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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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上风,就不必太心急了。
果然,从东厢房出来后,裴曜的面色就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之色。
进了屋里,坐下后,青容上了茶水便就退到了外间,将里屋留给两位主子。
这会儿方玧才半开玩笑道,“殿下今儿来了妾身这里,不去瞧瞧刚收的云倩姑娘?”
“看在杨侧妃的面子上罢了,孤对那丫鬟也没什么心思。”裴曜淡淡道。
方玧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倒是微微错神。
旋即才又揶揄道,“殿下这话,妾身只当是殿下哄妾身了,殿下可别出去说,没得旁人知道了伤心呢。”
瞧着是不许裴曜说,但其实是在告诉裴曜,她听了不会胡说。
对于方玧的聪慧,裴曜受用的笑了笑,于是边调侃,边说出了一个要紧的消息。
“如今就这么醋了,过三个月,宫里进新人了你岂不要闹脾气的。”
方玧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悦来。
倒不是吃醋,而是,谁会愿意多几个人进来分宠呢,于她的地位不利啊。
只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蹙眉道。
“怎么如今又要添人了,妾身记得今年还不到三年一选的时候呢。”
宫中三年一选秀,不仅是给皇上选人,还是给皇室宗亲们选。
裴曜抿了口茶,面上的笑意也减退几分,沉声道。
“还是皇后的意思,说明王和敦王晋封了,后院该添人,孤这里女眷也少,一并添些,也对子嗣有益,皇叔自然是答应。”
如今李丞相被流放,李皇后病倒,为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闹的不安宁,承景帝也是烦,这种小事自然是直接点头的。
“如此,恐怕这回选进来的人,也有冯氏那样的吧。”方玧道。
“大好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裴曜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的确也是。
李皇后比她爹李丞相还难缠。
“罢了,兵来将挡,孤倒是想看看她还有多少花招能耍。”裴曜冷声道。
见他不悦,方玧便也忍下好奇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转而道,“听闻李丞相判的是流放之刑,可不知如今上路了么?”
“说是流放,未必会去,如今称病在家里躺着呢,皇叔说念他从前有功,准他养好了病再去。”裴曜嗤笑一声。
这明晃晃的是偏袒。
但李穆遭此打击,年岁又大了,就算不流放,这一场病估么也是要去掉大半老命,说不得就此没了也不稀奇。
所以裴曜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非逼着承景帝立即处置。
方玧闻言点头,“由着他去吧,自有天收,殿下尝尝这点心如何,这是青容特意做来哄妾身吃药的,有些甜,但是不腻。”
说着,将手边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裴曜其实不爱吃甜的,不过这会儿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一块儿。
“怎么这新药苦的厉害?”
“可不是么,不过良药苦口嘛。”
方玧做无奈状,又转而甜甜笑起来,颇有几分谄媚的样子道。
“这药都殿下的心意,再苦妾身也药喝的。”
见她这故意作态的小模样,裴曜就摇头轻笑一声。
“数你是最会哄人的。”
“妾身哪有。”方玧眉眼弯弯,“要说起来,妾身最近新做了几个香包,按着太医的方子配了提神醒脑的香丸搁在里头,殿下闻闻看喜不喜欢。”
说着,招手叫了丫鬟进来。
很快就将一个精致的香包递到了裴曜面前。
裴曜拿起闻了闻,也是很给面子的直接系在了身上。
“后院之中属你最心细,孤每每心绪不宁,就想来你这儿坐坐。”
坐到现在,裴曜哪里还能感觉不到方玧的每一步都是在哄着他开心呢。
说心里不暖,那是假的。
尤其方玧聪慧,没有多问,只是察言观色,默默做了这些。
这一点,裴曜很受用。
