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售货机的古代生活by圆月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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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只是嘿嘿地憨笑。
不管如何,她们的童年虽然生活在山里,但似乎也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快乐呢。
平日有玩在一起的好伙伴,又有人教学问,有新奇的故事听,有方仙儿的好东西吃着,还有各样的野果野菜换口味当零嘴儿。
放到以前,谁家敢想,自家养出来的孩子,能过上这样自在滋润的日子?
他们一代一代地受苦,挨饿,担惊受怕地服役,那以前的日子,压根不叫生活,顶多算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但或许从这一代开始,他们就有希望过上像样的日子了。
过上有盼头,有心劲儿的日子。
过上不愁吃喝,不惧饥寒,不忧生死的好日子。
等一群人吃完了烤山药,又将山药饼和蒸山药吃了。
万幸的是,他们这些人似乎没有对山药过敏的,还算有福气,不用眼巴巴干看着别人吃。
这山药做的吃食,虽不比方仙儿的那些仙品口味丰富,但大概是她们自己亲身出的力,得来的食物,就像那豆油一样,吃着总觉得心里满足得紧。
忙活完这事,一行人就歇下了。
提取淀粉用的水先沉淀一晚,等明早荷花她们再去处理。
在阵阵山药的香气中,所有人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
大伙照常洗漱收拾完,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那紫米面包,打算开吃。
方仙儿说过这面包不能放,但他们人多,只拿了足够几天早饭的量,堆一起看着也不少。
这会儿每人都能分到一个吃。
因为这东西看着像主食,大伙就没再鼓捣别的,只煮了罐豆奶,打算搭着喝。
虽然方仙儿说,紫米面包不用再加工,但现在天气凉了,大伙还是无师自通,吃之前把面包贴在煮豆奶的罐壁上,让它变得热乎一些。
等豆奶煮好,面包也变得温热了,众人才珍惜地打开手中的纸包。
从名称来看,这叫作面包的东西,大概也是细面做成的,许是用了面窝窝差不多的做法揉面,但用手小心地摸摸,就能觉察出较大的分别。
面包不像面窝窝那瓷实的死面,捏起来格外松软,比塞满了衣服的包袱还软!
把面包侧过来,拿到眼前仔细瞧,这会儿光线好,终于能看清中间夹的东西,一层中,白悠悠的有点像稠些的米汤,另一层里,那乌紫色泛黑的东西,却是颗颗分明的稻米粒了。
虽然不知为何,这米粒颜色很是古怪,可从那形状来看,他们应当没有认错,就是稻米无误。
孩子们并没有大人想得这么多。
她们只觉得这紫米面包带着许多颜色,看起来精巧漂亮极了,简单感叹了几声后,就迫不及待拿到嘴边开啃。
牙齿一合,面包很轻松就被咬开,几乎是入口即化,无论是老人小孩来吃,都一点也不费劲。
大口嚼着嘴里的面包,还没细尝那股加了糖的麦香味,很快又吃到了内层的夹心。
先是一颗颗的紫米。
这种米算是糯米的一种品类,嚼起来也带着糯米特性的黏意,却不怎么粘牙,外面像有层带韧性的薄壳儿,并不坚硬,咔吱着咬两口就碎了,然后就能感受到它内部柔软的芯子。
本就口感丰富独特的紫米,再搭配古人们对不上名字的炼乳奶酪酱。
偏液态的质地,混合了奶香与糖香,与紫米、面包一同碾碎在口中,即使是低糖款,甜度也绝对充足。
就像现代的孩子,大多数都无法拒绝奶油小蛋糕一样。对于古代孩子们来说,这种名为紫米面包的吃食,简直就是他们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最爱吃的东西!
如此丰富多层次的味道,瞬间就俘获了她们的舌头,边吃边忍不住露出笑容。
哪怕是像杏儿这般懂事的孩子,也不禁生出期盼:“阿姐,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常常吃到面包!”
