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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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裴曜待她再好,给的再多再真,方玧也决计不会付出自己的真心。
毕竟两人之间,从来都不对等,让她怎么敢真心待人呢,能拿出六分做戏,就很多了。
想到这些,方玧又觉得裴曜这个帝王做的,可真不算是快活。
永远被规矩和大义束缚着,成日戴着面具过活,一戴就会是一辈子。
念及此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四皇子的活泼笑颜。
那样喜欢自由和真情的孩子,会喜欢满是禁锢的位置吗?
“少说两句吧,多不吉利。”青容对雁微道。
雁微叹气,点了点头。
这时候方玧才发觉思绪又飘远了,敛了敛眸,才开口道。
“青容说的对,这段时间都尽量避着些婉嫔,别叫她缠上了。”
“娘娘放心。”
雁微点头应声。
正说着呢,外头素心进来,“娘娘,景乾宫来话儿,说皇上请娘娘这会子过去伺候笔墨。”
“知道了,本宫换身衣裳就去。”方玧颔首。
青容从柜子里拿了个荷包递给素心,素心接过,利落的出去打赏了来传话的人。
也不晓得裴曜这会子叫她去做什么。
难道和婉嫔的事情有关?
心里猜测着,换了身衣裳就动身了。
到了景乾宫门口,洪正刚好出来瞧呢,见了方玧,便笑着亲自开门,迎了进去。
方玧见洪正都在外头没动,便也没带人进去伺候,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来了,快坐吧。”
裴曜听得脚步声,抬起头来,笑着道。
“皇上说叫臣妾来伺候笔墨呢,怎么又泡起茶来。”方玧笑着过去,在茶几对面坐下来,“这是什么茶?”
“你尝尝就知道了。”
裴曜亲手给她倒了一杯。
方玧接过,抿了一口,旋即蹙眉,“有点儿苦,臣妾喝不惯,是武夷肉桂?”
“这是南边刚送来的茶,还带来个好消息。”
裴曜心情不错的样子,眉眼间都是笑。
“朕做太子的时候,就想派人出海去外头瞧瞧,一直不得实施,登基后便暗中拨了一笔银子交给闽洲去做,如今这都好些年了,朕都已经不抱希望,但不曾想当时派出去的船,竟回来了。”
“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了,出去一趟这么久,想来应该带回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吧,新物件儿、财帛、庄稼种子,最好是能和别的国家建交呢。”
方玧一听,也是眼睛亮起来。
裴曜亦是笑着点头,“是啊,这一趟虽去的久,但却满载而归,有许多朕从没见过的东西,你肯定喜欢。”
说着,裴曜也不喝茶了,直接起身,拉着方玧往屋里去。
进来后,就见梳洗的镯子上摆着一面大圆镜子。
起先方玧还没觉得有什么呢,被裴曜拉着走近一看,顿时也惊讶不已。
“这镜子竟如此清晰!”
“是啊,朕初见也是惊讶极了,可惜这东西价格极昂贵,拢共带回来一对儿。”裴曜赞道。
方玧浅笑,“皇上一个皇后娘娘一个,不是正好。”
“朕是男子,也不需要这些,你用一个,还有一个给皇后也就是了。”裴曜道。
末了又拉了她的手,在一众新奇的东西里转了好半天,等累了,才坐下来。
“最迟七月,这仗肯定要打起来,朕现如今越发想快些了结了这桩事,好去探索探索新的天地。”
裴曜说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的明亮,可见他是满腔的抱负。
方玧自然是不泼冷水了,而且她也真觉得出海不错。
毕竟和大齐国土相接的上阳国,两个国家的物资和条件相差不多,而想要发展,自然是要引入更多新鲜血液了。
两人就着这出海的事情,聊了诸多,瞧着裴曜尽兴了,方玧才适时的道了句。
“最近京中也是不大太平呢,今儿臣妾来之前还听丫鬟们说,太医院里有位姓卫的太医,说是休沐,陪夫人去京郊寺庙烧香,竟然路遇劫匪,双双丢了性命。”
“卫太医?”裴曜微微蹙眉。
方玧点头,“是啊,臣妾听说就是姓卫呢,不过臣妾一直以来都是曾太医在照顾身体,对别的太医倒也没什么了解,皇上认得?”
