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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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玧还有些懵,迷迷瞪瞪的抬眸看他,正要问怎么回事呢,就被裴曜打横抱起来,往内室去了。
“怎么发烧了也不知道,还睡在窗边吹风,太不注意身子!”裴曜边把人放下,边低声训道。
这时候方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状态不对。
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温度不正常。
很快太医就赶过来了,给诊脉后,又开了退烧安神的药才算完。
裴曜坐在旁边沉声发问,“方良娣这是不是着了风寒?”
“回殿下,良娣发烧不是风寒侵体所致,而是她身上的伤口起了炎症所致的,服了药,再好好处理伤口,应当很快会恢复的。”
太医说完话,站在旁边的青容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恼怒之色。
这下她是更不能原谅何氏了,一簪子下去,不仅让方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引起了发烧。
裴曜也是蹙眉,“不是说这外伤并无大碍么,怎么会引起高热呢。”
太医忙拱手回答。
“回殿下,方良娣的伤势的确没有大碍,但这受伤后的变化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就不会出事,但有的人便会因为这伤口引起的炎症而高热,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听太医这么说,裴曜的眉头才松开了,
这会子方玧便开口道。
“许是妾身身子弱的缘故吧,既然太医说没有大碍,想必妾身养一段时日就好。”
“照顾你的人还得再细致些。”裴曜低声道,又转头,“洪正,待会儿去膳房吩咐一声,碧落斋的饮食要清淡,不要做不利于伤口恢复的吃食。”
他这么说,方玧躺在榻上就低声道。
“这些青容已经跟膳房的管事交代了,殿下不必叫洪公公再走一趟。”
看着她因为发烧而有些潮红的不自然的小脸儿,生着病还如此乖顺温和,裴曜心里的怜惜就更多几分。
而这也是方玧想要达到的效果。
果然,裴曜的语气愈发柔和了几分。
“你只管好好养病,旁的都不要操心,孤自会叫人好好照顾你。”
“谢殿下怜惜。”
方玧有气无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稍显虚弱的笑。
“妾身抱病,不能伺候殿下了,殿下在这里待着,难免沾染病气,殿下的身体要紧,还是回去吧,妾身不打紧。”
看着榻上女子体虚困乏的样子,裴曜也怕自己待在这儿会打搅她歇息,所以点点头应下了。
“那你歇着,孤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瞧你。”
“嗯,恭送殿下。”
方玧颔首,温柔的目送着裴曜离开。
待得他走后,面上神色才冷淡了下来,露出几分烦躁。
“良娣是不是难受了,奴婢给您按按摩吧?”青容上前道。
方玧摆手,“不必了,我就是有点头昏,你拿些温水来给我喝,我想再睡会儿,待会儿午膳时我没醒,就不必叫我了,留些白粥就行。”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青容一阵心疼。
伺候着喝了半杯温水,就服侍她躺下歇息了。
等方玧睡着后,才退出屋外。
“良娣怎么样了?”雁微守在外头。
这会儿见着青容出来,就过来问。
青容叹气,“烧的不舒服,这会儿睡了,说午膳时候别叫她,只喝白粥,你记着些。”
“嗯。”雁微点头,又看她,“你这会儿是要出去?”
