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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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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到让裴曜稍感意外。
他本以为蔺婵会一口咬定方玧指使雁微推攘了蔺婵,但是没想到蔺婵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没有一丝要告状的意思。
毕竟裴曜还想着,方玧在宴会上压了蔺婵的位份,蔺婵或许会伺机报复呢。
未料到,却没有这般。
裴曜不动声色的打量蔺婵一眼,就见她面上还是一片真诚之色。
难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心中闪过这份疑惑,裴曜还是先按捺住心思,回应了蔺婵的话。
“昭妃体弱,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仔仔细细的护着,今日你的举动或许叫那宫女有所误会了,故生出这事儿来,你不要多想,昭妃性子贤良温柔,是最体贴纯善的。”
“是,臣妾知道,昭妃娘娘养育二公主和四皇子,又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臣妾心里是敬服的。”
蔺婵摆出恭敬的姿态来,哪有私下里和方玧说话的嚣张。
而裴曜将她的做派看在眼里,心中倒也觉得有趣。
刚刚他故意夸了方玧一番,可蔺婵和方玧的初次相见,方玧就为了配合他做戏,而拿腔拿调的出手压了蔺婵的位份,这样的做派,哪里和贤良温柔搭得上边呢。
可蔺婵还是应了,并愈发恭敬。
这要么是聪明,会顺应形势,要么就是过于胆小,不敢反驳,怕得罪人。
裴曜觉得,当是前者。
因为以他对方玧的了解,若是真看蔺婵不舒服,大有一万种法子折腾蔺婵,可不会选这种命侍女把人推到的低级法子。
所以啊,必定是蔺婵自导自演,装可怜呢。
又装了可怜,又因为看出他偏心方玧,而和他一起捧方玧,走一个我喜欢你喜欢的人,我们就能拉进关系的路子。
确实不笨。
可这戏路一下被裴曜看穿了,裴曜又觉得好笑。
琢磨一番,不由想到了自己那好叔父,已经过世的承景帝。
若是做皇帝的,心思浅了几分,不肯用脑多想,那蔺婵这一出可不就能成功的博得好感了么。
大约,蔺婵在上阳国的时候,她的父亲,上阳国的先帝,估么在后妃面前就是这样的,所以她看母亲争宠,自己学,便学了这些吧。
可惜了,裴曜清楚,自己不是承景帝这类人,他有自己的判断。
不过若是站在更高一层讲,裴曜此刻有这样的判断,终归还是因为他关心方玧,了解并相信方玧。
要是出事的另一个主角换成杨妃、谨妃,那他也未必有这份心去剖析事情。
当然了,这都是另外的话。
此刻在蔺婵面前,裴曜还是顺势表现出了对方想要的样子。
温柔安抚道,“不管怎么说,这回还是你受了委屈了,朕从库房里拿来些上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你叫人给用上,这段时间就好好歇息,朕得空便会来瞧你。”
末了,目光在屋里环视一圈,又做关心的模样继续道。
“这里可还住得惯?饮食上可还吃的惯?若是吃不惯的话,朕叫驿馆那边,拨一个会做你家乡菜的厨子来。”
看着裴曜温和的样子,蔺婵也是面上露出略显娇羞的神色来。
垂眸低声道,“谢皇上关怀,臣妾的确有些吃不惯,不过倒也不必劳烦皇上从驿馆拨人,臣妾此行来大齐,队伍里是带了一位大齐御厨的,是个厨娘,进宫来,就当宫女伺候在臣妾身边,偶尔做几顿饭食,倒也方便,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自然,这都是小事。”
裴曜勾了勾唇角,一副随和模样。
在芙蓉殿坐了这一会儿后,裴曜才起身离开。
本来是预备去玉璋宫的。
不过出来后,就被洪正告知,陆丞相和敦王有事相商,此刻在御书房候着呢。
裴曜便也只得以政务为先。
而在他离开后,蔺婵面色哪儿还有半分娇羞恭敬,美眸中,只剩冷漠。

“恭喜娘娘,皇上心疼娘娘呢。”琉璃笑着道。
蔺婵却显得冷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做戏罢了,他倒是真心疼那昭妃,虽也有做戏的成分在里头,如此护着。”
“昭妃得宠多年,说是潜邸里就很受宠爱,想要撼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如今皇上对娘娘和气,就算好了。”
琉璃掀开被子一角,拿起裴曜刚刚赏的药膏子,给蔺婵涂抹在伤处。
看着自己红肿的触目惊心的脚踝,蔺婵冷声一声。
“那群蠢货,偏要把我先塞进宫里,还指望着我得了宠爱,替上阳国多说两句话,谈判上会顺利些,殊不知这大齐的皇帝,可比我那哥哥要精明多了。”
这话琉璃没敢接,只默默的帮她涂好了药膏。
蔺婵垂眸,“好了,你下去吧,等他们把阿锦送来了,你安排一下。”
“是。”琉璃点头,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娘娘真的不打算早些侍寝了吗?”