方玧抿唇笑了笑,“能为殿下解忧,也是妾身的福气。”
“好了,孤还有事,隔天再来看你。”裴曜笑了笑,站起身来。
过来晃悠一圈,心情纾解的差不多了,该回去处理政务了。
对于自己当了解语花这事儿,方玧没什么感触,分内之事罢了。
于是温柔乖巧的把人送了出去。
不过转身回了屋里,就把青容单独留了下来。
“这段时日乔姨娘和蓉姨娘都没来消息了,你主动联络一下她们吧,问问我之前交代的事儿,另外,慈恩那边,也最后再问一问她的意愿。”
“是。”
青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京郊一处破落的四合院,小丫鬟脚步轻快的推开院门,进了院里,又利索的将门锁好,才快步进了南边的那间屋子。
刚走近,便听得屋里一阵妇人的剧烈咳嗽,还有少女带着焦急担忧的声音。
“娘您小心些,来,喝点热水吧。”
“夫人,姑娘。”
小丫鬟进屋,赶忙从小炉子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那少女瞧着约么就十六岁的年纪,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这会儿接过水便小心翼翼的喂给了榻上半靠着迎枕的妇人。
妇人面色枯槁,双目浑浊,头发更是已经花白,瞧着便知是缠绵病榻许久的人。
若不是那少女唤她做娘亲,旁人恐怕会觉得她是祖母才对。
喝过水,妇人无力的躺下,少女这才看了一眼小丫鬟,旋即给妇人掖了掖被角,缓步带着丫鬟出了房间。
“有什么消息?”少女问道。
小丫鬟抿了抿唇,“东宫里头,方良娣说,还请姑娘您最后再想想清楚,这事儿她不逼着姑娘做。”
原来这位少女便是方玧的族中旁支的妹妹,方慈恩。
“我哪有考量的机会。”方慈恩苦笑,不过眸中却是寒光和恨意,“就算她不挑中我,族中也已经派人递来了消息,八成是选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进去明王府固宠,与其我再被他们当棋子,倒不如与方良娣合作。”
说到族中,方慈恩捏着帕子的手就愈发紧了紧。
当初她家里也是不错的,他的父亲再朝为官虽不显赫但也顾得一家老小生活富足。
后来哥哥也高中,进了翰林院为官,也是清贵的路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方宏深给毁了。
他为大皇子筹划,欺瞒利用了方慈恩的父亲,后不慎出了纰漏,需要拎出去一个替罪羊,于是方宏深以她哥哥和她的前程做威胁,逼的他父亲出来顶罪。
为了儿女,方慈恩的父亲一人揽下所有罪责,丧了性命。
可方宏深却并未信守诺言,善待她们一家,反倒是和族中其他人一样,言说她的父亲是奸佞小人,自己是大义灭亲的义举。
方宏深官高,族中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
后来方慈恩的兄长心中难忍愤怒,意欲揭发方宏深的罪行,竟被方宏深设计害死。
说是遭了山贼劫财,死无全尸。
为此,方慈恩的母亲哭瞎了眼睛,一病不起。
族中其他人眼见她们这一户没了男子顶立门户,就强行占了她们的家产,把她们娘儿俩赶到了这里。
若非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巧儿还肯跟着伺候,方慈恩一人照顾病母,更要艰难。
有这般仇恨,所以在方玧头回联络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心要走这条路了。
固宠,棋子。
方慈恩捏紧了拳头,她和方玧都是一类的,身不由己的人,既然如此,就偏要搏出一番天地来,将从前欺辱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打来碧落斋小坐了一次后,接连四五天,裴曜都没往后院走。
春暖花开,外头天气明媚的很,方玧倒是不想在屋里窝着,索性抱了孩子,往花园的逛一逛。
小孩子也不能总闷在屋里嘛。
因为带了二姑娘的缘故,这出门一趟倒是阵仗不小。
伺候孩子的就四个人,再有方玧身边跟着的青容、元和两个,主仆加起来也是前前后后,七八个。
如此惹眼的一群人,刚进花园就被不远处凉亭里坐着的杨侧妃瞧见了。
彼时云倩也跟着她呢,昔日主仆,如今也是坐在了一起,倒是显得依旧站在杨氏身后的云柔有些尴尬。
当然了,方玧是不管人家内部事情的,她出来只为散心溜娃。
“侧妃,那边儿瞧着像是方良娣带着二姑娘呢。”云倩小声道。
杨氏抬眸望了望,就见方玧折了一朵小花,正逗孩子,面上笑容浅浅。
“她倒是真用心养这孩子,难道心里一点儿都不介意这孩子的生母是周氏么?”