别看面包初来乍到,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快赶上肉了,吃起来简直满足得过分。
可是面包的保质期很短,肯定不是长期囤货的好对象。
枣儿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举两得的主意:“不如这样吧,每当你们识字有一小截进步了,就给你们些东西,可以拿去供方仙儿。”
孩子们一听,眼睛都亮了。
翠翠忍不住说道:“枣儿姐,我们肯定会好好学的,不如你每天都来考一次我们的学问吧?”
这样就能日日吃上紫米面包啦!
“就你鬼机灵!”大牛笑着戳她脑袋。
不仅是孩子喜欢,大人们也都惊叹于这款面包的美味。
虽不能存放,也不比压缩饼干抗饿,但它的味道的确是目前吃食里别具一格的存在。
在吃到它以后,人们想象中最棒的甜食终于有了轮廓。
而且大伙吃着聊着,又觉得这东西不仅能当早餐吃,出门寻食也很方便携带。
这样的话,多选一些也不是不行,他们肯定可以在放坏前吃光的。
吃完面包,再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奶。
大概是吃了面包的缘故,往常甜滋滋的豆奶甜度骤降,但这样暖呼呼的一碗下肚,大家还是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
浑身上下的骨肉都跟塞了暖宝宝似的,哪里都是热乎的,充实的。
早饭时间结束,大家就要接着干正事去。
孩子们例行收拾锅碗,不必多说。
忙完就要接着学习。
荷花等人先去处理淀粉。等处理完,还要再问问方仙儿种山药的事,如今山药茎块也采回来了,该如何保存或者加工才好安稳放到春天呢?
还有那能当种子的山药豆,大概什么时候去采比较合适?
这些都不清楚,得一件件地问过去,好好记下来。
再说到枣儿这边的寻食小分队。
今个她们又进那矮山了,继续往山里探索,一路上没见太多新鲜东西,她们步履不停,一口气走出去挺远。
眼看就上到了矮山的山头。
扒着棵树,站在高处往下方一扫,枣儿忽然惊了,指着一处喊道:“二山叔,你快来瞧!那山下不远处的可是一座小村庄?”
刘二山听完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翻过一座半的山,山的这头竟然还能见着村庄?
他快步走到枣儿身旁,定睛一看。
在她说的方向,与山脚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竟然有片繁茂的树林。树上金橙色的叶子赏心悦目,被风吹动时,层层荡漾,就像是燃烧在树干上的火焰。
林子旁边,果然有座村庄,一座座屋子从这里来看,只有石头大小。
刘二山在心里算了算,估计这村子比他们原来住的石头村占的地方小,人口应该也一般,但绝对要比他们现在山里的人多。
这会儿刚到饭点不久,那片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可见是住满了人,不像他们的村落,人都跑了个精光。
只隔了两座山,这头的状况,怎么就比他们那边好上这么多呢?
刘二山想着,目光轻移。
再往边上还能看到农田,这会儿秋收已经过了时候,看不出他们地里收成如何。
他很快抬起头,看向之前村里人南下时的必经方位,沿路都有连绵错落的山体遮挡着,一直连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
不翻山过来,不绕远路,是到不了这边的。
难怪没人说过,山这头还有村庄。
枣儿站在旁边,顺着这村庄斜着看向远处,透过朦胧的薄雾,并不能看得真切,她不确定道:“二山叔,再远一些的地方,是不是有个县城?”
刘二山眯起眼睛,在远处蒙蒙的白雾中,似乎是有城墙和楼体若隐若现。
回忆了一下以前听来的信息,他不确定道:“如果真是县城,可能不在咱们岩城的地界上。”
他们之前的村庄,位于岩城最南端的兴和县,再往南走,应该就是奉城的地界。
但就像刘二山刚看到的那样,绵延不绝的大山横在一侧,走官道去奉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他们村南迁的人家来说,一般都是直走下去到宁城,或者更南边的地方,这样路途更加轻松。
枣儿提议道:“不若到那县城跟前看看去,也好摸清这边的状况。”
跟着秀才学了许久,他们也能知道个一叶障目的理。之前只能看到兴和县的乱象,却不知道那传闻中的南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有看得越多,心里越有数,他们日后的每一步,才能稳稳地走下去。
要想去这新县城,最好是绕过这边的村庄,从别处下山,避免村里人见到他们这些陌生面孔,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这会儿还早,要不直接下了矮山看看去?”大牛说。
“是还早,但要往那县城去,我瞅着路途不算短,过去就回不来了。且咱们身上没装多少吃食,准备并不妥当,不若等改天拾掇好了再来?”枣儿道。
刘二山点头:“就像枣儿说的办,还是稳妥点好。”
虽然不打算去县城,但他们还是下了半截山,想看看这边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走了一段路,不远处的杂草上忽然横了一道显眼的身影,地上似乎躺了个人!
