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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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宋良媛也是有些倔脾气上来了。
打在鬼门关走过一回后,她也是比以性子尖锐了很多。
“为何打你?”杨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本宫打你便就是打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你以为你是谁,本宫动不得昭妃,还动不得你了?”
她说话时,宋良媛掩藏在袖子下的手,也是慢慢捏紧成拳。
今儿反正是不能好好的走了,那不如就闹大些。
也省的她憋屈。
这么想,宋良媛当即就硬气道。
“按宫规,无故不可伤嫔妃容貌,即便是宫女,近身伺候的也少有张嘴打脸的,即便臣妾有错,杨妃娘娘大可禀报皇后,由皇后娘娘训导责罚。”
“而娘娘私自打了臣妾的脸,一来是擅用私刑,有违宫规,二来,臣妾方才言语举动并无错处,杨妃娘娘便是无故伤嫔妃容貌,亦是有错!”
“此事无关昭妃娘娘什么,臣妾定当上报皇后娘娘,请皇后为臣妾做主!”
说完这话后,宋良媛转身就要走。
可她的话已经是激怒了杨妃,杨妃又怎么会让她走呢。
当即就吩咐人把宋良媛给扣住了。
司琪指挥着两个小宫女把念霜拉开,又让两个太监上前把宋良媛给死死押住,一时间,主仆两个都被钳制起来。
杨妃看着宋良媛还在不停挣扎,冷哼一声,便对司琪吩咐。
“良媛宋氏,以下犯上,言语无状,顶撞本宫,给本宫张嘴二十!”
“娘娘不可啊!”
念霜一听就着急了,慌忙挣扎着往前几步。
“杨妃娘娘,我们良媛不是有意的,娘娘有什么火气就冲奴婢来吧,这张嘴二十,真的会打坏宋良媛的脸的,届时旁人瞧去了,对娘娘您的声誉也不好啊!”
念霜挡在前头,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杨妃扫了扫这主仆两个,便冷声道。
“既然是有个忠仆要分担,那就让她替她主子但一半儿吧,一人张嘴十下,给本宫打!”
在杨妃看来,方玧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宋良媛来与她挣的。
就像当初,她没有为了云倩,去找方玧的麻烦一样。
尤其现在她的兄长在北疆立着军功,娘家又积极派兵为朝堂出力,这个月,皇上还去了她那几次。
可不是从前被冷待时候了。
十个耳光打完,念霜伤的要比宋良媛严重些。
毕竟杨妃虽生气,可司琪心里还是有数的,知道宋良媛身为妃嫔,还是不能太伤她狠了,但念霜是奴才,就不必留情。
被打了耳光,主仆两个都是显得十分狼狈。
杨妃心里的气出了,也懒得再多留。
罚了宋良媛在御花园跪两个时辰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她走后,念霜便满眼心疼的跪着往宋良媛身边去。
“良媛,您怎么今儿和杨妃置气起来了呢,她不是什么善茬儿,您知道的呀,如今,这脸伤的...”
“不碍事。”宋良媛抬手轻轻碰了碰脸,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嘶——我还怕她打的不够狠呢。”
念霜眼泪都已经出来了,听了这话又疑惑。
“良媛什么意思?”
不过她问这话的时候,宋良媛却没看她了,而是将目光挪向远方搜寻起来。
见不远处有个侍弄花草的小太监,便高声喊了他过来。
将耳朵上的银坠子取下来塞给了他,让他去玉璋宫找昭妃,把这里的事情全都告知。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小太监得了好处,忙不迭就去了。
念霜欲言又止,不过宋良媛看出了她的疑惑,便低声道。
“昭妃娘娘不会不管我的,今儿横竖都是要遭杨妃一顿刁难,倒不如我把事情再闹大些,送个把柄给昭妃娘娘,才好收拾她。”
这一说,念霜心里就明白了。
而玉璋宫这边,方玧正在绣花呢。
得了消息,美眸一凛,旋即衣裳都没换,就带着人出了门。
直接奔御花园去,领了人,转头就去了景乾宫。
另一边刚回钟粹宫没多久的杨妃,也从下人得的口中知道了此事。
顿时蹙眉,“方氏想干什么,为着一个宋氏,她也敢闹?”