想当初,周氏对她使的阴毒计策,可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云倩蹙眉,“大约是她自己不能生,所以抓住一个,就想牢牢握住。”
方玧体寒这事儿不算什么秘密,只消查一查,便能知道她在喝调养温补的药,再加上入东宫两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自然是觉得她不能生。
哦对,同样被认为不能生的还有何良娣,毕竟何氏入宫的侍奉的时日更久。
杨氏抬了抬下颚,“话可不能说早了,万一日后身子养好了,有了自己亲生的,未必还想要这个。”
“那是自然了,孩子当然要亲生的才好,待得侧妃您生下健康的小公子,殿下眼里哪儿还会容得下那个罪妇所生的丫头片子。”云倩忙恭维道。
这马屁还是拍的不错,杨氏唇边浅浅勾起一抹弧度,眸光闪了闪,旋即对身后吩咐。
“这里备了茶水点心,去请方良娣过来坐坐吧,我还没怎么见过二姑娘呢。”
“是。”
云柔欠了欠身子,快步往凉亭外头去了。
不多时,人就含笑站在了方玧面前,说明了来意。
闻言,方玧往凉亭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旋即也笑着点头。
“也好,侧妃相邀,我正好去沾一沾侧妃的福气。”
“良娣随奴婢来吧。”
云柔始终客气,行礼后便在前头带路。
跟着后头,方玧向元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就离二姑娘又更近了些,一副暗暗护着的架势。
现如今,方玧也是防着杨氏的。
进了凉亭,便先行礼。
“给杨姐姐请安!”
方玧照例这么称呼她,倒是显得两人很亲近似的。
这时候云倩也起身给她行礼,“婢妾见过方良娣。”
一番礼节后,才坐了下来。
杨氏面上噙着笑,招手,“把二姑娘抱来我瞧瞧,这孩子白胖可爱,可见是你用心照顾呢,可惜我有孕,不便抱她。”
算一算,如今杨氏的肚子也有六个月左右了,已经显怀,此刻坐着都能瞧得很明显。
方玧莞尔,“我想着这孩子能养到我面前,究竟是有缘,自然当做亲生的看待了,倒是姐姐,我听民间说肚子尖尖是男孩儿,看姐姐的肚子,八成是个小公子呢,真是我羡慕不来的福气。”
不欲现在跟杨氏交恶,所以方玧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殿下宠着你,你又年轻,何必羡慕我,改日啊,自己也生一个!”杨氏也是一副热情玩笑的样子。
这时,旁边的云倩就接上话道,“是啊,婢妾还听说,养旁人的孩子能积福,会带给自己一个孩子呢,届时良娣有了亲生的孩子,岂不更好。”
此话出口,方玧敛了敛眸,眼底便闪过一丝暗光,旋即勾唇道。
“云倩姑娘此话差矣,二姑娘养在我膝下,自然也就等于是我亲生的,来日再生一个与她作伴,无论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好。”
虽是语气温柔,可看向云倩的眼神却十分锐利,似乎洞察出了云倩想引导她说出抱养和亲生的孩子,亲疏有别这种话的心思。
“那,那是自然了。”云倩心虚起来,有些不自然道。
杨氏将云倩的失败看在眼里,便接过了话茬。
“可不是么,这宫里的孩子都是亲手足呢,自然一样,妹妹今儿怎么有雅兴出来逛逛的?”
“春光明媚,待在屋里岂不是浪费了美景。”方玧勾唇。
刚才的锐利瞬间就消散了,面上一派温和。
杨氏也笑着颔首,“是呢,如今春暖花开,园子里的确值得一逛,罢了我也不拘着你了,你带着孩子去玩儿吧,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
“那就恭送姐姐了。”方玧欠身行礼。
目送着杨氏带着云倩,离开了凉亭。
待得她们走远后,青容才蹙眉道,“这个云倩,难怪能被杨侧妃挑上,心思贼的很呢。”
“她的心思就是杨氏的心思,如今我得宠,杨氏也看不过眼了,想挑我的错呢。”方玧淡淡道。
只不过杨氏惯来是不会轻易自己出手的,所以推出个云倩来,也是当枪使。
主仆两个闲话了这几句,便也不再多说,收拾好心情,接着赏景去了。
约么逛了半个时辰,瞧着孩子似乎玩困倦了,便就预备打道回府。
没想到在这回去的岔路口上,遇见了打外头进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梧桐苑的管事太监严礼,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着松青色长裙的妇人,以及一位黄衣少女。
瞧着那少女的面容,隐约和太子妃到有三分相似。
“奴才给方良娣请安。”严礼拱手道。
方玧温和摆手,“公公免礼,这位夫人和姑娘是?”
