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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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一瞧,此刻被太子亲手牵着,一同进来的贵气女子,不是方玧又是谁。
两人行至主位后,双双坐下,便听得裴曜柔声道。
“玧儿想见家人,孤已经叫他们来了,玧儿可还欢喜?”
“可妾身瞧着,大姐姐似乎并不想见妾身呢,到叫人伤心。”方玧故作委屈姿态,捏着帕子扫一眼下面跪着的三人,“想来,今儿是夫人的头七,大姐姐心有不快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方珮咬牙瞪大了双眼,就要暴起,却被方宏深抢先一步。
“良娣切莫这么想,赵氏作恶多端,是臣一直被他蒙蔽,如今她死于家法,也是罪有应得!”
“殿下听听。”方玧捏着帕子往裴曜身前靠了靠,“爹爹说他一直被赵氏蒙蔽呢,可不知道这耳朵和眼睛,都长来做什么用的。”
本来方宏深心里就不安,此刻听到方玧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瞳孔狠狠收缩,眼底浮现出了后知后觉的恐惧来。
而他下一秒听到的话,更是叫他如坠冰窖。
“眼耳无用,那不如剜了,割了?”裴曜像是哄人般,轻声问道。
方玧忙是抬手捂住了小腹,娇嗔道,“殿下这么说,也不怕吓着孩子呢。”
“那倒是孤的不对了。”裴曜面上带了几分笑,“玧儿想怎么做?孤都听你的。”
闻言,方宏深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凉僵硬,胸腔内一颗心要炸裂似的,顾不得什么颜面体统了。
立马就对着方玧乞求起来。
“玧儿,我是你爹啊,你可还记得,你娘在的时候我还带你摘过桃花,爹陪你下过棋,教你写过字啊,你小时候,爹常抱你呢,后来的事情是爹做的不对,可爹确实是被那赵氏蒙蔽了,求求你,你要原谅爹啊,爹已经把赵氏杀了,也给你娘正名了,你答应爹的,你不能食言啊!”
看着失控的方宏深,方玧面上的神情却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待得他双目猩红的说完后,才像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般,轻声问道。
“方大人,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可只说过,要你给我娘正名,要赵氏一命还一命,旁的,什么都没说呢。”
听着方玧这话,方宏深一口恶气梗在胸口,气的浑身发起抖来。
“你...你...”
“方大人,十岁那年,我娘一尸两命过世,从此,我便也再没有爹了。”
方玧的目光冷下来,一点点迸发出隐忍的恨意。
“你说的那些好,不过屈指可数,可你知道我姨娘过世后,我在方家过的是如何百般屈辱吗?忍饥挨饿,受冻挨打,我几次差点死了,你告诉我你是我爹,笑话,这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吗?!”
言及此处,方玧捏紧了帕子,指节泛白,她何尝不恨,不怒!
裴曜将她的情绪收在眼底,默默伸手,将她握拳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感受到忽然的暖意,方玧回头看向裴曜,目光不自觉的软和了两分。
底下跪着的方珮将这些看在眼里,终是忍不住,挣脱开钳制,疯了般朝主位上扑来。
“贱人,方玧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你和娘一样贱,害死了我娘,我要你偿命!”
“护驾!”
洪正抬步往前一挡,高声喝到,外头立即冲进来两个侍卫,死死将方珮摁住了。
不过她嘴里依旧骂的难听,目光也如毒蛇般缠在方玧身上。
裴曜蹙眉,像洪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从怀里抽出帕子就塞进了方珮的嘴里。
方展明看着嫡姐被如此对待,知道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了,在侍卫押着方珮经过他身边时。
忽的暴起拔出了其中一名侍卫的刀,怒吼着朝方玧砍去,然而他只是刚起身举刀,另一名侍卫眼疾手快,从后背一刀落下,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身体。
临死前,方展明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只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刺穿的胸口,身体便如烂泥般倒了下去。
方珮见弟弟死在眼前,呜咽着怒吼,泪流满面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方宏深的脸上被溅了几滴血,颤抖着伸手抹去后,整个人也瘫软在地。
旋即拼命的爬向方展明的尸体,把方展明抱在了怀中。
“明儿,明儿啊,我的明儿!”
