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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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容听罢就蹙了蹙眉,满眼心疼的看了方玧一眼后,才道。
“良娣没有母家撑腰,照样能把日子过好,咱们不稀罕!”
“对,咱们不稀罕!”
方玧跟着道,并牵过青容的手拍了拍。
主仆两个互相打气似的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
只不过这个孩子杨侧妃不想要,却另有其人盯着呢。
收拾一番,去梧桐苑请安。
太子妃当着众人的面儿,宣布周氏生女,难产而亡,孩子抱回宫中交由方玧抚养的消息后,一时在场人都是面色各异。
杨侧妃讶异的看了方玧一眼,旋即蹙了蹙眉,瞧不出心绪,但对面坐着的何良娣却明显是急了。
“娘娘,方良娣还年轻,入宫时日也短,岂能担此重任?”何良娣忙开口。
如此异样,引得太子妃多看了她两眼,才平静回答道。
“方良娣虽年轻,不过却稳重妥帖,细心又懂规矩,殿下和我都觉得她能胜任,且方良娣入宫也有一年了,倒是不算短,怎么何良娣有异议?”
如此一问,何良娣的面色就不大好看。
站在她后头的迎夏赶忙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生怕她又失态。
何良娣显然是有些焦躁,但因为迎夏的提醒还是按捺住了心绪。
只是坐回去后,便带着恼意的瞪了对面的方玧一眼。
她本来是盯的好好的,就等着周氏生了以后,她好去裴曜面前刷一刷情分,把孩子抱来养的,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居然被方玧捷足先登了。
又是坏了她的好事!
对上何氏的目光,方玧到没什么好怕的。
这会儿她想到的是,何良娣怎么像是早就预备好要养周氏的孩子似的,现在算盘落空,有些恨上她了。
当然,她跟何氏之间的恩怨,多这一件也不多。
所以这会儿直接忽略了何良娣,起身对着太子妃道。
“妾身能有幸抚育二姑娘,是妾身的福气,更是殿下和娘娘的信任,妾身一定不负重托,好好照顾二姑娘。”
面对她的听话懂事,太子妃还是满意的。
“嗯,你素来细心妥帖,交给你,殿下和我也放心,日后用度上有什么缺的,只管叫人来禀报我,养育孩子不是容易事儿,有什么不懂的,也可多问问赵良娣,原本你们住的也近。”
这么一说,赵良娣就赶忙接话。
“是啊,妹妹头回养孩子,想必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来问我就是了。”
“那就多谢赵姐姐了。”
方玧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的笑了笑。
在她眼里,赵良娣就不是个可靠的人。
虽说人不算多坏,但墙头草,脸皮厚那是第一个,这样的人,不确定性太强了,少接触的好。
说不准哪一日又被挑唆着,无端来捅她一刀。
至于何良娣么,方玧心里估么着,还得闹。
一看就知道何良娣不甘心,怕是还要使使劲儿的。
不过既然她已经把孩子接到手里来了,除非有什么弊端,那她必定不会容旁人夺去。
这宫中,从来都是利益为上,讲什么人情呢。
请安结束,打梧桐苑里出来后,杨侧妃就在前头等着方玧。
“妹妹怎么要养周氏的孩子?”
见到面,杨氏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其实这会儿杨侧妃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而面对她的提问,方玧早有准备,这会子就叹了口气道。
“殿下和娘娘说要我来养这个孩子,实在是对我的信任,我虽厌恶周氏,可到底稚子无辜,所以就应下了,且我瞧着殿下为了这个孩子正愁着呢,我这么做,也算是为殿下分忧了,能叫殿下心里轻松些,我苦累一些,也愿意。”
一番话说的她像是个对裴曜极深情,所以才愿意接下抚育孩子这个活儿的。
未等杨侧妃再张口,方玧又继续道。
“说到底,我比不得姐姐你,哪怕是何良娣我也比不得,有这个孩子在身边,算是我也有了一份依靠,来日失宠不至于太凄凉,姐姐就不同了,家世好,更得殿下看重,身子也强健,将来生个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这么讲也是为了安抚杨氏。
毕竟太子妃能和杨侧妃对着来,方玧却还不打算给自己树敌太多呢。
何良娣那边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局面了,杨侧妃这儿,一时半会儿还不想交恶,对她没什么好处。
指望和杨氏撕破脸后,太子妃捞她一把?
