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售货机的古代生活by圆月柚子

格逻一向不喜欢背地里说别人小话，就干脆堵在公主面前大声嚷嚷起来：“喂，我说铁柱，有事只管让我们斯结的勇士去做就好，完全没必要让这个坏女人掺和进来啊！”
铁柱张了张嘴：“格逻……”
没等他说完，公主就侧目扫了格逻一眼，表情淡定地说道：“坏女人，你是在说我吗？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对你和斯结做过什么吧。”
“要说坏，我可比不过你三岁偷邻居家的马崽，八岁往沙夷部落的水井撒尿来得恶劣。唔，你那一泡童子尿迫害了沙夷多少人，自己应该也记得吧？”
“什么！仙芝那个怕婆娘的软蛋，居然连这种事也跟你说！”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先做了坏事，才会被人口口相传。”
“有种别翻小时候的旧账啊，难道你没年轻过吗？”
“可是，木其尔那么有本事的姑娘，年纪似乎也不大呀。”
见两人有越吵越激烈的趋势，铁柱赶忙上前插到他俩中间：“好了好了，大家先不要斗嘴了，公主这次过来是要说烧瓷器的事，格逻你的斯结勇士也帮不上忙啊！”
格逻闻言，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们这帮人的糙手的确捏不出精美的瓷器。
说起来，这段日子里，铁柱一边忙着工农业上的事，一边也没松懈在文化上的宣传。
格逻本也不笨，从铁柱的做法中渐渐摸清了他的想法。
不过，不管是出于和铁柱他们的情谊，还是对方那不可捉摸的武装势力，又或是本身对于那些有关大同想法的认同感，格逻都不会与铁柱作对。
况且，铁柱也说了，回纥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这里仍然需要一个特殊的领袖来带着大家做事，只要不违背了大同的前提就好。
格逻觉得，当领袖与当回纥的王也没什么两样。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个领袖的位置，他势在必得，也不会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只是，还有一个大大的阻碍，就是那个可恶的公主！
那个拿捏了沙夷无能的小首领仙芝，试图勾结外敌，在回纥为非作歹的公主！
格逻很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他就忍忍吧。
公主毕竟不是本地人，她还有事要做，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还是不和她计较太多了。
格逻甚至控制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铁柱，我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那你们有事先聊，我去看看厂里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
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头对铁柱开口：“铁柱，其实我这回来，不仅是为了说瓷窑的事。”
“还想问问你，方君到底打算何时朝南边动手？总不能真等到南边打出个结果了，主动打过来后，才打算反击吧。明明手里握的力量已经那么强大了……”
前段时间，边域有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地方忽然偷袭，向她们发起攻击，紧急之下，铁柱他们就动用了一台大炮。
公主见识到了那股可怖的力量，对此激动不已。
她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投靠了方君。
这名为大炮的东西简直就是神器，哪怕狗皇帝身上的皮再厚，命再大，也绝对无法抵挡这样的轰击。
她要报仇雪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公主又觉得，铁柱他们的样子却似乎并不着急动手，这让她内心升起了几分焦虑感。
她不知铁柱他们到底在等些什么。
有了足够碾压的实力，打天下这事，不该是速战速决才对吗？
公主只怕再拖下去，狗皇帝就老死了，或是先被奉王的人杀掉。
那她的满腔恨意就真要打在棉花上了。
铁柱其实很能理解她的顾虑。
