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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by卿言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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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尔揪了下他前面的头发问。
江柏没说话,他抿了下唇,然后耳朵慢慢的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血气旺盛的缘故,很快的,连着脖子都染上了红色。
宋尔盘腿托着下巴,指尖在脸颊点了点,然后后知后觉的挑起眼眉问:“你害羞啦?”
男人眼底倒映着少年的影子,并不作声,只是慢慢站起来,然后坐到床上,慢慢抱住了他,“给你抱。”
话题转移的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可宋尔明知道是这样,还是听话的趴在了他肩膀上。
很宽阔,也很叫人安心。
好像能承载起很多很多的东西。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一直等到宋尔睡着。
感受着对方逐渐均匀的呼吸,江柏松下胳膊把人放进了被子,给他掖了掖被角。
等宋盈的事情告一段落,江荀原是要带着他哥和宋尔在这里转一转的,可只一天过去,江柏就让他回去好好在部队里待着了,给出的理由还挺像回事儿:“你没事儿别总往外面跑,天天请假影响也不好。”
江荀茫然了一瞬,他看着他哥,很有些不理解,“哥,我没请假,这是我该休的假。”
江柏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然后道:“非得让我说明白吗?”
江荀原先只是没反应过来,又不是真的笨,他想想宋尔,又转回来看看他哥,很快就明白他哥的意思了,他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没忍住道:“哥,等你们回去了有的是时间待一块儿,但我可是待一天少一天的啊。”
江柏“嗯”了声,但没改口,颇有种道理我都懂但就是不改的意思。
江荀简直要被气死,“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江柏看着他,以眼神询问。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江荀道。
江柏想了想,又“嗯”了声,点点头承认了:“是这样的。”
江荀都被他哥整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半晌后他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行,有你这个哥,可真是我的福气。”
“明天我不来了,你们自己逛。”
说完后又去楼上跟宋尔道了个别,也没说原因,直接回部队了,弄得宋尔还以为他工作特别忙。
后面几天他们在城里逛了逛,也没买什么,就是去路上压压马路,又绕着商场、还有外面那条湖转了转。
不论做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意思的,一晃眼三五天就过去了,他们到底也没在这留的太久,毕竟这会儿地里还有活儿。
走的那天,江荀特意请了假来送,只是说话的时候怎么听都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怎么要走了,也不多逛逛,是怕我在这打扰你们吗?”
江柏:“……”
宋尔:“……??”
江柏没说话是因为还有点儿不多的良心,宋尔就是纯纯的疑惑了,“没打扰,你后面几天不是都没在吗?”
江荀:“……”
他看着宋尔啥也不知道的模样,涌上的气又瘪了回去,最后他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宋尔看着他丧气的模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走了,你在外面一个人也要注意身体。”
经历了他哥那边没一点兄弟情义的风刀霜剑,江荀听见宋尔的话,只差没抱着他哭出来了,“尔尔,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这边的了。”
宋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那谢谢你。”
等火车要开的时候,江柏挪了下脚,还是上前抱了下江荀,“走了。”
到底是亲兄弟,江荀哪儿会真的跟他哥生气,使劲儿捶了下对方的肩膀后,那点儿不满也没了。
和来时一样的火车,宋尔到站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出站后直接趴在了江柏背上。
要是没人托着,估计就要滑下去了。
等回到家,也没顾上洗澡,躺炕上倒头便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水烧好了,先去洗个澡,然后吃饭,等会儿我再把你床单给换了,”江柏抱着个差不多有半人高的水桶进来道。
宋尔拥着被子呆坐在炕上,脑袋上的毛被拱的乱哄哄的,有几撮儿还不安分翘了起来,听到江柏的话,也只是“哦”了声。
江柏看宋尔这个迷迷糊糊的模样,走过去呼噜了下他的脑袋,“醒了就快点下床。”
睡了一整天,宋尔的脑子都混沌了,他下意识的抓住江柏的手腕,然后脑袋一歪,贴在了他的手掌上面。
像个毛毛柔软的猫猫,瘫成一团,用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你,可爱的不得了。
江柏眉眼落下点儿笑,在傍晚的春日里携来了点晕晕颤颤、却又摇摇晃晃的亲昵喜爱,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树林中的大熊仰头见到了蜂蜜罐罐,只要瞧见,便觉欢喜。
他也没催,等少年慢慢的清醒过来了才撤回手。
“江柏。”
许是刚起的缘故,宋尔的声音有些含混。
男人“嗯”了声,“怎么了?”