算了吧,太子妃瞧着只想平衡后院,否则也不会入宫这么久,谁也不搭理了。
听完方玧这番话,杨侧妃心里的烦躁少了些许,但依旧不太舒畅。
不过还是安慰了两句。
“妹妹怎么好说这种话呢,妹妹得殿下青睐,这份恩宠比什么都管用,且妹妹也还年轻呢,未必日后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杨氏说完后,方玧就看了她一眼,面上有几分落寞之色。
“实不相瞒,从前在母家的时候,我被嫡母和嫡姐恶意磋磨,寒冬腊月的跪祠堂多日,受了极重的寒气,那会子也没人医治,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从此也就畏寒,都说女子体寒不易有孕,恐怕,我就是如此。”
降低自己的威胁感,这也是手段之一了。
她都这么说了,杨氏自然有别的话也讲不出来。
其一,这孩子是她先不要了,才落到方玧手里的,和方玧没关系,决定权在太子和太子妃。
其二,方玧这态度是在向她低头示弱,她自然也不能太强势。
和方玧一样,她也不想得罪人树敌啊。
所以这会子又安慰了方玧几句,便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青容看了看杨氏的背影,小声道。
“奴婢怎么瞧着杨侧妃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失了个筹码,叫我白捡了便宜,她怎么会高兴呢。”方玧敛眸,“尤其,恐怕还是太子妃故意引导她拒绝这个机会的。”
现在看杨氏的状态,肯定是已经反应过来了,正烦呢。
“不必理会她,盯着锦绣坊那边吧,我估么着何良娣对这个孩子有心思呢。”方玧勾了勾唇角。
青容点头,“良娣放心,奴婢省得。”
回了碧落斋,就见院子里多了一批人,元和跟雁微两个正在安顿呢。
见方玧回来了,元和就上前来回话,说这些人都是新拨来伺候的。
毕竟添了人,少了奴仆就伺候不过来。
“二姑娘来了就住东厢房吧,更宽敞明亮些,二姑娘睡正屋,旁边两个耳房给乳母睡,其余的人就按规矩来。”
方玧粗略扫了扫,就见来了四个乳母,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小太监,加上碧落斋原本的六个,现下可算是有十四个人伺候了。
等安排好,没过多久,洪正就带着孩子到了,后头还跟着太医。
“奴才给方良娣请安。”洪正行礼。
方玧摆了摆手,对他怀中抱着的红色襁褓更感兴趣。
走上前去,细细看了看。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并不漂亮,但胜在白净,这会儿睡着了,还挺乖的,小小一团。
说实话,方玧心里没什么波澜,毕竟不是她生的。
反倒是有些感慨,怎么周氏那样心思深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也能瞧着这么人畜无害。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
若是一生下来就是坏坯子,她可不敢养了,养大了岂不白眼狼一只?
