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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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青容的保证后,方玧就笑了。
“这可真是,来瞌睡就递枕头。”
语罢,招手让青容挨近,随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天这乔氏就把自己有孕的消息告知了方宏深。
心爱的外室有孕,方宏深自然是忙不迭的前去看望了,可好死不死,到的时候却见嫡妻赵氏也在这儿。
不仅在,此刻赵氏还着人死死摁着有孕的乔氏,并命人掰她的嘴,想往她嘴里灌药。
见到方宏深来了,乔氏立即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求救起来。
“郎君救我啊,救我!我自知卑贱,不敢入府光明正大的侍奉在郎君身侧,可这个孩子他也是郎君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乔氏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一下就把方宏深的怒火勾了起来。
大步上前,就将钳制着乔氏的两个老嬷嬷推开,一把将人护进了怀里,而后怒目看向赵氏。
“你究竟想干什么,蓉儿肚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一听这话,赵氏也是铁青了面色,起身就拔高了声调。
“老爷还问我做什么,这个贱人身子不干净,早就嫁过人了,从前还是个瘦马,这样女人生的孩子,是方家的耻辱,老爷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与这样的女子有染!”
赵氏此话一出口,躲在方宏深怀中的乔氏立即就白了小脸儿,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办簌簌滚落。
抬眸深情的看向方宏深,声音里满是受伤和委屈。
“郎君,妾的过去丝毫不曾隐瞒郎君,妾是否身子清白,郎君最知道不过,倘若郎君真的介意,妾今日就遂了夫人的愿,撞死在这里,也算全了妾对郎君的一番情谊,来世若有缘,妾再侍奉郎君左右!”
说完这话,乔氏便用力挣脱开方宏深的怀抱,快步向旁边的柱子奔去。
一声闷响,乔氏额角破开,鲜血顺着白嫩的面颊留下,人也随之瘫软了下去。
“蓉儿!”
方宏深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把人捞入怀中抱着。
此刻乔氏虚弱的半敛眸子,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方宏深的脸颊,声音绵软无力。
“郎君,蓉儿没有福气,没能早些遇到郎君,哪怕身子是干净的,可总也叫人诟病闲言,下一世,蓉儿盼着能早些遇到郎君,侍奉左右,蓉儿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她眼角又滚落下泪珠,打湿了方宏深的衣襟。
“郎君,这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不过有妾这样的生母,恐怕他即便生下来,也一辈子抬不起头,如今他要随妾一起去了,郎君摸摸他吧,来世,望我们母子都能再和郎君做一家人。”
乔氏哽咽着拉起方宏深的手,拽到自己小腹的位置,让他感受孩子的存在。
此刻看着怀中花一般的娇弱女子,逐渐虚弱,方宏深只觉得心急如焚,怒火中烧。
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就往门外去。
“蓉儿你别说这些傻话,我这就带你回府,你干干净净,谁敢说你半个不字!你要好好的,给我生个健康的孩子!”
见状,赵氏气的脸都紫了,赶忙就去拦。
“老爷,你怎么能被这贱人的苦肉计给骗了呢,她方才在我面前跋扈蛮横,讽刺我是人老珠黄,哪里是如今这般模样,老爷,我是为了你好啊,这样一个身份不清不白的女人入府,必定会影响你的清誉啊!”
赵氏从起疑心开始就暗中追查了乔氏许久,不过方宏深藏得很深,她一时也没有查到,但今儿上回,忽然就有线索了。
不仅告诉她乔氏住在哪儿,还把乔氏从前是瘦马,后来又给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茶商做外室,老茶商死了,才遇见方宏深这些。
原本赵氏就根本不想接什么外室入府,一听乔氏是这样的出身,自然就来了底气。
所以杀到乔氏这里来,就是一顿警告。
本想逼乔氏离开方宏深,但乔氏跟她一番唇枪舌战后,说出了自己有孕的事儿,这才把赵氏给逼急了。
但此刻方宏深看赵氏就是个恶毒且控制欲极强的,善妒妇人,哪里听得进她半个字。
根本不理会赵氏的阻拦,就抱着乔氏往外走。
边走还边怒喝。
“要是蓉儿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今日你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赵氏被气了个仰倒,面色铁青,胸口一阵淤堵,险些闷过去。
还好贴身丫鬟快步上前把她给扶住了,否则人还得摔一跤。
而方宏深此刻已经抱着心爱的外室冲出了宅院,往方府去了,还没忘记叫管家去请个郎中。
说来也是奇怪,方玧至今都不晓得这乔氏服侍方宏深的时候,究竟还是不是清白身子。
按理,做了瘦马又侍奉过老茶商,应当早就不是清白的了,可偏偏方宏深就认定乔氏是清白之身。
大约是用了什么秘药?