宋尔摇了摇头,“就是喊你一下。”
江柏也不觉得这样没意思,他坐下来,又应了声,说:“那我在。”
宋尔靠在他肩膀上,“还是有点累。”
“你体质太差了,”江柏轻轻抚了下他的头发,“等天暖和了,我带你在周围跑跑,锻炼锻炼身体,到时候风不冷,也没那么多野花野草,喘症应该不会发作。”
“啊?”
宋尔猝不及防听见江柏说要让他跑步的消息,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江柏低头看着宋尔,以为他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你身体不好,当时县上的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可我想着适当的锻炼一下,会不会更好些。”
事关宋尔的身体,他也没敢贸然决定,拧眉几番思索之后才道:“过几天我去县上再去找那个医生问问。”
宋尔:“……”
他实在有些没想明白,自己醒过来总共也没说几句话,怎么就突然说要开始锻炼身体了,“我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其实……锻不锻炼的也没什么必要。”
宋尔不大想大夏天的还要出去顶着大太阳跑圈,就试探着挣扎了一下。
“等我问过医生再说,”涉及宋尔的身体,江柏总是要更谨慎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尔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看着江柏那张尽是为他着想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好吧,听你的。”
这件事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尽管还没结果,宋尔还是不太乐观,他无声叹了口气,抬眼就看到了在屋子正中的木桶。
家里本来是没有这东西的,是江柏怕他冻着特意打了一个,因为之前没弄过,都是摸索着来的,费了好些天才打出来个像样的。
想到这里,宋尔也认命了,他把江柏推出去,然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后,飞快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现在到春日了,也过了寒潮,宋尔就没裹得太厚实,上面套了身靛蓝色的毛衣,下面蹬了条呢绒的黑裤子,板正又精神。
刚跨出门槛,就见江柏正在取屋檐上挂着的腊肉。
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过去,见到宋尔后,却是皱了皱眉毛,“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了?”
说着把他拉了回去。
宋尔乖乖跟着没说话。
江柏将人按在凳子上,“先坐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拐去了屋子里,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掂着一块毛巾。
宋尔起身准备接过去,“我那里也有毛巾的。”
“我擦吧,”江柏绕过他的手,“还没给你擦过头发。”
宋尔听到他的这句话,手指突然就顿住了,倒也不是别的,就是觉得心里忽然绵软了下,给人擦头发,本就是一件太过亲密的事,从前……他也只见过他爸给他妈妈擦头发。
“哥哥……”
他掀起眉眼,目中压着点儿说不清的情愫,“现在……可以这样子叫了吗?”
江柏听到这个陌生却又隐晦暧昧的称呼,停住脚步,乌黑的眼眸不觉泛起一圈涟漪,他垂下眼,迎上宋尔直直望过来的目光,跟被烫到了一样很快别了过去,只很快又转了回去,并不见躲闪,但眼底又确确实实能瞧出几分不自然来,停了许久,才道:“可以的。”
宋尔看着他这模样,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时,想要同他套关系,说喊哥结果被拒的事儿,他轻笑一声,忽的上前撞进江柏怀里,闷笑着喊了声“哥哥。”
江柏张着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抱还是不该抱。
宋尔见他一直没反应,戳了戳他的下巴,“不是这样叫的吗?”
