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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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狭小,杂物迅速燃烧,烟雾呛的他眼冒金星,鼻腔和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只得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拼命拍门。
而这时候,终于有人往更衣的厢房这边来了,是罗采女。
“这可是我今年唯一一件新衣裳,竟就弄脏了,真是讨厌,早知道我就不吃那个牛肉丸子了,谁能想到咬一口还漏汁水嘛!”
“采女别抱怨了,还不是您嘴馋。”银珠无奈,“您还是快换了外套就回去吧,奴婢听说最后还有一道鸽子汤呢。”
一听这话,罗采女顿时来了精神,加快了脚步。
而就在走近的时候,便发现了那一排更衣厢房尽头的杂物间,似有浓烟和火光。
愣神之际,四皇子用力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救命,救救我!咳咳咳咳!救命啊!”
“不好,有人被困住了!”
罗采女心头警铃大作,拎起裙摆就奔了过去,立刻就发现了起火的杂物房,当即大喊起来。
“走水了,快来人啊,这里走水了!”
边说,边伸手去拽那门锁。
可这铁锁又岂是她能轻易拽开的,只拉的手生疼,也没有用。
彼时屋里的四皇子听到动静,赶忙开口。
“请你救救我,我是四皇子,我是玉璋宫的,我母妃是昭贵妃,咳咳咳咳,求求你,救救我!”
一听是昭贵妃的儿子,罗采女顿时就更着急了。
边隔着门安慰,边采取行动。
“四殿下你别着急,我是永安宫的罗采女,我的丫鬟已经去叫人了,很快就会没事的,殿下你捂住口鼻,往别处躲一躲,我试试看能不能从外头把这门踹开!”
里头四皇子答应,往旁边躲了躲。
外面的罗采女狠狠蓄力,而后助跑猛冲着,一脚往门上狠狠踹去。
这一脚也让她看到了希望,门嘎吱嘎吱的松动了。
是了,太和殿一年用不上几次,更衣的厢房都只有重大宴会前会稍微修缮一下,而这杂物房自然是没人去修缮的,能放东西就行,所以这门虽然上锁了,不能打开,但是能把整扇门踹坏,把人救出来。
见主意没错,罗采女又再度鼓励四皇子坚持,并咬紧牙,更加用力的一次一次的踹门。
而这时候,银珠也已经把周围的宫人都喊来了。
罗采女本就费力颇多,已经快要成功把门踹开来,周围的宫人们又赶来帮忙,几个身形健壮的太监一起发力,没几下就将门踹倒了。
彼时屋里已经是浓烟火光一片,只听得四皇子传出来的剧烈咳嗽。
众人愣神之际,罗采女心一横咬紧牙就直接钻了进去。
还好,四皇子就躲在门左边的墙根底下,罗采女一把将人捞起,就迅速跑了出来,饶是这样,她也呛的拼命咳嗽,双眼通红。
等方玧赶到的时候,就见头发散乱,衣裳被火燎了几个洞,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罗采女,正把四皇子抱在怀里,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霁儿!”
方玧的心整个都揪起来了,大步的往这边跑来。
但今日她出席这除夕宫宴穿的是繁重华丽的宫装,这么心急的跑起来,登时就摔了个大跟头。
她的手本是提着裙摆的,所以根本来不及撑向地面,下巴就结结实实的磕在了青石板路上,顿时鲜血直流。
可方玧哪儿顾得上自己的伤,挣扎着爬起来就继续跑过去,几乎是扑到了罗采女面前,跪在地上,将四皇子从罗采女怀中接了过来。
四皇子吸入了不少浓烟,呛的头晕眼花了,这会子嗓子痛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是体力不支了,这会子看到方玧后,声音沙哑的唤了声母妃,便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霁儿,霁儿,你醒一醒,你看看母妃啊,霁儿,快叫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方玧疯了一般赤红着双目嘶喊,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抱起四皇子就要走。
裴曜安顿好太和殿的大臣,快步赶过来的时候,就见方玧衣裳沾着泥污,头发散乱,跌跌撞撞的打横抱着四皇子推开众人,疯魔了般往外走,脸上泪水混合着血水,一片刺目,犹如毁了容一般,狼狈不堪。
素心和若玉两个跟在她身侧想要帮忙,都被她避开,执意要自己抱着四皇子。
见状,裴曜心疼一阵锐痛,慌忙上前去接方玧手里的孩子。
“玧儿,是朕,是朕,把孩子给朕,朕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太医很快会到偏殿,朕抱霁儿过去会快些,好不好?”