这会子蔺婵已经翻身背对着她了。
听得这提问,只沉声道。
“等使臣走了再说吧,我不想掺和他们的事,要是侍寝了,他们又该指使我吹枕头风了。”
琉璃听罢,点了点头,默默退下。
而这一番话要是被方玧听到,就要意外了。
毕竟方玧先前的猜测里,蔺婵崴伤脚,一是为了博得裴曜怜惜,二是为了避开学规矩,以及皇后的人进她宫里监视,三是,能早些侍寝。
殊不知,前两条是猜中了,最后一条却没猜中。
如今,蔺婵还不想侍寝。
可她要是不动作,定然会被上阳国的人为难,所以只能是她人生地不熟,被伤了,无法侍寝。
且她病着,裴曜会来看她,面儿上显得也是有几分薄宠的样子。
能堵住那群人的嘴。
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蔺婵也觉得疲惫。
抬手揉了揉额角,闭上了眼睛。
晚膳是懒得用了,她想睡一会儿。
琉璃守在门外,听得里头细微的动静,心里就有数了。
吩咐下去,让不必传膳。
而与此同时,玉璋宫里却是另一幅光景。
方玧丝毫没有为白天的事情受到影响,这会子正陪两个孩子一道用膳呢。
母子三个,其乐融融。
四皇子喜欢吃鱼虾,小厨房里将河虾虾仁儿剁成泥,捏成丸子,用清汤煮了,味道格外鲜美,四皇子喜欢的呢。
其实也就是后世说的虾滑了,不过如今没这个叫法,所以方玧依小厨房师傅的叫法,称虾丸。
这会子四皇子一连吃了好些,还想吃,就被方玧拦住。
“今儿吃这个够多了,霁儿尝尝别的菜吧,这个鸡蛋羹也很好吃呢。”
四皇子纠结,抿着小嘴看着盘里的虾丸,似乎在默默抗议。
瞧着儿子这样,方玧正准备再劝呢,却没想到四皇子又将眼神移开了,并乖巧的点了头。
“好!”
说实话,方玧有点惊讶,孩子这么小还能听话。
当然,更多的是欣慰。
也是笑着给四皇子盛了一些蛋羹。
“霁儿真乖,要是喜欢吃虾丸,明儿叫小厨房再做,一次不要吃太多,好不好。”
孩子听话,大人也要适当的夸一夸,并且告诉他,以后还有。
这样孩子听着,也不会觉得吃了这回没有下回,心里一直馋着。
二公主在旁边瞧着,也递了小碗,让方玧盛了些蛋羹。
就这会子,元和打外头进来,走到方玧旁边,低声道。
“娘娘,皇上回景乾宫了。”
“知道了。”方玧垂眸,“芙蓉殿那边呢?”
“没什么异样,不,也有,说是嫣嫔要从宫外驿馆里接一个上阳国的厨娘进来,宫里的饭菜,嫣嫔吃不太惯,这厨娘又做宫女伺候她,偶尔也给做做家乡菜。”
元和想起打听来的消息,细细汇报道。
方玧听到这个,倒是稍有了点兴致,“厨娘?”
