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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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裴曜抬眸看了皇后一眼,旋即道。
“皇后思虑周全,只是今儿朕去钟粹宫,杨妃还说已经安排好了照顾云宝林的人,这时候让云宝林搬出去,怕是会浪费杨妃的一片心意吧。”
裴曜心里想着的是,云倩有孕,正好合杨妃的心意,他也能借着去看云宝林,时常去杨妃处晃一晃。
这样一来,显得杨妃也得宠,更能叫人放松警惕。
但皇后却道。
“杨妃的心意的确是可贵,不过臣妾想,云宝林从前是杨妃的陪嫁丫鬟,后来杨妃怀三皇子的时候,她才被安排着伺候了皇上,这些年位份一直不高,虽说是有天子嫔妃的名头,可在杨妃身边,也一直小心伺候着。”
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臣妾也是怕云宝林心里头依旧想着照顾杨妃,这样岂非是累着了怀有身孕的她,要是杨妃不许她侍奉,臣妾又担心她多想,也是伤身,不如分开来,再单独拨一批人去伺候呢。”
这一番话说的是对云倩的关心,但话里也暗暗提醒了裴曜,云倩是杨妃的贴身陪嫁侍女,知道杨氏甚至南宁候府的事情,都不稀奇。
所以,借机把云倩从钟粹宫弄出去,离开杨妃的视线后,再安排自己的人手把人围起来,说不得还能得到更多线索。
裴曜自然听得懂皇后话里的意思,这时候也是在思量。
究竟能不能从云倩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这是一回事,但更怕的是打草惊蛇。
要是云倩忠心,一面与他们做戏,一面告知了杨妃,那杨妃再通知南宁候府,之前的功夫就怕要白费。
折在这么小人物身上,不值当。
但是,若真的能套出有用的消息,双管齐下,也更能死死掐住杨家的命脉。
甚至比在宫外查案还要更快些,毕竟云倩是个人证,她肯张嘴,就能将杨妃的罪钉死。
后妃犯罪,母族连坐。
不过到最后,裴曜还是没有给出准话,只低声道。
“朕会好好考虑的。”
皇后也不着急,反正话已经说了,前朝的事情,裴曜要怎么操作,她就不操心。
而裴曜这边,思来想去,晚上又悄悄来了玉璋宫。
这段时间方玧都已经习惯了。
元和给开的角门,悄悄把人带到正殿,由青容接进来。
今儿来的早,方玧还没躺下呢。
裴曜脱了披着的黑色斗篷,顺手丢给青容,上前来,牵住了正要行礼的方玧。
青容见状,也是很利落的出去外头守着了。
“看花样子呢。”方玧勾唇,指了指桌上的册子,“今年京都流行了不少新样式,这不是马上要做秋装了么,臣妾反正是闲来无事,准备给咱们一家四口,一人做一身。”
女子用一支青玉簪子挽着发髻,素白的寝衣外头套了件浅碧色的薄长衫,刚沐浴过,白皙的肌肤还微微泛着桃粉色,身上幽幽可闻得几分清香,端的是清丽娇媚。
不是营造出来的媚,而是松弛慵懒氛围之下,自然透出的温婉柔和,不费力的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尤其她口中那句一家四口,更是叫裴曜心里觉得,在玉璋宫,就像是回了自己的小家一样。
在玉璋宫外,他是帝王,坐拥江山,前朝后宫。
但进了这玉璋宫,他便是寻常人家里的丈夫,有妻子,有儿女,远离纷扰。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让人不想来呢。
“你手艺最好,做什么都合穿,朕只怕你累着自己。”裴曜低声道。
方玧点头,“皇上放心,臣妾知道。”
说了这两句闲话,两人才坐下来。
这会子裴曜才将今儿皇后提起的事情讲给了她听。
“将云宝林挪出钟粹宫,臣妾以为,可以试试。”方玧表示了赞同。
随后便又更细致的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臣妾这么些年和杨妃接触着,倒也知道她的几分性子,杨氏是个多疑的人,将云宝林挪出钟粹宫,人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她必定会更盯的紧些,这人一旦警惕性过分了,少不得会误伤,云宝林以前只身一人也就罢了,现如今做了母亲,难道她也能舍得孩子和她一起为杨氏卖命么?”