虽说两人都是方玧的贴身丫鬟,但青容是陪嫁,所以也算有些亲疏远近,平素青容能亲自动手的,没怎么交给旁人做。
这会儿交代雁微这些事,肯定是要去忙别的。
青容点点头,“很快就回来,这儿你先伺候着。”
说完,便快步出了碧落斋。
方玧这一场高热来的快,退的也挺快,到晚上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人还是没精神,东西也不太吃的下,这一天算是就喝了三碗白粥。
第二天裴曜来看了看她。
因为听青容说她不肯吃什么东西,所以便留着陪方玧用了顿午膳才走。
有他盯着,方玧倒是多吃了一点。
不过裴曜这段时间又忙,也不能日日来,毕竟太子妃那儿也病着呢,不能只管碧落斋不理梧桐苑,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方玧一个人,她也就不想吃。
六七天的功夫,人就瘦了一圈。
还真不是她矫情,实在伤口疼的很,又红又肿的,还贯穿着下颚和脖子,这很限制她的活动。
扭头或者抬头都会扯到伤口,最重要的是那伤口当真丑,方玧是真担心会留疤。
这样一来,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不过锦绣坊里,这几天何良娣也不大好。
她爆了一脸的痘痘,嘴里都打泡了,上火的不行。
倒是不因为被禁足了急的,而是这段时间锦绣坊的饮食都辣的很,虽然味道不差,可吃多了人也顶不住啊。
何良娣本就不是很能吃辣的人,刚开始还能忍,后来辣的不行,就吵吵着让膳房不许再送这些来。
可她如今是被罚禁足,正是失势的时候,膳房里得了碧落斋的银子和吩咐,哪里理会她。
隔天送来的依旧是辣炒黄牛肉、辣子鸡丁、毛血旺这些菜。
那一天,青容出去就是办这件事的。
原本刚闹完的时候,方玧心里气恼着,就吩咐了她去安排这事儿,不过没叫做这么过,但青容见方玧发烧了,心里更气,所以格外又去叮嘱了一声。
伤了人,岂能容她轻松。
膳房的人也聪明,事情做的漂亮的很。
何良娣份利里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不说,还有超出她份利的好菜,除了太辣,那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外人瞧着,还觉得何良娣的待遇跟没受罚的时候一样呢。
里头的苦只有何良娣自己知道。
这七八日天天辣的她嘴巴都肿了,只能吃白米饭,多喝水,只不过那样又难免要拉肚子了。
如此一连吃了半个月,何良娣吃的嘴里那是能喷火。
不过她不顺心,方玧就顺心呀。
半个月的功夫养下来,这伤口已经结痂了,不像之前那么疼了,就是更丑了。
褐色一长条,像是脸上趴了一条蜈蚣,比之前还要扎眼。
方玧思来想去,做了一条面纱,等裴曜来的时候就戴上再见他。
“你这倒是有些像西域的女子了,不过西域的女子不及你眉眼温柔缱绻。”
见到她这幅打扮,裴曜还笑着夸了一句。
他夸过,方玧心情也好了不少,那日破天荒的出了门,戴着面纱同裴曜去菱角湖喂了喂锦鲤。
没想到晚上洪正过来了一趟,就送来了一副裴曜给她画的画像。
正是方玧今日在拱桥上喂鱼的样子。
清风拂起衣角,面纱也被吹动,勾勒出女子尖翘的下颚,一双美眸璀璨如黑曜石,含着盈盈笑意,温婉动人。
“瞧瞧,殿下的手艺,丑无盐都能画成天仙儿了,惯会逗人开心的。”方玧勾唇道。
洪正也陪着笑,“良娣本就美若天仙,这画儿里的良娣,就是殿下心里头良娣的模样呢!”
太子跟前儿的人精,说话都圆滑些。
方玧笑着就让青容给封了个大红包,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
人都是喜欢被哄着被关心着的,方玧也不例外。
裴曜今儿这一番刻意的小心思还是让她心情愉快起来,晚上睡得都格外舒心。
最近又不必去太子妃那里请安,次日就几乎睡到了快午膳的时候。
睡醒了,由青容和雁微两个伺候着洗漱梳妆,就见两个丫鬟面上笑吟吟的。
“什么事儿这样高兴?”方玧问道。
雁微嘴快,立即就道,“锦绣坊那边今日请太医了呢,说是何良娣长了一脸痘痘,上火溃疡的。”
其实不止长痘,因为吃辣,何良娣还拉肚拉的厉害,都伤着了。
不过现在的女子嘛,都害羞的很,那种隐私的地方不舒服,也是不好意思就医的,所以只说是长痘。
“她那痘痘长了好些时候了,忍着不敢闹,今儿才叫人呢。”青容补充道。
这是自己安排的事儿,方玧自然知道了,所以面色淡淡。
“依旧是便宜了她。”
其实原先方玧想给何良娣下药来着,但想到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被查出来,不大好,所以最后选择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
明面儿上就是她在泄气。
她受委屈在先,让何氏吃几天辣子怎么了?