这个嫡长子,他还是真心疼爱的,此刻哭喊的撕心裂肺,全然没了当朝二品大员的模样。
方玧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她没想到,方宏深这样的人,还会真的为谁落泪呢。
“啧,怎么见血,晦气的很。”裴曜一把拉过方玧拥入怀中,不让她看那尸体,“吓着没有?”
方玧乖巧的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
裴曜目光温柔,抬手将她发间的一支步摇的穗子理了理,旋即低声问道。
“可还有什么话说?留或不留,你定。”
方玧略扭头,余光只看见方宏深的衣角,收回目光,美眸微敛,轻扯了扯裴曜的衣领,撒娇般道。
“杀了吧,聒噪,妾身都倦了呢。”
“好。”
裴曜勾了勾唇角,对洪正使了个眼色后,旋即起身牵着方玧,从容离去。
徒留方宏深抱着方展明逐渐冰冷的尸体,在原地哭嚎。
而两名带刀侍卫也已经朝着他大步过去了。
当日,方宏深还是没死,被押入大牢里关着了。
毕竟他身上还有很多案子要查呢,想要多给明王按罪条,他身上也是入手点。
不过方玧不关心这些了,反正他是不可能逃过一死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裴曜说要请封她为侧妃的事情。
承景帝虽然抱病,不过人还没死呢,裴曜这一时半会儿登不了基,在太子的位置上还得待上一段时间。
看眼下的情况,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往上。
所以能不能在裴曜登基前封侧妃还是比较重要的。
毕竟她背后还有方家这么个已经沦为明王同党的娘家呢,纵然她本人得裴曜宠爱,也怀着子嗣,可方这个姓氏,就是拖累。
现在是太子女眷,封侧妃还不会招致什么大臣的阻力,但若是想跳过侧妃这一截,直接等裴曜登基后一举封妃,那就困难了。
天子的后宫,就不像是太子的后宫这么简单了,每一个女人的站位都是有意义的,朝臣们不一定想着把女儿送进太子后宅,但想送人入后宫的却多的多。
狼多肉少,那时候,就容易被盯上了。
但若是以怀着身孕的侧妃,这个身份入宫,妃位应当就没问题了。
基础站位高了嘛,升级自然也要比旁人高些。
不过即便她心里是很在意的,但也在裴曜面前从不主动提及。
赏赐这种事儿,你要和旁人主动赏,意味是不一样的。
还好,裴曜没让她等太久,五日之后,一道册封方玧为太子侧妃的旨意就下来了。
碧落斋上下都是大喜,由青容领头,一齐给方玧贺喜。
“你们啊,都是嘴甜的,今儿都有赏!”
方玧心情也好,大方挥手。
满院儿的人都是高兴。
不多时,太子妃的赏赐,还有各处的贺礼也都到了。
先放在一边儿,方玧头件事儿是去谢恩。
裴曜还没回来呢,所以先往梧桐苑去。
太子妃这边对她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方玧自然也是和从前一样表现的乖巧恭顺。
她也瞧得出,对于她坐了另一个侧妃之位这件事,太子妃是乐见的。
毕竟不管是胡良娣还是何良娣,娘家都是不错的,与其让她们俩上一个,倒不如放方玧上去。
说到底,在太子妃眼里,有宠但无家世的女子,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很容易调控。
只是太子妃能坦然面对,旁人就未必了。
次日梧桐苑早上的请安,何良娣一进屋里,瞧见方玧的那刻,眼里就能喷火星子。
比起她,此刻已经在方玧旁边坐下的杨侧妃就显得平静多了。
这会子见了何良娣,还关心起来。
“呀,我怎么瞧着何良娣双目通红,似乎有血丝呢,眼下也有乌青,可是昨儿晚上没睡好?”