“朕记得他是伺候婉嫔的。”裴曜敛眸,旋即岔开话题,“要开战了,总是动荡些。”
他不愿多提,方玧自然也就不说了。
在景乾宫待了一天,裴曜本想留她过夜来着,但方玧记挂四皇子。
说是身体好了没多久,还得细细照料着,放心不下。
裴曜便就直接跟着方玧回玉璋宫了。
隔天,凤玄宫早请安时,皇后又提起了这太医的事儿。
“本宫昨日听说一直伺候婉嫔的那个太医,遭遇不测了,可是真有此事啊?”
“回娘娘的话,卫太医的确是和他夫人双双遭遇不测,臣妾也伤心呢,昨儿已经派人去看了,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儿,真叫人害怕。”
婉嫔捏着帕子,轻轻掩唇,一副受惊的样子。
可方玧细细盯着她,就发现那双眸子里,都是冷意。
皇后蹙眉,“贼人确实太嚣张了,两条性命,着实是可惜。”
她这么说着,婉嫔眸子动了动,旋即接话。
“是啊,卫太医伺候臣妾多年了,遭此变故,臣妾身边连个熟悉的太医都没有了。”
她这么一说,皇后看她一眼,随口道。
“太医院里能者众多,你觉得哪个太医伺候的好,也是一样的。”
对外摆着的还是担心孩子,不闻外头事儿的模样。
四皇子胎里受害,生下来体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上回落水又狠狠病了一场呢。
所谓,病去如抽丝,多养些时候也正常。
虽然少不得有人闲话,说五皇子都已经好全了,四皇子还没痊愈,身子骨太差,不堪重任云云,但方玧也不在乎。
自己的孩子身体好没好,自己心里清楚。
外头的消息,有一部分也是她着人故意放出去的。
四皇子体虚孱弱,没什么威胁,别盯着了。
这是做给皇后看。
方玧从不觉得示弱不好,韬光养晦,按捺的住心思,不必时时刻刻都出尽风头,这是保命之道。
而正是因为方玧的避世低调,这会子婉嫔还真的少注意了她几分。
回了宜春宫,屏退了其他宫人,让月桃关上门,婉嫔才道。
“一时还看不出什么,皇后多问了两句,昭贵妃倒是面色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平素各宫里的事儿都是要过问两句的,倒也正常。”月桃分析,“昭贵妃最近是一心扑在四皇子身上,确实都没关心外头的事儿呢。”
婉嫔身子歪了歪,斜倚在迎枕上,眼神冰冷。
“不论是她们哪一个,此仇我必定要报,饵料已经撒出去了,就看谁会上钩。”
月桃点头,没再多言。
而彼时的凤玄宫里,皇后刚打发走了许令仪,正在状态前卸首饰。
早上见各宫嫔妃,少不得要装扮一番,顶着满头珠翠也是重。
“娘娘,奴婢倒是觉得,许令仪说的有几分道理,这的确是个安插人手的机会呢。”敏思低声道。
皇后取下沉甸甸的耳坠子,闭目轻轻揉捏自己的耳坠。
“确实是个机会,可婉嫔也素来谨慎,能不能安插进去还两说呢,找个可靠的太医,也是件麻烦事。”
要不是婉嫔一直谨慎,皇后也不至于到如今也没对她下得了手。
像当年的何氏,还有如今的许令仪,都好动手多了。
添墨抿唇,“确实是麻烦,可做成了,倒也能免除诸多后患呢,婉嫔要是生了皇子,又是多个麻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迟生孩子的人也多,咱们可不能赌她就是不能生呐。”
“本宫知道。”皇后睁眼,“上回煦儿出事后,父亲也递了信来问,两国边境如今是剑拔弩张了,估么在个六七月,就要开战,婉嫔的兄长胡岱序,已经是定下,一定会去前线的。”
“那届时她兄长带兵立功,她在宫里岂不是也会水涨船高。”敏思蹙眉,“娘娘要早下决定才是呢。”
添墨也道,“一个四皇子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个生母家世好的皇子,日后可就又要多不少麻烦。”
两个丫鬟说着,皇后心里也是默默的做着思量。
半晌,才低声道,“一定要选个可靠的人,能成就成,不能成,也不必强求,婉嫔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奴婢遵命。”添墨应声,接下了这桩任务。
于是隔了几天,婉嫔再度去太医院找人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一位姓姜的太医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姜太医比之前那个卫太医年轻些,嘴皮子也更好使,一瞧就是要更圆滑世故些。
婉嫔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诊脉了。
末了也是直接问。
“姜太医,本宫的身子究竟如何啊,这么些年,本宫一直想要个子嗣,过去伺候本宫的卫太医也是一直给本宫调养着身子,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消息,本宫这心里着实没底的很,本宫的身体,莫非是不能生?”