这下,枣儿她们全都停住了步子,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抹人影看。
看了许久,那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她们也没直接过去,警惕地扫了眼四周,生怕这里有诈。
等了半天,周围并没发现可疑的踪迹,秋娘突然紧张地拽了拽枣儿的衣袖,默声往那边一指。
枣儿顺势望过去,眼瞳猛地一震。
只见不知从哪爬来一条褐斑花蛇,蛇身约一手圈起来的粗细,此刻半立起来,似乎要扑到地上那人的身上去!
枣儿立刻握紧手中的棍子,正要过去,就被大牛拦住了。
大牛对她使了个口型,示意让他来,毕竟他是猎户出身,对付这些东西也更有经验。
枣儿见状,便没再妄动。
大牛拿着木棍,很快冲到跟前。
先是一挑,把那花蛇挑到了一边去,接着就打蛇随棍上,用迅雷之势猛击蛇头,将它打了个半晕,似乎栽在地上,大牛却没轻易上前,而是继续击打七寸,用上牛劲连砸数下,见蛇彻底不动了,才又上前补刀收尾。
将死去的花蛇收好,回去还能加餐,虽然从花色看大概是条毒蛇,但拔去毒牙后,蛇肉处理一下还是可以吃的。
这下,大伙终于有功夫去看地上躺尸的人。
原来是个面无血色、唇瓣发白的半大小子,年纪估计与大牛差不多,长得眉目清秀,身子骨和书生似的,也是偏文弱那挂。
从衣着来看,不是农户布衣,但也并非大富大贵的上乘样式。质量摸着不错,款式朴实无奢,或许是出身于小富商贾之家。
只是,商家的儿郎,怎么独身闯进这山里来了,还躺在这里?
莫非是被奸人掳进来的?
大牛离得最近,蹲下身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又伏在胸口听了听,心跳也挺有力。
只是,能触手的肌肤都带着凉意,想来已经在这里躺了一阵子了,得亏遇上了他们,不然不是被蛇毒死,就是入夜后在山中冻死。
其他人也围过来,在这小子身上检查一番,终于发现他脑袋左后侧有个鼓胀的肿包。
得了结果后再往回推,结合四周地上草木凌乱的景象,以及边上凸起的一块带着斑痕的石头。
想来其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故事。
这人极可能只是脚下一滑,头栽在石头上磕昏了。
秋娘过来一看,说:“咱得弄点沸水,煮个布巾,帮他把头上的血和土洗干净,然后再捣点地笋给他敷一敷。”
用沸水的法子也是盛珺说的。
古人们暂时没条件用酒给伤口消毒。
用凉水的话,尤其是这山里的泉水,绝不好直接擦伤口,所以烧沸水煮个毛巾来擦,至少能安全一点点。
其他人听了,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罐子来,倒了些水,再去周围找了些树枝当柴火,然后就开始烧。
水得烧上好一会儿。
等待间隙,枣儿戳了戳大牛腰间的竹筒。
大牛顿时心领神会,卸掉竹筒打开盖子,递到昏迷的家伙嘴旁,给他喂了几口电解质水。
希望这么做能让他快些恢复气力醒来。
又等了一会儿,药捣好了,小布巾子也煮好,秋娘也弄了些热水洗干净手,小心翼翼拿烫过的树枝夹出布巾来,晾了一小会儿,将水弄干了。
见准备工作做完,大牛他们就把这人身子半抬起来,秋娘将他头上的血和土一点点擦干净,正要往上敷药,就听见耳旁忽然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
口音倒是与他们相近,完全听得懂。
秋娘面不改色,继续把药按上去。
那人又弱弱地嗷了一嗓子:“啊!你对我的头做了什么,怎会又烫又痛……”
见他如此聒噪,枣儿没好气道:“别嚷嚷了,脑鼓包的小兄弟,我们正在给你开瓢呢!”