而且没人会去关心何良娣这些天吃了什么,毕竟何良娣在东宫的风评一点儿都不好,不知道多少人想看她难过呢。
“哼,让她发疯,吃上一个月的辣椒,瞧她还有没有劲儿欺负人!”青容撇嘴。
不过方玧这会儿却笑了笑,摇头道。
“吃一月的辣椒也太过分了些,瞧她苦头也受够了,接下来叫膳房给她做甜的吃吧,甜食解辣,何良娣吃了这么些日子的辣子,一定要给她做的更甜些。”
青容看着铜镜里头,方玧的面色,顿时想到了她要做什么。
立即就应声点头,把事儿交给雁微做,自己退出去了。
雁微有些不明所以,便问了一句。
“良娣怎么忽然又要给何氏吃甜的?”
“好歹何良娣今日都请太医了,我也闹得差不多了,收敛些的好。”方玧笑了笑。
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一招她还是从前在嫡母赵氏那里学来的。
吃辣的食物容易长痘痘,而吃甜的则会容易让长出来的痘痘消不下去。
当年赵氏就是用这一招对付府里一位失宠的通房丫鬟的。
不过赵氏要更狠些,她还给那丫鬟吃猪油,最后不过几个月,就把那丫鬟养成了一个肥胖的麻癞脸,方宏深见到,厌恶至极,直接就把那丫鬟赶出府去了。
方玧看着自己脸上蜈蚣一样的结痂的伤口,眸色微冷。
既然她要承担毁容的风险,那始作俑者也必须和她一样。
不出所料。
吃了半个月的辣子,午膳端上来是一桌清淡菜时,何良娣高兴坏了。
只当是自己今日请了太医,惊动了太子或是太子妃,膳房那边不敢造次了,所以给她送了正常的吃食来。
或许是吃了太久辣椒的缘故,这会子吃甜食,何良娣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樱桃肉,桂花酿藕,红糖糍粑、挂霜丸子、糖醋鱼,一大桌子甜口菜,何良娣吃了个精光。
不过这吃了两天就又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怎么日日都是甜的,只有甜的。
反应过来后,何良娣就受不了了。
“把膳房的人给我叫来,这都是什么东西,给我送的什么吃食,他们怎么不把糖罐子、蜜罐子往我嘴里塞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谁爱吃谁吃,我不吃!”
吼过了还不解气,一把就将桌子给掀了,碟子盘子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迎夏和盼春两个都吓得直往地上跪。
“良娣别恼,太医说了,您脸上长的痘,不仅要饮食清单些,还得心绪安宁才能好的快呀,奴婢,奴婢托人去膳房里再说说,塞些银两,想必他们不敢再这样的。”
跪在靠前一点儿地方的盼春硬着头皮安慰。
何良娣想到自己的脸,直接就气哭了。
边跺脚边指着外头,哭嚎着吼她们。
“那你们快去啊,还不快去!”
只是么,何良娣被禁足,这锦绣坊的人都不能出去,只能拖守在外头的人传话。
这些人哪里听她们的,只把盼春和迎夏骂了回来。
“什么甜的咸的,膳房里送来的东西我们都瞧见了,全都是按着规矩份利来的,荤素搭配,汤水点心,一样不少,闹什么闹!”
“就是,禁足了还不安分,仔细我们禀报殿下和娘娘去!”
守门的四个嬷嬷也都是厉害人,更是方玧打点过的。
这银子只能收一份儿的道理还是知道,所以拿了碧落斋的银子,又怎么肯再拿锦绣坊的银子呢。
所以两个丫鬟只能灰溜溜的折了回来。
当然了,又少不了被何氏一顿骂,可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会传到碧落斋里来的。
方玧听罢,倒是心情愈发好起来,来了兴致,还提笔作画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伤口结的痂也慢慢开始脱落了。
这个过程不是太好受,因为总是会忍不住想扣,但太医又有叮嘱,说绝对不许强行剥落,否则容易留疤。
为此,雁微和青容两个轮流看着她,不许她手贱。
每每早起照镜子时,看到有结痂翘起,方玧就会伸手摸摸。
“这块儿应该快掉了吧,其实能...”