最终江柏那只手还是环上了宋尔的肩,“是。”
他这时候仿佛成了最笨拙的人,好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
“我会做个很好的哥哥。”
江柏用这样承诺的口吻道。
“我哥哥,肯定天下第一好啊。”
宋尔抱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说的骄傲又雀跃。

男人的手有些粗,擦头发时还会时不时的擦过耳朵,微痒。
宋尔捂了下耳朵,他转过脸,仰头蓦然挑起眼眸,目光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局促。
江柏停下动作看过去,“怎么了?”
“唔……”宋尔手指在耳廓上搭着,他轻抿了下嘴唇,然后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你弄得太轻了。”
“那重些?”
江柏征询他的意见。
宋尔点了点头。
江柏调整了下力道,这一次就好很多了。
覆着层茧的手指穿梭在发间,莫名就叫人想起春日里的黄昏暮云,风来时,便会很温柔的散开。
时钟一摆再摆,等头发擦完,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下了,两人简单在屋里吃了顿饭。
吃完后,江柏照旧没让宋尔收拾桌子,“要是想写东西,我搬个小桌子到你炕上,夜里凉,别趴堂屋写。”
“今天不大想写,”宋尔拉住他要走的衣袖道:“哥哥,我们一会儿去外面看月亮行不?”
“那穿厚点儿,别受风了,”江柏虽然不觉得月亮有什么看头,但还是应了,又回过头叮嘱了句。
“好哦,”宋尔很乖的道,他回屋取了件外套穿上,等江柏洗过碗了,拽着他走到屋檐下面,挨着坐在了小马扎上。
宋尔抬头望天,然后就发现今天的月亮被遮住了,天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江柏也发现了,他转头望向宋尔,“还看吗?”
“看啊,”宋尔偏过眼来,眼尾微弯,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散漫空濛的笑意,“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这样待一会儿而已,有没有月亮的,又不影响。”
他的话音散在风里,叫江柏的耳畔猝然模糊,又很乍然的清晰起来,男人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乌黑透彻的眼眸野兽一般攫住宋尔,片刻后,很轻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他的手掌要大很多,几乎能把宋尔的手完全包进去。
“这只手也要,”宋尔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
两人原本是并排坐着的,只这样一来就不大方便了,江柏想了想,把马扎转了个方向。
宋尔跟着转了过来,两人很快由并排坐变成了面对面,“哥哥。”
江柏“嗯”了声。
宋尔垂下眼睑,盯着两人抵在一起的膝盖,颊边晕开了点儿不明显的笑,“我们这样连天也没得看了。”
莫名的,江柏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握着宋尔的手,手心里不觉渗出一阵热汗,怕宋尔觉得不舒服,便往后撤了下,“手黏,我……”
“别,”宋尔抬眼,小声道,“那个……就……就这样吧。”
江柏迟疑了会儿,那只落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重新握了回去,他望着被围在暮色里的少年,低下头,用额头碰了下他的眉心。
夜里的风有些凉,但春日里总觉微醺,吹动额前的碎发,再去拨弄各自温情的眼眸,这场面实在再动人不过。
并没说什么丝丝缕缕、叫人心醉神迷的情话,更多的是不见言表、却又把他们密密匝匝包围缠绕起来的相通心意。
销假之后,也该上工了,只宋尔的身份还是得在外面过个明路,因着江荀在里面的运作,倒不会面临批/斗的场面,只是闲言碎语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乡下没什么活动,能说的也就是那点儿家长里短。
宋尔男扮女装下乡的事儿不论放到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是以扩散的速度也极快,没两天,这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面对这个情况,宋尔也没办法,他也不能堵住别人的嘴,但那些指指点点肯定是有的,更有甚者,还有人在他上工的时候过来打听他是怎么会想要男扮女装下乡。
宋尔:“……”
一次两次的还行,可天天这样,谁也受不了,他叹了口气,只好去村干部那里一连请了好些天假。
在家里待着不出去,总算是没那些情况发生了,可没等他彻底安心,陈月儿一行人就来了。
说实在话,宋尔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朋友,尤其是陈月儿,对方捧着一颗真心、把他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他却一直骗人,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不能释怀。
因此陈月儿过来的时候,宋尔很诚恳的道了歉。
“道歉做什么?”
