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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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裴曜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也就只好任由她摆布了。
小的伤口且不管,费力一番,总算是把几个大些的伤口包上了,方玧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在她抬头看向裴曜时,顿时又是警铃大作。
裴曜竟然晕过去了!
这一刻,方玧是真怕了,她亲眼看见裴曜流了多少血,她怕他是失血太多,撑不住了。
赶紧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又立即掐裴曜的人中。
可惜不管用,人依旧是昏迷着。
方玧深呼吸几下,双手紧握成拳,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便决定拖着裴曜继续走。
此刻不仅是处于利益的考量了,更有了几分报恩的心情在。
毕竟刚才被追杀之时,裴曜大可丢下她的,自己一个人跑,可比拉着一个孕妇跑,要快上许多。
好几次裴曜被杀手所伤,都是因为要保护她。
这种时候,方玧实在也做不了那没有良心的人。
更何况,裴曜死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会烟消云散,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于是咬咬牙,将裴曜的剑绑在自己腰间后,便将人拉起来,背在了背上。
说是背,并不恰当,应该说是拖。
因为她的身形不及裴曜高壮,裴曜被她强行背着,小腿和脚是在地上拖着的。
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能把人挪走就行。
艰难走出一段距离后,方玧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声。
“爹,爹,看我掏的鸟蛋!”
“博儿乖,快把鸟蛋放回去,待会儿鸟儿回来了,不见孩子,会伤心的。”
跟着是中年男子温厚的声音。
方玧远远瞧着,像是一对砍柴的父子,正想要躲起来,先观察观察时,那往树上爬的小男孩就先瞧见了他们,并高声喊起来。
“爹,那边有人,好像有人受伤了!”
“在哪?”
“那边!”
小男孩朝着方玧的方向指了指。
跟着,方玧便见一身着粗布短衣,身形健壮的男子快步朝这边过来了。
这对父子赶过来,瞧见方玧这狼狈的模样,身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都是惊讶。
不过显然这父子俩都是心性善良的,还是主动问起了需不需要帮忙。
此刻方玧已经是在竭力的边缘了,看着淳朴的父子俩,终于还是暂时卸下了心防。
等裴曜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处小木屋里了。
陌生的环境让他本能的警惕起来,立即从床上猛地坐起,观察着这个虽狭小简陋,但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小屋。
身边不见方玧,裴曜不由紧张起来,正预备下榻一探究竟,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谢谢刘大哥,谢谢大嫂,若是没有你们,我和我夫君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是方玧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身陷险境。
裴曜心里松缓了几分。
跟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妇女的声音。
“别谢我们,就算是旁人遇上,也一定会帮忙的,虽说我不该议论你们的家事,但你那叔叔婶婶一家,也太过分了,竟想杀人夺财,等你们修养好,一定要进京向衙门告他们才是!”
听到这里,裴曜心里大概有数了。
猜到自己大约是被附近的农户所救,倒也一颗心放下不少。
于是便躺回去,轻咳了几声。
外头,方玧听到动静,立即就进了屋里,见裴曜醒了,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赶紧快步走到床边,扶了他起来。
“夫君可觉得好些了吗?咱们遇上好人了,刘大哥一家是这里的樵户,也是咱们运气好,这方圆几里,就他们一家人呢。”
简单的一句话,就迅速的将信息传递给了裴曜。
虽然对夫君这个称呼不太适应,但裴曜还是回应道。
“我没事,夫人可还好?”
说着,他的目光就往方玧的小腹上看去。
方玧颔首,“夫君放心吧,我和孩子都没事。”
听她这么说了,裴曜才将目光挪向此刻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的刘家夫妻两人,并朝他们拱了拱手。
“多谢刘大哥,刘大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定当重谢!”