方玧这会子神经完全是紧绷了,见到裴曜,还有一丝的松缓,眼泪虽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但还是把孩子交了出去。
裴曜接过孩子,也是命素心和若玉把方玧扶住,自己则转身疾步往太和殿的偏殿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出席晚宴自然是不能正常进行了。
但裴曜没有发话呢,太和殿里等着的众大臣也不敢走。
刘勤和曲璟若夫妻两人,还有秦国公府的人,都是紧张的很,但他们谁也不能去现场看情况,只能在这里干等。
而彼时太和殿的偏殿,院判郭妙春还有曾太医,以及另外三四个擅长儿科和治火伤的太医,都赶到了。
还好,因为救出来的算比较及时,四皇子身上没有被烧伤,晕过去只是吸入浓烟导致。
幸运的是,四皇子还是孩子,个头小,又一早按着罗采女的吩咐蜷缩在墙角,趴的很低,且罗采女破门的速度算比较快,所以吸入的浓烟不算太多。
但估么还是被烟呛伤了嗓子喉咙的,如今最叫人担心的是,喉咙被灼伤后,可能引起水肿窒息,以及后期肺部要是出了大问题,也会难调养。
所以现在四皇子身边必须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时时刻刻的一眼不错的盯着,一旦发现四皇子有呼吸困难的症状,就得马上处理。
不过眼下几位太医联手处理的仔细小心,四皇子还并未出现这么危险的情况,等人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就能再少些危险。
而方玧这边,也已经有太医处理了她的伤口。
身上穿的厚实还好,只有磕碰淤青,手上是手背关节处都擦破了,下巴最严重,磕烂了,也就是没有伤着骨头,这会子清理了伤口上了药,下巴上是血迹混合着淡黄色的药粉,很是难看。
宋嫔贴心的命人找来一张面纱给方玧戴上,才遮住。
但彼时方玧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伤口如何,她满腔怒火已经要烧了这太和殿。
等从曾太医口中亲耳听到四皇子暂时脱险了后,转身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后,旋即大步走向许令仪,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拽着她便狠狠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啊——”
随着一声闷响和许令仪的惨叫声,众人都惊的愣住了。
但方玧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死死钳住许令仪又接连撞了三四次,才把人扔开。
许令仪被撞到头破血流,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条死鱼。
当她伸手摸到顺着脸淌下来的温热液体时,才又尖叫。
“血,是血,杀人了,快来人是,皇后娘娘,救我,救我啊,昭贵妃要杀人啊——”
她话还没说完,方玧照着她的肩头便是一脚踹了上去。
许令仪被踹翻在地,疼的说不出话来。
“昭贵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后蹙眉,低声呵斥。
方玧转过身来,双目猩红,“本宫做什么?皇后娘娘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刚才几个孩子在外面游戏,宫人寻过去的时候,恰好碰到许氏从更衣处回来,遇上人便说四皇子只在更衣的厢房处转了一圈,就跑去太和殿的后殿了,可真巧啊,支走了宫人,后头跟着就失火,门还被锁住了,不是许氏,还能是谁锁了门放了火!”
确实,四皇子躲进去根本就没多久,而他躲进去后,那边许令仪是第一个去的。
正常锁门,哪能没有声音?
四皇子又不傻,他不会说自己在屋里吗?
必定是有人恶意想把人锁在里面,才会悄悄的挂了锁。
而且那梅花树离着杂物房还有些距离,就算是风大,也不可能恰好刮落了树上的灯笼,又恰好挂到了杂物房的窗户上,引起了火灾吧。
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放火杀人。
从未对上过如此盛怒的方玧,皇后一时也是语塞。
刚才皇后没有打听,才会对许令仪出言维护,但这会子听皇后一说,哪能想不到,这是许令仪犯蠢啊。
一时间,皇后的脸色也是黑沉,紧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这会子裴曜也已经走过来,伸手扶住了因激烈的恼怒而双肩轻颤的方玧,将人半护在怀中。
而他的眼神,此刻落在许令仪的身上,却是阴沉冷厉。
“来人,传朕口谕,将许令仪禁足咸福宫中,其身边所有宫人一律严审,今日的事情,若不给朕查出事实真相来,都给朕提头来见!”