第43章
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意识到什么,枣儿说完那句话,这位头顶鼓包的小兄弟果然没再瞎嚷嚷。
一直等秋娘她们忙活完,他才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实在对不住,刚脑子被磕傻了,晕乎乎的,忘了自己摔跤的事,也没意识到你们是在救我的命呢。”
见他这样识相,大伙的脸色也软和许多,决定体恤一下病患。
“你咋能一个人躺山里呢?”大牛问道。
他俩年龄相近,更容易说上话。
鼓包兄弟挠了下头,郁闷道:“我阿奶家就在山下的村子里,最近她摔伤了腿脚,我记挂得很,就从县里请了郎中回来看她。”
“只是,郎中看过以后说,最近县里有家富户老爷也伤了腿,将治伤的草药全都买走了,这几天没法补上货。”
“我怕阿奶的伤腿实在拖不住,就跟郎中打听了一下,说是山中没准能找着药草,就一个人跑进山里了……”
大牛只问了那一句,这鼓包兄弟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家里的老底都快捅出来了。
看着他天真的表情不似骗人,再结合他说的那番话,枣儿她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很纳闷。
像她们这些人,已经算不得是很有心机的货色。
但要与眼前这家伙一比,她们个个都能称得上是老奸巨猾。
鼓包兄弟还在说话,很快连自己亲爹是干商队的都说出来了,还报了自己的名字,说他叫韦平安。
一听是商人的儿子,枣儿她们就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在大伙的印象里,商人都是很聪明圆滑的,这做商人的爹竟然能养出一个这样天真的儿子,也是稀奇得很。
难道是一家人里,爹娘都太有主意,儿子就比较缺心眼了?
大牛实在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停停停,这样吧,见你也能动弹了,我们就把你送到那山脚下,你自个儿回村去,没事别再自己往山里跑了,这绝不是你能独闯的地方!”
说完,他又打量一番,觉得这小子身体还不错,又或者是因为年轻,恢复得挺快。
刚还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这会儿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叭叭叭地说话了。
韦平安只好悻悻住了嘴,停顿片刻,面色犹豫道:“可,可我阿奶治腿的药还没寻着呢……”
铁柱忍不住道:“就你躺地上这模样,能寻着药?”
其他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不过,大家吐槽归吐槽,却也替他找出一个优点:虽然傻了点,但至少人是孝顺的。
秋娘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你说你阿奶是受了腿伤,我这恰好有些接骨草制成的药,送你一些吧,没准能……”
话还没说完,就见韦平安睁大眼睛,激动地接过纸包道:“对对对,就是接骨草,我进来找的就是接骨草!”
“多谢你们割爱,不过你等等,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草药!”
说着,他伸手进自己的怀里掏了掏,又掏了掏,越掏动作越迟缓,脸色一僵,由红转白,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枣儿贴心地问了一嘴:“哟,这是东西丢了?”
韦平安干笑一声,跟蚊子似的哼了个“嗯”。
这糊涂鬼都躺地上了,弄丢啥也不稀奇。
枣儿憋不住笑道:“行了,那就别找了,救你阿奶要紧,赶紧回去吧,我们给药也不是图你那点东西!”
韦平安见她笑话自己,说得话却很好听,当即手足无措起来,只嘴里一个劲地念叨:
“那我日后再找机会报答你们,我真的不会占便宜的,这次就多谢你们的药,我可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大牛扭过他的身子:“知道就行,咱们赶紧走吧,天不早了,把你送回去,我们也要回家了。”
韦平安再也不敢耽误,闷声被一群人夹在中间往山下走。
快下到山脚的时候,众人远远就听到了醒耳的人声。
“平安!平安!”
韦平安一个激灵:“啊!是我阿爷的声音,他定是出来找我了!”
刘二山皱眉道:“你都进山这么久了,你阿爷咋这会儿才出来找?”