“公子不必客气,救人是应该的,不需要谢什么。”
男人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显然对于裴曜给他行礼的这些繁文缛节,有些应对不来。
这时候,门口听得一阵马蹄响动。
裴曜顿时神经一绷,方玧扶着他的手也是紧了紧,警惕的看向外头。
而来者声响利落,径直就朝屋里走来,并高声道。
“爹,外头好多官兵,似乎在找人呢,我瞧着有几个不像好人,就没敢出去了。”
听到这声音,方玧的手才松了松,俯身在裴曜耳边道。
“这是刘大哥的长子,叫刘勤,他刚才是骑马出去,想买些伤药回来给夫君用。”
闻言,裴曜也才缓了缓僵硬的身体。
随后就瞧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和屋里的中年男人十分相似,不过应当是读过书的,看着装和仪态,有几分书生气。
而这个叫刘勤的年轻人进来后,瞧见裴曜已经醒了,眼神就稍动了动。
并转身对自己的父母道。
“爹,娘,外头许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便进城买东西,你们先去预备些吃食吧,我估么着这位公子和他夫人也饿了。”
夫妻俩对长子的话很是听从,立即就点头去了。
而等他们离开,没有旁人在场后,这叫刘勤的年轻人,立即就正色朝着裴曜行了一礼,并开口道。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声参见太子殿下,立刻就叫裴曜和方玧心中警惕起来。
不过裴曜究竟是见过风浪的,自然也稳得住。
默不作声的上下打量了刘勤一眼后,方才沉声开口。
“公子何故如此称呼我?”
看似简单而平静的反问,却带着十足的威压。
即便身负有伤,还处于陋屋之中,但裴曜身上多年滋养出来的,上位者的威势还是分毫不减。
刘勤究竟年纪不大,还是稍显紧张的动了动身形。
但也很快稳住了,并愈发恭敬的跪了下去。
“草民虽不才,但也随私塾先生读过几年书,殿下被救之时,身上穿的衣袍绣有四爪龙纹,此纹乃太子专用,故而草民斗胆猜测,且刚才草民外出买药时,从官兵处得知今日皇上秋猎归京,路过襄河桥时突发意外,太子及同乘的一位良娣落水失踪,因此,草民才敢确定您二位的身份。”
听完这番解释之后,裴曜微微抬起下颚。
“那你既然对我们的身份已有猜测,为何遇上搜救的官兵,不去求救?”
“草民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刘勤利落答道,“殿下和良娣被草民的父亲救回之时,皆身负有伤,可见处境危险,草民读书,倒也对朝局有几分了解,殿下如今身陷险境,故而草民不敢擅自做主。”
他话音落,裴曜对面前的年轻人,也稍稍露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终是不在否认,颔首道。
“你做的很好,于孤,你有大恩。”
而得到裴曜的夸赞,刘勤也是立即叩头。
“草民不敢,臣事君以忠,草民虽还未考取功名,得官身,但身为大齐子民,亦当如此。”
“你就没想过拿孤的人头,去换高官厚禄?”裴曜做漫不经心状问道。
听到这话,刘勤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的垂头拱手,语气愈发坚定起来。
“草民斗胆直言,还请殿下勿怪,若殿下是草包纨绔,草民自当唾弃,可殿下并非如此,反而当今皇上虽于朝政无过,但身负先帝重托而继位,却生了私心,此乃不信不义,明王身为臣子,却想谋图君位,此乃不忠,这样的人,草民不屑为之效力。”
待他说完这番话,裴曜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明显起来。
毕竟,这一番话敢说出来,就算是很有胆识了,更难得是,年纪轻轻就拎得清,看得明,有自己的主见。
而方玧站在旁边,除了对刘勤此人的欣赏之外,也是无比庆幸,裴曜做太子这些年,名声树立的很好,没有被李皇后和明王泼上污水。
否则此刻,应当早就被刘勤告发了。
“好一个斗胆直言,年纪轻轻便胆识过人,将来必定成才,快起来吧。”裴曜面露笑意。
在刘勤起身后,又低声叮嘱。
“孤和方良娣的身份,暂且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家人,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殿下放心,草民知晓。”刘勤点头,只又问,“那人前,草民该如何称呼殿下和良娣呢?”