对于公主刚才提出的问题，他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等南边出了结果才动手。事实上，我们现在放缓脚步，并不是在畏惧他们，只是在做一些平衡。”
“如果铆足了劲去打南地，以现在的实力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北地的百姓还没全部吃上饱饭，问题也很多，因为发展不平衡，解决起来十分吃力。在这种情况下接手南地，后面只会更加焦头烂额。”
“木桶能装多少水，要看最短的那块板才行……公主，我明白你想要报仇的心。但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吧，我感觉那天应该不会很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铁柱没说。
他们现在的游刃有余，大半仍是来自方仙儿给的底气。
而他们必须放缓脚步，才能自己彻底立起来。
毕竟，不完全依赖方仙儿是大家一直以来的坚持。
这不仅是对自己和百姓们负责，同时也是为了让方仙儿在法力恢复后，拥有随时可以放心离开的自由。
公主闻言，垂眸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刚才那件事，既然你给了我这样的答复，日后我便也不会再问。”
“我知道你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心中怀有大义，不然这段时间里，也不会一直在帮助回纥的百姓，还教导大家读书。”
“所以，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今年天象很古怪，你应该也能察觉到。不说咱们这里，我听你说，九斗那边还出现了洪灾，双浮等地也有强降雨，还有几个地方甚至出现了小的地龙翻身？”
公主的话很是跳跃，明明刚还在说报仇的事，这又突然聊到了自然灾害。
铁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错，今年的确有古怪。”
公主道：“在我沙夷有个老妇人，身上带了些本事，观察天象很是在行。她说，照今年的情况，秋冬可能会冷得难熬，说不定还会出现雨木冰那样的异象，好在如今才刚入夏，一切还来得及准备。”
她顿了顿：“我承认，我说这些也是为了自己。不然，北地受创严重，咱们的脚步就更缓了，到时皇帝真会老死在南边的……”
铁柱听懂了，公主是想说，秋冬北地可能会有大范围的寒潮，会冻死人的那种。
不止害人，他还知道寒潮会让庄稼作物减产，影响人们做事，给生产拖后腿。
对于公主的这番话，铁柱没有质疑。
寒潮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虽说方仙儿给他们的知识很全面，可根据现实的情况，他们也将相关的知识排了个轻重缓急来钻研，并不能面面俱到。
对于气象学，他们目前的水平还不够精。做类似的欲测还真比不上所谓的能人异士。
看来以后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就可以专门交给这类有天赋的人去学……不对，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
还是继续想想该如何迎战棘手的寒潮吧。
眼下兴和等地已经通了暖气，还有了太阳能热水器，家家户户的棉袄也都配齐了，人应该都很安全，只有土地会受到影响。
可在北地，仍有许多地方，丝毫没有防寒措施，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
虽说不少区域还没划到方君麾下，但早已被大家视为自己的地盘了。受到寒灾，也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们现在的总产能远远不足。
在今年冬天之前，能将九斗等几个地方的取暖措施建起来就不错了。至于其它地方，肯定无力顾及，最快也得等明年。
再说御寒的棉衣、棉被和羽绒服，要供应的地方太多了，棉花种植也还没成气候，目前的产量也十分有限。想让暖和的衣被覆盖北地的每一个角落，短期内是完全做不到的。
真是令人头秃！
不过公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幸亏现在才入夏，还有时间做准备，他要赶快告诉方仙儿和枣儿她们才行。
想到这里，铁柱很快谢过公主，与她告别后就匆匆忙忙写信去了。
他目前还在北部，得传信给木其尔，让她转告方仙儿这些消息才行。