“娘娘,奴婢听传话的人说,昭妃去的时候是气势汹汹的,娘娘您不如还是多做一手准备吧?”司琪有些担心。
杨妃哼了一声,“本宫做什么准备,你觉得皇上会为了一个宋氏,打本宫的脸么?即便宋氏与昭妃交好,那她也不是昭妃,若是今儿本宫得罪了昭妃,倒是要担心,可只是个宋良媛罢了,皇上大不了就是安抚安抚。”
听杨妃这么说,司琪虽然心里还有点不安,但也没再多说了。
而另一边,方玧领着宋良媛主仆站到裴曜面前的时候,裴曜也是惊讶。
“这是怎么了,脸上伤成这个样子。”
“皇上瞧着也觉得可怕,却不知道那打人的人,是个什么恶毒心思。”方玧面带怒色,“若非臣妾及时过来,现下宋良媛还在御花园里跪着呢。”
她少有来告状的,甚至这样告状还是头回,所以裴曜也是先问起了情况。
等宋良媛将事情原委,如实说了一遍后,裴曜的面色就阴沉几分。
“杨妃这么做,是过分了。”
方玧这会子软下来,叹了口气,“何止是过分,皇上瞧瞧那丫头的脸,也是打了十个耳光,却严重了许多,可见她知道是不能打嫔妃的,所以叫人留了手,要不然,宋良媛脸上的伤怕要更严重,皇上,杨妃是明知故犯啊。”
“确实不该打人,宋良媛,你受委屈了,先叫人来给你看看脸吧,这样伤着也不好。”裴曜点了点头,转而吩咐洪正,“带宋良媛去偏殿看太医。”
洪正应声,上前领着宋良媛离开了。
而裴曜这么做,其实就是想把宋良媛支走罢了。
等屋里没了旁人,他便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方玧。
“杨妃这次的确是做的过分了,可这个节骨眼上,正是用兵用人之际,杨家虽也不好,但朕终归是要给几分面子。”
来之前,方玧早也想到会有这个局面。
毕竟杨妃又不傻,虽说欺负一下低位妃嫔没事,但说难听些,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所以这回杨妃明着是打了宋良媛的脸,实则是打方玧的脸。
方玧作为宠妃,当然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必然是有把握了,才会出这个手。
这不,如今杨家于大齐和上阳国之间的战事上,正出力呢,裴曜看在杨家的面子上,就不得不容忍杨妃几分。
容忍了杨妃,那自然就要委屈方玧了。
可方玧既然是来了,无论是一时受气,图将来之事也好,或是干脆就不咽下这口气,现在就要反击也好,她决计是不白吃亏的。
所以这会子听罢裴曜的话,只低声道。
“臣妾知道,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可臣妾的气愤,也不仅仅是因为杨妃这般无缘无故的打了宋良媛,臣妾更是生气,她这么做,是仗着娘家的势,来欺负后宫的嫔妃,这算什么,拿她南宁候府来压皇上么?”
说到这里,方玧深吸一口气,正色几分。
“皇上这些年来待臣妾百般的好,臣妾都敢摸着良心说自己从未恃宠而骄,臣妾说句难听些的话,杨妃现如今的作为,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带坏后宫风气,告诉嫔妃们,只要母家官位高,于朝中得用,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她说这些话,裴曜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心里对杨妃的厌恶又多几分。
“朕知道你素来是最识大体懂规矩的,杨妃野心勃勃,朕也知道,可是这回朕实在不得不叫你受些委屈,等这仗打完了,朕自当会为你做主的。”
裴曜心里也清楚,杨妃此次打了宋良媛,就是为了折辱方玧。
事实上,要是没有方玧过来替宋良媛出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管这件事。
虽说很冷漠,但这就是现实。
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母家也无什么大用,皇上哪有功夫关心你。
而此刻方玧见裴曜已经说出这话,估么着眼药上的也差不多了,转而便就叹了口气,态度软和下来。
“臣妾又没受什么委屈,到底受委屈最多的还是宋良媛,皇上是知道的,臣妾一人照顾两个孩子艰难,宋良媛她常常来帮忙,不论是二公主还是四皇子,都是极喜欢她的,可见她对孩子真心,是个良善的。”
“上回,她染上天花,也是受了臣妾的牵累,要不是谢氏想拿她做刀子使,来害臣妾和孩子们,她也不会受这趟罪,现如今身子才养好了,又平白的被这样折辱,臣妾实在看不过去,臣妾在这宫中,最敬服亲近皇后娘娘,其次便是与她关系最好了。”
这一番话,讲的就全是宋良媛的功劳和苦劳,又再表示出自己和宋良媛关系很好。
而裴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本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就顺势道。
“这回的确要好好补偿安抚一下宋良媛,依你看,朕怎么做?”