“哦,这是徐夫人和徐姑娘,是娘娘的姨母和表妹,今日是入宫向娘娘请安的。”严礼客气解释道。
闻言,方玧也是客气的向那对母女略略颔首,以示尊敬。
“见过夫人、姑娘。”
“你姓方?”
谁知对面的徐姑娘不仅不回礼,反倒是语气里带着鄙夷问了一句,并且眼神上下很不客气的扫视了方玧一番。
到底是得宠有些时日了,方玧如今也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眉头不由蹙了蹙。
但念及是太子妃的亲戚,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只点了点头。
“也不过如此。”徐姑娘抬了抬下颚,“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你哪一点,这般的抬举。”
严礼看她有些失了规矩了,忙小声道,“姑娘慎言,娘娘还等着呢,咱们不如先去梧桐苑吧。”
谁知他这么一说,徐姑娘还没开口,徐夫人倒是先说话了。
“公公不必担心,馨儿只是同方良娣闲话几句罢了,娘娘和馨儿素来感情好,一定不会怪罪的。”
“就是,月华表姐从前最疼我了。”徐馨儿抬了抬尖翘的下颚,眼神瞥一眼方玧,“何况她就是个妾室,我说她两句又怎么了。”
见对方很有些不客气了,方玧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说实话,她没想到太子妃如此端庄持重,知书达理的人,能有这样的亲戚,果然是谁家里都有一两个不成器的。
只是外来的究竟为客,方玧也不想跟这个看起来就张狂的徐家姑娘争吵,没得徒惹不痛快。
于是淡淡冲严礼摆了摆手。
“无妨,公公不必担心,夫人和姑娘是太子妃的亲戚,我自然是要敬着的,不过这会子二姑娘困倦了,不太方便再陪二位说话,我得带孩子回去歇着了,告辞。”
见方玧没计较,严礼也是感激的冲她拱了拱手。
毕竟要是太子妃的娘家亲戚在东宫闹起来,也不好看呐。
不过这会子那徐夫人扫了方玧一眼,眸色微闪,旋即侧头对身旁少女道。
“罢了,馨儿,方良娣既然有事要走,咱们就先去给太子妃请安吧,改日有机会,再拜访。”
这话一听,方玧就觉么出点挑拨的味道来,不由回眸看了那徐夫人一眼。
细细一打量,就发现这母女两人长得没有一处相似。
气韵上,徐夫人自己倒是端庄稳重的大家主母的样子,可徐馨儿虽穿戴华美,眉眼间却透着跋扈张扬之气,像是被惯坏的娇小姐,一点没有教养的感觉,叫人很不喜欢。
到不像是亲母女。
而这会子刁蛮惯了的徐馨儿听了这话,果然不悦,柳眉一横就不客气道。
“一个不是亲生的丫头片子也看得跟宝贝似的,不嫌磕碜。”
“放肆!”
方玧终是忍不住,冷喝了一声,目光锐利的扫向徐馨儿,威压扑面而来。
“我敬你是太子妃的客人,礼遇三分,但还请徐姑娘注意言辞,妄议皇家子嗣,有失规矩了!”
大概是方玧的气势震慑住了人,一时间,徐馨儿有些怯了场,面色微僵,动了动嘴唇,没接上话。
而这时候,那徐夫人倒是一副慈母模样了,赶紧把徐馨儿护到身后,对着方玧欠身行礼。
“良娣恕罪,都是臣妇约束无方,平时惯坏了馨儿这孩子,还请良娣大人不见小人怪,宽恕了馨儿。”
“娘,我又没...”
徐馨儿还想说什么。
此时背后传来了一道男子的沉声呵斥。
“这是闹什么?!”
众人回头,就见是裴曜,这会子裴曜还穿着太子朝服,自然是一眼就能识别身份,于是徐家母女俩,也紧跟着方玧一道行礼。
裴曜面色微微发沉,先伸手扶起了方玧,才扫一眼旁边的严礼问道。
“今日太子妃要见母家人,就是她们?”