反正方玧没搞明白。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且说当前,方宏深这边带着人回了府,外头盯着的人也将事情的经过看了个清清楚楚,立即就回去禀报了。
方府里,乔氏请了郎中看过,人没有大碍,只是动了胎气。
毕竟是拿捏好的力度嘛,意料之中。
但方宏深不知道呀,所以那叫一个心疼,在乔氏身边陪了一整晚,丝毫不管嫡妻已经气得半死。
不过这在方玧眼里都是报应罢了。
而次日,朝堂之上,方宏深就等来了更大的报应。
好几位御史上奏,说参知政事方宏深,宠妾灭妻,暗养外室,德行有亏云云。
不仅如此,还有人顺势参奏,说方家的嫡出四公子方文贤,小小年纪就纨绔不堪,依仗家世处处作恶,夺财伤人等等。
虽说养外室这件事儿在大齐并不算违反法纪,但却是令人不耻的。
毕竟这些‘文人君子’讲究一个光明磊落,洁身自好,尤其是做官的,那素日是青楼都不去的,家中都不好意思多纳妾,否则就容易被扣上一个好女色的名头,更不要说养外室了。
而更重的一点就是宠妾灭妻了,这词用的还不算对,毕竟乔氏连名分都没有,根本连妾都算不上,但赵氏却是有官府文书,方家明媒正娶的当家娘子。
再加上方文贤闹过的那些,被赵氏收拾好的丑事,又被翻出来,可谓是名声大跌。
桩桩件件,没有一个是冤枉了方宏深,加上昨儿大皇子一派的,由李丞相带头,说什么要严惩朝中仗势欺人之风云云,闹得正凶。
所以方宏深这回是撞了枪口,承景帝想包庇他都不行。
甚至一对比,陆丞相这边自己作风没有问题,只是族中一个与他都不相熟的族弟做了恶,而方宏深么,当爹的养外室,当儿子的做恶霸,显然后者更严重。
所谓投鼠忌器,大皇子和李丞相再想对陆丞相狠厉下手,也要顾忌着犯了同类错误的自己人,故而一时也不敢动了。
只不过这事情闹出来了,不管怎么罚,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方宏深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而裴曜也没忘了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他养外室的事儿之所以被发现,是被他那好嫡妻赵氏闹大了,才叫外人看见的。
这家庭内部矛盾不就来了么。
方宏深本就因为赵氏想强行给乔氏堕胎而恼恨着,眼下因为赵氏的举动,还害得他被朝中政敌参奏,丢脸丢的干干净净,那简直气的想杀人。
回了方府,直奔赵氏的院子,进去就狠狠给了赵氏一巴掌。
骂完一通后,便又甩袖离去。
赵氏也委屈也气啊,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要嫁入皇室的女儿给她撑腰。
这不,紧跟着就称病,让人到大皇子府里去找方珮去了。
听罢就笑得不行。
“看看,我说什么,我那嫡母一有个不顺心,肯定要去找好女儿给她撑腰的,就是不知道方珮如今自己日子好不好过。”
先前小产后,这母女俩搬弄是非,想对大皇子妃下手,叫李皇后出手给收拾了一顿,现下方宏深出事儿,也是带累大皇子的名声,可不知方珮有没有受迁怒呢。
青容也笑,“良娣不知道,乔姨娘派来的人说夫人脸都气黑了,老爷还是头回对夫人动手呢,那一巴掌可不轻!”