“太医的嘱咐,良娣又忘了?”青容板着脸。
雁微就会打圆场,“良娣忍忍,再过几日,约么何良娣解了禁足的时候,这结痂就该掉完了。”
这话方玧是爱听的,所以也就能忍住手贱的冲动了。
足足过了一个月,结痂掉完了,里头长出来的新皮肉多少颜色要浅一些,不过方玧肤白,也不算太明显,只是能看到有一道白痕。
太医说继续抹药,这白痕也能消掉。
不过何良娣就没这么顺利了,先前吃辣爆的痘痘,又因为连续的吃甜食,愈发顽固的长在了脸上。
而且因为何良娣吃不下这些‘美食’,人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微微有凹陷之感了。
用现在的话说,因为一个月的饮食不当加暴瘦和情绪失控,何良娣整个人都陷入了内分泌失调之中,状态极差。
说的难听点儿,有些像个干瘦的麻子脸。
不过何良娣的底子还是在那儿的,也没至于太难看,就是完全和之前没法儿比了。
她这一脸痘,恐怕不好好养一段时日是恢复不好的。
这也就导致解禁后,去梧桐苑请安,两人一见面,何良娣就恨不得用眼刀子把方玧千刀万剐了。
第一百零二章 要争宠
“呀,何姐姐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可见这回禁足是把殿下和娘娘的话,真真儿的,全都记在心里了呢。”
狭路相逢,格外眼红。
反正日后是不可能和平相处了,方玧也不想憋屈自己,显得她好像没脾气似的,所以这会子就先发制人了。
“你少在这儿恶心我,往后你也小心着些,别叫我逮住。”何良娣咬牙,美眸中燃着怒火,“我与你势不两立!”
她这么一说,方玧立即就蹙了蹙眉,并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作势要去牵她的手。
“一家子姐妹,不过是少许摩擦罢了,姐姐怎么说这种话呢,如今我这脸上的伤也养好了,我心里不怪姐姐的,姐姐也切莫自责,与我生了嫌隙呐!”
“别碰我!”
何良娣看她伸手,立刻低喝一声,抬手甩开。
这会子方玧才堪堪碰到她的袖子,如此一甩也不碍事的,但她偏就往后大步的踉跄了几下,得青容扶住才站稳,一副被狠狠推开的样子。
站定后,又咬唇委屈道。
“姐姐莫不是真恼了我了?禁足的事儿,是殿下传的口谕,我倒是想替姐姐求情的,可殿下不许...”
这话说的好像是裴曜格外心疼她,又厌恶何良娣似的,一时又将何良娣的怒火拔高了几分
“你别假惺惺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天我禁足,是你在我的吃食上动手脚,害我变成这般模样,你且等我禀报了殿下,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吃食,什么动手脚啊,何姐姐便是再不喜欢我,也没有平白无故就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呀,凡事可得讲证据,便是闹到殿下跟前儿,也没有空口白牙就定罪的,姐姐可别无端闹起来,又惹得殿下气恼心烦。”
方玧做出个语重心长的模样来,像是在劝慰何良娣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从方玧这一番话里,何良娣听到的却是另一个意思。
吃食里动手脚,是方玧做的,不过即便她知道,手里没有证据却一样是白搭,就算闹到裴曜面前去,也是不占理的。
不仅如此,还可能引得裴曜愈发厌恶她无理取闹。
想到这一层上,何良娣就气的想杀人。
但没等方玧接着煽风点火,站在何良娣后头的迎夏就轻轻拉了拉何良娣的袖子,低声道。
“良娣,该进去给太子妃请安了,误了时辰可不好。”
这句话提醒的不仅是时辰,还是告诉何良娣她好不容易解禁足出来了,别头一天又收不住脾气闯祸。
大约是来之前就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工作吧,何良娣这会儿看方玧的眼睛都能喷火了,但最后竟还是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你给我走着瞧!”何良娣愤愤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看着她进梧桐苑的背影,方玧面上就显出了几分冷冷的笑意。
“倒是有长进,还学会忍了。”
“若没有旁人提醒,未见得呢。”青容接话道,“奴婢瞧她脸上的痘的确生了不少呢,这怕是要养一段时日才能侍奉殿下。”
容貌有损,就算是裴曜愿意去,恐怕何良娣也不想接。
方玧挑了挑眉,“那不是正好,我这脸上的伤好全了,也该是侍奉的时候了。”
这回伤了脸的事情也算是给她敲了敲警钟。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伤了何良娣,她还能跟何氏一样,仅仅是禁足一个月吗?