木其尔这头接到信，很快就联系上盛珺，将寒潮的预测说了。
盛珺这会儿正忙着在千花搞蝗灾预防。
处理蝗灾是个技术活。
她们刚组织着百姓们杀了一遍虫卵，给土地做了消毒，正打算养一些专门的家禽进行生物防治。
此时，听到木其尔说的消息，盛珺的心很快沉了下来。
民间从不缺乏能人异士，她对有人能预测寒潮这事并不感到惊讶。
今年气候也的确异常，这都是肉眼可见的，这场寒潮大概率会发生。
比起铁柱，盛珺对于当前各地的情况更加了解，所以想得也更多。
兴和那边看似是一切周全，可下水管道之类的也要做好保护，不然也有冻裂的风险。
除了铁柱忧心的问题，鞑靼和边疆的其它地方，断粮情况只会更严重。搞不好还会生出别的冲突，这些也要有所准备。
枣儿她们棉衣和蜂窝煤的产能肯定不足，还得从别处想办法。
盛珺又盘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资源。
目前在她的商店里，唯一能帮上忙的东西大概就是汤婆子。只是，光靠汤婆子也没用。许多地方都没有条件时时刻刻烧热水。
再就是等冬天到了，还有季节限定的融雪剂可以用。但融雪剂也不能取暖，只能化雪。
好像也没太多能帮忙的地方啊！这该怎么办呢？
盛珺忧心忡忡地跟小队长打了声招呼，切回到自己的身体，打算找人传口信给枣儿说这事。
刚准备叫人来，她又忽然想到一事。
目前，她只要再小小的升级一次，就能迎来一个大阶段的升级。
如果盛珺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她可以从便利店变成一座大超市。
回忆一下上次的升级情况。
她从售货机变成商店以后，配套着解锁了许多食物的种类。
那假如她能变成大超市，会不会也像之前那样，解锁更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有能在这次寒潮中派上用场的呢？
系统一直很关怀百姓，之前的天灾也出过力，不可能对这次的寒潮无动于衷吧，应该会给她更新货品！
盛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退一步说。
就算到时她没能变成超市，只是升级了一下功能，也说不定是个有用的功能，总比现在干瞪眼强。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在变成超市之后，搬到哪里安家比较好。
不过比起百姓被寒潮冻死来说，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到跟前了再考虑。
想通了关节，盛珺很快开口叫人。
事关重大，她也不打算传口信了，而是要请枣儿过来共同商议这些事。
两只的机器人壳子还在千花，她没法切换身体进城，也只能辛苦枣儿亲自跑这一趟。
当然，枣儿自己倒没觉得辛苦，听到盛珺的呼唤后，很快就来到她的面前。
盛珺先说了寒潮的事，枣儿一听，果然皱起眉头，显然也想到了产能的问题。
她叹了口气道：“刚解决完九斗的水患，又来了一个寒潮，还真是一口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啊……”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难道说，都是因为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所以才会遇到这些考验吗？只是，就算如此，也绝不能让百姓们成为我们无能的牺牲品，一定要努力保障大家的安全。”
盛珺好奇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枣儿道：“我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拿些稀罕东西去南边换资源。还要抓紧给手里的几座县城建好取暖措施，后续可以将其它地方的人迁一部分过来避过这次灾难。个别有条件的地方，可以盘些火炕。对了，之前用过的那些帐篷似乎有一定御寒效果，也可以派上用场。”
当然，这些只是初步想法，实际落实肯定也困难重重。而且要从南边拔毛，就要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枣儿的计划已经十分周全了。
盛珺抬眼，无意中看到她头顶似乎冒出了几根白发。大概是思虑太多才长出来的。
她记得她们刚认识时，枣儿不过十来岁，如今也才将将二十出头。
如今已能将北地稳稳抗在身上，她的肩膀已经变得很结实了。