“一旦因为杨妃的不当举动,让云宝林失望了,害怕了,想要自保了,那便是下手的机会了。”
听她说完,裴曜便道,“这些朕也知道,只是朕担心云宝林畏惧杨妃太过,至死不敢出卖。”
毕竟是从小就贴身伺候杨氏的,主仆情谊这么多年不说,云倩还是南宁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还在杨家被捏着呢。
孩子要顾,爹娘就不管了?
“臣妾觉得皇上可以一试,终归叫两人之间生出嫌隙还要段时间,说不得这段时间,宫外就能掌握证据,走不到这一步呢,要是没有,那后宫里这步棋,也算是能帮忙的。”
方玧美眸精神熠熠的看着他。
“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上的魄力,还能怕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裴曜重复了她这句话,旋即笑了,“你这个小女子,倒是颇有胆识!”
边笑,边伸手捏了捏方玧的脸。
“臣妾身为天子嫔妃,这么多年陪伴皇上左右,总得同皇上学点什么嘛,那佛祖坐下的小花野草,日日沐浴佛光,还能开了灵智呢!”
方玧也笑,虽是一张俏脸儿被捏的变性了,还是得意模样。
瞧着她这可爱又骄傲的样子,没由来让人联想到竖着尾巴,昂首提胸,闲庭信步的猫儿。
总之是叫人喜欢。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呢,裴曜就离开了。
方玧被他的动静吵醒,待他走后,便也坐了起来。
雁微守在门口,听到声音便进屋来瞧,见方玧起来了,便快步过来。
“娘娘怎么醒了,这会子还早呢,皇上刚从角门走了呢。”
“有些渴。”
方玧抬手揉了揉脖颈。
昨儿晚上睡前就想喝水来着,但因为折腾的累了,迷迷糊糊睡着,就没爬起来喝。
雁微端了温水来,伺候着喝了半盏,方玧觉得喉咙舒服些了,才道。
“今儿去向皇后请安,我要穿的华丽些,你早些去预备首饰衣衫。”
“娘娘这是何意,咱们不是一贯在皇后娘娘面前要低调么?”
雁微捧着杯子,略感不解。
方玧笑了笑,“不是要不敬皇后,只是做给杨妃看罢了。”
这一说,雁微就反应过来了。
云宝林有孕,她是钟粹宫里的人,还是杨妃的陪嫁侍女,杨妃不管心里如何,那面上自然要得意的。
玉璋宫和钟粹宫,不对付嘛。
不过雁微只猜中其一,没想到其二。
到了凤玄宫,方玧在对着杨妃一番唇枪舌战后,忽然就提出,让云倩搬出钟粹宫的事。
“皇后娘娘,臣妾瞧着杨妃身子这么虚弱,自己都还成日里汤药不离口呢,怎么能照顾好孕妇,尤其云宝林这有孕才一个月,胎相不稳,也正是孕吐害喜的时候,那待在钟粹宫里,满宫的药味,不得把人熏坏了。”
说到这里,方玧又瞥一眼杨妃,挑衅的笑道。
“再者,要是底下的奴才们不小心,把杨妃喝的什么药,不慎混进云宝林的安胎药里了,这喝出了事儿,谁负责啊。”
面对方玧的言语带刺,杨妃也是面色不善。
“贵妃多虑了,云宝林的药和臣妾是分开熬的,云宝林居住的院子,自然不会有药味,也不会有别的药混进去,倘若真有,怕也是有外人,居心不良吧,但是这谋害皇嗣可是死罪,想必,也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贵妃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了。”方玧似笑非笑,“可就怕有人监守自盗,再诬赖旁人啊。”
两个高位对上,一时间殿内充满了火药味。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等到这会子,才沉声开口。
“好了,本宫看,贵妃的担心不无道理,云宝林有孕了,的确该搬出去,换个住处也宽敞些,有孕再晋位的,本该多添些人手伺候,原来那个住处,是小了。”
虽然意外于方玧也提出让云宝林搬出钟粹宫的事,但这提议是正中皇后的下怀。
原本皇后自己就是这么和裴曜提议的,而今早,裴曜又派人来和皇后暗中知会了一声。
所以现下对皇后而言,有种借方玧的口办事的便利。
“可是皇后娘娘,这虽是为云宝林好,但搬住处的大事,还是要问问皇上吧,毕竟云宝林有孕呢,也不宜随意挪动。”
杨妃当即不干了,试图阻止。
这时候方玧便立即在旁边呛了她一声。
“怎么,杨妃是觉得后宫这点小事,皇后娘娘都不能做主么?”