“娘娘别说这种丧气话。”姜太医立即拱手,并在低头之际,掩盖住了眸中的暗光,“娘娘年轻体健,身体并无异样,这子嗣一事也看上天缘分,如今还是缘分未到罢了。”
“当真么?”
婉嫔目光锐利,似乎要把他看穿了去。
“微臣不敢说谎。”姜太医道。
听到这话,婉嫔才收回目光,淡淡道。
“那接下来就请姜太医帮本宫调养身子吧,这是卫太医过去给本宫开的药方子,你瞧瞧,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吗?”
边说,边示意月桃将药方递了过去。
姜太医接手看了看,旋即道,“药方没有问题,娘娘继续按照方子调养就是,容微臣回去了,再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改进一些。”
“好,那就麻烦姜太医了。”婉嫔笑了笑。
命月桃把人送走。
等月桃送完人回来的时候,就见婉嫔已经彻底阴沉了脸色。
“这个人有问题,本宫被药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了,这是宫外那个医女还有卫太医都承认的,偏他来了,就不说有问题,看来,还是背后之人派来的。”
“娘娘放心,奴婢会紧紧盯着他的,看他和谁有接触,那人必定就是幕后黑手了。”月桃咬牙,眼里也满是恨意。
婉嫔深吸一口气,捏紧了帕子,缓了缓才道。
“陪本宫去看看六公主吧。”
往后,这个过继来的孩子,就是她终身的依靠了。
而太医院这边。
姜太医回来之后,便设法联系了添墨。
无人的小巷里,添墨听姜太医说完之后,顿时也大为吃惊。
“婉嫔不能生育了?”
“是,我怕自己没看准,诊脉特意两只手都诊了,但婉嫔虽然身体康健,但已经不能有孕了,像是被用药伤了根基。”姜太医正色沉声道。
添墨眉头紧皱,“这事儿你没告诉婉嫔吧?”
“自然是没有了。”姜太医道,“婉嫔应当还不知道呢,否则也不会这么淡然了,这事儿我是第一个告诉皇后娘娘。”
“我知道了,姜大人切记不可透露给旁人,容我回去禀报了娘娘,再做定夺。”添墨叮嘱。
姜太医点头,“姑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说完了话,一前一后的就离开了小巷,本以为无人知晓,可月桃一直紧紧盯着姜太医的动向呢,自然还是发现了。
见姜太医偷偷会面的人是皇后身边的添墨,也是怒火中烧。
等两人走后,立即就回去禀报了婉嫔。
宜春宫。
婉嫔再难压制心里的怒火,一把掀翻了茶几,满桌的茶具碎了一地,月桃也是吓得慌忙跪下。
“娘娘息怒,如今有了证据,不如娘娘去请皇上做主吧,皇后做出这种谋害嫔妃的事情,定会被重重惩治的!”
“证据,什么证据?”
婉令仪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冷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来。
“一个姜太医和皇后的贴身宫女私会就是证据了?只能证明那姜太医是皇后的人罢了,他今日给本宫诊了脉,便急急的去见皇后身边的人,大概之前不是他动的手,所以不知,有所发现了,便去禀报罢了,且看见这一切的人是你,你是本宫的贴身丫鬟,你为本宫作证去指认皇后行凶,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月桃面色一滞,旋即也陷入了无措。
“那如今要怎么办呀,皇后害了娘娘,可娘娘难道只能哑巴吞黄连?”