“妾身睡的很好,谢杨侧妃关心。”何良娣咬牙。
末了将目光投向方玧,目光极含攻击性的欠了欠身。
“还没恭贺方良娣晋位之喜。”
“多谢何良娣。”方玧笑了笑,“不过如今该叫侧妃了。”
已经撕破脸的人,对上她,方玧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如今风水轮转的,早就不是需要对何氏忍让的时候了。
果然,对于方玧口中特意提醒的侧妃二字,何良娣登时就气的瞳孔缩了缩。
但显然来时就被劝过,所以这会子饶是气的不行,也只是梗着脖子冷笑了声。
“倒是妾身口误了,还以为方侧妃永远只会是良娣呢。”
“确实是不会说话了,不过这话在我这儿不合适,送你,倒是挺合适的。”
方玧不急不缓的勾了勾唇角,语气从容。
正当何良娣预备再说话时,方玧忽的转头看向赵良娣道。
“对了,赵姐姐,我差点忘记,今儿来前还和丫头们说,要向姐姐讨讨育儿经呢,我如今奇怪的很,一时吐,一时不吐的,姐姐怀着大公子的时候,害喜也这样吗?还有二姑娘,她如今断奶了,吃的东西单调,近日不爱吃饭了,姐姐当初可都喂大公子吃什么?”
这话题的跳跃,完全把何良娣一下晾在旁边了,全然没放在眼里的意思。
何良娣气的仰倒,但咬碎了牙也没有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尤其方玧如今得宠不说,还有身孕,那真真是得罪不起。
只能死死瞪了一眼方玧的肚子,甩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被叫了的赵良娣,这会子倒是高兴的很,忙不迭就分享起自己的育儿经验来。
同样生育了的杨侧妃默默坐在旁边喝茶,时不时被问道,也淡淡笑着回应两句。
乍一看,还挺和谐呢。
直到胡良娣和谢淑人,还有徐馨儿三个一起到场,屋内才再度归于平静。
说到底,这三个刚入宫的新人来的时间短,才更被排斥。
待得一番礼节过后,三人落座,胡良娣便主动对方玧道。
“怕打扰方姐姐安胎,昨儿没有亲自登门道贺,姐姐别见怪,今儿瞧姐姐气色这么好,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多谢胡妹妹,妹妹送的贺礼别致,我喜欢的很。”方玧也客气道。
但这时候就传出了一道及其不合时宜的声音。
“假惺惺的做什么,当谁瞧不出你心里嫉妒呢,都是陪殿下出去狩猎,你死了个陪嫁丫鬟,人家有孕还升了侧妃,当真是不同命,去的时候都一样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蹙眉,往靠门口的位置看去。
果然就见说话的人是徐馨儿。
这位也是狠,前不久让太子妃安排她侍寝,被太子妃训斥一顿,刚丢了脸,还敢这么来,不知是真没脑子,还是...
算了,不能是别的缘故,只能是没脑子。
方玧斜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胡良娣也是如此。
但有人爱看人搅和啊,譬如心里正不爽的何良娣了,这会子就嗤笑一声接话道。
“徐淑人虽是说话难听了些,倒也说的没错,不同命啊。”
她不喜欢方玧,也一样不喜欢胡良娣,如今方玧欺负不得了,那逮着胡良娣不就泄愤么。
但没想到徐馨儿瞥了她一眼,冷哼道。
“自然是不同命了,某人入宫多年,至今不也还是个良娣。”
方玧正喝水呢,听到这话,差点呛住。
抬眸看向徐馨儿的眼神都惊了。
这是无差别攻击?
前几天还蔫儿着呢,怎么今儿忽然又这么抖擞起来。
“徐氏你再敢说一遍试试,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何良娣拍桌而起。
不过未等徐馨儿与她交上火,屋里就传来了太子妃的低声怒喝。
“吵什么!一大早闹起来,是当我这梧桐苑是街头菜市不成!”