“臣妾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传本宫口谕,云宝林今日起,搬去紫云阁住吧。”
皇后也是利落的接上话,没给杨妃再张嘴的机会,态度强硬。
落在杨妃眼里便是皇后和方玧联手打压她,但她虽气,却也只能暂时憋着,心里想着,寻裴曜来做主。
于是从凤玄宫出来,她便立即去了景乾宫。
第四百三十八章 皇上画饼
“皇上,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和昭贵妃是为了云宝林着想,臣妾也并非是要违拗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臣妾觉得,云宝林要搬新住处,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等胎相坐稳,满了三个月,再搬出去也不迟呢。”
景乾宫内,杨妃一脸担忧的同裴曜说着自己的想法。
见裴曜没有答话,又补充道。
“民间都说,这有孕的妇人,所住之处都有胎神镇着,为的便是叫孕妇和孩子都平安,云宝林这一搬,要是惊了胎神,于腹中胎儿不利,可就不好了。”
等她说到这里,裴曜才沉声开口。
“朕知道你心疼云宝林,她毕竟是你身边出来的人,但后宫之事一贯是皇后做主,皇后如今口谕已下,朕虽也说得几句话,但也不好驳了皇后的颜面。”
“可是皇上...”
杨妃还想说什么,就被裴曜打断。
“好了,朕倒是觉得云宝林搬出去也好,这钟粹宫里空出来了,三皇子也好搬回来住不是。”
忽然提到三皇子,杨妃就语塞了。
她如今就三皇子这么一个亲儿子呢,当然是想三皇子从延庆所搬回来的。
之前她就稍稍提过两回,但是裴曜都以她的身体情况太差,要静养,三皇子梦魇,夜里吵闹,会打扰她休息养病为理由,没有答应。
现在...
杨妃心里猜想着,皇上是不愿下皇后的脸面,所以用这一步棋安抚她吧。
让云宝林搬出去住,把三皇子接回钟粹宫里来,这也不错。
旁人的孩子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儿子。
四皇子刚出生的时候,身体情况比三皇子还差呢,如今不也养好了,瞧着和正常孩子无异,她的三皇子不过是疏于照顾了几年,好好的养着,定也能调养回来。
想到这些,杨妃终于是松了口。
“也好,皇上思虑周全,那臣妾就先回去帮着云宝林收拾了。”
反正人是她手底下出来的,安排人好好盯着,也一样不会有问题。
裴曜点头,“辛苦你了,朕瞧着你脸色不好,库房里还有一支上好的山参,你带回去补补身子。”
“臣妾谢皇上关心。”杨妃面上露出笑意,柔柔欠身。
离开景乾宫后,杨妃一边命人安排云倩搬家的事情,一边又着人收拾着三皇子之前住的房间,已经开始准备把儿子接回来的事情了。
云倩走之前自然还是要过来同杨妃说一声的,这会子人就恭恭敬敬的在杨妃面前行了大礼。
“娘娘,臣妾虽要搬出去住了,但臣妾的心,一直都是在娘娘这里的,臣妾有今日福气,都是娘娘所赐,娘娘有什么吩咐,日后也一样尽管说,臣妾一定为娘娘肝脑涂地!”
看着云倩懂事安分的样子,杨妃心中的不快也散了不少。
摆摆手,让她起身。
“好了,你的忠心本宫都知道,此次搬出去住了,千万自己也要小心,你这肚里的,是福气,也是容易招致祸患的诱饵,本宫自会派人保护你,你也要争气。”
“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云倩再度恭敬欠身。
迈出钟粹宫大门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云倩忽然觉得有种心头轻松了几分的感觉。
“太好了,往后宝林总算是能自己住了!”小梅高兴道。
云倩却依旧面上带着愁云,“是福是祸,不好说呢,你日后嘴巴要更紧些,不许随意一个字,这紫云阁里头,恐怕是人多眼杂。”
到底也在宫里待了多年,小梅虽年纪小,但也知道厉害。
立即闭上嘴巴,认真点头。
送走了云倩之后,杨妃每日就盼着把三皇子接回钟粹宫了。
但没想到偏是这时候,延庆所里传出消息,说是三皇子体弱,患上了时疾,会传染的,现下不能挪动了。
同住延庆所的大皇子赶紧被谨妃接回了长庆宫暂住,所以三皇子直接就被隔离在了延庆所内,接受治疗。
这时疾呢,顾名思义就是季节性的流行病,类似后世的季节性流感了。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助力治疗的年代,还是挺棘手的。
突然出这事儿,算是把杨妃打了个措手不及。
云倩都放出去了,三皇子却接不回来。
接不回来也就罢了,这得了时疾,万一撑不住...