韦平安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进山时没告诉他们,阿爷估计以为我和村里那些孩子似的,找地方玩去了吧。”
刘二山:……
真不省心啊,幸亏不是他的崽。也幸亏这小子运气好,没进山多久就摔晕了,否则再往深处去,说不准给野兽吃的渣都不剩。
“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就先走了。”刘二山挥手道。
韦平安一愣:“哎,叔,你们这就要走吗?不去我奶家吃顿饭?对了,我还可以先找阿奶拿钱给你们!”
“不吃不吃!下次下次!”
众人异口同声摇头摆手拒绝。
还没摸清底细,他们暂时不想与这个村的人打交道,便很快告辞,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打算绕一小圈再进山,免得显露出他们住的方向。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韦平安眼前。
等彻底看不见人了,韦平安站在原地,才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嘟囔道:
“真笨!钱没给人家,饭也没吃成,而且还忘了问他们到底住在哪!以后不会遇不到人了吧?唉,那还提什么报答的话?难怪刚才那几个姐姐笑我,估计都以为我是在画饼,充大尾巴狼呢,这下可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韦平安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子,一抬头,就看见个黑壮的老头从不远处拐过来,正是他阿爷。
他很快挥了挥手:“阿爷,我在这里!”
老头听见话,又瞧见他的位置,很快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道:“平安啊,你跑哪去了?给我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人!”
等走近以后,老头突然皱起眉头,打量他一番:“你这身上是咋回事,摔进干泥沟里爬了一遭?”
韦平安心里一虚,心道幸亏恩人们已经走了,他可以悄悄瞒下偷跑进山的事,否则一时半会真说不清楚,爷爷肯定得揍他。
“咳咳,我没事的阿爷,刚才路上没走稳,摔了一跤。”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对了阿爷,也是巧了,我刚在路边看到了几株阿奶要用的那种药草,拔了一些来!”
“路边?路边能有个鸡毛!”老头敏锐地眯起眼睛,厉声道,“你这混小子,该不会偷偷摸进山里去了吧?”
说着就抬起巴掌,要抽他的肩膀。
“没没没,我真是在路边看见的!”韦平安脖子一缩,连声说着,赶紧打开手中的纸包。
老头低头一看,眼珠子瞪的更大了:“好小兔崽子,你再敢说一句这是你从路边拔的草药?”
韦平安也张大了嘴,震惊地看向托在手掌中的纸包,里面静静躺着几个药丸。
“不,不是接骨草吗?”
他说完,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人家炮制过的,带在身上方便用,给他时肯定不会是草样儿。
“好好好,你爹不在跟前,你真是骨头硬了,真当你阿爷是个蠢瞎子,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老头气得咳嗽两声,捶了捶胸口,蹬掉了右脚底踩的草鞋,抄起来就要往蠢孙子的屁股上招呼。
“我错了阿爷,我再也不瞎说了!”韦平安赶紧捂住腚跑到一边去。
“那你给我说清楚,这药丸到底是哪来的!”
韦平安只能搓着脖子,说自己在山边遇到了一伙好心人,看着像是山里住的猎户。
“猎户?”他爷眉头一皱,“那群人大概是啥模样?”
韦平安想了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然后又指了指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爷这才将眉头松开。
山里地方大,有猎户并不稀奇,就怕撞见藏在山里的山匪。
但听这伙人的配置,应该不像。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这小子嘴又瞎咧咧呢?夜里还是多警醒些,叫人出门晃悠着四处看看,免得真叫人袭进村子里来了。
另一边,枣儿她们不知自己的存在,引起了其它村庄的戒备。
她们正往回走,嘴上还讨论着新县城的事。
“从韦平安的口风听来,那县城里的情况似乎比咱们这边强上不少,至少生活都是正常的。”枣儿道。
不仅如此,就连那个村庄,看着也比他们这边的过得好。
两山之隔的地方,差距竟然这么大,真是令人唏嘘。
好在这次探索过后,她们也算彻底摸清了山头两端的情况,对周边的环境都有数,心里也能踏实不少。
“能发现这条路也不错。往好了想,这边县城若是正常些,进城条件没那么严苛,咱们说不定能常常进去添置些东西。”
枣儿说,“像是吉贝之类,万一还能遇到卖粮种的,那就更好了!”
