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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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往后头瞟了瞟,眸中似乎带着些许嘲讽。
“臣妾怕邱宝林心绪不宁,跳不好呢,况且臣妾所学的舞蹈风格,与邱宝林怕是不同,不如,臣妾先舞一曲,邱宝林缓缓心情再舞?”
边说,边往裴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皇后瞧着下头闹起来的嫔妃,心里有些不快。
正要开口时,果然就听得裴曜沉声道。
“邱宝林不擅长跳舞,就不必舞了,贵妃若要看,嫣嫔,你舞一曲吧。”
这话里明显带着对方玧的不满。
皇后听着这话,心里一时愈发奇怪起来,裴曜那天和方玧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以至于今天像赌气似的,维护邱宝林,让方玧面上不好看。
心里这么想着,皇后也没打算再张口说什么了。
方玧的确是太得宠,这么一枝独秀下去,不是什么好事,有个邱宝林来分分宠爱,也不错。
至少,现在给方玧找给收拾新人的活儿干,方玧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总归自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想到这些,皇后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摆出了态度。
蔺婵打量着场上情况,心里也是猜测着,皇上是不是和昭贵妃闹矛盾了,所以要拿旁人撒气。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在上阳国,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点子被人当舞姬看的小事,在蔺婵心里,没有在裴曜面前献艺重要。
是了,裴曜纳她入后宫这么久了,打上阳国使臣离开后,就根本没再多看她一眼,今日也是机会。
她表现好这一回,博得裴曜的注意,此刻裴曜又正和昭贵妃闹矛盾,能因为彼此别扭,宠幸一个貌美的邱宝林,那也不差她这里一个。
男女之间闹矛盾的时候,最是容易被外人介入的时候呢。
于是接下来的一舞,蔺婵几乎是拿出了所有看家本事,一支舞蹈技惊四座,美轮美奂。
引得不少大臣都失了神。
裴曜坐在主位上,眉眼虽依旧淡漠,但眸中还是多了几分惊艳。
见状,方玧更不高兴呢。
当即便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道。
“青容,拿去赏给嫣嫔,这一舞颇好,比之乐坊的舞姬,强了不少。”
“是。”
青容应声,接过簪子,双手奉到了嫣嫔的面前。
看着这支上好的孔雀金簪,嫣嫔却是面上露出了羞恼之色。
“贵妃娘娘,臣妾今日一舞,乃是为五皇子的周岁宴作乐,并非讨赏,娘娘这样打赏臣妾,是视臣妾做伶人么?要赏要罚,也该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才是。”
“啧,你这是看不上本宫的赏赐了,你这脾气,小小嫔妃倒是委屈了你呢。”
方玧抬起下颚,也是目光凌厉。
此时在场众人哪儿还有看不明白的,昭贵妃现在是因为什么缘故,和皇上吃醋闹别扭,拿旁人撒气呢。
所以一个个的,都跟鹌鹑似的,不出声。
而嫣嫔被她这么一怼,似是噎住了,登时红了眼眶,美眸中蓄满了泪水。
她一贯美艳热辣,乍然示弱,添了几分柔和,反倒更美了。
见场上气氛有些僵持,皇后才低声开口。
“好了,大喜的日子,又本都是为五皇子添喜添福而来,怎的还较真起来,嫣嫔,回你的位置上坐着去吧,昭贵妃,本宫记得那支孔雀金簪是你过生辰的时候,皇上赏赐的,皇上的心意,怎么好随意再给旁人呢,收回去吧。”
她这么说了,方玧才示意青容退了回来。
但没想到皇后刚说完这个,正预备让宴会继续,裴曜就沉声道。
“嫣嫔今日一舞,的确当赏,嫣嫔原是公主,为两国交好之事原道而来,如今在宫里待的时日也不短了,就借今天吉日,册封为妃吧,赐居颐宁宫。”
这话一出,方玧顿时抬眸看向他,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气恼。
而蔺婵,喜得妃位,心中的谋算成了些,当然是高兴了。
立即站起身来谢恩。
皇后看着这一切,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当初对付杨氏的时候...