陈月儿挑着声儿道。
宋尔跟在她身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家里那些事儿,有些伤疤,是不适合露出来给人看的,“我之前……骗了你们。”
“那有不得已的理由吗?”
陈月儿停下来问。
“嗯,”宋尔没去看她,“有不得已的理由。”
陈月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直到宋尔忐忑的即要开口时才道:“我信你。”
她其实原就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尽管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很生气,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没个苦衷谁会隐瞒性别来下乡,那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把前因后果捋明白后,心里那点儿气只得是自顾的消了,“我跟你相处了那么久,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不得已你放心里,只是先说好,以后不能再骗人了。”
她的眼神清亮而坦荡,任谁都能瞧出这并不是假话,可就是这样,宋尔也更愧疚,“不会了。”

事情说开后,陈月儿也有心思问他前段时间去哪里了。
宋尔倒没瞒着,除了宋盈的事情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说了,“对了,我还去外汇商店买了巧克力,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他说着快步走到里屋,从橱柜的斗屉里抱出个锈红色的铁皮盒子,“这个还挺好吃的,虽说刚进嘴的时候有点儿苦,可化开后醇醇的,你们也尝尝。”
陈月儿之前在家里时经常吃这个,倒不觉得有什么,直接就拿了一个。
郭蓉没吃过这个东西,甚至是头一次见,她往陈月儿手里瞥了一眼,有些意动,但手却没往前伸,反而是朝后背了下,“这个……是不是还挺贵的啊?”
相处这么久,她也多少能看出来陈月儿家境不错,这种大方的模样想必也是有能力偿还这份好意的,可她却没办法做出那样坦然的姿态,不论是出于现实、还是自尊。
“不费什么钱,就是票有些不好弄,”宋尔瞧出了郭蓉的紧促,他没挑明,只是拿出一颗巧克力放在了她手心,眉眼含温带笑,“后来还是托了江荀的光,他在部队发的有票,刚好放着没用,就给江柏了。”
“你尝尝、好不好吃?”
郭蓉看着放在手心的巧克力,手心合拢捏了一下,外面包着的锡纸随之窸窣作响,她垂下眼,到底没驳了。
宋尔后面又各自给王薇她们分了一颗。
“不是……”
就在大家正吃着巧克力的当口,陈月儿忽然抬了头,“你之前说跟江柏处对象了,江荀把票给你俩用我能理解,可你现在成男人了,先不说票不票的,你跟江柏算怎么回事?”
宋尔被陈月儿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给弄得手指都颤了颤,半晌后才语气有些不稳的道:“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就你跟江柏现在算什么关系啊,”陈月儿看他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往后看了一眼,见江柏没在,小声道:“你跟他处对象的时候是女的,现在变成男的了,他……他没打你啊?”
好好一个媳妇儿,忽然变成了男人,这换谁来估计也得抓狂,陈月儿的猜测从常理上来说不无道理,可两人之间根本就不是陈月儿想象的那种发展,宋尔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过了会儿才道:“我跟江柏……其实是结拜了。”
听到这话,不止是陈月儿,连郭蓉她们都忍不住抬了头,“结拜?”
宋尔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嘴巴张了张,很有些不好开口,主要是刚刚才同陈月儿说过不再骗人,现在……现在又说这种话,跟自打脸没什么区别了,可他跟江柏的关系,又实在不能脱之于口,因此只能道:“嗯……结拜,我爸妈也知道这事儿,以后……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许是撒了谎的缘故,少年话音有些飘,眼神也不大自然,显得辞钝而色虚。
可陈月儿她们却没顾及到这个,关注点全在兄弟结拜上面了,郭蓉尤甚,“这他也能接受?”