“是她活该。”方玧冷冷敛眸,“当初她打我姨娘的时候,恐怕想不到会有今日。”
“恶人自有恶人磨!”青容也啐了一口。
当初她们主仆俩在方家没少受赵氏的磋磨,自然是恨的。
说完这个后,青容又给方玧讲了个有趣的。
府里头如今有两个乔氏了,一个是生了孩子的乔姨娘,另一个就是外室乔姑娘了。
为了区分,如今把外室称为蓉姨娘,以她的名字来叫。
“就抬为姨娘了?”方玧略感惊讶。
她以为怎么着也得等孩子生了再说呢,毕竟赵氏自己塞给方宏深的妾室,如今还是通房,没有名分。
青容直笑,“乔姨娘说了,老爷对蓉姨娘爱惜的紧呢,昨儿个一回府,就发了话了,日后就按正经姨娘的份利来。”
“乔氏姨娘不知道这蓉姨娘是我的人吧?”方玧淡淡道。
她问起来,青容忙摇头。
“不知道呢,只说巧得很,居然与她同宗,奴婢也没告诉她。”
“嗯,没必要让她们互相知道。”
方玧点了点头。
至少如今不是时候。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曜就十五那天来后院陪着太子妃用了一回晚膳,另又赏了杨侧妃两回东西,何良娣那儿也得了一回赏赐,别处就没动静。
估么是朝中的事情忙吧。
方玧一边着人小心打听着,一边就开始熟悉起了带孩子的流程。
本着既然养了,就要养成自己人的理念,方玧还是常常去跟孩子培养感情的。
哪怕只是抱一抱,逗一逗,你这么个人总在孩子面前晃悠,那就不一样。
她这边带孩子尚算顺利,外头裴曜同大皇子斗法,也算是占着几分上风。
这几天因为方宏深的丑闻闹出来,大皇子这边也就有些束手束脚了,但既然是他们开了这个‘整顿朝纲’的头,裴曜就一力的要把这件事情做到底。
现下两边儿是拼命挖对方阵营的丑闻呢。
但要论起来,裴曜的作风比大皇子可是君子多了,而且因为盘算好了要把戏往这个方向唱,所以早有准备。
不像大皇子和李丞相,有点措手不及,所以从方宏深起,一连串就摸出来不少小瓜。
这其中就包括方宏深手底下的那个,上谏说陆相的族弟仗势欺人的学生。
那家伙官儿不大,银子倒是贪了不少。
现在方宏深自身难保,根本顾不着他,所以承景帝一气之下就直接把此人给下狱了,定了死罪。
也算是削减了大皇子的气焰。
不过究竟大皇子是亲儿子,承景帝还是偏心的,所以借由李丞相那边找出来的几个污点,也把裴曜给训斥了几句。
但裴曜对承景帝这个皇叔早就已经看透了,所以被骂了也不伤心,他更看重的是实际的利益得失。
这一场闹下来,大皇子一脉下狱七个人,其中两人死罪,四个革职,一个流放。
其中半数都是吏部、户部要紧位置上的人。
裴曜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都是捡最痛的地方打。
现在被挖出来的这些人全都是他早就盯了许久的,本来准备时不时挖一个出来,给大皇子添点儿堵,不过现在么,拖方宏深的福,干脆一下全拉出来。
直接重创。
而裴曜这边,因为手脚做的干净,加上本来也没什么蛀虫,所以只揪出来三个看似要紧,却根本不伤利益的人。
譬如陆丞相那个在城防营当侍卫长的侄孙,与裴曜交好的,勇毅伯的嫡幼子,在刑部大理寺当捕头,诸如此类。
属于那种拿着还不错,丢了也不心疼的职位。
可不像大皇子那边,个个都是舍不得丢的好肉。
为着娘家和儿子在外头吃了亏,宫中李皇后也是着急上火的,赶紧对承景帝发动了一波回忆杀技能。
让承景帝想起二人恩爱的过去,和刚入宫时的艰难旧事。
打完情感牌后,就开始隐晦的说指责起裴曜的不对了。
“臣妾犹记得当年和皇上入京受命的时候,太子还在襁褓之中,彼时皇上一登基,臣妾就怀上了泽成,自己挺着肚子,还要照顾年幼的太子,当时臣妾想着这兄弟两个日后定然是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如今,哎...终究是臣妾没教养好泽成,叫他惹了太子不悦,闹成如今这番景象。”
边说,李皇后就边拭泪,一副伤感模样。
承景帝心里本就偏私自己的亲儿子,此刻对裴曜这侄儿自然就更不满了。
眉头皱了皱,便沉声道。
“朕瞧着太子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那方宏深两个女儿分别嫁与他和泽成,也算是他和泽成的老丈人,他竟将方宏深养外室的丑事抖出来,难道他觉得这只是丢泽成的脸?”
