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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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那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昨日下午刚收到大皇子来信,回信都还没寄出,次日早上这北方的折子就递上来了。
这个时间,刚刚好就把大皇子架在了刀尖上呐。
而对上他不善的目光,陆川却只淡淡开口。
“怎么李相如此看着本官,是有话要说?”
语气里不乏嘲讽和轻蔑。
其实论年岁,陆川和李皇后是差不多大的,这李相是李皇后的父亲,年纪自然是都能给陆川当爹了。
平素陆川对他不尊不敬也就罢了,此刻李穆正在气头上,又被小辈以这样的语气问话,只气的胸口发疼。
冷哼一声,转而便看向承景帝,拱手道。
“皇上,老臣以为大皇子既然自请北上赈灾,必定是想要将赈灾一事做好的,就绝不会做出瞒而不报之事,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误,才会使大皇子的奏折还未递回京城。”
“大皇子如若出事,必定有急报回京,可眼下并未有,这说明大皇子一切安然,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耽误大皇子上奏灾情呢?”
一位官员站出来反驳道。
同时也跟着有人站了出来,朗声补充。
“这奏折上所提及的其他灾情,有比旱灾更要严重的,按大齐律,大皇子应当第一时间急报入京才对,就算大皇子不递急报,随行大臣也该及时上奏,可此次并无一人在这封奏折之前上奏,臣等不得不怀疑,是大皇子意图瞒而不报!”
这第二个人头更铁,说的话也是愈发直白。
登时就把李丞相呛了个胡子发抖。
而彼时坐在龙椅上的承景帝,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毕竟是亲儿子闹出来的事情,他又不想给儿子定罪扣帽子,所以此刻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瞧着情绪很差,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底下的裴曜。
不过裴曜这会儿表现的十分淡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此次赈灾,大皇子北上查看灾情,在一线实施赈灾措施,裴曜做的则是保障后勤的工作。
调度户部粮食,兵部人马,安置逃难来的大批流民,以及帮助承景帝处理一小部分,北方灾区递上来的折子。
他忙的废寝忘食,来早朝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疲态。
故而此刻承景帝打量裴曜一番过后,又觉得这事儿不像是裴曜的手笔,所以还是将目光又看向了旁边的陆川。
陆家乃百年书香世家,不说桃李满天下,门生也算遍布大齐了,极有可能是陆川故意摆了这一道。
可就算看出来,这回也是大皇子理亏啊。
在承景帝蹙眉沉思,要如何应对之时,底下忽的响起了二皇子铿锵有力的声音。
“父皇,儿臣信任皇兄定不会对灾情瞒而不报,可如今数日不曾收到皇兄来信,咱们在这朝堂之上争执也无用,儿臣自请北上,即刻查明奏折一事,又可助皇兄一臂之力,还请父皇允准!”
二皇子素来是不起眼的一个,即便生母是后宫里皇后之下头一人的陈贵妃,可陈贵妃不得宠,家世又低微,娘家是偏远地方官,根本在京都不值一提,贵妃之位都是看在资历和子嗣面儿是封的。
这母子两个又是一路性子的低调。
所以这么多年来,朝臣们只看得见裴曜和大皇子的明争暗斗,对二皇子此人,根本没有过关注。
哪怕是瑞嫔刚生的五皇子,都比二皇子要得圣心,得朝臣关注呢。
故而这会子他站出来,众人都是意外的愣住了。
包括承景帝和李丞相。
不过仅仅是片刻的意外,很快,李穆这个老狐狸就率先反应过来了。
二皇子中立低调,素来不争不抢,比起裴曜来,更大皇子才更是亲兄弟,此举恐怕是想借此机会,攀附上大皇子,好给自己谋个前程啊。
裴曜和承景帝的真实关系好坏,这些个参与夺权的人都清楚,裴曜真的登基了,能有二皇子的好日子?
此前大皇子不拉拢,是因为二皇子文不成武不就,又没有外戚助力,但现在二皇子出来,就刚好可解围啊。
于是李穆忙道,“皇上,臣以为二皇子此举可行,一来免了凭片面之词就降罪大皇子,以至错罚的风险,二来多派人手前往,也的确能助力一二。”
承景帝这会子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等李穆一说完,立马就点头。
“嗯,李爱卿此话有理,那老二啊,你即刻收拾收拾,带上人马,明日就出发北上!”