“你刚说的法子可行。对了，这两天多搜罗一些金银给我吧，我的法力很快又能突破了，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盛珺开口道，“不过，一定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就连我也不知突破后会有什么变化……”
枣儿她们买东西也需要很多金银，就算升级后没能解锁有用的东西，投进来的金银也不会浪费掉。
盛珺觉得可以尝试一把。
拜托了，这次一定要升级成有用的大超市啊，再替大家多分担一些事吧！
她由衷地期望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得了她的话，枣儿很快离开。
她要着手去搜罗银钱，顺便把其它要做的应对布置下去。

盛珺现在每升一级都需要巨额的金银，枣儿她们去筹钱也得好一阵。
在等待投喂期间，盛珺也没闲着，打算继续她的自然灾害防治工作。
不过，这次启程四处奔走的同时，她也多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将寒潮的消息传到各地。
受到寒潮影响，作物收成必定大打折扣，百姓们吃喝也会成问题。
盛珺和枣儿商量后，还打算在各个地区寻找地方建立应急的临时仓库，存放一些救急的物资。
之前，在盛珺她们的帮助下，双浮县成功抵御了一次泥石流灾害。
盛珺因此完成了一项任务，又解锁了一台售货机的放置名额。
这次，正好就可以将一台售货机安置在北地的中心位置，给周边地区运送物资。她们出行不用再带着大量的东西来回跑，运东西的时间也能节省下来。
有了这台售货机的帮助，这回行动估计可以减轻不少压力。
除了要做灾害的防护工作。
临行前，枣儿又给盛珺添了一批人手，是几支专业的技术小队。
其中的一半成员都精通盘炕技术。
这回的北地之行，盛珺她们打算省去拜访县令的繁琐步骤，直接与各地的村民们接触，给有条件的地方教授盘炕的方法。
另外，还有许多各有特长的成员。
例如会鞣制皮子的，会利用各种简单食材做吃食的，都是些实用的生活技巧，到时要一并交给百姓们，加强一下大家的生存能力。
北地很大，各处的人口再少，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只靠她们这些人做事肯定进展缓慢，解决不了寒潮的问题，减少不了伤亡。
所以，她们就打算采取先暖带动后暖的方式，以吃食为酬劳，让学会技术的百姓去更多的地方，把法子教给更多的人，用炕火燎原。
这趟出门要做很多事。
盛珺很快捋了捋思绪，整理出了一条顺畅的路线，并敲定好先后要去的地方。
她给这次的行动起名为“暖炕行动”，至于要走的这条路线，便叫暖炕之路。
盛珺承认这个名称有借鉴丝绸之路的灵感。
不过，与丝绸相比，暖炕听起来好像会更土……会更接地气些。
各方面准备完毕，一行人就启程上路。
盛珺她们最先要去的地方叫作洒张县，周边有不少村庄。
眼下天气渐渐转凉了，虽说还没正式入秋，可温度就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不少有生活经验的百姓都能察觉到这点。
这天，在洒张县梆子村的田地里。
皮肤黝黑的老头停下手头的活计，一手攥着手中的农具杆，一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紧皱的眉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
“爹，你瞅啥呢？”
在老头身后，一个撅着屁股趴地上拔草的汉子疑惑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重新干起农活，边干边说：
“唉，我总觉得老天的脸色不大好。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我穿这件衣裳做活是刚刚好，甚至会觉得热乎过头了。”
“可今年却不行，我简直跟光了腚一样，浑身都凉得不舒坦，连下地也热乎不起来！”
庄稼人一说天气，首先想到的就是地里种的粮食。老头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会儿并不知道今年到底如何，只是感觉不太对。
老头闭了闭眼，在心里祈祷老天给点好脸色，不要影响了他们的收成。
一旁，老头的儿子毕竟还是壮年的汉子，身上火气比较旺，对冷热还没多大感觉。
老头若是不说，他也没觉着哪不对。
可这会儿听自家亲爹一提，他就暗道难怪这两天做活身上没流多少汗，舒服极了，原来是天气不太正常啊！