“说到底还是太子心存怨怼了,嫁给他的是庶女,嫁给泽成的是嫡女。”李皇后叹了口气,“可当初选秀之时,那方家嫡女抱病不能参选,实在是天意如此啊,这也怨不得皇上您!”
李皇后边说,边抬头怯怯的瞟了承景帝一眼,抿唇小声道。
“臣妾只怕太子他...”
“他如何?”
承景帝面色阴沉下来。
李皇后犹豫了一下,才低低开口。
“臣妾只怕太子他对皇上您存了怨怼之心后,愈发觉得您是叔父,并非生父,所以会担心您不肯将皇位归还给他,如此,便生了篡夺之心。”
“他敢!”
承景帝登时怒喝。
“朕的皇位又非歪门邪道所得,是皇兄临终之际,托付于朕,即便他出生便立太子,但朕依旧要为皇兄,为裴家的江山择一位最好的储君,倘若他难当大任,朕也可替皇兄废了他!”
眼见承景帝恼怒起来,李皇后边安慰,一边就掩藏住了眸底的暗光。
而等李皇后离开承景帝的寝宫后,不多时,消息就传到了瑞嫔张氏这里。
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瑞嫔目光沉沉。
思忖片刻后,便低声对心腹宫女吩咐道。
“今日的事情,赶紧着人给宫外稍信,另外,就说本宫胃口不佳,晚膳想请皇上来陪本宫一起用。”
宫女点头应声,默默退下。
桌案后,裴曜正低头阅览手中的奏折,天色已近傍晚,夕阳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恰好落在他身上,于昏暗的房间内,勾勒出一片纯粹的金光。
这阳光有些晃眼,裴曜蹙了蹙眉,抬头正要吩咐,就见洪正领着一个青衣小厮进来。
是他安插在外头的探子。
现在过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说了。
“属下参见殿下。”青衣小厮利落的单膝跪下行礼。
裴曜对洪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即去关上了门窗,又掏出火折子把屋里的烛台都点亮起来。
“说吧。”裴曜低声开口。
小厮恭敬垂眸,将瑞嫔打探的消息全都一五一十的详细禀报了一番。
听罢,裴曜的眸色就冷了下来。
将手中的折子往旁边一扔,便是嗤笑。
“有些人,当真是旁人给的东西握在手里太久了,便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殿下息怒,瑞嫔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对您不满的心思越来越重了,是否要采取些措施。”
青衣小厮问道。
裴曜敛眸,“且让娘娘好好养胎,只需替孤笼络住皇叔的心就好,至于有什么需要娘娘配合的,孤有了计划,自会派人告知。”
“是,属下遵命!”
得了吩咐,青衣小厮拱了拱手,才退了出去。
待得他退下后,裴曜才又低声对洪正道。
“许久没有泛湖饮茶了,泽义平素最有这般雅兴,明儿叫上他,一道去消遣消遣。”
“是,那奴才这就去二皇子府上递折子。”
洪正点头应下。
当晚,裴曜则是去了何良娣处。
故而这次日的泛湖小聚上,也就多了何良娣的父亲,兵部侍郎何季辉的身影。
接下来的一段几天里,裴曜就只在杨侧妃与何良娣之间游走了。
方玧默默瞧着裴曜这动态,心里便琢磨着裴曜怕不是在开始筹划要干一票大的。
不然怎么最近抬举的都是家里和兵权沾边的妾室呢。
如此一琢磨,方玧就命青容又暗地里分别联系了一下安插在方家的两颗钉子。
蓉姨娘和乔姨娘。
让她们一个搅风搅雨,让方宏深和赵氏愈发夫妻反目离心,一个就盯着赵氏,瞧瞧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毕竟乔姨娘膝下有个跟方宏深生的闺女方瑾呢,她肯定只想联合方玧扳倒赵氏这个敌人,而不会想着把方家给整垮了。
所以方玧暂时还不会让她知道自己最后的目的,明面儿上只打着寻赵氏报仇的旗帜。
不然,大可让乔姨娘知道方宏深的外室就是她的安排。
外头的事情暗里慢慢进展着,而东宫里头,眼下还有一桩事儿得方玧操操心。
二姑娘要办满月酒了。
裴曜膝下子嗣少,不论那个都金贵,自然和大公子当年一样办,不能少了排场。
为此,太子妃还专门把方玧这个养母给叫去梧桐苑一道商议呢。
“你瞧瞧这份单子,若有什么想增减的,只管与我说。”太子妃和气的示意丫鬟递上来一本小册子。