“是,儿臣遵旨!”二皇子垂眸拱手。
有了二皇子这么一搅和,早朝就没把大皇子的罪定下来。
等早朝散了,刚出宫,李丞相就追上了他。
二人同去了城中的茶楼。
裴曜这边倒是不太在乎的样子,下朝后便去衙门办事了。
而彼时的东宫,方玧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听青容说着方家传来的消息。
这回是蓉姨娘递来的信儿。
说是最近赵氏和方宏深夫妻两个闹得厉害,很有些嫌隙。
其实本来因为方珮小产就闹了许久,后来方珮没往家传话了,时日一长,赵氏主动低头,就好些了。
但蓉姨娘怎么愿意瞧她们好呢,这不,就和乔姨娘联手了。
蓉姨娘如今身子重了,即将临盆,没法儿伺候,就把这方宏深往乔姨娘那里推。
原本乔姨娘就有几分手段,如今有了蓉姨娘帮忙,很快就又把方宏深的心给笼络住了几分。
这方宏深回了府,不是去看蓉姨娘就是去看乔姨娘,气的赵氏直骂姓乔的都是狐狸精。
倒也没说错,这蓉姨娘也姓乔嘛。
光骂是不解气的,蓉姨娘有身子动不得,乔姨娘还不能收拾了?
这不,赵氏寻了个由头就罚跪了乔姨娘,还打了乔姨娘生的五姑娘方瑾,而这回乔姨娘就直接跪病了。
蓉姨娘给打助攻呀,两人联手吹了两遍枕头风,就把方宏深对赵氏的不满拉足了。
一举就夺了赵氏的管家权。
这可是蓉姨娘巴不得的事儿呢,她就怕自己生产的时候,赵氏拿捏她,如今算是降低了风险。
听罢青容的讲述,方玧的唇边就勾起了讥讽的弧度。
“倒是好生热闹呢,可惜我不能亲眼一瞧,倒是闹大些,会更有意思。”
“夫人现在也是沉不住气了,她生的两个公子,三公子才学好,可还不到科考入仕的年岁,不能给她撑腰,四公子是烂泥一滩,更不要提,而今夫人就指着大姑娘给她长脸添光呢,可惜啊,啧啧...”
青容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
方玧看她一眼,柳眉微挑,“毕竟那府里也养了我多年,这火候到了,我也该替家里多分分忧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会来瞧瞧的
“良娣是说之前的准备?”青容眼睛一亮,“奴婢可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良娣发话呢!”
“不急,此前我还得确定一件事儿才行。”方玧逗弄着怀中孩子,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咱们慢慢来,对不对呀,慢慢?”
襁褓里的孩子像是听得懂她说话一般,咯咯笑起来,还挥动着小手,握住了方玧的指尖。
青容在旁边瞧着,低声感叹,“这孩子倒是瞧着喜人,不像她母亲似的,不过周氏也算是给了二姑娘一副好皮囊。”
“孩子终归是无辜,周氏已死,她既然养在我名下了,不说视如己出,但也要尽心尽责,日后别在孩子面前提周氏了,你是我的陪嫁,你若是不把她看做我亲生的,下面的人更会如此,长久下来,就生了怠慢之心了。”
转过头,方玧柔声提醒了青容一番。
把孩子养好,对她有利,所以这事儿她要用心做好。
青容立即正色点头,“奴婢记着了,日后定不再犯。”
“嗯。”方玧颔首,而后道,“你设法打听打听,方珮如今在大皇子府的处境。”
“良娣探这个做什么?”青容不解。
方玧笑了笑,“不是蓉姨娘说方珮小产后,起初还往家里传话诉苦,后来就没消息了么,我猜着,或许是大皇子离京后,大皇子妃当家,不许她传话出府,暗里磋磨着呢,若是真如此,爹娘如此疼爱嫡姐,该是要越发着急了。”
一听这话,青容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旋即欠一欠身,因了声,就快步出去了。
她出去,刚好撞上雁微提着上午份利里的点心进来。
见青容脚步轻快的,也是奇怪。
进来摆好点心,接过二姑娘抱着,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良娣又给青容姐姐指了什么挖宝的好去处,我瞧她乐的都脚底生风了。”
“那可等她挖了宝贝回来分与你,你就知道了!”