想到这些,皇后敛了敛眸子,决定等宴席结束了,派人去查一查的好。
而方玧是没等到宴席结束的,气的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场了。
她这一吃瘪,后宫里不少嫔妃高兴呢。
比如婉嫔,高兴的都多喝了两杯酒,晚上回宫,也没找机会寻兰良媛的麻烦。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
兰良媛就是其中一个了。
虽然她也能看的出,今天皇上是和昭贵妃闹别扭呢,才会维护邱宝林,并给嫣嫔,不现如今是嫣妃了,晋位。
但恐怕这段时间皇上要是一直和昭贵妃闹别扭,怕就要在这两人身上做文章,邱娰恐怕会捞不少好处。
想到这些,兰良媛就是不快。
“能和我一道被选中入宫,已经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一个舞姬所生的卑贱之女,她也配伺候皇上,今日摆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下贱的娼妓,惯会用这些手段!”
“良媛说的是,邱宝林那个样子,就是想勾着皇上心疼她呢,奴婢看今日昭贵妃可气坏了,不如良媛您就借昭贵妃的手,好好收拾她一番!”
朝霞也是很不痛快的撇嘴。
兰良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复些。
随后道,“的确不能便宜了那个贱蹄子,我在这宜春宫里,处处受婉嫔的磋磨刁难,凭什么她就能那么畅快了。”
蔺婵回来的时候,伺候她的宫人们已经先一步得了消息,这会子在外头候着呢。
见她进来,便齐齐行礼,“奴婢恭贺娘娘晋位大喜!”
看着这一院子讨赏的人,蔺婵的心情还算不错,摆手道。
“都起来吧,今日本宫晋升妃位,芙蓉殿上下每人赏一月的月银。”
“多谢娘娘恩典!”
得了赏赐,芙蓉殿上上下下的宫人,也都是高兴。
原本还觉得跟着一个不得宠的异国公主,怕是捞不着什么好处了,现如今一看,嫣嫔成了嫣妃,这估么是要得宠呢。
如此一来,少不得后宫就开始有人议论了。
说昭贵妃得皇上独宠多年,难免皇上已经腻了,如今有容貌姣好的一众新人,那百花齐放的园子,可不比单调的玉璋宫吸引人么。
这不,次日早膳时分,雁微边给摆膳食,就边愤愤同青容道。
“不过是得了个妃位而已,就嘚瑟成那样,那芙蓉殿的小丫鬟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见了我也敢称姐姐妹妹的!”
按雁微和青容的资历和品级,现如今,低位的宫女太监们,该称姑姑了。
还有些嘴甜放得下身段的小太监们,还管元和叫爷爷呢。
是个敬称。
“好了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还缺她们那一声喊么。”青容柔声安抚,“外头刘大人和曲姑娘的婚期就要到了,礼都已经备好了,你待会儿再去查一查,有什么不好的,缺的,禀了娘娘再替补。”
雁微点头,“你放心,等娘娘用完早膳,我就去看。”
“嗯,辛苦啦。”青容勾唇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对耳坠子,“来,这个给你,我记得再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算是我提前送你的生辰礼了。”
得了这礼物,雁微的心情也是好转许多,笑着收下了,才又出去看二公主和四皇子那边的早膳都摆好了没有。
而这边,青容也是进屋去,扶了方玧出来用膳。
“不怪雁微生气,这芙蓉殿坐了多年的冷板凳了,一朝得势起来,恐怕也都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惹人生厌。”青容也蹙着眉。
方玧端起碗,“从前嫣妃不得宠大的时候,被本宫排挤的时候,芙蓉殿不知道多少人想去别处当差,一点儿不尽心伺候,现如今嫣妃晋位,倒是又都沾光得意起来,可见这宫里拜高踩低多严重。”
“宫中人心,向来如此。”青容笑了笑,旋即又低声道,“奴婢查到,兰良媛暗里吩咐人刁难邱宝林呢。”
“由得她们去,两姐妹都不是省心的,本宫也正好想看邱宝林吃瘪,不是么。”方玧淡淡道。
青容却又补充,“若只是单纯的刁难也就罢了,可兰良媛是打着娘娘您的旗号呢。”
闻言,方玧眼中生出几分玩味,示意她继续。
于是接下来,青容便讲了,兰良媛宫里的人如何‘提点’膳房以及浣衣局、针线局等地方的下人,说邱宝林空有美貌,无脑无谋,出身更是低贱,用不了几日就会被昭贵妃弄死,届时那些曾经巴结过邱宝林的,能有个好?