方玧能意料到,过不了太久,这一阵风头过了,何氏依旧会复宠的,除非她家里倒了。
可是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恩宠啊,她必须得把裴曜的心再多占几分,最好是能生个孩子。
有子嗣,即便失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试想当日,如果她极得宠,恐怕会让元和、青容、雁微三个,把何良娣死死摁住,一簪子划回去。
想想还真的是很解气。
“行了,进去请安吧,今儿也玩够了。”方玧收回思绪,勾了勾唇角。
本预备故意激一激何氏,叫她解禁第一日就在梧桐苑又失态的,不过没成。
只是也无所谓了,看到何氏被气成那样,她也挺舒服了。
进屋坐下没多久,太子妃就出来了。
见到何良娣自然是又敲打了几句,不过也没忘了问问她的脸。
“你这面上怎么生了这么多痘,让太医看过没有?”
身为东宫主母,还是要过问一下的,但也只是场面话罢了,毕竟太子妃对她也没多少关心。
“回娘娘的话,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上火所致,妾身每日按时涂药就会好。”何良娣老实道。
太子妃便点了点头,“那就且等你养好了再伺候殿下吧。”
一句话说出来,就让何良娣的面色变了变。
毕竟自己避着太子不见,和太子妃不许她伺候,这是两码事。
顿时觉得很丢人。
但其实太子妃这话也就是依规矩说的罢了,毕竟容貌有恙,怎么能去太子面前伺候呢,这时候就是何良娣玻璃心了,觉得太子妃是在针对她。
而偏偏太子妃问过她后,又关心了方玧一二。
这就让何良娣忽然觉得方玧如今和太子妃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一想,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变得暗了几分。
不过方玧并不搭理她,太子妃亦然。
请安结束后,方玧回了碧落斋不多时,就命人往前院给裴曜送了一瓶她亲手打理的花。
点心什么的,旁人都送,送花的肯定不多,想来会特别些。
果然,洪正听说碧落斋送了一瓶花来,也是愣了愣。
不过之前裴曜也有过将方玧打理的花摆在寝殿的时候,所以他想了想就还是接过送了进去。
这会子裴曜在看奏折,所以洪正就直接将花瓶摆在了不远处的小台上。
但这点动静还是被裴曜听见了,停笔抬头望来。
“哪儿来的?”
现在的时间点,肯定不会是花房送的东西,若是花房送的,洪正也不会现在就拿进来。
“回殿下,是方良娣叫人送来的。”洪正道。
听闻是方玧送的,裴曜就仔细多看了两眼。
瓶子里多是蔷薇花,又配了些旁的搭配,别的倒是没什么,这蔷薇花代表的意思里,有爱情和思念。
所以裴曜一下就看出,方玧明着是送花,暗里是传情呢。
想到此处,便不由勾了勾唇角。
“这花儿不错,难为方良娣亲手打理一趟,把库房里那对粉彩花瓶送去给她。”裴曜吩咐道,顿了顿又补充,“顺便传话去,晚上孤去碧落斋用膳。”
“是,奴才遵命!”
洪正敛眸,默默拱手。
裴曜过来的时候离着用晚膳还有半个时辰。
刚进院子,就瞧见一袭素白色的倩影正提着木质小桶,持长柄小瓢,在花坛边浇水。
花坛不大,就在向南的墙角处,里头种满了蔷薇,搭了架子,蔷薇花攀上去,开的热热闹闹的,一片的粉红。
而那一袭素衣就和娇艳的绯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纯白干净,衣袖飘飘,绸缎似的乌发也只用了白色的丝带系着,简洁又清丽。
从裴曜的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瞧见一点侧颜,就见那白嫩的耳垂上挂了一颗珍珠坠子,微微晃动着,衬得肌肤吹弹可破。
旁边侍奉的元和先看见了裴曜,正预备行礼,就被裴曜摆手止住了。
而方玧此刻还在边浇水边轻声絮叨呢。
“这蔷薇花的架子要重新整理整理,前几日起风,似乎吹歪了些,如今花开的多,这么重,别压坏了,再过段时日,绣球花就要开了,届时让花房送几盆淡蓝色的来,我瞧着那颜色清雅好看呢。”
“高枝带雨压雕栏,一蒂千花白玉团,绣球花是好看。”
男子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玧才慌忙转身。
瞧见裴曜的一瞬,眉眼就舒展开了。
“殿下。”
欠身行礼,眉目间皆是笑意。
元和立马上前将方玧手里的东西接走,默默退到了一旁。
“浇花这样认真,连孤来了都不知晓?”裴曜垂眸看她,唇角微微勾起。
方玧轻嗔道,“殿下恶人先告状,妾身还没怪殿下悄悄站在后头,吓人一跳呢。”
她这么说,就引得裴曜抬手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并故作生气道。
“大胆,连孤都敢责怪。”
这样的玩笑话,方玧自然是不当真的,巧笑着就欠身行礼,配合道。
“妾身知错了,屋里备了茶水糕点,还请殿下进屋宽坐,妾身沏茶给殿下赔罪!”