“辛苦公公了,我抱一抱这孩子吧。”
心里虽然想着别的事儿,但面上方玧还是做出了温柔模样,轻声开口。
洪正忙是小心递了过来。
而正当方玧把孩子接入怀中时,外头就传来了裴曜的脚步声。
“免礼。”裴曜步伐略快,“给孤瞧瞧吧。”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喜色,但方玧从他的眼里还是看到了柔光,这说明裴曜对孩子还是接纳的。
“殿下瞧,小丫头睡着了,乖的很呢,这软软一团,妾身都怕稍用力就碰坏了她。”方玧柔声道。
并抱着孩子侧过身来,让裴曜看。
因为已经有过一个儿子了,所以对新生儿的模样,裴曜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倒是不像方玧那般,觉得孩子丑。
细瞧了两眼,见孩子安静白嫩,面色就愈发柔和了。
“孩子太小了,照顾起来定然费神费力,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若有人手不够的,只管禀报孤。”
“殿下放心,虽然妾身没有照顾过孩子,但瞧着这些乳母都是极有经验的,有她们帮衬着,一定没事。”
方玧轻声回答,边说,边将孩子递给旁边的乳母抱着。
随后又道,“二姑娘的房间已经在布置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要增减的,妾身再安排。”
裴曜点点头,对她的细心觉得十分熨帖。
看过了孩子的房间,两人才又回正屋里去。
屏退了下人,方玧亲自给裴曜到了杯茶。
“殿下今日回来的这样早,想是挂念着孩子呢,果真是慈父心肠。”
“孤膝下子嗣少,自然个个都看重。”
裴曜抿了口茶,沉声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嫡出的子嗣,他其实挺羡慕的。
如今这个时代,嫡庶就是有根本的差别,这无可厚非,但却不代表裴曜不重视庶出的孩子。
毕竟抛开嫡庶,都是他的血脉。
方玧笑了笑,“妾身瞧着二姑娘也是冰雪可爱,来日妾身要是也能生个像二姑娘一样的女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这话时,她的面上带着几分期待,眉目温软。
对于懂事又守规矩的人,裴曜是宽容的,所以这会子顺势就柔声道。
“一定会的,时日还长着,你年轻,日后总有自己的孩子。”
“嗯。”
方玧抿唇一笑,又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儿了。
因为回宫后就直奔碧落斋来了,手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所以裴曜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走后,方玧也是有事情要安排。
别的不说,新分来伺候的人,就要敲打敲打,该问的,该盘查的,一样都不能少。
至少不能让人趁这个机会往她院儿里塞眼线。
故而,连着二姑娘的几位乳母,方玧都给盘问了一遍。
不过只靠问自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也另给青容、雁微、元和几个安排了活儿,叫盯着这些新来的,有手脚不干净,不老实的,都报上来。
安排好这些,就去练字作画了,和平时一样。
总不至于来了个小的,就把她的生活全都搅乱吧。
虽说孩子是给她照顾着,但平时都是乳母在干活,哪怕是她亲生的,也都一样,她的工作无非就是分神盯着些伺候二姑娘的奴才们,免得他们不尽心。
碧落斋里是一切平平顺顺的,不过这时候前院里,裴曜就不顺当了。
何良娣一番认错态度极好的样子,亲手做了点心送到前院来,想见他一面。
已经冷落了何氏许久,朝中的事情已成定局,日后还有用的上何家的地方,既然何氏主动放低姿态过来了,裴曜自然还是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就叫传了进来。
解禁后老实的这几天里头,何氏用着母家送进来的药膏子,脸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虽皮肤依旧不如之前光洁,但上了妆后,脸还是漂亮的。
要不是因为恢复了些,何氏也不愿来见裴曜。
女子嘛,都是爱惜容貌的,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
进了大殿里,何氏就委屈巴巴的行了个礼。
“妾身给殿下请安。”
这会儿裴曜正在喝茶,抬眸看她一眼,就放下了茶盏。
“免了。”
“谢殿下。”何氏颔首,又招手示意身后的盼春把食盒递上来,“殿下,这是妾身亲手做的一些水晶糕,从前殿下说这个好吃,不知如今还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这就是有些话里有话了。
裴曜怎么会听不出何氏的试探呢,这会儿就轻叹一口气,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坐吧,你做的水晶糕,比膳房的手艺好。”
一听这话,何良娣顿时面露喜色,摆手让盼春退下后,便拎着食盒上前来,将点心摆好,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殿下尝尝吧。”
裴曜如善从流,吃了一块儿后,就赞了一句。
“不错,比从前更细腻了。”
“妾身这段时日,常做这水晶糕,想着手艺精进些,殿下吃着也更好,做起这点心来,妾身心里也没有杂念了,倒也是磨练心性的好法子。”
说这话时,何良娣半垂着眸子做一副温婉模样,语气也是柔柔弱弱的,倒像是性格软了不少的样子。
可这模样能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裴曜。
何氏入宫也有几年了,裴曜自然也不止一回恼怒罚过她,每每事后来请罪,她都会这般,而后过不了几日,又原形毕露。
不过裴曜要的也就是这个认错低头的态度,所以也不计较。
这会儿就沉声道。
“好啦,孤罚你也是你实在有错在先,这段时日你的性子缓和不少,孤也看在眼里,之前的事就不提了,你这脸,可叫太医看了没?”