“皇上既然问了,臣妾也不说虚的,这后宫中的女子,不靠宠爱和家世过活,就只能靠位份高些,好充裕些了,宋良媛和臣妾是一年入宫服侍皇上的,资历也不浅了,也是正经官家出身的姑娘。”
方玧没绕弯子,直接捡好的捞。
这话也在理,虽说宋良媛刚晋位不久,可再晋位一回,也还不及嫔位呢,倒也无妨。
便就点了头,“那好,这回就给她晋位令仪吧。”
“那臣妾就替宋令仪谢过皇上了。”方玧微微颔首。
末了便又贴心道,“皇上安抚了宋令仪,臣妾也怕杨妃那边多少心里不安,现如今她不安,南宁候府就不安,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
这是替裴曜着想,总不能捞了好处,还让他难办嘛。
裴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轻轻拍了拍方玧的手背。
“朕都知道,你不必操心了。”
而说到这里也算是将此事翻篇了,再扯着也没意思。
所以方玧便顺势道,“对了,天气入秋再入冬的,慢慢就冷起来了,臣妾给皇上做了两身里衣,还没做好,来时正好还在绣花,再过两三日,就能给皇上送来了。”
“这几年,朕的寝衣都是你做的,针线局做的,朕都不习惯穿了,如今里衣也由你做了,那针线局的绣娘们,都该没活儿干了。”裴曜笑着道。
嘴上是这么开玩笑,可他其实很享受有女子为他做这些事。
一针一线,密密缝制,都是情谊。
方玧见他打趣,便也一笑。
“既如此,皇上可要给臣妾开工钱才好,往后,臣妾连外衫都一并给皇上做了。”
“朕是喜欢你的手艺,可也更心疼你这个人,里衣寝衣的也就罢了,外衫也叫你做,岂不累坏了,届时朕该心疼了。”
裴曜眉眼温柔下来,方才的烦心,散去许多。
两人正说着话呢,洪正回来了。
“皇上,太医已经给宋良媛看过了,这会子宋良媛还在殿外等着呢,您看?”
裴曜抬眼,点了点头。
“她受了伤,就回去歇着吧,另外,传朕旨意,宋氏侍奉多年有功,着晋位正四品令仪。”
“是。”
洪正点头,立即退了出去。
这会子宋令仪等在外头,见洪正出来,也是客气行礼。
从洪正口中得知自己晋位了,更是惊讶。
“我,我晋位了?”
“是啊,恭喜令仪了。”洪正笑着点头,又道,“令仪这回受了委屈,昭妃娘娘与皇上商议着,总不能叫令仪白白的委屈了。”
这话是告诉她,她能晋位,是昭妃争取的。
宋令仪有点蒙。
她以为自己硬着头皮把事情闹大,是为着让昭妃借机收拾杨妃的,没想到最后受益的人就她一个。
还是晋位了。
令仪虽还不是嫔位,也不算得入流,但对普通家世和没有恩宠的她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这令仪的人数也限制在九人呢。
离着嫔位,便只有一步之遥。
压着心里的疑惑,宋令仪带着丫鬟离开了,不过没走很远,她估么着方玧快出来了,所以慢慢走着,在附近等呢。
果然,一炷香的功夫后,方玧就从景乾宫出来了。
两人在附近的路上碰了头。
“娘娘。”宋令仪欠身,“臣妾怎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方玧笑了笑,“杨妃如今仗着母家在战场上得用,便打了你来折辱我,这仇我会记得,但现在不是报的时候,先叫你再晋位一级,日后更有好处。”
她心里有筹算呢,只是没跟宋令仪说,毕竟这事儿有些大,不方便透露。
不过宋令仪听着她的话,倒也猜出一两分,便也没再多说多问。
而彼时的钟粹宫。
杨妃听到宋良媛晋位令仪的消息后,心里开始有点发慌了。
直到景乾宫再度传来,皇上晚上要来钟粹宫用膳的消息。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且让她得意着