大伙都觉得她的话不错,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都盼着那城里是个好的。
除了这个消息外,今天的其它收获很一般。
没能找到什么新奇的草木,倒是遇见一丛苎麻,弄了不少装筐里。
虽然牛筋草也能编东西,但到底不如苎麻合适,不仅能编些的长绳,多存一些入夏还能编麻衣穿,很是凉快。
再就是那条蛇,回去或许能炖个蛇汤喝喝,也是一道荤菜。
一群人快步往回走,今儿耽误挺久,回去以后饭都弄好了。于是把筐篓一卸,捧着碗,边吃边跟荷花她们说今儿的大发现。
一听见发现个新县城,还有村庄,大伙都很上心,关切地问了许多话,说着就讨论到那买东西的事。
“如果真能买到东西,回头再跟杵生他们交易时,咱们是不是就得留点银钱备用了?”李婆子犹豫问道。
“肯定是要的。不过,就是有了他们给的银钱,要买吉贝那类的估计也不容易吧。好东西放哪儿都稀罕,便宜不到哪去……”枣儿说。
铁柱便说:“只出不进肯定不是个事,要是那县城平稳,不若再拿些吃食去卖?像是饼干面饼啥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两道同时响起的人声。
“不行!”
“不可!”
是枣儿和宋衔青。
铁柱一惊,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想了半天,又实在不通其中弯绕,于是掌了下嘴,虚心求教道:
“都是我脑子坏了,嘴巴才混说。但到底为啥不行,还请和我讲个明白,免得下次再出错!”
枣儿先开口:“若是县城情况平稳,大伙闲工夫就多,啥事说不准都有人盯着呢。我们要是莽撞找人做交易,万一惹上麻烦了咋办?方仙儿那些吃食哪样不稀奇,叫人盯上咱就完了。”
“像之前能放心和杵生他们合作,是因为我们手里也握了他们的把柄,你看那密道,肯定也是不能随便往外说的大事。”
“咱们两边互相握着底,这交易才有保障。况且当时情况危急,他们肯出手帮忙,人品也是咱们看见,相当过得去的,这才能有长久的交情。”
铁柱听了,恍然大悟,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事,没想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宋衔青点了下头,也开口道:“枣儿姑娘说过的,我就不说了,只说些其它想法。”
“你们也知,我之前在书肆给人抄了许久的书,接触过不少人,最早的时候,咱们县还不那么乱,我那时还听了些南边的情况。”
“先说我们所在的兴和县,甚至再往上一步的岩城,都属北地,与南边的情况大不一样。这里偏僻,天高皇帝远,地头蛇最能称大王。咱们遭的罪,一半源于他们,一半是因天灾,粮食收成不定……”
“但往南走却不同了,京城就在南边,陛下昏庸无道,许多势力蠢蠢欲动,不说南蛮,藩王也是各怀鬼胎。”
“不过,虽然混乱,但南边明面上还是安稳的,就说我最后听到的消息,那群人也还是在背地里较劲……或许是这样,北地的百姓才会觉得南边日子稍微好过些吧。”
“再来说说新县城的事。咱们兴和县位于岩城最南端,与奉城接壤,你们发现的那个县城,大概率不在岩城地界。”
“那奉城也是一处封地,中心城池位于南端,奉王府邸就在那里。至于这个新县城,离得比较远……”
宋衔青说着,思索起来。
像枣儿她们看到的情况,除了隔山的地界差异,或许还有政策上的区别,奉王若是也有异心,筹谋大事,又担心祸起萧墙,在治理封地上就会多多花费一些功夫。
“对了,还有方仙儿的吃食,我似乎一直没和大家说过,像方便面、压缩饼干,还有那速食粥块,能长期保存,食用起来轻巧方便,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这一大通话,让村人们都听得懵懵懂懂,几乎要被砸晕了。
虽然学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些势力啊君王啊封地啊,以前离她们太远了,而且也没机会接触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