虽然上妆了,但有些痘印还是遮不住的。
毕竟这遮痘印,后世的化妆品都难以做好,不要说当时的工艺了。
何良娣忙将头更垂下几分。
“已经快好了,殿下别看妾身,丑的很。”
“怎么会,养好了就是了,眼下已经瞧不出什么了。”
裴曜安慰了一句。
大约是这一句安慰,让何良娣觉得裴曜已经完全念起了旧情,原谅她了吧,所以接下来踌躇了一下,便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殿下,妾身今日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妾身头回求殿下,还望殿下能满足妾身的心愿。”
说到这里,何良娣就起身站到裴曜面前,又跪了下去。
裴曜顿时蹙起了眉头。
“什么事情,你先告诉孤。”
“殿下。”何良娣抬眸望向裴曜,眼里一瞬居然蓄满了泪,“妾身想抚养周淑人的孩子,还望殿下成全!”
当然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这会儿只是沉了脸色。
“孩子已经由孤和太子妃商议过,交给方良娣抚养了,她性格稳重,细腻妥帖,照顾孩子很合适,你此请,孤不能答应。”
听到这拒绝的话后,何良娣顿时眼泪大颗大颗的就掉了下来。
“殿下,妾身知道自己性格毛躁,做事有失轻重,但这件事当真是妾身思量许久的,不是一起意的!”
“殿下知道的,周妹妹的父亲与妾身的父亲同在兵部做官,所以妾身和周妹妹闺中时候就相识了,后来她也得入东宫,侍奉殿下,妾身当真高兴极了,打她一入宫,妾身就与她亲近和睦,可没想到后来她做出了那种错事...”
“妾身虽然与她有多年姐妹之情,可也分得清是非对错,但殿下,稚子无辜啊,妾身知道殿下爱重子嗣,必定会接那孩子回宫,早前妾身就想好了,要亲自照顾这个孩子,不要让她像她母亲那样走上歧途,只是没想到殿下选了方良娣。”
“不是妾身心眼小,但周妹妹她和方良娣有诸多龃龉,妾身实在担心方良娣不能尽心照顾孩子,妾身宁愿不再承宠,只想能养好周妹妹的孩子,以此赎罪妾身当时没能发现她的心思,以至于她犯下大错!”
说完这些话后,何良娣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手帕掩面,双肩颤抖,十分的情真意切。
这番模样看的裴曜都有些难辨真假了。
但孩子已经交给方玧抚养,方玧又未曾犯错,而他从心底里就觉得何良娣不够可靠,所以此时依旧是没有变了主意。
只不过何良娣不论是演的,还是真的这么想,他都得给个回应。
故而这会子便蹙眉叹了口气,先将人拉了起来。
“你的心思,孤也知道了,只是孩子现在已经去了碧落斋,早就说好的事情,孤也不便随意更改,你放心,孤和太子妃一定会督促方良娣好好抚养孩子的,倘若她真的不够用心,这孩子的去处,自然会再做抉择。”
何良娣本还想再多争取一下,但没想到裴曜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好了,孤还有政务没有处理完,你先回去吧,今日又哭一场的,赶紧去洗把脸,孤有时间了,自会去瞧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何良娣抿了抿唇,也不好再多赖着,只能点头退下了。
等她离开后,洪正才又端着新沏的茶进屋来。
“奴才瞧着何良娣出去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呢,倒是和从前不同,奴才记得,从前何良娣总是神采飞扬的。”
“她有求而来,孤没应她的,自然不快。”裴曜淡淡道。
何良娣和周淑人能有多深的感情?他又不是傻子。
自己的亲生女儿究竟交给谁抚养比较靠谱,这点事情他还是有考量的。
见裴曜不愿多说,洪正便也没有再吭声。
不过另一边,何良娣回了住处,就又烦躁起来。
“我都按你们说的做了,殿下哪有动容半分,你们惯会给我出这些主意,听着厉害,实则一个也不管用!”