“本宫就说,那宋氏了不得被安慰一番罢了,昭妃专门卖了脸子,跑去这一趟,也就只是挣得个晋位的好处。”
杨妃手捧琉璃盏,捏着小巧的金勺子搅动着盏里的燕窝,嗤笑道。
司琪在旁附和。
“可不是么,皇上给她晋位了,转头不也还是记着来娘娘这儿么,估么也是被昭妃逼急了,才会勉强答应,究竟啊,心里还是念着娘娘呢。”
“皇上待本宫的宠爱,究竟还是源于本宫的母家,所以这追究到底,宫里的女子要想过好日子,还得有母家撑腰才行,昭妃再得宠,没有娘家人撑腰,如今还不是要让着本宫三分。”
品尝着手里的燕窝,杨妃面上满是得意。
坐在下头的云倩见她高兴,便也趁机说起了恭维的话。
“咱们世子文武双全,在北疆已经立下许多功劳,正等着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皇上大加封赏呢,侯爷如今又派兵增援北疆,皇上心中定然感念侯府,自然也就对娘娘更好了。”
“是啊,说到底,本宫虽是侍奉皇上,但这荣辱还是母家给的。”杨妃眯了眯眼,将琉璃盏放下,“本宫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得多为侯府筹谋才是。”
心里这么想着,晚上裴曜过来后,她就表现的十分柔善贤惠。
“臣妾参见皇上。”杨妃行礼。
裴曜摆手,“免了,外头晚上有风,进屋说话吧。”
“是。”杨妃点头。
领着人进了屋里之后,亲手倒上一杯茶,才做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
“皇上可还在因为臣妾白天的所做所为生气吗?臣妾听说昭妃妹妹为宋良媛,哦不,宋令仪,打抱不平,去了景乾宫。”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裴曜抬眸看她,又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
“你坐吧,朕既然来了你这儿,定是不会只听旁人一面之词的。”
他还想听听杨妃会怎么狡辩,再颠倒黑白。
自打杨妃害的方玧孕中身体大伤,引得方玧和四皇子至今体弱,药不离口开始,裴曜就已经不信任杨妃了。
不过这会子杨妃可不知道裴曜的心思,只想着自己的说辞呢。
坐下后,轻轻拭泪,便低声开口。
“臣妾也并非那恶人,要不是今儿宋令仪说的话,实在叫臣妾生气,一时气昏了头,也不会打她的,她说臣妾不敬皇后娘娘,还说臣妾不过是与她一样的嫔妃,即便她冒犯了臣妾,臣妾也不能对她如何,更是诡辩,说宫规云云,讽刺臣妾连教训她身边的婢女都不配,臣妾实在...”
说到这里,一滴泪,恰到好处的落下。
她赶紧擦了擦,才又继续。
“臣妾不知道昭妃妹妹和皇上说了什么,但臣妾听闻皇上晋位宋令仪时,臣妾也怕极了,臣妾怕皇上真的误会了臣妾,原本臣妾是想去景乾宫向皇上请罪的,可又怕皇上不愿见臣妾,所以没敢去,幸而皇上来了,否则臣妾当真不知要如何对皇上解释今日之事。”
待得杨妃说完这番话,裴曜心中已是了然。
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所以此刻便也是熟练的做戏,轻叹了口气。
“朕平时冲着昭妃,宋氏和昭妃关系亲近些,难免有仗势欺人的想法,你素来是不与旁人起争执的,但这回昭妃出面,宋氏又的确被打伤的狠了些,朕不得不安抚她一二,宫里还住着皇后的母亲呢,内宫不和的事情,被外臣家眷知道,总是有损皇室颜面。”
听着这话,杨妃顿时觉得心里舒畅。
这么些年了,难得有她占上风的时候,话里话外的,皇上是驳了方玧的面子,向着她呢。
还在解释,今儿之所以晋位了宋氏,概因宋氏太惨,方玧又逼迫,且宫内有外命妇,不好闹大事情,早早平息的好。
彻底安了心,杨妃自然也不在纠缠此时,顺从的颔首。