“是的,奴才问过了,芙蓉殿都已经派人去接了。”元和道。
“早膳不合胃口,嫣嫔才发了脾气的,倒也不算太可疑,只是这得是什么样的厨娘,会被使臣队伍一路从上阳国带到大齐来,现如今还被嫣嫔接进了宫里。”
边琢磨,方玧边用汤勺在碗里轻轻搅动着。
旁边的青容立即道,“恐怕不止是会做膳食这么简单呢,这个厨娘,要盯着些。”
“嗯,入宫的时候,查查吧,往后也盯着些。”方玧低声吩咐。
末了又问道,“延庆所那边今天如何。”
“谨妃晚上去接了大皇子回来用膳,不过三皇子那边,还是没动静。”元和道。
元和这么说,方玧像是有所预料一般,听罢,只平静的点了点头。
“也是,今儿皇上的注意力都在芙蓉殿呢,她不会选这种时候跟着表现爱子之心。”
屋里几人没有接话,方玧也没再多说。
陪着孩子们用完了膳,哄着两个孩子各自回去歇息了,自己才坐下来。
“娘娘,芙蓉殿那边还管吗?”雁微端来消食茶,问道。
方玧摇头,“盯着就行了,瞧她这动静,估么要安分一段时间,还是按原先的计划来吧。”
这重要的事情,等不得。
她这么说,雁微便道,“娘娘放心,延庆所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钟粹宫的动作呢。”
“曾太医怎么说?”方玧抬头,看向青容。
后者会意,欠身道,“曾大人说,如今杨妃的胎已经是紧绷的弦了,只差个契机,这弦断了,一切便会急转直下。”
得了这话,方玧眸中的冷意便更深几分。
她尝过的苦,也该让杨氏加倍的尝尝了。
这种孩子一切都好好的,却忽然出事的惶恐害怕,无助绝望,那种感觉,方玧至今还记得。
椒房殿内请安,杨妃没来,嫣嫔也不在,倒是气氛和谐许多。
也就是何令仪与婉令仪互相刺了几句。
她们俩如今这情况是常态了,互相恨着呢。
皇后的肚子八个月了,愈发疲惫,无事就懒得多留众人,听了几句闲话,便就叫大家散了。
方玧从椒房殿出来,看着今儿天气不错,便对青容吩咐。
“去景乾宫问问皇上,若晚上有空,请皇上来玉璋宫用晚膳吧,两个孩子都十分想念父皇呢。”
青容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快步就去了。

心想着,昭妃也有慌的时候呢。
毕竟昨儿才出了嫣嫔摔伤的事情,皇上去了芙蓉殿,却没去玉璋宫,这回主动邀请,怕是要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脱。
可刚想到这些,婉令仪又不禁自嘲。
她如今一个月都见不着皇上两回,还操心起旁人来了。
但转念又一想,要是方玧被皇上迁怒了,这段时间受了冷落,新入宫的嫣嫔又受伤不能侍寝,是否她的机会就来了呢?
这样琢磨起来,婉令仪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娘娘。”宋令仪走过来,眼神在婉令仪身上扫一眼,才继续道,“这婉令仪是有什么高兴事,臣妾瞧着,心情不错呢。”
她提起,方玧顺着她的话语往婉令仪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淡淡道。
“听说她兄长这几日要定亲了,选了督察院副都御使,尚大人的嫡女,估么是为这事高兴吧。”
“督查院副都御使?那可是门好亲事呢,一文一武的,倒也互补。”宋令仪道。
婉令仪的兄长胡岱序,是京都卫指挥使么。
方玧笑了笑,不慎在意,问道,“你弟弟近来可好?日后还有别的打算么?”
去北疆,是刘勤和宋令仪的弟弟,宋书研,两人一起去的。
虽说宋书研没立什么大功,但有霍明煊和刘勤照料,也是混了个职位。
刘勤不是得了大理寺寺丞的职位么,宋书研就在他手下做事,类似于后世的秘书了。
“书研的意思的,还想再参加科举考一考,毕竟他现在的位置,也不算太好,这也是刘大人的意思呢。”
提起弟弟,宋令仪面上多了几分柔光。
对于宋书研的现状,宋令仪其实是没想太多的。
更没有什么,两人同去的北疆,刘勤得封了正经官职,宋书研却只是在刘勤手下打杂,不公平之类的想法。
方玧听罢,点了点头,“我瞧着再考考也好,你弟弟的文采是不差的,将来考中了,入翰林院或别处当差,都比如今要更体面更有前程些。”
“都是娘娘和刘大人帮衬提携,臣妾替弟弟谢过娘娘了。”宋令仪欠身。
她这么客气,方玧也是勾起唇角,伸手拉了她起来。
“帮衬是有的,咱们是互相搭手不是,提携之类的话,就太客气了。”
“娘娘说的是。”
宋令仪明白方玧的意思,也是面上露出笑意。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话,走到岔路后,才分开了,各自回去。
等回了玉璋宫,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后,方玧才把元和叫进来。
“延庆所那边可都预备好了?”