毕竟三皇子体弱,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心里紧张又烦躁,可为了表现自己的慈母之心,杨妃还是每日都到延庆所外头去看。
原本她自己身子就不好,这做戏也是叫人愈发疲累了。
每天都想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睡上六个时辰。
问了太医,都说是气血虚的缘故,多睡多修养也好。
没办法,杨妃也只能期盼着三皇子的身体争气,能早些病愈,她才好把人接回来。
而只有方玧知道,杨妃想接回三皇子,只能是奢望。
因为三皇子,根本就没病。
不过是裴曜不想叫杨妃把孩子带回去罢了。
“画饼充饥,啧啧,皇上这是画了个饼,把杨妃给钓着呢。”方玧嗑着瓜子,面上带着看戏的笑意。
青容也笑,“奴婢还以为,皇上真会为了安抚杨妃,将三皇子送回钟粹宫几日呢。”
“从前杨妃那样对三皇子,皇上早就生气失望了,怎么会把孩子还给她。”雁微撇嘴道。
想想自家娘娘,对二公主多好。
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了。
但方玧也远没有雁微想象的那么好。
她只是觉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虽然不一定要求事事都要善良,可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还是向善的好呀。
不是为了博取什么美名,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尚存一分,不沦为丧心病狂的魔鬼罢了。
存这一分良心,深宫之中,做戏都更真些。
就譬如站在裴曜的角度吧。
多年来如一日,将她人的孩子视如己出,精心照顾的人,怎么会不善良呢?
而方玧在裴曜心中这独一份的善良,愈发能映照出杨家人的丑恶。
杨妃就不必提了,杨承喻和其父南宁候,所做的种种事情,已经越来越多的被刘勤和叶云骁查到。
密信一封封的传回京都,裴曜只觉得恨不能即刻灭了南宁候府。
但面上,裴曜还是对杨家客气着。
朝堂之上闲话,还主动问起杨承喻的婚期定下没有,届时他也想喝一杯喜酒。
杨承喻自是高兴得意的。
他原本就不是个低调的性格,如今是已有些飘飘然了。
如此一来,朝堂上多多少少就出现了一批,看不惯他作风的人。
而后宫之中的动作,也没闲着。
云倩搬到紫云阁住下后,因为有孕和晋位,身边自然添了一批伺候的人。
新拨来四个宫女,两个太监。
就像之前云倩说的,这批人里头,眼睛杂着呢。
人是皇后拨来的,自不必说,其中一个宫女,就是皇后的人,方玧也没闲着,那两个小太监里头,其中一个叫东宝的,就是方玧的安排。
这还不说原本跟着伺候的人,里头有杨妃的眼线。
不过新来的人自然都先在外头伺候,近不了主子的身。
云倩身边一切大小事宜,都是小梅伺候。
后宫里的嫔妃们,近身伺候的,还是宫女比太监多,毕竟太监从前也是男人嘛,心里多少膈应。
而新来的这一批宫女里,一个叫花舒的,很快就得了云倩的青眼。
女子孕吐,吃不下东西是很正常的,这个花舒很会制酸梅汤,还做的一手清淡小菜,很合云倩的胃口。
吃着舒服了,云倩叫小梅一问,才知道花舒也是徽州人。
说是以前家里是开食店的,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些手艺,前几年父亲患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是过世了。
家里又还有年幼的两个弟弟要养活,所以母亲带着她们姐弟三个进京投奔外祖父。
但外祖父年迈,接济他们不到半年就过世了,舅舅舅母以她们是灾星为由,赶了她们出来。
不得已,花舒就卖身进宫做了宫女。
现如今母亲拖着本就不好的身体,拿着她每月寄回去的银子,养着两个弟弟呢。
这么一番身世,说的也是叫人心生同情。
但云倩出于谨慎,还是派人细细查了一番这个花舒的底细。
没查出什么异样来,便就暂时留在身边伺候了。