这么一听吧,那些人心里也就各有计较了。
究竟是巴结一个新宠,还是根基稳固的昭贵妃,那自然是各人心里都有数。
听罢这话,方玧便是垂眸一笑。
“不愧是高门世家的贵女,胆子就是要大些,打着本宫的旗号行事,倒也不怕本宫连她一起收拾。”
“那娘娘要管吗?”
青容边布菜,边问道。
方玧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馄饨,才淡淡道。
“放她去吧,倒也省的脏本宫的手,正好她爱折腾,便也叫皇上瞧瞧,这一批选进宫的,都是什么秉性。”
闻言,青容点点头,不再多说。
伺候着方玧用完早膳,便就往凤玄宫去给皇后请安了。
虽说昨儿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了五皇子的周岁宴,但今日来给皇后请安,方玧还是按时的。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皇后手里又没有她现在想要的东西,少树敌嘛。
但是对旁人,方玧就没闲着。
最近冒出来的两个‘新宠’,嫣妃和邱宝林,就是一顿输出。
其他嫔妃瞧着,没一个插嘴的,皇后都只是低头喝茶,等方玧怼的舒畅了,才叫众人散了。
为什么呢,其一,这嫣妃是外族人嘛,又是个脸皮厚的,人前献艺得来的位份,已是妃位却又还没承宠,谁能真瞧得起呢。
再就是邱宝林了,位份低,出生低,偏又生了一副好皮囊,也没谁太喜欢。
皇后倒是有心帮邱宝林说了两句话,但邱宝林就像那个扶不起的烂泥,只会一脸感激,眼泪汪汪的看着皇后,不晓得自己也动动脑子,动动嘴。
这么一瞧,皇后都嫌弃了。
毕竟和裴曜夫妻多年,皇后还是知晓,裴曜喜欢聪明的女子。
这个邱宝林,现如今表现出来的样子呢,说好听是纯善柔弱,说难听便是无能怯懦。
所以一个早请安下来,方玧一人可谓大杀四方。
蔺婵气的厉害,回了芙蓉殿,便砸了好些东西。
“娘娘息怒,今儿下午,咱们就要搬去颐宁宫了,皇上给您晋位又迁宫,这是喜事呢,娘娘可不能叫旁人误会您生气是对皇上不满啊。”
阿锦亲自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并柔声安慰。
蔺婵敛了敛眸,才坐下来。
“这个昭贵妃啊,嘴皮子当真是利落,本宫自认从前在上阳国的时候,处境艰难,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不曾想还能被她激怒。”
“娘娘别恼,如今她越是对您和邱宝林不好,就越是显得和皇上对着干,皇上自然就被她这番不懂事,推的更远,那可就是您的机会啊。”
琉璃也上前来,拿了湿帕子,轻轻给蔺婵擦手。
听到这番话,蔺婵心里自然也有数,思忖片刻后,便沉声道。
“大齐的皇帝不是我那刚愎自用的皇兄,纵然一时与昭贵妃闹别扭,恐怕也不会召幸本宫,但邱宝林却是有机会的,位分低,家世低,好拿捏,用一用,丢开了也方便。”
闻言,阿锦笑了笑,“现如今邱宝林的日子不好过呢,娘娘是妃位了,好歹不大受昭贵妃的额外刁难,但邱宝林那里,听说处处被刁难,娘娘不如趁此机会,照拂一二,也好拉拢收用。”
“是,奴婢也问了,确实就是这些。”荣绣面色也不好看。
这一桌子菜,红烧肉全是肥肉,还没炖得软烂,半生不熟,鲫鱼豆腐汤,一股子腥气,根本不想入口,小炒肉片,不见几片肉就罢了,一水儿的尖椒,隔着老远都闻着辣到呛人,最后也就是那青菜能吃,可也是好坏参半,有一部分都是黄了蔫儿了的叶子。
邱娰心里隐隐恼火,这还不及她未承宠前吃的好呢。
但心里生气归生气吧,饭不能不吃。
只得将好的青菜叶子挑出来,就着白米饭吃了半碗不到。
毕竟早膳也是没吃什么。
本想着下午到了用点心的时候会好些。
但没想到送来的东西,不是有些焦糊了,就是甜腻的下不了口。
挨到用晚膳,也是一桌看似丰盛,却什么都吃不了的菜。
这么一看,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针对了呀。
“怕是昭贵妃不喜我,处处命人刁难苛待呢。”邱宝林沉声道。
荣绣满眼担心,“那怎么办呀,皇上自从召幸您一回后,也没再有动作,想请皇上为宝林做主都不行。”