“回娘娘,奴才都已经与他们交代好了,只待娘娘发话。”
元和恭敬的答道。
这会子雁微泡好茶端过来,笑着道,“等青容,一切就知道了。”
方玧看她一眼,唇角也微微勾起,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而不多时,青容回来,也是高兴的告知方玧,皇上答应了晚上过来用膳。
得了这消息,方玧心情不错,上午将手里的事情做完了,下午便带着四皇子去了外头玩。
在她们母子俩共度亲子时光的时候,另一对母子可没这么亲近。
钟粹宫。
杨妃正在外间软榻上闭目养神,就听得门口窸窸窣窣的传来了点动静。
她如今精神差,心情也格外烦躁,尤其是歇息的时候听得这些细碎声音,就格外的心里窝火,故而当即就冷声呵斥。
“烦死了,外头什么动静!”
“娘娘息怒。”
听得里头杨妃发火,守在外头的司琪赶忙进屋来,欠身道。
“娘娘,是三皇子身边的管事太监四顺过来了。”
杨妃睁眼,眉头依旧是紧皱着。
“他来干什么。”
“说是三皇子想见娘娘。”
“有什么好见的,本宫如今身子不适,哪有精神见他!”
听到这话,杨妃登时就发了通脾气。
司琪吓得赶忙跪下,但在她发完这一通火气之后,还是硬着头皮道。
“娘娘,奴婢知晓娘娘身子不适,不想叫三皇子打扰歇息,不过娘娘,您还是要在皇上面前,多少做做样子呀,原本四顺知道娘娘养胎,今儿也不想来打搅的,可听了大皇子身边人的话,怕有不妥,这才来的。”
这一番解释提起了裴曜,杨妃算是按捺住些心里的火气,问道。
“大皇子身边的人怎么说?”
“谨妃昨儿晚上不是接了大皇子回长庆宫去用晚膳么,今儿上午大皇子去御书房,被皇上问功课,与皇上说话之余,就提了这事儿,皇上顺口便问了问三皇子的情况,大皇子便也说了,说娘娘您从未接三皇子回钟粹宫用过膳,只派人送了回东西,日常的点心汤羹什么的,也没送过。”
司琪低着头,边说边看了看杨妃的神情,见她脸色像是听进去了,才又继续道。
“这些话是大皇子身边的乳母告诉四顺的,四顺与那大皇子那乳母是同乡,素日说得上几句话,所以四顺想着,娘娘是不是接三皇子回来用个晚膳什么的,别叫皇上以为,娘娘不看重心疼三皇子。”
“本宫今儿还是没什么精神,明日接三皇子回来用午膳吧。”
杨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司琪却道,“娘娘,四顺说,今儿晚上接三皇子回来用膳,估么最好。”
“为什么?”杨妃皱眉。
“三皇子今儿早上请了平安脉,皇上特意拨去照顾的太医说,三皇子因昨夜梦魇哭的厉害,今儿身子有些虚呢,那太医每日是要向皇上汇报三皇子身体情况的。”
司琪低声道。
这一说,杨妃就明白了。
三皇子今日身体不适,她接回来,说明是关注这三皇子呢。
要是明天接,可就晚了。
毕竟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做母亲的,肯定是第一时间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不是。
听罢这番话,杨妃深吸一口气,才摆手道。
“那就晚上接回来吧。”
应付一下,杨妃心里想着。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司琪起身,走到门口,对候在门口的,叫四顺的小太监,吩咐了一番。
小太监高兴的很,忙是行礼,又说几句好听话,才离开。
而这个叫四顺的小太监,正是之前三皇子落水时,及时跳进水池里,把三皇子救起来的两人其中之一。

离着用晚膳不到半个时辰了,裴曜才过来玉璋宫。
刚下了轿撵,就见一只红狐狸脚步飞快的冲出来,直奔向他,灵活的在他脚边绕了个圈,身子贴着他,仰头叫了两声。
“今儿你倒是活泼。”裴曜笑着低头看它。
茸茸又叫两声,并转到旁边去,又蹭了蹭洪正的腿。
而紧跟着,裴曜就知道今儿茸茸为何如此活跃了。
这狐狸才跑出来,后头二公主和四皇子便嘻嘻哈哈的一前一后,从殿内跑了出来。
瞧这兴奋样子,估么刚刚在屋里正和狐狸疯闹呢。
“父皇!”