听到这话,瘫软在地上的许令仪顿时面色就灰败下去,双目透出绝望,不顾自己还顶着一脸血,慌忙往皇后面前爬去。
“娘娘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要害四皇子,皇后娘娘,是昭贵妃她先害臣妾的,是她唔唔唔...”
“满口的秽语,污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的耳朵!犯了这种滔天大错,还不快把她押下去!”
站在皇后身边的敏思,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帕子团成团,粗暴的塞进了许令仪的口中,把她没说完的话悉数堵住。
语罢一边护着皇后,一边招呼着人立刻上前去,一左一右把许令仪给拖下去了。
这样的举动,旁人或许只觉得是皇后此刻不想和有罪的许氏多沾染,但方玧心里清楚许令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抬眸看向皇后之际,眼底便多了一丝晦暗。
今日众朝臣和皇室宗亲都在,皇室的丑闻不宜外扬,且如今许令仪还没认罪伏法呢,倒也不好对外即刻说什么,故而事情到这里就暂且打住了。
皇后去正殿送宾客,裴曜则是陪着方玧母子回了玉璋宫。
众人心思各异。
玉璋宫里,裴曜和方玧在四皇子房里守着,看奴才们安顿好了四皇子后,方玧才被裴曜劝着回去歇息。
回了自己屋里,关门的那一瞬间,方玧的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霁儿会没事的,朕往后天天都来陪着你,不要太担心了,好不好?还是伤口疼的厉害了?”
裴曜一见方玧的眼泪,心里就慌,忙牵了方玧的手,将人拥入怀中。
半晌,方玧止住泪,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臣妾真的是怕了,这段时间,霁儿先是落水,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如今又险些丧命火场,若是因为皇上宠爱臣妾和霁儿,旁人嫌我们母子碍眼,那臣妾恳请皇上,日后莫要再来玉璋宫了,臣妾和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霁儿受害,他是臣妾的心头肉啊!”
方玧抬眸,双目红肿,眼眶里噙着泪,满是害怕和委屈,隐隐还有几分疏远。
这一眼便将裴曜的心刺痛了,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不会的,朕保证,日后不会再让你和霁儿受到这样的伤害,是朕不好,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你不要这样和朕疏远,朕此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皇上...”
方玧紧咬着唇,默默半晌,终于还是抬手环住了裴曜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等情绪平复下来了,两人携手在软塌上坐下来时,方玧却忽然不对劲,只觉得小腹一阵抽痛,登时蹙紧了眉头。
裴曜立刻发现了方玧的不对劲,赶忙问道。
“有些腹痛。”方玧蹙眉,“大约是晚上喝多了酒,不打紧,臣妾喝些热茶就好。”
“这怎么能不打紧,洪正,去请太医!”
裴曜满眼的担心,立刻对外头吩咐。
洪正应声,立即就去了。
因为担心四皇子会出现喉咙水肿窒息的情况,所以曾太医如今被特意安排在了离玉璋宫不远的一处空房里住着,就是怕从太医院赶来不及时,所以这会子过来的就很快。
方玧累的很,虽然小腹隐隐有些不适,但她更是犯困,想睡觉了,所以也并未当回事。
故而等曾太医诊脉后,欣喜的说出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的时候,方玧是惊的愣在当场。
在太和殿的时候,方玧满脑子都是四皇子,只让太医赶紧处理了下巴上的外伤,根本没让啰嗦把脉,没想到她竟然有孕了。
“此话当真?!”
裴曜更是又惊又喜,直接站了起来。
“确真无疑!”曾太医道,“娘娘虽然生育四皇子的时候身体受了大亏损,但这么多年精细调养下来,娘娘素来又爱惜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自然可以有孕!”
方玧缓过神来,立刻道,“那本宫今日喝了许些酒,还摔了一跤,又是情绪浮动如此之大,会不会影响胎儿?此刻莫非是动了胎气,胎相不稳了?”