他这么问了,裴曜略思索一下,便道。
“孤的生母姓文,你就称呼孤为文公子吧,称呼她,为孤的夫人即可。”
边说,裴曜边看了眼方玧。
方玧也是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说完这些后,裴曜就问起了刘勤外头的事情。
刘勤也是不含糊,立即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现如今外头的人马有两拨,皇家侍卫和京都卫,分别在河两岸的树林,及附近的村落搜寻,还有一些则在河里打捞。
因为刘家人靠砍柴为生,独居此处,并不在村落之中,所以现如今还没有找到这一片来。
刘勤刚才对父亲刘金柱所说的,瞧着其中有几个官兵面相不善,也不是假话。
根据他的观察,大概率有明王的人隐匿在这些搜救官兵之中,甚至伪装成了百姓商贩,也在暗中找裴曜和方玧的下落。
所以他不敢马虎,伤药是暂时不敢买了,万一明王在药铺设了人盯着,忽然买这些治伤和安胎的药,定然引人怀疑。
“现如今皇上御驾已经回宫,是陆丞相和京都卫指挥同知胡岱序大人在指挥搜救,但暗中仍然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草民若想替殿下报信,只能设法亲自见到陆丞相或胡大人,才能有机会,但暗处有眼线盯着,恐怕难。”
刘勤紧蹙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裴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明王一开始就派了人想来暗杀他,一次不成,定然会加倍反扑,这种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殿下,妾身倒是有一法子,不知能不能行得通。”方玧柔声开口。
闻声,裴曜和刘勤都侧目向她看去。
便听得方玧道,“如今明王一颗心全都扑在殿下这里,他会防着一切和殿下交好的人,可这里头应当没有敦王。”
虽说之前赈灾论功行赏时,裴曜推了敦王一把,叫他和明王一起得以封王。
但在外人看来,也只是裴曜不想明王一人独大罢了。
后来敦王妃的父亲能从户部侍郎升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外人看,也是因为裴曜和明王斗的两败俱伤后,叫他捡的漏。
这么多年,敦王一直默默无闻,极少参与朝政事,北上赈灾立功的事儿,早就要被人忘干净了,又自那以后,再没和裴曜或明王有牵扯,实在很不显眼。
可他私下里和裴曜的关系么,方玧是知道几分的呀。
所以这时候提出敦王来,裴曜也是被提醒到了。
思索片刻,就看向了刘勤。
“你可能入城替孤传信?”
“能!家中有马,不需太久。”
刘勤重重点头。
而后裴曜就招手示意他靠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刘勤与父母交代了一声,便迅速的骑着马又离开了。
裴曜面色凝重,不由握紧了牵着方玧的手。
现如今,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寄希望于刘勤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了。
“殿下别担心。”方玧感受到他的心绪,也轻轻的回握住了他的手,“无论如何,妾身一定会陪在殿下身边的。”
不得不说,现如今的方玧,是裴曜此刻唯一能放心依靠信任的人了,心里竟也生出了同患难的情愫来。
微微颔首,也将方玧拉近些,“嗯,孤也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不谈什么情爱,女人是他的女人,孩子是他的孩子,裴曜觉得,作为丈夫和男人,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又歇息片刻后,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碗碟碰撞声。
随后便听得刘家大嫂温和的声音,“公子,夫人,吃的东西准备好了,公子有伤不便下床,我给你们端进来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认作义弟
闻声,方玧忙去打开了房门,就见门口刘家夫妻两个人端着四只碗站在门口。
妇人手里端着一碗鱼和一碗鸡肉,刘家大哥刘金柱则端着两碗小米粥。
“太感谢了,您帮我放在床头就成。”方玧忙欠身行礼。
她这样客气拘礼,倒是叫夫妻俩不习惯,赶紧让别客气,把吃的给端进来了。
“你们慢慢吃,不够外头还有,我们就在外头堂屋里呢。”刘金柱道。
裴曜和方玧又是客气谢过,他们夫妻俩才退出去。
简陋的床榻边上有个小木桌,没刷漆的那种,应当是这家人自己做的。