“就算是皇上召幸我,我也不敢去皇上面前说昭贵妃的不是啊。”邱宝林叹气,“昭贵妃得宠多年,膝下又有一双儿女,皇上恼她一时还能恼她一世不成?我这样的地位,等昭贵妃使些手段,再获皇上恩宠,必得捏死我。”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着吗?”荣绣有些委屈道。
邱宝林抬眸看她,“那我问你,除了忍,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要是现在豁出去,去请皇上做主,无论成败,都影响不了昭贵妃欺辱我,除非我的家世和兰良媛一样,她还有些顾忌,否则我越闹,贵妃越厌恶我,我就越危险,倒不如做个面团儿,任由贵妃搓扁揉圆,她见我不反抗了,觉得没意思,说不得就停手了呢。”
听得这番话,荣绣心疼的直抹泪。
“宝林本来就纤瘦,这要是吃不好,身体不好了,日子可怎么过。”
“哪里就是你说的那般严重了呢。”
邱宝林叹了口气,看一眼窗外道。
“这会子也吃不下了,请王姐姐来陪我说话吧。”
荣绣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而接下来的五六天里,膳食照旧是如此,不仅膳食,别的地方也开始被克扣了。
叫人憋屈的不行。
这不,憋着憋着啊,钟粹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说邱宝林病倒了。
荣绣一个丫鬟,哭得不知道怎么办,请了王采女来帮忙,王采女派人去请的太医,咋咋呼呼的,还没多久呢,整个后宫里就传遍了,说邱宝林是生生给饿病的。
这消息传出来,皇后也是立即派人过去看了,并查问了情况。
一问才知道,是这接连七天,邱宝林就没吃上几口东西,生生饿晕过去了。
如此,皇后也是立即派人去膳房问责了。
膳房里自然丢出一批人来顶罪,挨了顿罚。
至于是谁在背后主使的,自然也是问不出来,其实也都不必问,那明晃晃的摆着呢。
后宫里明面儿上如今谁最讨厌邱宝林,玉璋宫,昭贵妃嘛。
婉嫔听着这事儿,也是没闲着,立即就让人往景乾宫那边走了走。
虽不是直接见皇上,但也是命人故意把消息传过去了。
裴曜这边处理着政务呢,原本一个小小的宝林生病,是不会这么快到他耳朵里来的,可这不是有婉嫔帮忙么,很快,裴曜就亲自到钟粹宫里来看了。
邱宝林躺在榻上,病的小脸发白,颇有西子捧心之态,真真叫人怜惜。
裴曜命人送了好些补品来,又责问了御膳房,陪着邱宝林喝了一碗粥才走。
次日又亲自去看了一回。
这态度一摆,后宫众人心里又琢磨起来了。
看样子,皇上还是对邱宝林有几分宠爱的嘛。
故而这接下来邱宝林养病的日子,倒是没有被苛待。
而这段时间里,后宫里瞧着,裴曜也没往玉璋宫来,倒是分别去看了许美人和兰良媛。
隐隐的,似乎有种玉璋宫要失宠了的感觉。
谨妃是个坐不住的,一连往玉璋宫跑了好几回,明里暗里劝说方玧对皇上服个软,好重新把圣心捞回来。
宋嫔呢,也是跟着说了几句,但不多。
因为在宋嫔看来,方玧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既然是做了,怕是还有别的缘故吧。
和宋嫔一样心思的,还有皇后。
“昭贵妃从东宫到后宫,这些年一直稳稳当当的,从不吃醋拈酸,用这种低级的手段磋磨人,如今瞧着做的像真的,可本宫总觉得还有内情。”
“那这段时间,娘娘预备怎么应对?”敏思问道。
皇后敛眸,“一如从前便是。”
不知内情如何,心里存疑,那就不要插手。
顿了顿又问,“嫣妃那边,叫你们查,可有眉目了?”
她这么问,敏思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查到,嫣妃近来刚搬进颐宁宫,并无异样。”
“继续盯着吧,本宫总觉得皇上忽然抬举她,有别的用意。”皇后低声道。
毕竟要是想抬举,刚开始人进宫的时候,就该给妃位了,何必压那么一下子,说明一开始是不打算抬举的。
那现在改了主意,必定有原因。
玉璋宫。
方玧正躺在美人榻上,由青容和雁微涂蔻丹。
听了元和进来一番禀报后,美眸便微微眯了起来。
“皇上又去探望邱宝林,看样子,邱宝林这一病尝到了甜头,是不打算好了?”