“对,还有贵妃这伤口用的药,有没有对养胎不利的成分?”裴曜也是抓紧询问。
想到今天方玧摔的那一跤,以及在太和殿的暴怒,亲自动手打了许令仪,裴曜的心,整个都揪起来了。
曾太医拱手,“皇上娘娘放心,今日娘娘的确是动了胎气,但好在娘娘素日保养得当,母体强健,倒也不算大碍,臣这就开一副上好的固本保胎的药来,娘娘按着方子喝,往后再仔细静养着,不会有事的,至于那些酒,孕妇的确不宜饮酒,娘娘往后不再沾染即可,给娘娘治外伤的药膏,也对孕妇并无害处。”
确实,宫宴上的酒,度数都不高,否则几杯就把人喝醉了,宴会上岂非要出丑的。
方玧喝的是比平时多点,但也丝毫没醉呢。
听了曾太医这番话,两人才算是安心不少,即刻就命人去熬药。
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会有四皇子一个亲生的孩子了,这会子知道自己又有孕了,方玧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裴曜则是完全高兴疯了,亲自把方玧抱到床榻上去,像瓷娃娃般护着。
而越是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易,就越能让裴曜想起方玧生四皇子时受的苦,继而也越发对今日四皇子遇险的事情无法容忍了。
但凡是罗采女晚救人一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是四皇子真有了万一,方玧遭受如此大的刺激,腹中的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两条命啊!
心里的怒火烧起来,裴曜又是记挂四皇子,又是担心方玧和她腹中这小的,晚上几乎是一夜未眠。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后宫其他人。
譬如皇后。
她是真没想到,跟着许令仪的嬷嬷就今儿没在身边随侍,许令仪就做出了这样的蠢事。
害人害的如此明显也就罢了,还根本就没做成,实在是又蠢又不成器,心也够狠的。
皇后其实都没想过要四皇子的命,她心里盘算的一直是找出方玧的错处,让方玧先失宠。
虽说母凭子贵,但子也凭母贵,方玧失宠了,四皇子自然跟着就会被裴曜冷淡疏远,要是不成,再想法子。
可今日许令仪这一出闹起来,算是直接把她和方玧明着推到对立面了。
皇后也是头疼。
但这还只是其一,当听说玉璋宫急急的请了太医,还以为是四皇子不好,却等来昭贵妃有孕的消息时,皇后的脸色就更差了。
“完了,许氏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皇后抬手撑着太阳穴,紧紧抿唇。
两个伺候在侧的丫鬟也都面色难看。
“怎么偏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孕,原本四皇子没出大事,再有许家力保,许令仪应当只是搬去冷宫,还能保命,现如今怕是...”添墨没说完。
敏思跟着道,“皇上本就宠爱昭贵妃和四皇子,今日已经是震怒,昭贵妃再有身孕,愈发得皇上怜惜,这回,皇上恐怕不仅不会放过许令仪,连许家都要受到牵累了,娘娘,您可要想想法子,和许令仪撇清关系,万万不能被攀咬啊!”
“这回的事情本就是许氏一人所为,咱们娘娘根本就不知晓,自然不会被她攀咬,还有她说的那些,什么昭贵妃害她的事情,并无证据,只会认定是她胡诌,如何也扯不上咱们娘娘的,娘娘这回只需要秉公持正,按宫规,和皇上一条心,严惩许氏就行了。”
添墨眉头紧蹙,在旁沉声分析。
皇后长呼一口气,“保不住的命,本宫自然不会保,五皇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本宫又要打理六宫,又要照顾孩子,哪儿有心思想别的事情,许氏咎由自取,自然要承担后果。”
说完这话,皇后便不再多言,命人灭了蜡烛,躺下歇着了。
裴曜起身去上朝的时候,方玧还没睡醒。
他没有惊动方玧,独自起来。
洪正伺候着他洗漱更衣,顺便就将昨儿的事情真相禀报了。
“皇上,正如昨日贵妃娘娘所说,锁门放火,意图谋害四皇子的,正是许令仪,昨夜便审出了结果,奴才想着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半夜不宜惊动,所以现在才报。”
“做的不错。”裴曜垂眸,“将此结果告诉皇后,让皇后看看,该如何处置,等朕下了早朝,再禀报给朕。”
“是,奴才遵命。”洪正应声。
心里也是清楚,这皇上对皇后的敲打了。
许令仪和昭贵妃之间可并无什么仇怨,这许令仪忽然对四皇子下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其中与皇后有关系。
让皇后和许令仪定罪,这是敲打,也是看皇后的态度,以及,给皇后一个解释的机会,证明她的确和此次许令仪谋害四皇子无关。
而凤玄宫里,皇后一起身就得了这口谕,也是心头一紧。
第五百八十一章 必须让皇上知晓
“快去给府里传话,告诉父亲,许令仪犯下死罪,命是保不住了,让许家快些做决断,此刻当以大局为重,该舍小保大了。”
皇后沉声吩咐,添墨点头,立刻就去了。
而这边敏思就道,“娘娘,要不要奴婢现在悄悄动手,先灭口?”