东宫里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裴曜的,正是因为知道太子妃要见母家人,为表示敬重,他才下朝后预备去梧桐苑走一趟的,没想到路上就遇到这么一出。
严礼忙答话,介绍了二人的身份。
徐夫人这会子倒是更恭敬了些,“殿下恕罪,小女言辞不慎,冲撞了方良娣,故而在此谢罪。”
“臣女见过殿下。”徐馨儿跟着道。
只不过她倒是没有说请罪的话,一双眼睛还含羞带怯的打量着裴曜。
那少女心思,方玧简直是一眼明了。
但显然这会子裴曜没心情关注这些个东西,毕竟刚刚他也差不多听到了些双方的对话,此时对这母女俩,尤其是徐馨儿,十分的不喜。
只是太子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故而冷声道。
“罢了,严礼,先带她们去见太子妃吧,孤送方良娣回去。”
“奴才遵命!”
这会子严礼简直是火烧屁股,巴不得快点撤。
赶紧就拉着徐家母女家走了。
另一边,裴曜同方玧去碧落斋,便没忘了关注关注方玧的情绪。
“生气了?这样的人,无需和她们计较。”
“倒不是妾身委屈,实在是听不得旁人说孩子。”方玧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尤其分明那徐姑娘也是女子,却说什么一个丫头片子不值当宝贝之类的话,没得叫人听着生气。”
养了这么就的娃,不是亲生的也护短了。
看出方玧是真的心疼孩子,裴曜便牵起了她的手,柔声安慰。
“好了,慢慢乖巧,只有孤和你护着疼着,别听旁人胡言乱语,徐家这般做派,孤自会与太子妃说说的。”
方玧点了点头,面色缓和几分,便问起来。
“这徐夫人和徐姑娘怎么忽然来宫里请安了,妾身从前只见陆夫人来呢,而且妾身瞧着,徐夫人似乎和陆夫人长的不像,她和徐姑娘母女,也不像呢。”
“因为这个徐夫人姓王,是徐家的续弦,乃是徐馨儿的继母,原来的徐家夫人,大约十年前病逝了。”
裴曜淡淡回答到。
他这一说,方玧心里都乐了,感情这俩还真不是亲母女,那方才徐馨儿还一口一个,旁人生的丫头片子,也当个宝。
未必她在这王氏的名下不是旁人生的丫头片子了?
当然了,这话心里吐槽一下也就是了,嘴上方玧也没说,只颔首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徐姑娘说太子妃从前待她好,估么这几年也没联络了吧。”
“嗯,徐家在外地做官,今年年初才刚调回京都,太子妃心疼这年幼丧母的嫡亲表妹,所以传召进宫来看看,似乎预备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捏弄着方玧的小手,裴曜闲话般说道。
不过听着这话,方玧不由闪了闪眸子,低声道。
“妾身瞧着,如今那徐姑娘见了殿下,未必能满意旁的婚事了呢。”
裴曜登时蹙眉,“不许胡说!”
这样难缠的女子,有一个何良娣就够应付的了,徐馨儿还是算了,裴曜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见他不想谈这个,方玧笑了笑,便也没再多说。
而另一边,半个时辰后,太子妃命人将徐家母女俩送出东宫了,转身便发了一通脾气。
“好好一个丫头,从前那般乖巧可爱,如今竟被这王氏生生养废了,刁蛮任性,自大狂妄,母亲当真是没说错,这个王氏佛口蛇心,行的是捧杀之举!”
“奴婢瞧着也是呢,馨儿姑娘如今怎么这样跋扈了,奴婢记得她生母刚过世,被夫人接来咱们府上的时候,分明是懂礼又乖巧的。”
添墨也跟着蹙了蹙眉,旋即小心问道。
“那眼下怎么办呀,娘娘您还要为馨儿姑娘指婚吗?”
“指婚?你瞧她那模样,我哪里看不出她是肖想殿下了,如今不把这性子给她掰回来,她能有什么好婚事!”
太子妃烦躁的摆了摆手,而后又对旁边吩咐。
“罢了,先不说她,敏思,你准备些礼品去一趟碧落斋,向方良娣赔个礼。”
收到敏思亲自送来的东西后,方玧也是客客气气的给了打赏,命雁微把人送出去的。
本来她也没把徐家母女俩放在心上,一时气恼,嘴上说几句罢了,没想到太子妃还亲自派人来赔礼,她也意外。
不过也由此可见陆家女儿的好教养。
“嫡亲的表姐妹,没想到差距这样大。”青容抿唇道。
方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估么着徐家续弦的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端瞧她话里挑拨的样子,分明是想叫徐姑娘闯祸的,却偏偏徐姑娘穿金戴银,又与她亲近,大约是故意捧杀呢。”
这倒是和太子妃看的一样准。
如今瞧着徐馨儿在娘家是千娇万宠,可这样的脾气,日后成婚了能有个好?