众人听到太子妃的声音,赶忙起身行礼。
太子妃扶着添墨的手,在主位上坐下之后,才冷冷道了句免礼。
本以为这吵嘴的风波就要打住,偏没有想到,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太子驾到的唱喝。
方玧深吸一口气,心说,得,今儿早上是太平不了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拎不清
在一众女子的目光中,裴曜身穿太子朝服大步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向了主位。
太子妃起身,带着众人行礼。
“平身。”裴曜摆手,大步朝着主位过去,撩袍坐下,“今日你们都在,孤正好说点事情。”
他极少出现在梧桐苑早请安的时候,瞧着朝服都没换呢,估么就是赶着大家还没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和众人都说说。
所以这会子所有人也都集中注意力起来。
敏思忙招呼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等太子妃坐下后,裴曜才正经开口。
“想必皇上抱病卧床的消息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孤监国主政,忙着处理明王和皇后李氏谋逆的事情,少不得在别处疏忽了一二,近日才发现,竟有人动歪脑筋,动到孤的后院里来了。”
话音出口之际,裴曜的面色也跟着阴沉几分,眼神在众女眷身上扫了扫。
有人依旧面色平静,有的是好奇,还有些就不太好看了。
譬如何良娣,她的脸色就有点古怪。
她素来不是个很会藏心思的主儿,方玧坐在她对面,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果然,就见裴曜的目光也往何良娣身上落了下来。
“如今正是情况特殊的时候,什么心思都给孤收着些,尤其是想通过你们,来巴结贿赂的,若被孤发现,一律严惩,当然了,你们家里头也是一样,有些话,孤念及多年情谊,不想说的太难听,但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孤狠心了。”
众人察言观色,这么一瞧就猜到,大约是何良娣或是她家里做了点儿什么。
不过太子都没说穿,大家也都没吭声,只齐齐道了句记住了。
但没想到总有自以为是想表现的。
徐馨儿这时候瞧见裴曜那是双眼放光,赶忙就蹦了出来。
“殿下放心,别人家里妾身不管,徐家是第一个听话的,妾身的父亲一定对殿下唯命是从,马首是瞻,效忠殿下!”
这话出口,连着一向稳当的杨侧妃都忍不住蹙眉扫了她一眼。
究竟太子妃还是念情分的,忙道。
“徐淑人快人快语,徐家也是大齐的忠臣。”
“嗯,徐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
裴曜淡淡接了一句,不太想理会徐馨儿这愚蠢的。
眼下这节骨眼,虽说裴曜胜了,掌握大权,可承景帝还没死呢,就算是叔父,那也是在外人面前顶着抚养他长大的功劳的叔父,所以他没有直接了结了承景帝,快快登基。
顾虑的就是,临了被人扣上个不孝的名头。
不划算啊。
所以到底现在裴曜还是太子,是半君,那还有一半就是臣。
身为臣子,他也该效忠承景帝,不止他,所有臣子都应如此,所以徐馨儿说什么徐家对裴曜唯命是从,效忠裴曜,这传出去就不好听。
容易被文人御史诟病。
但显然徐馨儿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听着裴曜的话,还以为自己被夸奖了呢。
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竟直接当众邀宠起来。
“妾身谢殿下夸赞,妾身院儿里有母家刚送来的花茶,是妾身母家自制的,别有风味,殿下有空,可去尝尝呢。”
这般拎不清,一时太子妃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裴曜更是如此,扫了她一眼后,根本不想搭理。
转而看向杨侧妃道,“这段时间孤忙,没去看你,孩子身体可还好?福喜同孤说,太医日日都你那儿看。”
“谢殿下关心,三公子如今好多了,太医和乳母们照顾的尽心,倒也长壮实了不少。”杨侧妃笑着道。
接上裴曜的话茬,显得很自然,也是直接忽略了徐馨儿。