“哪有不贪恋圣恩的呢。”元和笑了笑,“不过这圣恩要在何处停留,还得看娘娘不是。”
闻言,方玧红唇微微勾起,面上饶有兴致。
“本宫哪儿有那本事啊,这番惹了皇上生气,总该好好的忏悔忏悔,等这蔻丹涂好了,跟本宫一道去宝华殿,诵经为皇上祈福吧。”
“是。”
元和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于是这傍晚,裴曜还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之时,就收到了一枚昭贵妃亲自送来的荷包。
“昭贵妃说,如今天气日渐暑热,皇上日理万机,未免心神焦躁,佩戴此荷包有凝神静气之效,另外这荷包里的还有一张贵妃娘娘在宝华殿跪诵佛经半日,求来的符宝,说是愿皇上顺心遂意,龙体康泰的。”
裴曜晚上往玉璋宫来的时候,后宫里各处都伸着脖子望呢。
见御驾真的是停在了玉璋宫外头,不少人都气的咬牙。
这皇上一来,不就说明昭贵妃要复宠么,当然气呀。
毕竟底下的新人,如今还没哪个人站稳了脚跟的。
钟粹宫里,王采女脚步急急的从外头进来,刚见了邱宝林的面儿,就是一顿输出。
“你可不知道,皇上刚刚往玉璋宫去了,说是贵妃今儿下午在宝华殿跪了半日,为皇上诵经祈福,又向法师求了符宝,装在亲手做的荷包里,送去给皇上了,皇上定是心软了!”
听着这话,邱宝林面上都是无奈。
“姐姐坐吧,我已经知晓这事儿了。”
“你知道了还这么无动于衷?!”
王采女屁股刚挨着绣凳,一下儿又弹起来。
“照我说,你这会子赶紧称病,称身体不舒服,把皇上请到钟粹宫来瞧你,否则这皇上要是和昭贵妃见了面,旧情复燃,那还能有你的好儿?”
她说这话时,立刻拉了荣绣过来,就要吩咐她去,丝毫没看见邱宝林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姐姐等一等!”邱宝林止住王采女的动作,“姐姐是为我好,我知道,可这会子要是派人去请了皇上,定然是请不来的,反而更会招致贵妃的厌恶啊。”
“这怎么会呢。”王采女蹙眉,“你如今的病是怎么来的?那不就是昭贵妃命人苛待你的饮食,生生给你饿坏的么,皇上心里都知道呢,且心疼你呢,这会子你不舒服,皇上看着昭贵妃,就会想起你的委屈,怎么也得丢下昭贵妃来看你才是。”
她说的头头是道,可邱宝林还是拒绝,并低声道了句。
“我们的人去了玉璋宫,也得能见得着皇上才是啊,皇上好不容易去了玉璋宫,贵妃必定命人看的死死的,哪儿会容钟粹宫的人靠近,白折腾不说,又要再招厌恶。”
“那,那就这么看着皇上和贵妃重修旧好?”
王采女似有不悦。
毕竟这段时间沾着邱宝林的光,她的日子都好过不少呢。
之前在御花园被皇上训斥后,被宫人怠慢许久,那种日子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过了。
入宫,本来就是为锦衣玉食享福来的。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邱宝林拉了她的手,低声道。
“皇上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的,贵妃更不会,贵妃如今再得宠,怕还会对付我,届时我再求皇上做主,岂不是更有效。”
“对啊,那时候皇上定会觉得贵妃屡教不改,愈发厌恶!”
王采女双眼放光的点头。
邱宝林笑了笑,“是啊,所以姐姐就不必再担心我了,对了,今儿晚膳膳房送了一盅鸽子汤,我不爱喝,正准备叫人送去给姐姐呢,姐姐正好来了,就带回去喝吧,这得趁热呢。”
闻言,王采女的心思顿时就飘到别处了。
端起鸽子汤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等她走了,邱宝林的面色才冷了下来。
荣绣也是撇嘴,“这个王采女,宝林唤了她几声姐姐,还真把自己当高位的看了,每回来咱们这儿都是连吃带拿的,也不害臊。”
“好了,一盅汤而已,换得耳边清静,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况且她还有用呢。”邱宝林冷声道。
闻言,荣绣立即闭上了嘴,恭敬点头。
而彼时玉璋宫里,好不容易才重获盛宠的昭贵妃,此刻正窝在皇上怀里,享受着皇上亲自给擦头发的服务呢。
“皇上看,臣妾今儿染的指甲,颜色可好?”