“看着吧,太子妃虽一片好心想给妹妹指婚,但恐怕不好办。”方玧敛眸道。
雁微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刚好听见这话,便撇了撇嘴。
“横竖不关咱们的事,良娣可别操这份心呢!”
“我自是不管她的。”
方玧莞尔一笑,接过小银叉子,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水果。
当天,裴曜还是给了太子妃颜面,往梧桐苑里去了一趟,不过因为徐馨儿就是在外头与方玧闹起来的,所以后院众人还是知晓此事。
未央阁里。
杨侧妃边享受着云倩的腿部按摩,边带着些许讥讽的笑着道。
“咱们太子妃倒是放得下身段,竟还向方氏赔礼,一点儿正室的姿态都没有,方氏一个良娣,也值得她这样尊敬着?”
“婢妾看来,太子妃是胆小罢了,瞧着方良娣得宠,殿下今日又在徐家人面前维护了方良娣,所以怕让殿下不悦。”
云倩接过话茬,跟着嗤笑一声,又道。
“她要是不胆小,能这样防着您么,生怕您夺了她的位置。”
“虽说殿下敬重她,可她究竟不得宠,心里害怕,想要讨好也是有的。”云柔跟在在旁边接话,“况且如今您有孕了,她那肚子还没动静,自然更怕!”
听着两人的话,杨侧妃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
抬手抚摸着肚子,眸光熠熠。
“我这一胎,无论男女,我都得给孩子某个好前程。”
“那是自然了。”
云倩陪笑接话。
杨氏抬了抬下颚,敛住眸底的精光,低声问道。
“方氏的姨母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侧妃放心,一切顺利。”云柔回答。
闻言,杨氏点了点头,旋即道了声困倦了,便起身回内室去歇着了。
云倩习惯性的想跟去伺候,不过云柔抢先一步扶住了杨氏的手,云倩的微微抬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愣了愣,才有些不自在的收了回去。
继而转身离开了正屋,回了自己如今所居的南厢房。
其实比起做裴曜的妾室,她更愿意伺候杨氏。
毕竟伺候杨氏多年,她太知道杨氏的性子了。
表面看起来和善大方,实则心中计较很多,她也怕自己哪天一个不慎,触了杨侧妃的逆鳞或是惹了疑心,那可还不如当丫鬟日子好过。
只是心里再怎么想,如今木已成舟,她能做的也就是谨小慎微了。
另一边,进了内室后,杨氏并未立即躺下,而是又额外对云柔多吩咐了几句。
等云柔预备离开去办事的时候,又被叫住,继而听得杨氏低声道。
“虽说云倩是咱们的人,可一朝身份转变也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她那边也盯着些吧。”
这话说的云柔心尖一颤,面上愈发恭敬了几分,点头应是。
春日小雨润如酥。
万物生长的季节里,春雨也是一场一场的洒下来。
这七八天里头,就有一半儿的时间在下雨。
从徐家母女入宫那天见过裴曜一回后,这段时间碧落斋里就没见过人了。
倒是锦绣坊那边,大约是春天复苏的缘故吧,何良娣似乎是又长了脑子,小意温柔起来,给前院送汤水点心,还有亲手做的鞋袜什么的,倒是换得裴曜去了几回。
以至于这几天何良娣都是神清气爽的得意模样。
不过方玧瞧着,或许是她身边那个叫盼春的丫鬟,帮忙出谋划策了的缘故。
因为素日何良娣都喜欢带迎夏在身边,这重新得宠的几天,身边却一直跟着盼春。
当然了,各人有各人的军师嘛,方玧也不管这个,但该挣还得挣。
现在不抓紧,新人入宫了,万一有厉害的,她挣不过咋整?
所以瞧准了雨后的一个下午,方玧便拎着食盒晃悠到前院去了。
“哟,方良娣您怎么来了,奴才给您请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