“良娣息怒,奴婢倒是觉得殿下心里是有些动摇了的。”
盼春赶忙上前安抚,并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若是殿下丝毫没有动容,又怎么会说出后头,倘若方良娣照顾不好孩子,一定会另择他人的话呢?”
“可殿下也没说会交给我照顾。”
何良娣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母亲还特意叫王嬷嬷进来给我传话,没想到我竟还是慢了一步,这个方氏,打她入宫起,就处处的跟我不对付,她怕不是我的灾星克星!”
“瞧良娣说的,她一个被母家抛弃的庶女,哪能跟您比呀!”
迎夏也上前来,柔声安抚。
“她不过是在殿下面前装得温柔可人,太子妃又瞧她无害,这才叫她捡了便宜,依奴婢之见,良娣您且不要着急,且看看她究竟会不会用心照顾孩子,到底那是仇人之女呢。”
这会子盼春就赶忙点头,接过话茬。
“可不是么,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这刚出生的孩子难照料,费时费力的,方氏能受得了?倘若她有一个不耐烦的,您瞧见了只管禀报殿下和娘娘,到不必咱们出手做什么。”
迎夏附和,“是呀,刚巧良娣您这段时日脸还没彻底养好,不适合费心力,不如边养着,边盯着碧落斋那边,一举两得。”
这两个丫鬟伺候了何良娣多年,多何良娣的性子那是极了解的。
一番劝说下来,就平息了何良娣的怒火。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何良娣便就没再继续恼恨了。
而碧落斋这边。
刚出生的孩子却并没有旁人口中说的那么难照顾。
方玧来了几回,回回都见那孩子睡着,倒是奇怪的很。
“这孩子怎么不醒呢?不会生病了吧?瞧着倒也不像呢,小脸儿白里透红的。”
“回良娣的话,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呢,睡着了才能长个子不是,等月份大些了,就醒的时候多了。”
旁边伺候的乳母余氏,笑着回答,又补充道。
“二姑娘吃奶多呢,肯吃的孩子就长得快,健健康康的,良娣不必担心。”
听完这话,方玧便点了点头。
“好,你们用心照顾姑娘,日后我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殿下和娘娘那儿,也都一样。”
“奴婢遵命,良娣只管放心,奴婢几个必定细心照料姑娘!”
余氏笑的花儿似的,忙不迭欠了欠身。
说了这几句话,方玧就回去了。
她准备给这小丫头做两身新衣裳。
倒不是什么相处起来就母爱泛滥了,而是做戏做全套。
既然接了这活儿,她就少不得催眠催眠自己,让自己尽量的表现出慈母的样子来,如此也能在裴曜面前多搏几分好感。
就譬如现在,她每每见到裴曜,就催眠自己是多么多么爱慕这个人的,有了这份心理加持,言行举止都会自然亲昵很多。
效用不错呢。
做了一下午的针线活,约么到晚膳时分,就听得门口传来了行礼跪拜之声。
不用说,肯定是裴曜来了。
孩子进宫的第一晚,多来看看也正常。
方玧放下手里的东西,理了理裙摆就迎出去了。
这是问照顾孩子的事情呢。
“不累。”方玧眸中带着柔光,唇角微勾,“小孩子眼下除了吃就是睡,妾身今儿去瞧了好几回,都睡着呢,乳母说这样长得快。”
她像是分享一些小细节一般,平静而温和的同裴曜说这些,自然的表露出了自己对孩子的用心。
裴曜听罢,面色也温和,“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过几日你就知道了,走,陪孤一道去瞧瞧吧。”
“嗯。”方玧点头。
两人去了东厢房,没想到这会儿竟是碰上孩子醒了。
虽说是在碧落斋里待了有一整天了,但方玧还是头回见这小丫头睁眼呢。
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葡萄似的,就是感觉没聚焦,大约是刚出生还看不清看不远的缘故吧。
不过方玧不得不承认,这眼睛睁开了,倒是让孩子的样貌好看了不少,至少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就会忽略掉有些皱皱的皮肤。
“姑娘见着殿下和良娣高兴呢,瞧这眼睛,多漂亮。”乳母夸道。
裴曜的面上也露出浅浅的笑意,不过什么话也没说。
故而方玧就在旁边道,“大约是父女连心呢,妾身今日来了好几回都不见这孩子睁眼,这会儿估么是殿下来了,才睁眼的。”
孩子现在她养着,多替孩子博取几分父亲的喜爱,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果然,她这么一说,裴曜面上的笑意就深了几分。
不过嘴里依旧道。
“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不过碰巧罢了。”
方玧笑了笑,没接话,她看得出裴曜还是高兴的,这就够了。
在东厢房待了会儿,裴曜亲自叮嘱了服侍的乳母们几句,便就回正屋了。
进来后,就见窗边小榻上摆着线框和布料,就问了一句。
“下午又在做针线?”