高度倒是合适,裴曜坐在穿上吃,方玧则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他对面。
“孤瞧着他们家境并不好,有鱼是因为靠河近,这鸡肉从何而来?”裴曜端着厚重的粗瓷碗,低声道。
方玧无奈回答,“是殿下昏迷的时候,刘家大哥刚杀的鸡,我瞧了,拢共就四只鸡呢,养在院儿里,为着咱们就没了一只。”
看了看碗里的肉,都是鸡腿、鸡翅和胸脯这些,显然是把好的肉都挑给他们了。
“这一家人都是心善的,等脱险,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裴曜正色道。
这是不必说的,方玧也点了点头。
虽然是精心备了鸡和鱼,但味道着实做的一般,因为如今油盐都贵,更不要说和宫里御厨一样能用上各种香料了,所以基本就是原汁原味。
小米粥两人也喝不太惯,因为糖也贵,这家里估么是没有,所以也没放,喝起来很寡淡。
但死里逃生,人家又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裴曜和方玧都不是刁钻的人,也都好好的吃了一顿。
饱肚子是要紧事。
等吃完后,裴曜身上有了些力气,便就下床预备走走。
这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应该是刘勤的衣裳,稍微短了点,布料也不好,但很新,针脚也细密,应当是刘家大嫂亲手做的。
从屋里出来后,就见刘金柱在院子里劈柴,他的妻子陈氏则在旁边用草编的绳子把劈好的柴,一摞一摞绑好,瞧着是要拿出去卖的。
见方玧和裴曜出来了,陈氏赶忙站起身来,局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腼腆笑着道。
“你们怎么出来了,这文公子身上的伤没事吧?”
“大嫂放心,都是皮外伤,用了药,止血就好了,在屋里待着也憋闷,出来同你们说说话。”裴曜笑着道。
刘金柱是樵夫,常用刀的人,也是偶尔难免受伤,所以家里备了些治伤的药,虽不贵但也好用,应急够了。
这会子裴曜同陈氏讲话时,语气温和的很,他本来也生的俊美,此刻便像极了温润书生,让心生亲近之意。
“行,你们喜欢啊,就四处看看吧,咱们这地方也不大,你们别嫌弃。”
陈氏笑着道,边说又边坐回去,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儿了。
这便是为生活忙碌的人,没那功夫闲着。
裴曜身上有伤,由方玧扶着在小院里走了一圈,便就在门口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便斜着瞧见对面房间里,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正在看书,便问了一句。
“大嫂家里有两个孩子?”
“是啊,大的叫刘勤,小的叫刘博,一个十八,一个九岁。”陈氏温和道。
说起两个儿子,眉眼间都幸福的笑意。
方玧便也柔声问道,“这附近应当有私塾吧,瞧着两位公子都读书呢。”
“哎呦,可不当称什么公子,您二位同我们一样,叫大郎二郎就成了。”
陈氏忙摆手。
“私塾从前有,我们家大郎五岁就送去了,可惜那私塾先生年岁大了,前两年过世了,便也就没地方读书了,不过我们大郎争气,好歹读了十来年的书,今年过了童试,预备来年去考乡试呢。”
她这么说着,旁边的刘金柱也是憨厚的笑了笑,一抹额头上的汗道。
“一看公子就是读书人,不怕您笑话,咱们庄稼人里能出个秀才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了,读书花钱,若非大郎争气,自己读书,还教他弟弟,咱们家里也养不出两个识字儿的娃。”
没想到刘勤这些年还有自学,裴曜听着刘家夫妻俩的话,心里倒是对这个年轻人愈发高看了些。
又寒暄夸赞了几句后,才回屋去歇着了。
方玧扶着他上床躺下歇息,就柔声开口道。
“殿下,妾身有件事情想与殿下商议。”
“什么事?”裴曜抬眸看她。
方玧在床边坐下,牵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低声道。
“妾身想认刘勤做义弟,殿下当时昏迷,妾身背着殿下艰难前行,若非遇到刘大哥出手相救,恐怕咱们一家三口早遇不测,虽说妾身称呼他们为兄嫂,可他们的年岁都能做妾身的父母,只是认义父义母规矩繁多不便,倒不如认了刘勤做义弟,来的方便,日后也可多一重联系,好好照拂他们。”
说这话时,方玧眼里带着纯粹的感动之意,瞧着是句句发自真心的。
裴曜看着她,感受着掌心的温暖,想着两人短短一日所经历的患难,真是此刻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另换一句话说,方玧何尝对他没有救命之恩呢?