方玧将一双玉手抬起来,在裴曜面前晃了晃。
“好看,你手白,染了这蔻丹愈发衬得你冰肌玉骨。”裴曜勾唇,末了又道,“你今日当真去宝华殿跪了半日?朕与你说过,做做样子即可,你身子弱,哪里经得住这么跪,待会儿叫朕瞧瞧你的膝盖有没有受伤。”
今日听洪正说,昭贵妃在宝华殿跪了半日时,裴曜立刻就心疼了。
要不是来了玉璋宫,二公主和四皇子都在,两个小的打岔,一直没机会问,也不会等到这会子沐浴了才关心。
方玧仰头往后靠,眉眼弯弯。
“不打紧,元和给臣妾垫了两个蒲团呢,软和的很,左右是去了,跪一跪,给皇上和两个孩子祈福,也是好的,那符宝可不是做戏来的,皇上切记要戴哦!”
看着面前女子娇媚可爱的模样,裴曜不由唇角的弧度愈发扬起几分。
低头在女子眉心落下一吻。
“好,朕知道你的心意,必定珍重,只是这膝盖还得看,你往日磕碰一下,都要淤青,这跪久了,今儿不觉得,明儿起来说不定就不适了,还是叫人拿了药膏来,朕给你涂些。”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玧抿唇一笑。
等收拾一番,躺下之后,裴曜才又说起别的。
“上阳国有信传进京都来了,他们的人倒也谨慎,朕的暗卫一直跟着,怕打草惊蛇,还没有出手截住。”
“这信来的倒是巧,恐怕嫣妃得了消息,又该有动作了。”方玧正色道,“倒是个抓其破绽的机会。”
裴曜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这段时间嫣妃身边一切都没有异样,朕让她晋位迁宫,虽顺利的安插了一些人手进去,可嫣妃谨慎,这些人也都只在外围伺候,还没盯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嫣妃一直都很谨慎,可越是谨慎,越说明他们想瞒住的消息不得了,臣妾大胆猜测,或许与皇上之安危有关,否则,又是什么事儿这样难,叫她入宫这么久都没办成呢。”
方玧低声道。
这自然是和裴曜心思一路的,故而裴曜颔首后,便道。
“上阳国贼心不死,恐怕往后还要有一战,大齐的国库这两年抄贪官,打世族,加上当初上阳国的赔款,倒是也丰盈起来。”
“但恐怕上阳国那边,也一直预备着呢。”方玧轻叹了口气。
承景帝在位的时候,弄得大齐一片乌烟瘴气,而上阳国那边的老国君,却实实在在的把上阳国治理成了强国。
主动开战,必定是粮草富余,兵马强健。
若不是子嗣不济,太子为夺权登基而故意造了内乱,恐怕当时两国那一战,大齐也讨不到什么好。
裴曜是接着一个烂摊子,慢慢打理起来,上阳国君蔺宸却是登基便拿着一手好牌的。
且对方打了败仗后登基的,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声誉,势必还要再战。
不过裴曜这边,自然也不会退缩就是了。
毕竟,只要把上阳国打服了,他这个帝位便才算是正正坐的稳当。
方玧能猜到,裴曜自然能猜到,故而低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先从嫣妃收拾起吧。”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又是请安
因为这前一晚的‘复宠’,次日凤玄宫的早请安,方玧就显得心情十分好。
虽没有刻意打扮,但那红润的面色和唇边一直勾着的弧度,比什么锦衣华服都要衬得人光彩照人。
谨妃最是高兴,见方玧来了,便凑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好听话,宋嫔呢,偶尔附和两句,倒是显得沉稳些。
婉嫔和兰良媛是一起来的。
俩人已经有段时日没一起出现了。
这不,方玧‘复宠’,婉嫔心里不痛快,今儿一早又叫了兰良媛去听规矩,伺候她洗漱梳妆。
等把人折腾的差不多了,才一道往凤玄宫来的。
进屋见了已经坐在高位上的方玧,两人倒是一样的沉默行礼。
“怎么婉嫔瞧着脸色不大好呢,昨儿晚上没睡好?”谨妃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这回不是故意调侃了,确实是婉嫔眼下的乌青,粉都有些没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