“父皇!”
两小只噔噔跑,一人赛一人的喊,像比谁声音大似的。
裴曜一边应着声,一边蹲下身来张开怀抱,等着两个小可爱扑进来。
二公主跑的快,冲进裴曜的臂弯里,眼睛笑的月牙一般。
四皇子也不甘示弱,钻进裴曜怀中便伸出小胳膊牢牢抱住了裴曜的脖子。
“菀儿,霁儿,当心些!”
方玧这会子也是提着裙摆从屋里出来,在后头叮嘱。
而等她出来了,就见裴曜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正往这边走呢。
柳眉一弯,便也迎上去。
“皇上也不怕累着,这两个可都不轻了。”
“能有多重,两个小奶娃娃罢了。”裴曜心情极好,“现在不抱,等再长大些,可真是要抱不动了。”
他这么说,两个孩子便笑,都是高兴的很。
也是,除了裴曜以外,也没谁会这样抱他们姐弟俩。
进了屋里,两个孩子才闹着要下地,又追着狐狸玩去了。
青容端来水,方玧亲自伺候着裴曜洗手,便话家常般与他说起话来。
“菀儿和霁儿最近都长高了不少呢,今日天气暖和,臣妾给他们量尺,准备做两身新春装,没想到这尺寸比做冬装时才量的尺寸,要长了许多呢。”
“小孩子当然长得快了,朕今儿上午问大皇子的功课,见大皇子也比去岁高了不少呢。”
裴曜眸中带着几分笑意,目光落在一旁正在玩耍的二公主和四皇子身上。
末了,回头看向方玧,“究竟是你照顾的用心。”
“臣妾自己的孩子,能不用心么。”方玧唇边扬起些许弧度,面上温柔,“哪有做娘的,不心疼孩子。”
她这么说,裴曜也是眸光愈发温和些。
牵了她的手,坐到旁边去了。
两人边闲话边看孩子玩耍,只等着用晚膳。
只是没想到,这等到晚膳上桌,还没用两口呢,外头院子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不好了,杨妃娘娘出事了,皇上您快去钟粹宫瞧瞧吧!”
“外头怎么回事,洪正!”
裴曜眉头蹙起,放下筷子问了一声。
洪正赶忙快步出去看,而后就领着一个小宫女进来了。
正是钟粹宫,杨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皇上,娘娘动了胎气,见了红,请皇上快去钟粹宫瞧瞧吧,奴婢们害怕,也是一时没了主心骨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见红?”裴曜站起身来,“底下的人是怎么照顾的!”
“回皇上,并非,并非奴婢们不用心照顾,今儿是三皇子他...”
小宫女显然也被吓的厉害,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方玧看她一眼,也是立即起身,蹙眉道。
“旁的事情缓缓再说,杨妃的胎要紧,皇上,咱们还是快去钟粹宫瞧瞧吧。”
现下裴曜也是心里紧张着,点了点头,大步就往外去。
方玧叮嘱青容留在玉璋宫照看好两个孩子,也是带着雁微、元和两个,快步跟上了。
等到钟粹宫的时候,进了屋里,就先瞧见了眼泪汪汪的三皇子,此刻被乳母抱着。
大约是想哭又不敢哭,所以努力的抿着嘴,瞧着十分可怜。
不过此刻裴曜顾不上看三皇子,先去了内室看杨妃。
入眼,便是杨妃一张发白的脸。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整个人出了一层虚汗,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窝在榻上,满眼的害怕。
“皇上!”
见到裴曜,杨妃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
此刻她是害怕的,所以见到能为腹中孩子做主的人,终究还是本能的流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即便平时与杨妃并不亲近,但此刻情况特殊,裴曜还是立即应了一声,并尽量表现的柔和。
“朕在这里,你别怕,一切有太医呢。”
“皇上,臣腹中的孩子。”杨妃的眼泪簌簌落下,“还请皇上一定要保住臣妾的孩子!”