方玧也跟着笑起来。
末了,雁微便说起了旁的事儿。
“方才膳房的人来送点心,说是昨儿殿下吩咐了,今儿午膳回来用,喊大公子过去一道,这会子膳房里正准备着呢。”
裴曜不怎么去看赵良娣,倒是每个月都要把大公子接去前院看几回。
这是东宫里都知道的事儿了。
不过现下单单拿出来说,是因为裴曜这段时间忙,没怎么闲下来过,今日午膳回府,还有空看孩子,估么是今儿有空闲了。
消息的传达,在这儿呢。
方玧听罢便勾了勾唇角,“既然是中午看了大公子,说不得午膳后把孩子送回绛雪轩,就要顺道往碧落斋来瞧瞧二姑娘了。”
宫里拢共两个孩子,二姑娘又是病刚好不久,闲下来了,裴曜肯定会来瞧瞧的。
刚好赵良娣的绛雪轩和碧落斋就隔得不远,这猜测不无道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呢,所以特来问问良娣的意思,要不要提前预备起来?”雁微利落道。
“唔...那就给我换身更素净的衣裳吧,这些首饰也都摘了。”
方玧看了看今日身上穿的藕粉色绣迎春花的衣裙,吩咐道。
雁微不解,“良娣这身好看呢,怎么要换?”
“日日费心照顾生病孩子的人,哪里有精力打扮自己呢,家常素净一点的好。”方玧冲她眨眨眼。
这一说,雁微立刻就领会其中意思了。
良娣也是要趁机邀功博好感的嘛!
果然不出所料。
午膳过后半个时辰,碧落斋门口就传来了奴才们的恭迎声。
方玧理了理衣裳,腰肢款款就出去了。
见着人,面上先露出惊喜来,而后跟着便是甜津津的笑意。
“殿下来了,妾身给殿下请安!”
裴曜就挺喜欢看她笑,这会儿瞧着面若芙蓉的女子,心情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孤来看看你。”裴曜伸手拉起她,又上下打量一圈,“瘦了,这段时间看顾孩子,你辛苦了。”
“妾身瞧着殿下也清减了不少,妾身只需照顾二姑娘一个,殿下顾的却是数万灾民,妾身的辛苦哪里值得一提。”
方玧抬眸看着裴曜,眼底满是真切的心疼。
这话,这场景,在她心里已经演练过多遍了,所以此刻表现十分情真意切,丝毫没有做戏的痕迹。
看着女子那双饱含关心的眸子,裴曜心里就是微微的触动。
牵着方玧的手,不由跟着紧了紧。
旋即柔声道,“你身子弱,怎么能和孤比。”
“也罢,殿下如今好好的站在妾身面前,妾身就不担心了。”方玧抿唇一笑,“殿下要去看看孩子吗?这会儿估么刚睡下呢。”
裴曜点点头,跟着方玧往东厢房里去看了看,两人才回正屋。
坐下后,方玧亲自倒了两杯热茶,才闲话起来。
“殿下这段时日不是忙着北边赈灾的事儿么,怎么今日有空了,是不是灾情有所好转?”
“大皇子北上是带着一部分赈灾粮的,暂缓没什么问题,不过好转还没有。”裴曜抿了口茶,提到政务,面色就严肃不少,但转瞬又勾了勾唇角,“不过今日有旁的好消息,所以孤也容自己歇歇。”
方玧听着这话,很识趣的没有追问这好消息是什么,笑了笑,便顺势聊起了旁的话题。
“妾身母家来消息,说妾身父亲新抬回家的外室蓉姨娘,快要生了呢,这可是添丁之喜,届时还得送礼恭贺一番的好。”
这话被她当趣事说,裴曜也是当笑话听。
挑眉便道,“端看瑞嫔生了五皇子,皇叔有多高兴,便可猜到你父亲一二分心思,老来得子,大喜,是该庆贺。”
“可不是么,妾身听说嫡母自打姐姐小产后,就一直郁郁担忧,都身体抱恙了,如此也算是冲喜。”方玧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和讥讽。
不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提,裴曜还提前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孤倒是听闻你那嫡姐小产后,满心怨恨,出言不逊,得罪了皇后也惹了大皇子烦厌,如今大皇子不在京中,大皇子妃可是已经把她磋磨的下不来床了,估么是记着之前的诬陷之仇呢。”
裴曜端着茶杯,用盖子轻轻刮着杯口,淡淡道。
一听这话,方玧眸光微亮,心中愈发敲定了主意。
不过面儿上还是没同裴曜说,只嗤笑一声。
“这是她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好婚事,什么样的恶果,都该她自己受着。”
语罢就放下手中茶盏,勾唇道。
“不说这些糟心的了,这些时候照顾姑娘,妾身许久都没练字作画了,如今姑娘病好了,妾身今儿上午画了一副寒梅图,殿下瞧一瞧,指点指点妾身,可好?”