宋尔本想说能的,可话到嘴边忽然又觉得不大现实,停顿了下才道:“刚知道的挺不能接受的,后来可能是觉得我可怜,这才……”
听着这一系列的转折,郭蓉觉得嘴里的巧克力都没味儿了,她下意识的举起手,两只爪子合在一起拍了拍,跟鼓掌似的。
宋尔盯着她,没说话。
郭蓉默默的又把手放下了。
宋尔转过头看向陈月儿,“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我喊他哥哥,没撒谎。”
陈月儿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可这么离谱的事儿,说真的,头一回遇见,“你……你们……嗯……”
她在嗓子里酝酿了一会儿,简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半晌之后,出口的也只有一句:“挺好的。”
宋尔:“……”
能感觉到你的无语了。
他叹了口气,很体贴的道:“我这里还有点儿事儿,可能没法子接着招待你们了,要不咱们明天再聊?”
四个人“嗯嗯啊啊”的应了,然后迅速出了江家小院,只神思多少有些不属。
出来后,俱是长长出了口气。
四个人相互看看,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走吧,回去。”
“嗯。”
本以为回去后能安生点儿,可刚进知青点,就瞧见了在女知青屋子不远处站着的周臣。
四个人:“……”
这个时间,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的意图,陈月儿她们当然也能瞧出来。
没办法,这里属陈月儿跟宋尔关系最亲近,这时候自然也是她上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臣“嗯”了声,也没扭捏,直接就道:“我想问问宋……他是叫宋尔对吧?”
陈月儿点了点头。
“能说吗?”
周臣问。
陈月儿想到宋尔颇有些离奇的经历,迟疑之后摇了摇头,“你想知道的话,最好是自己去问。”
“行,知道了,”周臣也没勉强,得到答案后就回去了。
等人走后,陈月儿才忍不住拍了下额头,“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103章
她本想先同宋尔提前说一声的,可谁想周臣去的竟有那么快,第二天一下工就跑到了江柏家门口。
站那里许久,才抬手敲门。
“谁啊?”
门内传来一道似乎陌生却又三两分熟识的清润嗓音。
周臣手指往后缩了一下,可很快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未免太过莫名其妙,片刻后才清清嗓子道:“是我,周臣。”
刚踏出门槛的宋尔:“……”
他煞住脚步,忽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了,倒不是别的,主要是面对这样一个曾经对着女装的自己表过情的男人,实在由不得宋尔不尴尬,单是态度问题就足够叫他苦恼了,可……又不能就这样把人晾在外面。
迟疑半晌,最终还是磨蹭着把人领了进来。
周臣跟在宋尔身后,稍错了点身子,目光不觉落到了对方的头发上,长度已经快要盖住耳垂了,可又偏偏没遮完,叫那廓圆乎乎的耳垂露了出来,顺着瞧下去,恰是一截纤细美丽的颈。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委实不像个男人,以至于周臣至今都跟雾里看花似的,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刚坐下,手边就递上了一杯水。
周臣抬目,看向少年。
宋尔避过他的目光道:“搪瓷杯是洗过的,喝吗?”
因着江柏还没下工回来,虽说不适应,也只能一个人面对这场面。
“谢谢,”周臣接过杯子道,他低头喝了口水,喉结顺着滚动了下,咽进去后又顿了会儿才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话音带着不确定的迟疑和试探。
“自然是,”宋尔心知周臣从前对他抱的什么心思,可对方那些帮助却也不是假,这一句朋友称得上真心实意。
“那……”周臣推了下眼镜,神色微整,“外面说你男扮女装是怎么一回事,能说说吗?”
他说完怕宋尔误会,忙添了句,“不是想谈根究底的意思,只是担心你,想知道其中缘由,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分明从前对方已经拒绝过自己,可再面对宋尔,还是这个完全不一样的他时,周臣仍会生出不想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变坏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朋友的好意,总是不该辜负的,宋尔坐下来,把说给陈月儿几人的话又讲了一遍。
周臣听完后沉默了会儿,许久之后才道:“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成兄弟了?”