他爹是个老把式，说的话肯定不会错。再一回忆，今年夏天雨水就多，仔细想来确实很不对劲……
老头岁数大，经历也多，刚才说完话，仍有心思做活。
可汉子一听说这样的消息却有些干不下去了。
他心不在焉的，差点把粮食苗当草给拔了。好在手刚摸上去就猛地惊醒，赶紧停住了动作，带着后怕的惊慌问道：
“爹，那你说咱该咋办啊？”
“瞧你那怂样！还能咋办？回头我带上你娘再去村头老庙里求爷爷告奶奶地磕几个响头呗！”
“咱就是靠天吃饭的人，要是老天不给吃，咱还有能耐把天捅个洞往下漏粮不成？赶快先拔你的草吧！”
一听这话，汉子觉得更心焦了。但他还是选择把嘴闭上，没再吱声。
他心里清楚，自家老爹平时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脾气也好。
今个破天荒扯了这么大一摊子，说的话也和棍棒一样打在人身上，心里恐怕已是愁恼极了。
他还是先别出声了。
免得回头天灾还没来，先给自家惹出什么人祸。
接下来两人没再扯闲话，哑巴似的在地里忙活一通，然后就收拾东西匆匆往家里去了。
晚饭已经做好，吃的仍是粟碴子粥，搭着一种暗色的粗粮馍。
一家人愁眉苦脸围坐在餐桌上，把馍泡进粥里弄软了吃，一边又聊起这年景的事。
“爹，咱用不用跟村里其他人说说这事，招大伙一块儿想个法子出来？”
“用不着！都是跟咱一样俩眼珠子一张嘴的人，还能想出啥好法子？等这种事到了跟前，自然就都晓得了。你先别乱说，免得大家伙闹心又没法子解决。”
顿了顿，老头又想起什么，“对了，明个儿开始咱们早点做活，每天抽空往山里转转，看能不能再寻摸点吃的回来攒着。”
话是这么说，但石头山里能吃的东西估计早就叫人拔完了。
与年景无关，这只是村人们的生存之道，平时总会想办法多存些吃的以防万一。
“唉。”
再说也说不出个头绪，屋里又响起几声叹。
“行了，少叹两口吧，本来也没剩多少福气，别都从嘴里漏出去了！”
日子本就不好过，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对他们来说，活在世上就是吃不完的苦，端看谁命硬，能一直扛得住。
他们家大半的人都好好活到了现在，已经算很有运道了。
晚上屋里啥也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点灯火，主要也是没有。当然，就算是有，也没人舍得点。
吃过了饭，一家人就同往常一样早早歇下。
老头和儿子早早干完活，就往村子附近的矮山里去了。
俩人转悠一阵，果然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山里倒是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花草，但不到最难的时候也没人拔来吃，免得还没饿死自己先吃出事了。
不过，若是今年的年景差到底了，这些草被拔掉也是迟早的事，到时说不准还得抢。
老头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得未雨绸缪，便带着儿子拔了不少草叶子藏在背篓底部。
中途还发现了一片没见过的野菌子，这个倒是没动。菌子那是真的不能随便吃的。
装好收获，上面再摆满捡来的树枝木棒，这些是打算背回去当柴烧。
整理完东西，父子俩便下了山，快步往回走。
离村口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俩人远远看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朝他们村过来。
汉子心里一紧：“不好，不会是抢东西来的山匪吧！”
老头倒没那么慌，眯眼道：“应当不是，咱这穷地方有什么可抢？再说，看他们的作派不算凶恶。”
不过，这样一群人肯定也不好惹就是了。
还是避开了进村报个信吧，免得大家招祸。
“先回家！”
父子俩一对眼神，拔腿就往村里飞奔。
正跑着，身后忽然追过来人了，嘴里喊着：“前面的老伯和阿叔，等一等，我有事想问问你们！”
听声音竟然是个女人。
两人脚步迟疑片刻，不太想停，又怕自己不停脚会惹怒这些人，最终还是停下来，转过身。
不过也没主动说话，只是盯着来人打量。
追来的是个穿着布衣和裤子的女人。
看行头不像富贵人家，但那衣服的布料质量似乎很不错。
一时让人有些摸不透来历。
不过只追来她一人，身上也没带家伙，这让父子俩放松了许多。
然后就见对方露出个笑脸，介绍起自己的来历：
“我们是方君麾下的队伍。今年秋冬可能会有寒潮，到时会特别的冷。别看现在还没多大动静，但寒潮估计秋收前就会来，说到就到。”
“到时别说地里的作物，就连人也熬不住。所以，我们过来是想帮村里盘些火炕。只要有炕，囤好柴火，到时就不怕冻死人了！”