边说,杨妃伸手想要抓住裴曜。
裴曜蹙着眉,但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会有事的。”
这么说着,转头又朝外高声问道。
“太医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有来!”
“臣在,臣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吴太医这会子才赶到,也是跑了一身汗,急急忙忙的行礼。
“起来吧,快看看杨妃。”裴曜烦躁的摆手。
吴太医不敢耽搁,赶忙爬起来,凑到榻前去给杨妃诊脉。
这一摸脉象,顿时就变了脸色。
看到他的神色变化,杨妃顿时就急了。
“吴太医,本宫的孩子究竟怎么样了,你快说句话呀!”
“娘娘脉象是大伤胎气了,原本这些天,娘娘就心神不宁,疲惫不适,胎相有些偏虚,本来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就会好转的,这怎么突然就...”
这会子吴太医也是急的直叹气拍腿。
站在旁边的裴曜面色一沉,目光扫向在榻边侍奉的司琪。
“你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杨妃怎么就大伤胎气了。”
他这么问起,司琪面上也是滑过一丝为难。
目光看了眼杨妃,才咬牙道。
“回皇上,是因为三皇子将滚烫的水泼在了娘娘的身上,娘娘受了烫,躲避后退时,不慎后腰磕在了桌角上,又受了惊吓,所以一时便动了胎气了。”
“三皇子将茶水泼在杨妃身上?”
对于这个说法,裴曜显然是有些不信了。
这时候,司琪立马就又补充道。
“原本三皇子也是好心的,说学堂里师傅教了要孝敬父母,所以今儿娘娘接了三皇子回来用晚膳,三皇子便要主动给娘娘倒茶,没想到三皇子年纪小,手不稳,一个不慎,没有端好,递茶的时候,就泼在娘娘身上了。”
说完这些后,司琪赶紧又欠身道。
“三皇子年岁小,又是好心,还请皇上不要责罚!”
而司琪在这边说话的时候,抱着三皇子的乳母,忍不住忽然道了句。
“不是的!”

她这一出声,众人的目光立即就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那乳母见大家都望过来,一时缩了缩脖子,又不敢说了。
“什么不是的?你知道什么?”裴曜沉声问道。
乳母似乎要张口,但一瞬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并摇了摇头。
“回皇上,奴婢想说,三皇子不是故意的。”
显然她这状态不对劲,裴曜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但这时候三皇子大约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呜呜的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
小孩子一着急,哭的直咳嗽,咳起来便有些干呕,顿时小脸因为身体的不适,异常涨红。
乳母见三皇子这样,也是满眼心疼的赶紧抱起轻轻拍背,柔声哄着。
“皇上。”方玧这会子才低声开口道,“孩子还小,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呢,杨妃腹中的孩子要紧。”
裴曜眼神暗了暗,旋即还是吩咐吴太医,先为杨妃保胎。
三皇子哭的有些厉害,方玧便吩咐他的乳母,先把孩子抱到偏殿去哄了。
两人在外室坐下等,也是这会子,皇后过来了。
添墨和敏思一左一右的护着,格外小心。
“皇上。”皇后唤了一声,并未行礼。
她肚子大了,还有月余便要生产,自然是不拘礼的。
方玧起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你怎么过来了,这会子天色暗了,路上万一磕碰摔着了怎么好。”裴曜道。
边说,便吩咐,“洪正,拿个软枕来,给皇后靠着坐。”
“是。”洪正应声,立即去收拾了一番。
待皇后扶着丫鬟的手坐下后,才道。
“臣妾听闻杨妃动了胎气,有些见红了,实在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瞧瞧,如今怎么样了?”
“太医在里头呢,估么有些棘手。”裴曜回答。
声音里的低沉,可见此刻他心情极差。
皇后心中了然,敛了敛眸子,才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动了胎气呢,前几日杨妃说身体不适,要静养,本宫担心,还特意免了她的请安之礼。”
这话一问,裴曜脸色更差了些,并不想开口回答。
见状,方玧只好在旁边解释。
“说是三皇子给杨妃递茶,不慎烫着了杨妃,这躲闪间,腰磕在桌角上了,又是受惊,又是外力撞击的,便就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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