饶是再笨,这会儿明晃晃的被冷待,徐馨儿脸上也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的,扯着帕子,咬唇低下头去。
心里又委屈,又对杨侧妃多了几分敌意。
裴曜可不管她。
这段时间他主政,南宁候府杨家握兵权,看似军队在徽州,实则是负责围守京都,远远照应裴曜。
所以明面儿上瞧着杨侧妃的娘家没出力,但暗中是起着撑腰兜底的作用。
因此,裴曜也自然对杨侧妃温和几分。
杨侧妃当然也是知道其中关窍的,所以这时候虽表现的高兴,但心里也是暗暗琢磨着,裴曜对她的情谊还是不够。
否则就该和方玧一样,即便没有娘家助力,也一样得裴曜宠爱。
当然了,杨氏也不会想到,方玧是靠自己努力,美色邀宠,博人一笑已经是次要了,更多的是,她或多或少也对裴曜的前朝之事出了点力。
不多,但也足以让裴曜记住她和后宅其他女子的不同。
而这时候裴曜同杨侧妃问过了几句有关三公子的话后,又问了问赵良娣,大公子的事儿,最后才轮到方玧这儿。
“这几日二丫头可还乖么,你肚里还有一个小的,别太辛苦,素日多交给乳母丫鬟们照顾就好。”
“二姑娘乖巧懂事,平日还常来陪妾身呢,殿下放心吧。”方玧乖巧道。
裴曜点头,“那就好,你孕期胃口不好,孤想着你的膳食要更精细些,就也在碧落斋单辟个小厨房,日后你的吃食就单做吧。”
这倒是切切实实替方玧考虑了。
虽说也有杨侧妃的先例在吧,但裴曜在她面前还能想到,也算是心意。
于是这回谢恩,方玧又格外多了几分真诚。
杨侧妃看在眼里,便笑着道,“殿下果然疼爱方妹妹,妹妹这般好福气,想来腹中定是个男孩儿了,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当真叫人羡慕呐。”
“姐姐又拿我打趣儿,姐姐怀三公子的时候,不也单开了小厨房么,我这儿才是循着姐姐的例子来的呢。”方玧也浅笑。
杨侧妃摆手,没再多说。
裴曜也没什么兴趣看一众女眷在这儿耍嘴皮子,又同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后,就叫众人散了。
他哪儿也没去,手里还有事情没做呢,直接回了前院书房。
倒是少了女眷们之间一场明争暗斗。
方玧自然是早早回去了,肚里揣着一个呢,少在外面晃悠。
宋淑人跟着她,像护法似的。
不过这时候谢淑人倒是没跟着了,这段时间方玧不在,谢氏和杨侧妃走的亲热起来。
这会子也正在杨侧妃身边呢。
不仅是她,胡良娣没走多远呢,也被杨侧妃叫住了。
“胡妹妹入宫这么久,还没去我那儿喝杯茶呢,今儿天气好,还有谢淑人作伴,不如一道?”
胡良娣折身,对于杨侧妃的邀请有些意外。
不过对方位份高,又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作为一个新人,不给面子不是明晃晃跟人敌对么。
便也就点了头。
“侧妃相邀,是妾身的荣幸。”
“妹妹当真是客气。”杨侧妃笑了笑,“都是姐妹,妹妹唤我姐姐便好,叫侧妃,倒是显得生分。”
谢淑人在旁边听着,马上就点头。
“对呀,杨姐姐那里的茶好喝,点心也极好呢,云倩姑娘手艺精湛的很!”
被提了一句,跟在二人身后的云倩也笑着点了点头。
胡良娣看在眼里,眸光动了动,没说什么,只也勾唇笑了笑。
不多时,四人就一道往未央阁去了。
杨侧妃安排两个在外间坐着,先去看了看三公子,才回来。
丫鬟们已经把茶点端上来了,坐下后便就着茶说起了话。
“听闻妹妹会些骑射功夫,此次随殿下去秋猎,一展英姿呢,我倒是羡慕的紧。”杨侧妃道。
胡良娣笑了笑,“侧妃出身南宁候府,亦是将门,妾身这点雕虫小技,在侧妃面前算不得什么。”
听着她客气的回话,杨侧妃唇边的笑意顿了顿,旋即才放大。
“妹妹是抬举我了,我幼时懒惰,只学了点花拳绣腿,算作强身健体,多年不练,也早都忘了,骑马倒是会些,射箭却不行,究竟还是妹妹将门虎女。”
“妾身也只会这些粗陋的东西了,不像侧妃您,武能同殿下谈论兵法,文可作诗词歌赋,还能替殿下和太子妃打理后宅庶务,更是给殿下生了三公子,妾身对侧妃才是真的羡慕。”
胡良娣又是一番彩虹屁夸了回去。
可她越是客气,杨侧妃就越是知道这是疏远的意思,所以也就没继续说废话了。
转而便直接道,“这样的事情,妹妹也是大家闺秀,未必不能做到,凭心而论,我一直以为这另一个侧妃之位该是妹妹你的呢。”
“是啊,胡良娣您出身好,家中兄长在朝为官,身居要职,为殿下效力不少,打您一入宫,殿下就是看重的,若假以时日...”