方玧接过一看,上头是当天的菜式、点心、茶水的安排,以及满月宴的整个流程。
也是,她能置喙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什么宾客的名单,人手安排,这肯定是轮不到她的。
看过之后,方玧就恭敬道。
“妾身虽认识几个字,可操持这些却都是没学过的,也不敢班门弄斧,一切由娘娘安排即刻,妾身没有异议。”
这也算半句实话了。
当初在方家,要不是因为乔姨娘生的五姑娘也要上家学,都是庶出的,不好丢了她一个,否则她估么从十岁起,没了生母庇护,就不会再叫她读书习字了。
但读书习字是老师教,打理庶务,主持中馈却是嫡母教。
赵氏自然是懒得教她的。
所以方玧这一块儿也的确薄弱。
“好,你既然信我,这事儿就这么办吧,总归和大公子当年都一样。”太子妃笑了笑。
方玧点头,顺势就拿出了自己给太子妃绣的一个双面绣的团扇。
“娘娘操持这些辛苦,妾身见去岁送与娘娘的双面绣手帕,娘娘似乎很喜欢,所以又琢磨着绣了这扇子,虽说如今还用不上,但没两个月也就天热了。”
别的不说,方玧的绣品在太子妃这里还是很得青睐的。
瞧见倒也真的喜欢。
接过后便翻看起来。
随后言语也变得更温和了几分。
“要我说什么好,你这双手啊,当真是巧,不过我知道绣这双面绣是最费心费力的,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平素多陪陪殿下,别总窝在屋里做绣活,这宫里头属你最懂事最贴心,你侍奉殿下,我是最放心的。”
一番夸赞,算是叫方玧的心思没白费。
说明太子妃眼下还是没对她有敌意的。
故而方玧就也笑着点头。
“妾身遵命,妾身一定用心侍奉殿下和娘娘,照顾好二姑娘。”
“嗯。”太子妃勾唇,“好了,你快回去吧,孩子还小,身边得有人照看着。”
她这么说,方玧自然不赖着,起身行礼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待方玧走后,添墨才对太子妃道。
“一个个都说人家是被母家抛了的棋子,奴婢倒是觉得方良娣懂进退,有分寸的很,是个聪明的呢。”
“当然聪明了,她这回向我示好,怕也是瞧出这孩子是我想给她养的。”
太子妃笑了笑,拿着团扇,爱不释手。
见状,添墨便问,“那娘娘要不要拉拢一二,奴婢看,方良娣又得宠,又没有母家撑腰,虽说眼下有女儿傍身,可终归不是亲生的,说不得想求娘娘庇护呢。”
听着这话,太子妃面上笑意淡了几分,显得平静从容。
“还不是时候,我如今又不需要固宠,又无人威胁到我的位置,我何须下场与她们缠斗在一起,没得掉了身份还徒惹殿下厌恶。”
闻言,添墨便低了头,不再言语。
而碧落斋这边。
方玧回来后也预备着挑一身合适的衣裳,三日后在满月宴上穿呢。
正挑选着。
外头小丫鬟红袖来报,说宋淑人过来了。
闻言,方玧眸中便闪过一丝疑惑。
雁微更是直接问了,“可说了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二姑娘送满月礼的。”红袖欠身答话。
听罢,方玧才摆了摆手。
“请进来吧。”
宋淑人进屋,规规矩矩的行礼。
“快免了,私下里也计较这些繁文缛节。”方玧面上挂着浅浅笑意,摆了摆手,“妹妹坐吧。”
转头又吩咐,“青容,上茶。”
“是。”青容颔首。
不多时,这茶水点心就摆开了。
宋淑人抿了一口,才说明了来意。
“想着二姑娘的满月宴就要到了,这礼物本该当天送的,不过姐姐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好东西,届时和旁人的一块儿送来,姐姐未必瞧得见,所以为着这一点子私心,我就先拿来了。”
边说边示意她的丫鬟上前来,将一个雕花的小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方玧便做嗔怪状,柔声道。
“瞧你说的,礼轻情意重不是,给孩子的东西都是一份心意,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姐姐打开瞧瞧吧。”宋淑人笑着道。
青容便立即上前把匣子打开了。
方玧一瞧,就见里头摆着一对手工雕刻的胖娃娃,刷了漆,手艺精湛,可爱的不行。
登时便起了兴趣,拿起一个来瞧了瞧。
“这娃娃倒是新鲜的很,我从未见过,京都里像是不时兴这个呢,莫不是妹妹娘家那边的东西?”