平时方玧喜欢捣鼓这些,裴曜也是习惯了。
方玧颔首,“妾身想亲手给孩子做两身衣裳,殿下不知道,这小孩子的衣裳,料子当真难选,妾身叫人把库房里的布料都翻出来,才选了这么两匹颜色和手感都合适的。”
边说就边过去,拿起来给裴曜看。
“既要柔软,颜色又得合小姑娘家的心意呢。”
瞧着她碎碎念的模样,裴曜竟没觉得烦,倒是忽的在方玧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不一样的温柔。
这种感觉让裴曜觉得挺微妙的。
所以这会儿边听着方玧碎碎念就边定定的看着她。
最后是方玧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问了一句。
“殿下看着妾身做什么,妾身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裴曜笑着收回目光,“孤库房里有几匹江宁来的新料子,既柔软,颜色也雅致,待会儿让洪正取来,你和孩子都添几身新衣裳。”
这么一说,方玧自然高兴了。
眉眼弯弯的欠身,“那妾身就谢过殿下啦!”
看她笑意融融的模样,裴曜的心情也跟着愈发明朗起来,最后也就没跟方玧提,今日何良娣去找他要孩子的事儿。
不过即便他不说,方玧也已经猜到了。
只是彼此都默契的不说这件烦心事儿罢了。
闲话这几句,晚膳的时辰就到了,两人一起坐下用膳。
这刚拿筷子不多时,洪正就从外头进来,在裴曜耳边低语了两句,随之就见裴曜的眼神瞬时冷了下去。
“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洪正应声,默默退开。
这时候方玧才低声问询,“殿下可是有事儿要处理?若是如此,殿下只管去吧,妾身这儿不要紧。”
“无妨,不是什么急事。”
裴曜冷着脸,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菜。
“就是大皇子又给孤找了点儿新麻烦,你父亲授意他的一个学生,拟了折子,要上告陆相的族弟仗势欺人,贪污受贿,强占民田民女。”
陆丞相是太子妃的父亲,动陆家可不就是动太子么。
不过这折子怎么还没递到承景帝跟前儿就先被裴曜知晓了呢?
方玧心底默默,看来裴曜的手段和根基还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很多。
也是好事,否则怎么同李家,同大皇子斗呢。
“那殿下要拦着这折子不许上吗?”方玧试探着问道。
谁知裴曜却轻笑了一声,“堵塞言路,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这折子不仅要上,还得拿出来多做些文章,否则岂非浪费了孤的好堂弟,一番筹谋。”
他这么说,方玧便也跟着敛了敛眸子。
“方大人自己都手上不干不净的,倒也敢说旁人的不是。”
“既然都有丑闻,那索性一起拿出来掰扯掰扯。”
裴曜看了方玧一眼,眸色晦暗,似有引导之意。
点到为止,说了这么两句朝政之事,二人便也都默契的没再继续了。
晚上裴曜自然是留宿。
次日送他上朝去后,方玧就把青容叫了进来。
“昨儿晚上让你连夜去问的事儿,那边怎么答复的?”
“奴婢正要同良娣说这个呢!”青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之色,“乔姑娘有孕了!”
此话出口,方玧都愣了愣,不确定的反问。
“当真有孕了?她和我爹有男女之实才几个月?可别是弄错了。”
“错不了,昨儿奴婢再三问了,又分别请了两个大夫来瞧,都说是有孕两个月了,算算,正是老爷刚在她那过夜的头几回怀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