云倩在旁边欲言又止。
捧着茶杯刚抿了一口的谢淑人,这会子就接话道。
“假以时日,侧妃之位肯定会是胡姐姐你的,要不是方侧妃有孕了,恰好又陪殿下历险,方家如今都沦为罪臣了,有那样的娘家在,她怎么够格做侧妃,便就是现在瞧,功过相抵,她也不该晋位呢。”
说这话时,谢淑人面色诚恳,像是就事论事一般。
引得胡良娣都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
不为别的,因为就她听起来就像是说真话。
但旋即胡良娣就收回了目光,轻叹了口气道。
“我入宫时日短,资历浅,这样的事情也讲个运气缘分吧,想来就是我没那个福分,方侧妃如今有孕,正是殿下面前的红人,这些话,可切莫再说了。”
这语气模样,瞧着就是郁郁不得志,但也无可奈何,已经接受现实了。
杨侧妃看她一眼,也跟着轻轻点头。
“是啊,她如今得宠,满宫里,谁不让着呢,这如今晋位侧妃了,来日殿下登基,入后宫的时候,位份就不会低了,当真是一步占了先机,日后步步都如此。”
胡良娣听着这话,只做苦笑模样。
端起茶杯喝茶,没有再接。
见状,杨侧妃便也就没多说了,招呼着众人尝点心。
在未央阁里坐了半个多时辰,胡良娣才走。
谢淑人和她一起,出来后就高兴道。
“杨侧妃当真是好人,入宫以来,她待我是最好的,像亲姐姐似的,吃穿用度都照顾我,胡姐姐日后也要多来才是,方侧妃虽也瞧着温柔,但总觉得叫人疏远,似乎并不大喜欢与人亲近呢,也不知道宋姐姐是怎么与她走近的。”
胡良娣听着她的话,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抿了抿唇,还是低声道。
“你如今和宋淑人住在一起,还是与她关系处好些,杨侧妃,究竟又是另一个院子了。”
“放心吧,谁待我好,我知道,倒是胡姐姐你,咱们一道小选入宫的,我可是真心劝你呢。”谢淑人满眼真诚。
胡良娣笑了笑,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很快就在岔路口分开了。
另一边,碧落斋。
方玧正在拿筷子夹鸡肉喂小狐狸,宋淑人在旁边软塌上陪二姑娘玩,两人闲散聊着天儿。
雁微快步从外头进来,便低声道。
“侧妃,胡良娣和谢淑人从未央阁出来了,现下各自回了院子,瞧着谢淑人高兴的很,胡良娣倒是面上淡淡的。”
“谢氏是个小孩子心性,杨侧妃总在衣食用度上照顾她,现下她满心把人家当亲姐姐呢,妾身委婉提醒过多次,她似乎没懂,妾身便也就懒得多说了。”
宋淑人语气里带着点儿无奈。
都是要小心过日子的人,有心提醒已经是不错,不听那就没法子了。
方玧勾了勾唇角。
“杨氏收买人心的功夫极好,你我当初又不是没见识过,谢氏说好听是单纯,说难听也是拎不清。”
“可不是。”雁微抿唇,“不过奴婢更担心未央阁那边挑唆胡良娣呢。”
多一个人敌人就多一份危险。
青容也点头,“侧妃如今双身子,更要注意些,就怕胡良娣被挑拨着起了什么坏心,叫人利用了。”
“咱们控制不了旁人的想法,就只能多提防了。”方玧将筷子递给她,擦了擦手,“比起这个,我倒是奇怪了,今儿何良娣受了殿下教训,她母家是做什么了?”
大约是近期受裴曜的影响多,现下方玧对朝政上的事情更多了几分关心。
元和立即站出来道,“奴才刚去打探了,说是似乎有人行贿,走何良娣父亲的路子,想巴结太子殿下,还有人说,太子殿下要登基了,何良娣的父亲定然不会再只是兵部侍郎,应当会升尚书,所以还有人想某官位呢。”
听到这些,方玧便嗤笑一声。
“这不是找死么,如今什么时候,就敢做这些,是想等着殿下登基前一举灭了他们这些蛀虫吧。”
“所以殿下今儿生气不是。”元和点头,“听闻已经处置了行贿之人,受贿的何大人,怕是如今也提着心呢。”
方玧敛眸,“也罢,这就同我不沾边了,我可没娘家。”
她这么一说,众人便也都默契的没接话茬。
毕竟,方宏深如今还在大狱里呢,已经判了死罪,还没定行刑的日子。
方玧这边关心着外头的事,而胡良娣这边,却念叨起了方玧。
忍着满腹心事,回了住处后,屏退其他人,才对自己的贴身丫鬟月桃道。
“瞧瞧,如今她们想拿我当枪使呢,当真也是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