裴曜是在碧落斋里待了一个半时辰才走的。
现在忙,就算是偷闲也歇不了那么久,还得是正事要紧。
其实这就算打乱计划了。
原本他打算坐半个时辰就走的,这不是看了方玧新作的寒梅图么,东指点一下,西指点一下,时间晃晃就过去了。
临走之前,方玧给他整理作画时卷起来的袖子,就低声道。
“殿下还答应给妾身冬日里也画一副画像呢,等殿下忙完这一阵子,可不许食言。”
“孤自然一言九鼎。”
看着面前温柔可爱的女子,裴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方玧便抬眸冲他一笑。
待得裴曜离开碧落斋后,不多时,未央阁这边,就有小丫鬟快步进了屋里,在外间同云柔耳语了几句。
而后,云柔便撩起帘子进了内室。
“侧妃,殿下回前院了。”
屋内,杨氏正在书案前练字,闻声,手里的笔顿了顿,又继续。
“我还以为殿下今日会留宿在她哪儿呢。”
“怎么会。”云柔走上前来,帮着研墨,“殿下政务繁忙,去碧落斋也就是顺便看看二姑娘罢了,今儿午膳殿下不是同大公子一道用的么。”
云柔这般说,杨氏听着却摇了摇头。
“看孩子哪里需得这么久,终归是殿下喜欢方氏,才会在碧落斋久坐,你看看赵良娣,为什么殿下是把大公子接去前院看,不是去绛雪轩看呢。”
听着杨氏的话,云柔被噎了噎,一时抿唇不语。
不过这会子杨氏却淡淡的继续道。
“但说到底,要是没有二姑娘养在她那里,殿下今日就不会去她那儿,这孩子的确是能多博得几分殿下的注意呐。”
“当初若不是太子妃故意从中作梗,现下二姑娘定然养在您膝下呢!”云柔立即愤愤道,旋即目光微闪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侧妃也不是不能把二姑娘再抢回来的。”
她这么一说,杨氏便是摇头。
“这孩子与我无缘,我倒也不必费这份力,何况方氏养的好好的,殿下做什么要把孩子再给我呢,若是动了何氏那种法子,方氏聪慧,我也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言及此处,杨氏终于停下的笔,看着自己所抄录的一首诗,很是满意笑了笑,低声道。
“这孩子呢,还是自己生的最好。”
闻言云柔便跟着勾唇一笑,“可不是么,哪有自己生的亲呢,这个月...侧妃要不要请太医来诊个平安脉?”