所以立即点头,“好,刘勤此人聪慧果敢,有勇有谋,更难得心性纯良,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你认了他做义弟,孤日后想提拔他也更方便些。”
得到允许,方玧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深了几分。
自然,认刘勤为义弟是有谢他救命之恩的意思,也更有将刘勤收为己用的心思在。
毕竟看着裴曜的意思,是想好好栽培收用刘勤的,自己和刘勤打好关系,日后必定有用。
小院里,此时此刻裴曜和方玧算是暂时安全,但彼时京城内,刘勤这边就不太顺利了。
好不容易按着裴曜给的信息,在京城内的某处隐蔽茶楼,等到了敦王,但却从敦王口中得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现如今,无论是出城还是入城,查的都极为严格。
京都卫指挥同知有两人,一个是胡岱序,还有另一个则是明王手下的人,叫梁冀。
现在胡岱序去搜救太子了,这京都内,梁冀以奉明王之命,协助搜救太子为由,加强了城内巡视,以及城门进出人员的搜查。
城内城外,皆有明王眼线各处盯梢。
即便敦王能派人偷偷混出城去救裴曜,但却不便把人接回京城。
明王把人截杀在荒郊野外,那可真是没处说理了。
所以现如今还得想个合适的法子,不仅要保证裴曜的安全,还得把人暗里好好接入京城才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官兵搜查
一时没能与敦王商量出法子来,刘勤还要赶在城门落锁前回去,只得匆匆离开,约定改日再见。
敦王也承诺,会派人去刘家先看看,再想法子于城内接应,并设法通知陆丞相。
道别后,刘勤拿着敦王给的银两,在集市上买了些简单的吃食,还有两身普通老百姓穿的衣裳,就匆匆赶回去了。
但没想到,刚走到离家不远处时,就瞧见有一队官兵正往他家所在的方向走。
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这要是陆丞相或胡大人的人还好,万一是明王的人,就危险了。
不敢多想,刘勤赶紧先疾驰回家,二话不说就招呼爹娘。
“快,快把文公子和他的夫人藏好,恐怕有官兵上门来寻,我怕来者不善,许是他们叔叔一家干的!”
边说,便叩门,进了裴曜和方玧的屋子。
这会子裴曜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也是不敢耽搁,立马下床。
“孩儿他娘,家里能躲人的地方,你都清楚,我和大郎在外头应对,你快带公子和夫人躲起来。”刘金柱虽也紧张,但也没慌乱。
陈氏闻言,赶紧点头。
刘金柱和刘勤父子俩人就出去了,最小的刘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爹娘和哥哥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是十分乖巧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大功夫,门口就传来了官兵叫门的声音。
“有人吗,速速出来相见,衙门搜查!”
刘勤正要出去,就见屋里还有裴曜和方玧换下来的衣裳没有处理,也是惊了一头汗。
赶忙把衣服抱起来就塞给父亲。
“爹,快把这些衣服都烧干净了,不留一寸,切莫被人发现!”
“好!”
刘金柱见儿子如此紧张,现在对裴曜和方玧的身份也有了点猜测,但想不到是太子之类的大人物,只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勋贵人家。
要不然怎么会动用到官兵搜查呢。
所以不敢含糊,立即就抱着衣裳往厨房里去了。
“里头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的官兵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又喊了起来。
刘勤理了理衣裳,才从屋里快步出去了。
“来了来了,官爷有什么事儿?”
一边给开院门,刘勤一边做谄媚模样问道。
为首的侍卫面色不善,挤开刘勤就大步进了院子里。
“搜查!”
瞧这态度,刘勤就不由蹙了蹙眉。
但还是迅速的调整状态,又跟了上去。
“咱们这荒郊野外的,您搜查什么呀,别说是盗贼匪徒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侍卫转头斜他一眼,“少打听,看你刚刚骑马回来,还大包小包的,去干什么了?是家里来了客人?”