宋淑人不是京中人士,从外地来的。
“是啊,这娃娃在我的母家是祈福的,盼孩子健康平安的意头,这对娃娃是我出嫁的时候,我爹娘拖当地最好的工匠做的,想着给我将来的孩子,不过如今我倒是未必用得上,眼下拿来送给二姑娘倒是合适。”
一听这话,方玧就即刻推辞起来。
“这怎么使得呢,这算得妹妹的陪嫁之物了,怎好拿来给二姑娘,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却是使不得!”
但没想到宋淑人却忽的十分坚定的起身,对着方玧行了一礼。
“方良娣,妾身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这话有些不好听,可当初咱们这一批入宫的里头,没有人会想到您能得宠,甚至会资历尚浅就能抚养孩子,妾身没什么本事,也不想争宠,可妾身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妾身希望能得到您的庇护。”
她说完这话,方玧的面色便逐渐淡了下来,唯有唇边还带着一两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宋妹妹这话我却是听不懂的,你想要寻求庇护,杨侧妃应当是比我更好的人选,正如你所说,我能得宠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那我失宠就会是情理之中的事,是容易事,况且殿下对我恩宠也一般而已,我没有娘家撑腰,甚至是被娘家拖累的,妹妹你不愿挣,我也不愿呐,何来庇护一说呢?”
听着方玧这么讲,宋淑人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模样。
抿了抿唇,便又依旧坚定的看向她。
“不瞒良娣,从我受何良娣欺辱,被她打死陪嫁丫鬟的时候起,我的心就死了,我不敢怨怼殿下,不敢怨怼太子妃,而我唯一能怨恨的何氏,她却根本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
“后来杨侧妃对我示好,处处照顾,我瞧着良娣您也与她走得近,所以以为她是可靠的,但后来我发现杨侧妃瞧着好,却都是无关痛痒的好,从不会真的为我做什么,一切还是以她的利益为先的,所以我才明白,想过的好,我得自己为自己筹划。”
“但我实在清楚我的个性,哪怕挣得恩宠,估么也是昙花一现,不会长久,何况上回太子妃生辰宴我鼓足勇气一舞,却丝毫没有从殿下那里挣来几分怜惜,倒是良娣您,吃个螃蟹,就能让殿下记住,所以我就不想挣了。”
说到此处,宋淑人便忽的跪了下来。
“方良娣,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同您争宠,我只想能安安稳稳的在这宫里过完一辈子,给我那可怜的陪嫁丫头报仇,我所说之庇护,只是希望良娣您能保我不再任人宰割,自然,我虽不够聪明,却也愿意为良娣尽犬马之劳!”
最后这一番话说出来,宋淑人的眼神更是锐利不少,坚定之感溢于言表。
方玧将她的言行举动悉数收在眼底,面色却依旧平静。
面对这份投诚,她也不敢轻易接下。
且不说不知道宋氏是不是做戏,就算不是做戏,人家一腔热情来跟着你,你却根本不能给别人什么好处,自己也脸上挂不住啊。
如今,方玧总觉得自己还有些站的不稳呢。
故而片刻后,方玧只轻轻把跪着的宋淑人拉了起来。
“妹妹这情谊,我记在心里了,只是妹妹也当回去思量清楚,我的确不是一个足够稳当的依靠,这件事,你我都再想想吧,你也知道,如今我要照顾二姑娘,也没了多余心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宋淑人自然不便再死缠烂打,非要一个结果,便只得先答应了。
等送走了她,青容回来才低声道。
“奴婢瞧着宋淑人像是真心。”
“真不真心,你能把她的心挖出来看么?”方玧淡淡反问,“且盯着吧,我这人,宁可独行,也不喜身边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