“不可。”
皇后摇头,站起身来。
“嫔妃自戕是大罪,且若是造成许令仪畏罪自杀之象,皇上信不信是一回事,昭贵妃那儿正在气头上,肯定是不信的,必定会认为本宫是在杀人灭口,她此时极得皇上偏护,说动皇上来查本宫,反而更不好。”
说到这里皇后顿了顿,转而吩咐。
“许令仪对昭贵妃的恨意从何而来,想必她身边那两个陪嫁丫鬟都没招供,应当是把本宫先前的话听进去了,记着没有实证,不能平白指控,但许令仪此刻恐怕已经昏了头了,你需要做的是暗中去提醒她一下,莫要再攀咬昭贵妃,一切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被皇上当成是污蔑昭贵妃,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她背后可还有整个许家。”
昨天晚上在太和殿,许令仪就险些一嗓子嚷嚷出来。
原本皇后昨晚就想去安排这些,但御前的人审问,守得严,根本插不进手,所以只能一边想法子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边寻找机会。
现在裴曜让她来决定许令仪如何罚处,虽是敲打,可对皇后来说也是机会。
不让许令仪胡说,就能不节外生枝。
敏思得了令,也是即刻就动身了。
接下来嫔妃们的早请安定然还是有的,除了方玧没来,其他人都在。
但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儿嫔妃们无论是哪个阵营的,都很沉默低调。
大家都不想惹事儿。
所以也是很快就结束了。
初一呢,裴曜去上朝,接受百官朝拜后,就要领着其中一部分人去祭拜皇室先祖,皇后这里也是要带着嫔妃们过去,和裴曜集合。
过年跪太庙,年年如此的规矩。
而也就是这见了面,在宫人们准备着祭拜先祖所用的东西时,裴曜就先开了口。
“许氏的事情,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回皇上,许氏蓄意谋害皇嗣,按宫规论,是死罪,但念及她入宫侍奉皇上也有几年了,臣妾想,可留她全尸,白绫、鸩酒、匕首,按规矩让她选一个也就是了,不过臣妾想着如今是正月,宫里死人难免晦气,不如留着她过了正月再行刑?”
皇后垂眸低声道。
裴曜看她一眼,旋即淡淡道,“皇后说的是,不过送许氏上路的事儿,今日就办了吧,初一到初六都要跪天地祖宗,有先祖庇护,想来不会有碍,留着她在,朕担心昭贵妃心有怒火难消,影响了安胎。”
听得这话,皇后的眼睛闪了闪,旋即点头。
“那臣妾就按皇上说的办,一切还是要以昭贵妃腹中皇嗣为重。”
“不止是昭贵妃腹中的皇嗣,这宫里每一个孩子都是朕的亲生骨肉,朕都看重。”裴曜沉声道,顿了顿,才又问,“五皇子的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你要多用心照料,不要想太多。”
“是,臣妾遵命。”皇后垂眸。
玉璋宫。
方玧醒的不算早。
倒不是心里不记挂孩子,而是曾太医考虑到她有孕月份浅,又刚经历那样的事,难免不能安睡,休息不好,所以在她昨晚服用的安胎药里添了些安神助眠的成分。
这一觉醒来,的确是气色好了很多,但也是一睁眼,第一个问的就是四皇子。
“霁儿怎么样了?昨晚他可有难受?本宫睡得也太沉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本宫。”
若玉扶着方玧起身的功夫,青容就从外头进来了,见方玧醒了,三步并做两步就跑了过来。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和雁微一早来当差,可真是吓坏了,昨儿奴婢应该留下在宫里伺候娘娘的。”青容心疼又自责。
原本是方玧想着她和雁微都嫁人了,除夕该回去和家人团聚,就让她们昨儿中午就出宫回家了,不曾想这晚上会发生这档子事。
“我没事,霁儿呢?”方玧摇头,还是追问四皇子。
衣裳都没换,就往外头走,想去看孩子。
“娘娘别担心,四皇子已经醒了,这会子雁微在那边伺候用膳呢,娘娘有孕了,千万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外头冷,这么出去要着凉的,您先换了衣裳再去吧。”
青容边说,边指挥着若玉和素心两个拿衣物来。
方玧快速的穿好衣裳,还没洗漱就先去了四皇子的院子。
这会子四皇子正喝粥呢,伤了喉咙,不止是嗓子哑了,吃饭也疼,只能吃些软和的。
见了方玧,四皇子还想张口说话来着,被方玧制止了。
“嗓子还没好,少说话。”方玧在他旁边坐下,“可还难受?”