“不可打草惊蛇,容本宫再最后确定一次,看看皇后是早知道本宫不能生了,还是如今才知道,要是才晓得,那倒也不一定会是她,本宫可不能一时激恼,被人全然蒙蔽了。”
婉嫔扯紧了手里的帕子,布帛几欲断裂。
宫里还有个昭贵妃呢,婉嫔虽已经心里八成认定是皇后害了她,可也按捺住了性子,要坐实最后的确定,不然要是报错了仇,那可真是个笑话了。
月桃不明白婉嫔想怎么确定,就不多嘴。
默默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对外只说她说错了话,惹了婉嫔大动肝火。
毕竟掀翻茶几这么大的声音,外头总能听见,不做个解释,反而引人多加猜测。
然而婉嫔想等最后的确定,皇后这里却又是已经下了另一番结论。
“定然是昭贵妃动的手。”
“是啊,当初婉嫔刚入东宫的时候,恩宠不少,彼时大家都拿她和昭贵妃比呢,若不是昭贵妃在皇上登基的时候立下一番功劳,又诞下四皇子,两人的位份不至于拉的这么开。”添墨沉声道。
敏思面上也是严肃,“除了昭贵妃,还能有谁呢,姜太医不是说了,婉嫔受伤的时间不算太长,是近几年的事儿,且东宫里的时候,婉嫔一直身体康健,没出过岔子,倒是入宫后还病过几回,昭贵妃不能把手伸到凤玄宫来,却可以害别的嫔妃,婉嫔家世好,生下皇子对她可是个不小的威胁。”
两个丫鬟的话也都是皇后所想,这会子皇后也是面色沉沉。
“本宫一直以为她手上算干净呢,没想到也是做过这种事情。”
皇后想着,自己好歹是以药给嫔妃避孕,停药调养个一年半载的,还是能有机会生的,没想到方玧手段这么狠辣,直接给下了一副绝子汤。
这样烈性的汤药,肯定会有强烈反应的。
而近两三年,皇后仔细的想了又想,似乎婉嫔在收养六公主那阵子,告过几天病假,当时说是月事期间腹痛难忍。
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
可那件事距今都多久远了,证据恐怕是早就没有。
“娘娘要告诉婉嫔吗?”添墨急切道。
敏思也点头,“自然要说的,婉嫔遭了这么大的罪,一定会去求皇上主持公道,昭贵妃即便再受宠,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出这种事,大战在即,婉嫔的兄长是皇上要用的人呢,肯定会给婉嫔颜面的!”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但皇后却蹙眉。
“不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婉嫔冲动的就这么冒出去,在昭贵妃面前定然讨不到好,再说了,那胡岱序再厉害,能重要的过秦国公府吗?现如今的秦国公夫人,可是昭贵妃的亲妹妹。”
习惯了方玧的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外戚,添墨和敏思都没想那么多。
忽然被皇后一提醒,还真是。
方玧身后的秦国公府,现如今可不知压了婉嫔的兄长多少。
“那娘娘的意思是?”添墨蹙眉。
皇后敛了敛眸子,“要是有证据还好,可偏偏从前一直伺候婉嫔的卫太医死了,他一定是昭贵妃安插在婉嫔身边的眼线,婉嫔身体受损定也是他所为,但人没了,证据就全断了,乍然告诉婉嫔,她若冲动行事,不能一举借此让昭贵妃付出代价,那她就定然往后会死在昭贵妃手里,这么好一颗棋子,本宫不能用废了。”
“只要动过手,总有蛛丝马迹,娘娘不如查一查,再透露给婉嫔?”敏思顺势道。
添墨抿唇,“那要暂时稳住婉嫔,不叫她打草惊蛇,就得让姜太医继续伺候了,可奴婢有一事不解,昭贵妃没有出手阻止婉嫔接触新太医,难道就不怕事情暴露?”