“没有。”刘勤摆手,“去城里给爹娘扯了两身心意,买了些吃食,东西都在那儿呢,官爷您可去看,不过这究竟是出什么事儿了,我今儿进城出城也查得严呢。”
“抓贼,一男一女,两个贼。”侍卫冷哼一声。
随即头也不回的往里屋里闯。
一听这话,刘勤是彻底确定了,这伙一定不是好人。
要是来救太子和方良娣的,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而在他想这些时,那为首的侍卫已经招手示意跟来的七八个人四散开来,在小院的各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搜查起来。
刘金柱被几个侍卫从厨房里推了出来,踉跄几步,脸上犹有怒气。
显然对这群人的行为很恼火。
刘勤赶忙上前扶住父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没想到,很快,一个侍卫就拿着一并长剑从堆柴火的地方跑了过来。
“头儿,我找到这个!”
一看见那长剑,刘金柱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他救方玧和裴曜时,方玧绑在腰间的那柄剑,一同带回来后,他瞧那剑铸造的还不错,没舍得丢,便放在柴堆附近了,竟忘了。
这剑是明王府侍卫的佩剑,来着一眼就认了出来,登时便目露凶光,命人将父子俩围了起来。
“说,这东西从何而来,你们是不是窝藏了罪犯,若不如实交代,被我找到,你们全家都得掉脑袋!”
“这是,这是捡的,草民今日去林中砍柴,意外捡到的,草民不知这东西是和什么罪犯有关啊!”刘金柱赶忙否认。
刘勤也立即挡在父亲身前。
“官爷,这剑确实是我父亲捡回来的,我们并不知道什么罪犯呀,我们一家隐居在此,打柴为生,怎么会掺和这些事。”
可那侍卫明显不太信,提刀就架在了刘勤的脖子上。
并命令其他人继续进屋里翻找。
这回就更不客气了,不像是搜查,更像是抄家,粗鲁又蛮横,将东西胡乱砸了满地。
家里的房间一共三间,裴曜和方玧落脚的是刘勤的房间,很快侍卫们就查到了这里,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又进了隔壁刘金柱和陈氏的房间。
查到这里时,陈氏刚好匆匆打屋里出来。
侍卫们粗暴的推开她,一番搜寻后,便瞧见床后头有被布盖着的两个大箱子。
箱子的大小足够装下成年人,且那布表面有被掀开过的痕迹。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便放缓了脚步,慢慢往那个木箱子靠过去。
刘金柱和刘勤此刻也被人押着进来了,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见此情形,具是心里一沉。
而那两个侍卫的动作并未停住,走到箱子前,站定后,猛地一把扯掉了盖在上头的布,将其中一个箱子的箱盖掀了起来。
站在后头押着刘家三口人的领头侍卫,眼尖的瞧见那箱子里有人,马上就喊起来。
“抓住他!”
“大哥,你们找到我啦!”
随着那领头侍卫的呼喝声响起,箱子里的人站了起来,根本不是裴曜,也不是方玧,而是刘家的小儿子刘博。
见此情形,在场的侍卫们都懵住了。
没想到是个小孩儿躲在里头。
刘勤倒是反应快,立即就对身旁侍卫拱手致歉,打哈哈道。
“抱歉抱歉,官爷见谅,这是我弟弟,小孩子玩心大,官爷您来时我正同他玩捉迷藏呢。”
领头侍卫看他一眼,不说话,示意那两个侍卫把另一个箱子打开。
不过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一家人的冬衣冬被,也没有什么问题。
眼见这里确实没搜出什么,领头侍卫又考问了一番那柄长剑的来历后,便拿走剑,离开了。
而待得确认他们走远之后,刘家人赶忙把刘博从木箱里抱了出来,而后合力将那两个大箱子挪开,露出了底下的厚实木板。
撤掉木板后,底下是个储藏东西的,极狭小的地窖,此刻裴曜和方玧良娣正艰难的挤着,抱膝蹲坐在里头,也是勉强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