女人说的话里有些词很难懂，但老汉还是大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今年秋冬会特别冷……这不就是他们这几天翻来覆去琢磨的事嘛！
虽然不知这群人为何要帮助自己的村子，不过看着女人诚恳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在骗人。
老头带着希冀问道：“那地里的庄稼呢，你说的那个什么炕，能让地里的庄稼活到秋收不？”
“庄稼？”女人一愣。
她是这次暖炕之路的小队长之一，对自己这边的能力自然是很清楚的。
目前，孙主事她们还没把塑料折腾出来，弄不了大棚和保温膜，她们确实还没有给庄稼保暖的能力。
“抱歉，火炕确实无法保住地里的庄稼。不过你放心，我们还有些别的法子解决温饱，一定尽力帮咱们度过这次难关！”
听到这话，老头有些失望。
后边的漂亮话被他自动忽略掉，只听到了庄稼估计是保不住的那句。
但他再一琢磨对方刚说的话，想起她说这次可能会冻死人的事。
然后又想起自己刚从山上背回来的杂草，就觉得那个什么火炕还是得做。
毕竟，庄稼遭灾这种事，活了这么多年，他也经历了不止一次。但只要人能活着，就能慢慢缓过来，日子也还能接着过。
“大人，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村长，说说那盘炕的事！”老头道，“不过你们人这么多，可能会惊了村里的家禽……”
这话比较委婉，说白了还是怕她们这些所谓的方军闹事。
小队长立刻答道：“我们先派几人进去，把要做的事给你们交待明白。”
说完，就转头招呼了几个方军跟她一起来。
这几人身上都没有防具和武器，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实则衣服下都藏着轻型的锁子甲，左右袖口里也都绑着连发的小弩，全是最近研制出的最新款，杀伤力大又方便藏匿。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再有为百姓服务的心思，自身安全仍是需要一些保障。
人一到齐，就跟着老头往村里去了。
后方，盛珺从马车里悄悄探头，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跟过去。
这次的百姓似乎更敏感一些，说不定会害怕她这个会飞的铁块，还是等她们初步交涉完了再露面吧。
村长家中。
小队长这边已经说完了寒潮的事，又简单讲了盘火炕的方法。
这盘炕看似简单，实则是门技术活，每一步都有讲究。
村长从头到尾听着，脸色就没轻松过。
这盘炕实在繁琐，竟然还要烧砖砌砖。好在这群人也说了，会教他们烧砖的手艺。这倒是不赖，等弄完了炕，给人烧砖也能帮村里添个进项。
再说回盘炕的事。
从小队长的描述里，村长也把那炕的用处给摸清楚了。大概就是给家里添张可以取暖的宽敞的床。
这床一热乎，屋子里也就跟着热起来了。的确是有几分巧心思。
除去烧砖的难题，只要熟练掌握了这个女人刚说的技巧，盘炕就应该比盖房子容易许多，速度也能提上去。
而且土炕用的材料也还算好找。要知道他们这里啥玩意都缺，唯独泥巴和土多。
近来天气很不对劲，村长也隐隐觉得有异，便没质疑那寒潮的说法。
再说了，人家说了要手把手教他们烧砖做炕，还不要钱，付出的是人家，得好处的是他们，哪还有拒绝的理呢。
不过，做工每天要管一顿饭，这个得村里出。但村长已经琢磨好了，打算靠烧砖来包住这次的费用。
“方大人，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个一早我就召人来学烧砖盘炕的活计。”村长说完，又忽然想到一件事，迟疑道，“对了，村里房子有些紧巴，能空出来的不多，今晚你们的住处……”
小队长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们在外面扎营就行。”
村长不明白扎营是什么意思，不过住宿问题无需他们操心再好不过，遍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第151章
跟村长沟通完毕，小队长她们就出村去通知大部队了。然后一伙人就在村子附近找了块合适的地方用帐篷扎营。
在她们离开后，村长那边又把这事从头到尾细细盘了一遍。觉得没啥不靠谱的地方，便将村人们都召过来探讨这事。
等人到齐，村长先说了秋冬会起寒潮的消息，又讲了要带全村烧砖盘炕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