小太监东宝,默默将这些事瞧在眼里,悄悄的,这消息便也就传到了方玧这里。
“叫他盯着吧,这枪打出头鸟,这么快就花了心思接近主子,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有别的心思了。”
方玧抿了口茶,淡淡吩咐。
青容蹙眉,“可东宝说,那花舒的底细没什么毛病,云宝林查过了,才放心往身边调的呢。”
“后宫里,除了本宫和皇后,还有谁会在云宝林什么花心思?”方玧平静发问,末了又自己答道,“皇后安排的人手,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云宝林查出来,那皇后这么多年的位置,倒也是白坐了。”
听得她这么说,青容也是心里一紧,赶忙点头。
方玧么,也不稀罕和皇后争这份功劳。
她已经做了不少旁的事情了,裴曜心里念着她的好呢,没必要为了多吃一口肉,把皇后得罪了。
而皇后这边,出手也不含糊。
当知道花舒已经得到云倩的几分信任后,便特意亲自去了一趟紫云阁。
这一趟,打着的是探望云宝林的旗号,足足在紫云阁里坐了半个时辰才走呢。
接着,次日早上请安结束后,皇后又单独留了云宝林说话。
等云宝林从凤玄宫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一堆赏赐。
这么一番操作,自然是叫杨妃心里不快的。
当天便传了话来,叫云倩去钟粹宫走了一趟。
从钟粹宫出来,云倩的面色就不好。
小梅撇嘴,“杨妃娘娘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宝林明明和皇后娘娘什么都没有,只是同皇后说了几句话,得了些赏赐罢了,她便疑神疑鬼的也太...”
“不许胡说。”云倩赶忙制止她,蹙了蹙眉,“杨妃疑心深重,我从来都晓得,皇后素来又对杨妃多番打压,如今皇后与我亲近,也不怪杨妃生了疑心。”
她这么一说,小梅脑子里就想起昨天花舒与她说的话,当即道。
“奴婢虽笨些,也知晓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妃娘娘这样对宝林,可见是对宝林不信任呢,宝林还这样心善,替她说话。”
“好了,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云倩眉头蹙的越发紧了些,低声训斥。
小梅这才没再多言,退出房间,让云倩自己休息一会儿。
等小梅出来了,就见花舒守在门口呢。
“宝林是不是生气了,我瞧你脸色不好,有孕之人总是情绪浮躁易怒些,若训了你什么,你可别忘心里去。”花舒上前安慰道。
以前云倩不得宠,虽有杨妃照应,也只是衣食不愁罢了,身边伺候的,觉得跟着她没前途,也没怎么尽心,就一个小梅认真。
于小梅而言,也是孤军奋战。
现如今花舒这么一个温柔的姐姐与她分担,又关心她,小梅心里当真是熨帖。
但也知道和云宝林说话的内容不便透露,便只道了句。
“我知道,你放心吧。”
而这时候,正扫院子的东宝,接上了一句话。
“宝林不高兴,会不会是思念家人了啊,之前不是听说宝林是徽州来的么,这离家远呢。”
这话说者像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了。
小梅得了提醒,才想起云倩的家人还在南宁候府里待着呢,这是被杨妃捏了软肋,难怪不敢违拗杨妃的意思。
花舒这边呢,心里也有了计较。
便就是这几日,前朝忽然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上奏弹劾杨承喻,说他收受贿赂,处事不公,打压出身贫寒的下属,只提拔高门子弟。
此时一出,裴曜当时面色也不好,但还是给了杨承喻解释的机会。
而这种小事情对杨承喻而言,自然是好解决的。
不费功夫,便反击开来,说是那大臣因为心存怨怼,所以诬陷他。
裴曜二话不说,就站在了杨承喻这边,对那上奏弹劾的大臣,言语训斥了一番。
但没想到这番训斥,并没有叫朝堂里就此安静下来。
过了一段时日,朝中竟又冒出两三人,同时上奏,弹劾杨承喻以公谋私。
借着京都卫的职权,和京都的几个赌场妓院勾结,暗中保护妓院逼良为娼,以及赌场出千谋财等等。