“不必着急,时日尚浅,弄错了也是丢人。”杨侧妃淡淡道。
云柔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接下来六七天里,裴曜又没往后院踏足一次。
前头忙着呢。
大皇子对灾情瞒而不报的事情闹起来,李丞相回去后,立即就给大皇子递了信。
不愧是沉浮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李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经过他的教导,大皇子紧跟着送回来的急报里,比先前北地官员呈上来的那封奏折,对灾情的描述要更为细致,像是足足花了一番心思仔细勘察过的。
而且大皇子提到,他已经开始调度当地粮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了。
有了这封信,承景帝就来了精神。
在李穆一派的主导下,说先前递上来的那封折子是居心叵测,意在离间君臣父子之心云云。
这时候陆川自然是不会不动了。
又是一番博弈,最后大皇子算是摘掉了对灾情瞒而不报的帽子,不过上呈奏折之人,也没有受到承景帝的罚处。
正当李穆和大皇子等人为此事的解决暂时松了一口气时,二皇子就带着又一批人赶到了北方灾区。
兄弟两个见面,氛围还算不错。
一来是大皇子此前已经收到了李穆的来信,心里对二皇子没有太多敌意,其次则是因为二皇子对他十足恭敬,俨然是来给他当马前卒的样子。
这段时间大皇子也是累的厉害了,他从未这般艰苦过,说实话他一点儿也没适应,如今是对这灾区的环境嫌弃的很。
大齐的北境本就是冬天干冷的,如今旱灾,更是如此,有几个地方还闹了鼠疫,处处灾民,更是环境差。
所以二皇子来后,一提出替他做事,他想都没想,便把一些苦活累活分出去了。
譬如实地考察灾民情况,灾情改善程度,预估需要朝廷再拨多少粮食药物等等,大部分都交给了二皇子。
大皇子自己就直接坐在驿站里等消息,最后动动嘴皮子,笔杆子,做个汇报给朝廷。
当然了,也没忘了给二皇子画饼,说回京了必定在承景帝面前替他邀功云云。
这好兄弟一家亲嘛。
二皇子自然也替大皇子着想不是。
于是便提及了自己在户部做侍郎的老丈人林胜书。
“大哥北上一趟,劳苦功高,可太子在京中操持后勤,他素来又擅于邀功博名,父皇的赏赐被他分走,恐怕不足以慰劳大哥的辛苦。”
“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大皇子蹙眉反问。
二皇子压低声音道,“弟弟的岳丈在户部任左侍郎一职,大哥是知道的,此次调拨钱粮的事情,尚书陈绥交予他管着大半,据我所知,太子或有中饱私囊之嫌。”
“他竟敢贪赃赈灾钱粮?!”大皇子瞪了瞪眼,“此等大事,还不快写信告知父皇,治他一罪!”
见大皇子激动起来,二皇子赶忙拦住他。
“大哥稍安勿躁,且听弟弟说完。”
安抚住人,二皇子才压低声音继续。
“在我看来,与其如今就上奏揭发他,倒不如借他的手,将这银子也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一装,届时这笔巨款一举按到他头上,岂不更能压的他,无翻身之地?”
听二皇子这么一说,大皇子抿唇蹙了蹙眉,一时没有接话。
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听二皇子的话,何况事关重大,他也该向京中李丞相先问一问再说。
于是沉默片刻后,摆手道,“父皇最恨贪污,这事儿我不能做,你且不要再提,今日我只当没听见。”
见他这么说,二皇子目光闪了闪,低头应声,默默退出了大皇子的房间。
他走后不久,大皇子的内侍就出了门,不多时便有两位与大皇子极亲近的随行官员跟着内侍回来,同进了房间。
大皇子的心思究竟如何,一时没个定论,不过这么六七天里头,京都城内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郊一处废弃的,被北方逃难来的流民暂时作为落脚点的道观,出现了鼠疫。
被发现的原因还是,有患病的灾民入城乞讨,病死在了街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备受质疑
鼠疫不是什么没法儿治的病,关键的是这病来的快,中药治病却慢,而且这病人传人呀。
现下将近年底,本来京城中往来人流就密集,采购的,做生意的,回京过年的等等。
被发现的乞讨者都死在街头了,谁知道他病了多久,带着病在城里晃悠了多久,传染了多少人呢。
且这城外的废弃道观里头,还住着不少流民呢,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还是个问题。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鼠疫的事情一被发现,上至深宫嫔妃,下至平民百姓,全都知晓。
东宫里头,太子妃当即就请了太医,给负责外出采买的奴才们挨个检查了。
确定没有染病还不够,宫里各处都发了艾草之类的中药,或是烧了熏屋防瘟,又或是煮水洒在屋里,还有配好的药材,叫各院儿的丫鬟们做成香袋,系在屋里,佩戴在身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北方的旱灾还没解决完呢,京城内又闹瘟疫,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这个年都过不好。
碧落斋里头。
青容和雁微还有元和,三个人一同进了屋里。
等他们各自汇报完今日做的防疫安排后,方玧才沉声开口。
“咱们院儿里有孩子,一定要比别处更仔细些,千万不能叫二姑娘被过了病气,所以除开平素熏艾、洒艾水、戴香包之外,所有人进出碧落斋,都必须用艾草水洗手,尤其是进二姑娘的房间之间,不论是谁,哪怕我也不例外,必须得洗过手才许进去。”
这照顾二姑娘的活儿是元和在负责,所以这会子点头回话。
“良娣放心,奴才记住了,另外奴才还听了余嬷嬷的建议,说是每日把姑娘用的碗碟之类的东西,用之前都先开水煮烫一遍呢。”
现在二姑娘已经六个多月了,已经按着太医的嘱咐开了荤腥,平素会少量的喂一点蛋羹之类的食物,所以用的到这些。
方玧颔首,“就按余嬷嬷说的做,如今是越谨慎越好。”
语罢,又交代了几句别的事情后,便打发了雁微跟元和两个出去,留了青容一个伺候。
“这段时间你就暂且不要出府了,打探消息什么的,缓缓吧,万一染上鼠疫,得不偿失。”方玧道。
青容点头,面色一紧,“也不知道这大皇子北上是怎么赈灾的,竟然把鼠疫都传到京城里来了!”