“臣妾知道了。”
晚膳用完,杨妃本想留宿裴曜。
不过裴曜推脱说军务繁忙,还是离开了。
但今儿杨妃已经得了好处,心里是畅快的,倒也没因为这点事失意。
甚至心情很好的去了三皇子的房里,陪着三皇子玩了一会儿。
三皇子也高兴,小小的孩子眼里,这就是母妃的奖励了。
他也算是彻彻底底的记住,只要父皇来钟粹宫,他就能得到母妃的奖励。
而彼时的玉璋宫里。
方玧早用了晚膳,这会子和已经洗漱完的两个孩子,一起在榻上玩儿呢。
二公主在学堂里认了字,现如今很喜欢当老师的感觉。
这宫里比她小的,可不就是四皇子和茸茸了么。
小狐狸是不听课的,只会躲着玩儿,那四皇子就成了二公主唯一的学生了。
反正是逗孩子玩,方玧索性就让奴才们用手掌大的木牌雕刻了简单的生字,由着二公主教四皇子去。
这会子两小只玩的正高兴呢,雁微撩开帘子进了内室里。
欠身,“娘娘,皇上回景乾宫了。”
“回去了?”方玧抬眸,旋即唇边勾出个讥讽的笑意来,“也算意料之中,杨妃总爱把旁人都当傻子,对付我们也就罢了,对皇上还如此,这不是蠢么。”
自恃聪明的人,总是这样。
方玧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杨妃故意提起今儿的事情,又颠倒黑白了一番,诉说委屈。
雁微哼了一声,“可不是么,皇上对宫里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还能真的任人唆摆?”
“好了,时辰不早了,叫乳母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抱回去歇息吧。”方玧吩咐。
雁微点了点头,又道,“还好如今不必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要不然,以杨妃的性子,明儿还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她这么说,方玧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如今就得意,再过段时日,应当要更得意了,不过这得意过了头,也就该失意了。”
登高跌重啊。
雁微知道方玧说的是什么。
会心一笑,便没再多言,安排人把两个孩子抱回去了。
而杨妃这边,正如方玧所说,得意的很。
即便不能见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段时间,杨妃也是有些高调。
婉良媛跟何令仪因为偶尔能承宠,在她手里都吃了点苦的。
但方玧不理她,只同养伤的宋令仪一起,关上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十月底,曾太医终于带来了方玧想要的好消息。
“娘娘,杨妃应当是已经有孕了。”
“当真吗?”方玧目露微光。
曾太医点头,“臣的秘方虽伤身,但的确管用,杨妃上回侍寝离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臣观侍奉太医钟粹宫的太医的动静,应当无误。”
“盼了这几年,总算是如愿了,想必会很高兴吧。”
送走了曾太医后,方玧像说闲话似的,同两个丫鬟道。
青容抿唇一笑,“可不是嘛,如今怕是正藏着掖着,好等坐稳了胎,才对外说呢。”
“皇后娘娘的胎已经足三个月了,华国公夫人也已经出宫回府了,估么再过几日,又该恢复早请安了,届时看她要怎么藏。”雁微哼了一声。
方玧勾了勾唇角,垂眸淡淡的。
“不管她要如何做,你们切记不可露了马脚,只当她这一胎就是安安稳稳,能生下的,外头和谁也不可透露一个字,记住了吗?”