养伤这段时日她也清瘦不少,本就细软的腰肢,如今更是在白衣下显得盈盈一握。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此刻裴曜看着面前的方玧,就觉得这一身素衣更衬得她人比花娇。
佳人如斯,哪有不从的。
只由着那纤纤玉手一拉,就跟着进屋去了。
锦绣坊。
盼春小心翼翼的进来,看着坐在镜子前何良娣,面色有些不好看。
不过饶是她脚步再轻些,却依旧被何良娣听见了,这会儿便转过身来,蹙眉冷声道。
“让你打听个消息,怎么去那么久?”
“回,回良娣的话,奴婢方才出去问了,今儿晚上,殿下在碧落斋。”
低垂着头,盼春回答时,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饶是如此,何良娣还是气的抓起手边的胭脂盒子就砸了过去。
“方氏这个贱人,她就是故意来气我的,今儿我解禁头一日,她就使狐媚手段勾了殿下去,她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良娣息怒!”盼春忙不迭跪下,“您要顾着脸上呀,太医说了,您这段时日一定要饮食清淡,作息规律,更不可焦心烦躁,否则对脸的恢复都不好的。”
“太医太医太医,成天就是太医,什么时候太子来看看我!”
何良娣气的眼眶通红。
转头瞧见铜镜里头自己脸上暗红一片的痘痘,就气的将铜镜也扔到了地上。
盼春大气也不敢出,直等到何良娣发完火,收拾了东西才出门去。
然而她这边多不如意,方玧这边就是多得意的。
从何良娣解了禁足这一日起,方玧便铆足了劲儿的在裴曜面前刷存在感。
一脸三天,裴曜都歇在碧落斋里。
第四天还过来用了午膳才走的。
要不是外头有事儿忙,再歇下也未可知。
这也就导致东宫里头的风,越发往碧落斋里吹了。
原先都不看好的方家女,如今竟成了压过何良娣得宠的那个。
越是这样,何良娣就越是看方玧不愉快,尤其是方玧不仅没把她放在眼里,还阴阳怪气的故意气她。
天儿本就往热了过的,人容易上火,肝火旺,何良娣情绪又不好,所以这脸上的痘痘那是久不见好,气的何良娣把太医都给踹了一脚。
当然了,为这事儿,太子妃也训了她。
毕竟皇家的祖训,太医是不可随意打杀的。
否则谁还敢进宫来为你看病嘛不是。
就是这么一来,何良娣就更憋屈了。
殿下殿下见不着,太子妃还欺负她,更有方玧这个狐媚子处处的让她不顺心,自己还顶着一脸疙瘩痘。
连赵良娣都敢在她面前蹦跶了。
背地里可不知被气哭了几回。
大约是她极不顺的缘故吧,没多久,宫外头,何氏的娘家就派人来给她送了点儿东西,带了几句话。
“这些药膏子,是夫人和老爷专门请京中擅长这个的郎中配的,想必比太医开的那些更好用,良娣用这个涂脸,半个月,定然能好。”
来传话的嬷嬷是何氏从前的乳母,如今在她母亲身边当差,姓王。
见到她,何良娣还是亲近的,不过也就愈发难受委屈。
“王嬷嬷可别说了,我脸上这些个还不是那姓方的贱人弄出来的,也不知怎么的,这回殿下格外向着她,明明我爹才是为殿下效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