她这么一问,皇后便淡淡道。
“事情发生离现在已久远,物证人证早就处理干净了,唯一的缺口卫太医,自己命不好,死了,谁能把这帽子往她头上安呢,且如今她母家势力也今非昔比,又宠爱如旧,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只要婉嫔没有足够的证据,昭贵妃大可把这事儿引到其他人身上,比如本宫又比如冷宫里的邱氏。”
听罢,添墨也是点头,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排姜太医守口如瓶,继续伺候在婉嫔身边,然后自己这里着手安排人查明当年旧事,掌握证据。
而有一个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后谨慎了这一回,怕婉嫔知道真相,冲动太过,坏了机会,准备查明证据后,再好好给她递一把锋利的刀子,好一举重创方玧。
但没想到,也就是她的知而不发,让婉嫔从心底认定了,皇后就是害她的那个人。
心里浓烈的恨意滔天而来,婉嫔暗暗立誓,一定要让皇后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不过这一切,方玧除了被皇后认作谋害婉嫔的真凶外,其他是一概都没有沾染上,如今也是低调做事,低调看戏的状态呢。
所以当发现婉嫔和皇后,在得知婉嫔不能生了这件事后,都没有什么动作,表现一切如常时,心里就猜到了现如今的情况。
那叫一个无奈。
查吧,查吧,这么查下去能有结果才有鬼。
她压根儿就没动过婉嫔,何来证据。
但估么皇后这边还会觉得是她藏得深,处理的干净吧。
若是换成以往,方玧大概率是会提醒一下皇后的,可现如今,即便皇后帮婉嫔找到真凶的做法,在道德上不算错,可皇后下意识的把她当成真凶,且希望她是真凶,并且帮助婉嫔的目的在于利用婉嫔伤害她。
那这种情况,方玧就选择默不作声了。
人各有命,后宫里不适合善心泛滥。
这个没动静就不一样了,定然是憋着什么大的暴击。
未免婉嫔疯起来,谁都要伤,所以方玧也是命人好好的严守玉璋宫,二公主和四皇子身边更是严防密布,生怕出一点差错。
当然了,方玧也没只顾自己,对其他人也都做了提醒。
拿着上回四皇子落水的事情当案例,说皇嗣们年纪都还不到稳稳当当的时候,还是多加看护的好。
反正话是说到了,谁听进去了几分,方玧是不管了。
后宫里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前朝却开始连面上的平静都保持不了了。
和上阳国之间的关系骤然紧绷到极致,是在六月初,彼时裴曜就已经做好准备,召集人马准备北上了。
所以等七月中旬,上阳国骤然发起攻势的时候,大齐这边是早恭候多时。
和多年前那首战的平局不同,这一次的首战,霍明煊大胜!
这一胜,自然是给了大齐所有将士无限的信心和勇气,整个北疆军营都随之沸腾热烈起来,将士们摩拳擦掌,拿起武器,都想为当年战死的那些亲人好友,报仇雪恨。
而这一战,也是证明了霍明煊的实力。
当年和上阳国的战争,最后虽是他收尾,可前大半段的战局,他也是活在父亲老秦国公的指挥下,而老国公牺牲后,又是年长的章将军继任了主帅之位。
所以说到底,这回才是霍明煊正儿八经坐上主帅的位置,把控整个战局。
他年轻,即便北疆的将士们早已对他心服口服,可从外地调来的兵马,尤其是京都来的,自然有年岁比他大,不服气的,所以这一战,也是他的立威之战。
皇上将他推到这个位置,给他机会,霍明煊聪明,也是全力抓住了。
第一场战事的重要性不必说,大家都明白。
上阳国这边,国君蔺宸得知了战况,犹如当头一棒。
他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
平亲王观察着他的脸色,立即就道,“定然是那首日出战的梁进太过轻敌所致,他还未出征前,臣弟就听说此人虽有带兵之才,却着实傲慢,那大齐的主帅霍明煊,年岁和梁进的儿子一把,他一定是没有放在眼里,才会输的这么惨,不然我上阳国兵强马壮,武器精良,怎么会败!”
原本还对自己存疑的蔺宸,听到了这话,顿时也眼神变化起来,当即拍桌怒喝。
“这个梁进,大意轻敌,输了首战,挫我军锐气,实在可恶,这一战又损失了那么多人马,朕倒是想知道,金无克是怎么选人的!”