而这群上奏弹劾的人里头,有陆丞相的门生,这样一来,裴曜就没有像上回一样,毫不犹豫的站在杨承喻一侧了。
后宫里,杨妃也是又气又急,为这个事,还在早请安的时候,顶撞了皇后。
皇后也是不客气,直接罚了她抄宫规,并禁足半个月。
杨妃命云宝林替她找裴曜说情,可这次,却并没有奏效,反倒是招致裴曜的训斥,说她不该目无皇后。
如此一来,杨妃更气了。
生气之余,更是怀疑云倩究竟有没有好好说情。
就算是皇上不肯帮她,也不该再多加训斥才是啊。
心里存了疑。杨妃也暂时没再找云倩了,而是传话出宫,让杨承喻寻求敦王和林家的帮助。
毕竟杨家的势力都在徽州,这京都之内,只有靠姻亲帮忙了。
尤其,敦王与皇上的关系还很不错呢。
在御前,说的上话。
“宝林,该喝安胎药了。”花舒端着药碗走进来,柔声道。
小梅正在给云宝林按肩,听得动静,也是轻轻提醒。
“端过来吧。”云宝林睁眼。
花舒恭敬的将药碗端过来,“宝林这两日为杨妃娘娘的事情着急上火,嘴唇都干了,原本入秋,就是干燥火旺的时候,孕妇体热些,更是严重,宝林千万要珍重自身呐。”
听得她这话,小梅也立即道。
“可不是,就这今儿早上起来,宝林嘴里就起了泡,原本孕吐就吃不下太多东西,这下嘴里疼,更要吃的少了,双身子的人,怎么受得住呢。”
“可杨妃娘娘和宝林的关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杨妃娘娘又开了口,宝林怎么好不帮忙呢。”
花舒满眼心疼的在旁边叹了口气。
原本小梅就为云宝林鸣不平,现下更是被引出话来。
“宝林怀着身孕,才勉强与皇上能说几句话,往日与皇上也没什么情分,杨妃一出事,就逼着宝林去皇上面前说情,原本还就是杨妃娘娘不占理,顶撞了皇后娘娘,这让宝林如何说?平白得罪皇上,还挨了一顿训,说宝林不安分,杨妃娘娘那边还生气,觉得宝林没用心...”
“好了,越说越没规矩!”
到这会子,云宝林将喝空的药碗放下,蹙眉训了一句。
虽然心里依旧觉得不快,但小梅还是瘪瘪嘴,没再多说了。
见状,花舒赶忙打圆场道。
“杨妃娘娘也是着急了,前朝听说杨妃的兄长被人参奏,正是陆丞相的门生,后宫里,杨妃娘娘见了皇后,肯定着急,如今又被禁足,难免更急了,这人一急,考虑的就少些,自然以自己为先了,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何况是现在以自己为先,杨妃素来是万事以自己为先的,当年,三皇子都靠后呢,三皇子可是杨妃亲生的孩子。”
听得花舒替杨妃辩解,小梅又忍不住了。
而她这回说完,云宝林却只是敛了敛眸子,叫她把空药碗拿出去,却并未训斥了。
花舒默默讲这一幕收在眼底,跟在小梅身后退了出来。
出了屋子,小梅还叹气。
“宝林真是心善,杨妃都那样对她了,根本没有好好顾及,宝林还...”
“罢了,主子的心思,咱们怎么猜得透呢。”花舒柔声安抚,“你日后说话也小心些,万一引得宝林不快,或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告知杨妃,可就不好了。”
得了这提醒,小梅顿时将嘴闭紧了些。
她跟在云倩身边这些年,也知道杨妃的一些整治下人的手段,心里也害怕。
点了点头,转身就往茶水房里去了。
也是这会子,走到茶水房门口,就听得里头有人在闲话。
“调过来伺候之前,我听说云宝林是杨妃的贴身侍女出身,想着她如今有孕,又有杨妃庇佑,日后定是好日子过不完呢,没想到现在杨妃就闹出这事儿了,还不知怎么个结果呢,杨妃一倒,皇后和昭贵妃向来与杨妃不和的,云宝林能落着好?”
“啧啧,叫我说啊,杨妃娘娘待云宝林,还不如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为着照顾宝林的胎,紫云阁的供应都是按嫔位给的,皇后娘娘还常派人来问话,杨妃别说是赏赐了,派人来问问都没有,出了事儿啊,倒是打发咱们宝林去皇上面前替她说话,那都不像是把云宝林当有孕的嫔妃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