宋尔点了点头,“嗯”了声。
周臣拧着眉,想到江柏和宋尔之前处对象的消息,猝然抬眸,镜片之后折出点儿锐利的光来,“你们在一起住这么久,他在那之前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宋尔被他看的蓦然一惊,嘴唇翕合,却没声音溢出,仿佛许久过去,才找到了自己的语调,“不知道的,冬天里穿的厚,除开吃饭之外我又不常出房门。”
周臣对他的说辞不置一词,他喜欢宋尔,却不代表是个傻子,那些话放在陈月儿那里能被蒙混过去,可在他这里,却是经不住细细推敲的,如果接触不多,怎么会处上对象,处上对象了,怎么不亲近,亲近了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望向少年,望着他眼底的不安,到底没再忍心问下去,只是用一种附和的语气道:“原来是这样。”
宋尔见他信了,心中提起的气才算是慢慢往回落了些,“嗯。”
周臣放下杯子,“时候也不早了,知青所还有点儿事,我就不多留了。”
说着起了身。
宋尔忙道:“要不留下吃顿饭再走吧。”
这话是带着很浓的主人意味,被当成客人的周臣听完后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不用了,那边也准备了我的饭,我本也没和他们打招呼,要是在你们这儿吃的,岂不是要浪费一份了?”
“说的也是,”宋尔闻言这才没再劝,“那你路上慢点儿。”
“知道了,”周臣轻声道,他摸了摸腕上的表,走到大门时,忽然鬼使神差的回过了头,“你之后要不要回知青点住?”
宋尔被问的一愣,没等他开口,就听一道颇为冷冽的声音已经代他回了,“他不回去。”
宋尔转头望去,入目便是男人压下的眉眼,浸冷的眸。
“哥哥……”
他唤了声。
江柏眸光扫来,收敛了眼中凶意,他冲宋尔点点头,随后走到他旁边,恰好隔开周臣望过来的视线,“他不回去。”
话音极为笃定。
周臣自然听出来了,他没理江柏,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还是坚持着道:“要吗?”
宋尔没开口,两个人一个是多次帮他的朋友,一个是朝夕相处、肯为他担负性命的爱人,他心知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个选择题,而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开卷,人都有亲疏远近,他自然也不例外,轻轻在心中叹了口气后,绕过江柏,略带愧疚的朝着周臣道:“我在这里住的还行,哥哥待我也好,就不来回麻烦生事了。”
话再委婉,也是拒绝,周臣是个再妥帖不过的性格,尤其不愿喜欢的人为难,自然没再说下去,“好。”

人走远后,天也渐渐暗下,只余山外一抹奄奄将落的夕阳欲坠不坠。
宋尔慢慢的靠近江柏,因着在外面,便也不敢太出格,只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们回去吧。”
周臣一离开,江柏身上那种被侵及领域感的敌意就散了去,声音也没了先前的冷凝,轻应了声“好。”
两人并排往院儿里走,宋尔将周臣过来后发生的事交代了一遍,他说的坦然,并没着意藏着什么,江柏自然信他。
略过这一茬后,很快又起了个话题,“我的第一篇稿子写好了,正愁没人看,待会儿哥哥来读一读好吗?”
“我……”江柏听到宋尔的这句话,一时没有答他,他并不是个自卑的人,却也并不自负,有些差距就算不说,也还是在那里,叫人没法忽视,就像现在,“我应该看不大懂。”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写的又不是什么佶屈聱牙的老古董,怎么就看不懂了,”宋尔推着他进门,“稿子上是咱们这里发生地震、人民解放军过来救援的事儿,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只要认得字就能明白,你说不懂,可不是在埋汰我?”
“没,”江柏顺着他的力道进了院子,“没埋汰你。”
“那你看不看?”
宋尔佯作气恼。
“看,”江柏这回没敢再推了。
宋尔闻言眼底霎时淌出些笑意来,他索性也不推了,直接拉住江柏的手跑进屋儿道:“你先坐这儿,我去拿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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