金无克是此次上阳国的主帅,出自上阳国最负盛名的将门。
金几代人战功赫赫,金无克的名字便是取自战无不克的意思,多年前和大齐那一战,金无克患病,不能去参战,所以先帝选了别人持帅旗,如今蔺宸登基了,这回发起战事,毫不犹豫就将金无克推了出来。
身负重任,和为上阳国一雪前耻的信念,已经五十岁的金无克虽然因病身体大不如前,但还是毅然上了前线。
可就是这样忠肝义胆的老将,在边疆为敌军实力太强劲而担忧发愁时,等来的却是帝王的训斥。
训斥他用人不精,首战告败,大损士气云云。
面对帝王的这番训斥,金无克虽气,但也还是忍住了。
多年官场沉浮,虽然不如文官那么圆滑,可也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拿下一场胜仗,来消除帝王的怒火。
到底是老将,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上阳国也不再像首战那样,表现出了应有的战力,和大齐战的有来有往。
可大齐这边士气更盛,还是占着上风。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攻破了上阳国的利州城,在城内扎营,且已经在猛攻下一座城池。
第一道城防是最坚固的城防,金无克不是无名之辈,坚守这么久,确实让大齐费了不少力气,但好在是攻破了。
如此好消息,裴曜自然是高兴。
于是赶着九月初九重阳大典这一天,顺手给婉嫔晋了妃位。
毕竟这段时间胡岱序也是立了不少功,且婉嫔的资历和家世,确实也能给这个位置了。
倒是宋嫔,养着三皇子,反倒是没有动静。
方玧怕她多想,叫了她来,预备说两句,但宋嫔自己倒是想的穿。
“臣妾家世不好,能得这个嫔位已经是全靠娘娘了,皇上心里如今是记不得臣妾的,娘娘去替臣妾求,这个节骨眼上,臣妾晋位,无非还是拿养三皇子说事,怎么能和家里兄长有战功的婉妃比呢,娘娘是不好替臣妾张这个口的,臣妾心里也清楚,日后三皇子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皇上自然不会少了臣妾一个妃位,所以臣妾不急,也不眼红,娘娘别担心。”
“本宫也是想说这个,还怕你心里不舒服,难为你想的透彻,这就好。”方玧柔声道。
宋嫔勾唇,“嫔位也好,妃位也罢,臣妾如今不大在乎这些,总之臣妾和三皇子母子二人能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语罢又道,“不过臣妾看着许令仪似乎很不高兴呢,臣妾听说重阳大典的宴席结束了,她回去就发了好一顿脾气。”
“她和婉妃有那样的过节,怎么会高兴。”方玧淡淡道。
宋嫔点头,“也是,不过臣妾看着,皇后倒是不在意的样子,臣妾原本以为皇后会很忌惮婉妃得高位呢。”
因为那件事方玧并未透露给宋嫔知晓,所以宋嫔还不知道。
此刻,方玧依旧也没打算说,便只道,“皇后素来是端庄大度的,多年的修养,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和许令仪一样流于表面,且看她日后怎么做才知道她的心思呢。”
这话是有说服力的,宋嫔点头,也是没再多说。
就这会子,青容从外头进来,欠身道,“娘娘,秦国公夫人传了话来,说不日就要动身去北疆,特意命人送来了亲手给娘娘和四皇子、二公主做的衣裳,以做告别礼。”
“她要走?”方玧正色几分。
青容点头,“是呢,东西是秦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送来的。”
见方玧有事,宋嫔也就没再多坐,起身先告退了。
而后方玧才让青容把方瑾的贴身丫鬟带进来。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丫鬟如意欠身行礼。
她是方瑾离开方家之后,乔姨娘买来伺候方瑾的,年纪比方瑾大个三岁,这些年一直跟着方瑾,倒也历练的稳重。
上回方瑾入宫时,如意也是跟着的。
“起来吧,你家夫人当真要去北疆吗?”方玧柔声问道。
如意点点头,“我们夫人说,这些年她一直待在北疆,也很适应那边的环境了,且如今将军在北疆奋战杀敌,夫人说,夫妻本为一体,她也要去北疆尽些绵薄之力,浆洗缝补,烧水做饭,照顾伤员,总有事可做。”
“战场上刀剑无眼,本宫也实在是担心她。”方玧蹙了蹙眉。
如意道,“娘娘放心吧,大军如今已经打到上阳国境内了,夫人去了会待在大本营里,不会上战场,不会遇到危险的,战事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夫人早就想去,但一来老夫人舍不得,二来,还没做好准备,如今都齐全了,是一定要去的。”
听到这话,方玧轻叹了口气,也是没再劝。
她也早就料到方瑾会去北疆,如今的方瑾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了,否则霍明煊也不会看上她,为了她做这么多。
“娘娘,我们夫人说她开了这么多年的面馆,娘娘还没尝过夫人的手艺呢,今日夫人特意做了一碗拿手的臊子面让奴婢带来,请娘娘尝一尝,夫人说,这是她做妹妹的一点心意,此去一别,山高水长,不知何时能归,京都内,还请娘娘多加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