“奴婢遵命。”
青容和雁微正色。
心里也都晓得,要是叫人发现了,便只有一个死字。
而彼时的钟粹宫里,杨妃正喝着安胎药呢。
“娘娘,三皇子来了。”门口的小宫女禀报道。
杨妃蹙了蹙眉,“他来做什么,太医说本宫如今要多修养,小孩子毛手毛脚的,别冲撞捣乱,让乳母带他去御花园玩儿吧。”
怀上这一胎后,杨妃格外的小心注意,生怕旧事重演。
小宫女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门口等着的三皇子见她出来了,原本还是满脸的期待呢,听说母妃在休息,不能见他后,小脸迅速的灰暗下去。
探头往屋里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只得收回目光,安安静静的由乳母牵走了。
司琪将喝空的药碗接过,“娘娘,太医说您的胎相不是很稳,头三个月必须静养,奴婢觉得,您还是早日将这消息宣布出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呀。”
皇后就是个例子。
有孕之后,立即就宣布了消息,而后将母亲接进宫里,贴身陪伴照料,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前三个月。
杨妃虽说不能同皇后一样,接家中女眷进宫陪伴,但有孕的消息的放出去了,自然也能省掉许多麻烦。
至少有些人有了顾忌,不敢随便再招惹了。
杨妃敛眸,“本宫心里有数,等寻了合适的机会,就告诉皇上。”
喜上加喜是最好的,她想等哥哥杨承喻再立功的时候,一并告知。
闻言,司琪也就没有再劝。
不过杨妃最终还是没等那么久,因为凤玄宫椒房殿那边,先传出了,皇后胎相已稳,明日起,后宫嫔妃恢复请安的消息。
当然了,为着能休息好,请安的时辰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皇后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中宫威严,要自己不舒服硬撑的人。
只是杨妃就没那么高兴了。
肚子里揣着个金疙瘩,她一点儿也不想出门去晃荡。
思来想去的,便决定在明日的早请安上,宣布自己也有孕的消息,可没想到这第二天的早请安上,她还没说话呢,皇后先宣布了另一件事。
“本宫有孕以来,精神就不大好,嗜睡又容易疲累,想来怀着孩子还要操持宫中庶务,总是力不从心的,思来想去,本宫觉得这六宫事务还得有人替本宫一起分担分担。”
说到这里,皇后的目光在杨妃和方玧二人身上扫过,随后道。
“本宫与皇上商议了,上回中秋宴,杨妃和昭妃协助本宫一起操办,做的极好,就由你们二人一起,替本宫协理六宫吧。”
打理宫务,便是握权柄的机会,更是安插自己人手和眼线的好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杨妃的眼底滑过了一丝犹豫,目光微动,落在了皇后的肚子上。
方玧坐在她身旁,一直默默的用余光关注着她的动静,这会子便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中不由好笑。
不愧是杨家的女儿,当真是一脉的野心勃勃呢,这种时候还舍不得权柄。
旋即,方玧率先站起了身,“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见她站起来了,杨妃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跟着站了起来。
“臣妾也但听皇后娘娘吩咐。”
见状,皇后便点了头,也很利落的给二人分了工。
方玧这边负责各宫份利用度发放,以及针线局和浣衣局,分给杨妃的则是花草绿植打理,还有库房打理。
除开这些大的,又各自按她们所在宫苑,划分了管理范围,这一片儿的人手调度,也分别归她们管。
一番分下来,皇后手里捏着的是最重要的膳食和医药,且凤玄宫这一片的事情依旧在皇后管辖之内,旁人插不进手。
所以差不多就是把不重要的闲事都分出去了。
当然,相比之下,方玧手里分到的事情,还是比杨妃分到的,更重要些。
交代完这些事,皇后就屏退了众人,休息养胎去了。
而另一边,出了凤玄宫,谨嫔就笑着来同方玧说话。
“昭妃娘娘果然得皇后娘娘信赖,这份利用度的事情管起来,可不能马虎呢,可见娘娘心细能干,才会被皇后娘娘委以重任,不像旁人,只能管个花儿啊草啊的,这如今都十月底了,花草凋谢,还需得管什么呀。”
大皇子现如今和二公主玩的很好,四皇子大了点儿,也同他们一起,兄弟姐妹三个,很亲近,加上之前方玧的示好,所以谨嫔如今很巴结方玧。
可听着她的话,杨妃自然是不悦,冷哼一声,便甩来个眼刀子。
“谨嫔可知道自己的封号是为何意,谨言慎行,皇上如此明白的提醒,你都听不出,看样子还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书读的太少了,满脑子只有巴结奉承几个字。”
“臣妾是读书少,可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谨嫔瞪她。
心里觉得自己有方玧撑腰,这会子也不怕。
杨妃看着她,心里只觉得谨嫔蠢笨,懒得再理会,便嗤笑一声道。
“别是将来树倒猢狲散,哭都没地方哭。”
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如今她有孕,也不想在外头多待。
而她一走,谨嫔就跳脚气愤起来。
“昭妃娘娘,您瞧她如今猖狂的样子,家里父兄立了几回功,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臣妾当真是看不惯她那个轻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