她这种想法如今可不止她一个人有,京城中不少人也开始对大皇子北上赈灾的成效存疑了。
裴曜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从朝堂官员上奏,到坊间的各路流言,现下都盛的很。
如今大皇子算得上是备受质疑了。
李丞相和皇后父女两个都是又气又愁,食不下咽。
正想着对策呢,各处又开始说起,当初裴曜十七岁时,一手处理好了京都雪灾,赈济灾民之事。
如今北上的大皇子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跟当年的裴曜一比,可不就更落人口舌了么。
一时间,京城中百姓们对大皇子的风评都不是很好,如此一来,自然就显得裴曜很能干了。
李丞相一边派人想法子帮大皇子挽回声望,一边准备给大皇子写信。
不过在此之前,大皇子的信倒是先秘密的传回京都了。
内容便是二皇子口中所说的,裴曜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户部拨发的赈灾钱粮。
看到这个消息,李丞相眼睛都值了。
查,赶紧查。
倘若真有此事,那还不是掐住裴曜的脖子啊!
至于大皇子提到的,借机捞油水,再一笔扣到裴曜的头上,这事儿也得等查证裴曜是否贪污后,再做定论。
不过在此之前,李丞相还是回信告知了大皇子,京都的现状,提醒他,该展示展示自己的赈灾成果了。
北方这边,大皇子虽然没怎么亲自动手,但二皇子干活是很卖力的,所以赈灾已经显出了成效。
写折子嘛,有内容写,不过大皇子还是决定出来装装样子。
不过这一出来,就发现外头的百姓们似乎是很清楚,日日慰问赈济他们的人是二皇子,故而面对他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皇子,都不怎么搭理。
大皇子在放粮施粥的地方晃悠了三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这活儿还是交个二皇子做去了,他则是开始跟当地联络起了感情。
是了,百姓们心里怎么想,感激谁,看见干活的是谁,这都传达不到承景帝面前去,甚至传不到京城,唯有这地方官员的折子,才能往上递不是?
这么些年跟裴曜斗,大皇子还是有些基本觉悟的。
他自己邀功,那不够,得让别人歌颂赞扬他,这样才更能体现出他的劳苦功高啊。
大皇子和李丞相这两边各自折腾的热闹,不过相比之下,裴曜就明显歇下来不少。
这赈灾拨粮也有段时日了,大皇子已经将各处灾情大致全部报上,该分发下去的钱粮都发了。
再有细致的,要补的,还得等消息。
所以裴曜属于是已经基本干完了活儿了,可以歇歇了。
上回去看了方玧,有公务缠身,没有多留,今儿下午打衙门回来后,换了身常服就往碧落斋去了。
梧桐苑里。
太子妃听闻裴曜回来后,往碧落斋去了,倒也没说什么。
只道了句,碧落斋有年幼的二姑娘,也是正常。
在太子妃心里头,比起碧落斋,她更不愿看裴曜去未央阁。
毕竟杨侧妃可比方玧对她的威胁性高多了。
见太子妃真的不介意,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也就都没说什么了。
而碧落斋这边,方玧见裴曜来,拉着人进屋后,边给解开外头的披风,就边碎碎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