四皇子点头,而后又伸手指了指方玧的肚子,面上露出歉意。
方玧勾唇,摸了摸他的脑袋,“母妃没事,以后你就要当哥哥了,千万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知道吗?上回落水,就把母妃吓得不轻,这回可真是要把母妃吓死了。”
四皇子点头,并做出个立誓的动作来。
见状,方玧才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此时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呢,四皇子又在用膳,其余的叮嘱的话,稍后再讲也不迟。
看着四皇子喝了半碗清粥后,方玧就先回自己的屋里了。
青容伺候着她洗漱,“娘娘别太担心了,曾太医一早来看过,说咱们四皇子伤的不重。”
“重不重的,看着孩子受伤,做娘的都是心如刀割。”
方玧擦了脸,将锦帕放下,眸中一片寒冰。
“这回的事情,纵然是许氏心坏,可挑起她心中对本宫恨意的人,是皇后,若是没有皇后拿本宫做挡箭牌,许氏未必会这样对霁儿。”
“是啊,这个许氏,真是糊涂又恶毒,恨错了人,害错了人,当真死不足惜!”青容咬牙道。
方玧却冷声开口,“她是该死,可皇后也脱不开干系,就算此次的事情没有她的手笔,但导火索在她,必须让皇上知晓,当初那个替皇后办了事,假死出宫的宫女,让元和给本宫把她找回来。”
闻言,青容立即点头。
“这不难,元和本就一直着人盯着,就怕娘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方玧收拾完,吃了点儿东西,便又得了消息。
是裴曜派福喜过来传的话,告诉她许氏已经定了死罪,今天傍晚行刑,让她安心养胎,别的事情自有裴曜来安排。
听得这话,方玧倒是没什么波澜。
犯下这样的罪,还是证据确凿,许氏如果不死,方玧可就要重新掂量一下自己在裴曜心里的重量,多做些打算了。
“青容,你替本宫去一趟咸福宫。”方玧敛眸,沉声吩咐。
“娘娘是要奴婢去做什么?”青容问道。
不至于是去送许氏最后一程,许氏还不到那个级别呢,也就是当年杨妃死前,方玧亲自去过。
果然,方玧开口淡淡道,“给她一个机会,好好说出为何要这样恨本宫,当然,不论她说与不说,本宫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想来皇后已经敲打过她了,倒是不一定会张口。”
“但那也无所谓,娘娘只需要师出有名。”青容很快反应过来。
既然是要把那个宫女找回来做人证,那自然要解释为何方玧会查到那个宫女,方玧如今可不想让裴曜晓得,她当初就盯着皇后。
如今她是受害者,那就完完全全的扮演好受害者的样子吧。
她越是对皇后没有防备,就显得皇后的行为越过分。
而且,许氏临死之前要是出卖了皇后,想来往后,皇后心里对许家也会有所芥蒂。
毕竟许家也算是树大根深,此次许氏犯下的死罪也和许家无关,就算是多少会受牵累,但估么也是一时的低头。
靠着和陆家的姻亲,以及子孙后辈里有能力的,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再重新显露锋芒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