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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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没了人压着,真正的金尊玉贵起来,当然就舒展枝叶了。
尤其,听说皇后还从外头请了女师傅,专门教导着呢。
估么也是早就与裴曜夫妻俩商议着,要在淑惠公主的婚事上做点什么。
诚然,利用淑惠公主的婚事为自己的利益开路,是有些自私的,但淑惠公主享受天家奉养这么多年,为了大齐皇室做事,也是一个公主该担当的责任。
裴曜身为皇帝,尚且不能自由择妃,后宫里要塞一堆不喜欢的女人,何论公主?
皇室子弟的婚事,自古以来就少有美满的。
而淑惠公主这一番话,也是适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是愿意听从裴曜的指婚安排的。
裴曜看她的眼神稍有变化。
旋即笑着道,“朕的妹妹自然是月辉明珠,切不可妄自菲薄,朕和你皇嫂,定然好好为你择个上佳夫婿。”
“淑惠谢皇兄皇嫂。”淑惠公主笑着欠身行礼。
而这婚事二字引起的一阵话题,也就在兄妹俩的互动中,翻过篇儿去。
不再提这个,话题便又回到了庆功二字上。
裴曜和一众大臣谈天说笑,来往举杯,好不热闹。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皇后也是很给面子的比往常宴会多坐了一会儿才离席。
她有孕在身,自然是没人敢置喙什么。
而皇后刚一起身,杨妃紧跟着也退场了。
面上显露出的疲态,比皇后还要重。
这两个走了,谨嫔坐在方玧旁边,就小声道。
“算起来杨妃有孕四个半月了吧,臣妾怎么瞧着,她比皇后娘娘那七个多月的肚子,还辛苦呢。”
“有孕之人最该静养,你瞧她那成日里想这想那的,能静养?”方玧打趣道。
谨嫔听罢,也是笑,“可不是么,自己累的。”
晚宴结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孩子们是熬不了这么晚的,早就让方玧着人送回歇着了。
今儿高兴,裴曜喝了不少酒,这会子明显是醉了,拉了方玧非要叫坐他旁边,不许走。
瞧他这个样子,方玧只好吩咐宫人,把他带回了玉璋宫。
反正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裴曜留宿在她这里也不算违了规矩。
不同于往日的微醺,裴曜今儿是醉的有些糊涂了。
在宴会大厅的时候因为有外臣在,还顾及帝王威仪,有一丝理智尚存,等回了玉璋宫,完全就躺下不能动了。
方玧无奈,一边吩咐人去熬醒酒汤,一边叫换衣裳擦洗。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挪到床上去躺着了,方玧才自己去洗漱。
累的这一天,也是刚躺下,困意就上来了。
偏这时候,裴曜醒了,被窝里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抱住,便喃喃道。
“还是在你这儿最舒服。”
“皇上喝多了,还不早些睡。”
方玧也困呢,背对着他,动了动身子,将后背贴在他的胸口,只觉得暖意融融。
“喝了醒酒汤,倒也散了不少酒劲。”裴曜不介意她背对自己的无礼之举,只把搂在怀中女子腰上上的手,愈发收紧些,“辛苦了。”
听他这没头脑的一句话,方玧不由失笑。
“皇上是说臣妾做什么辛苦了?”
“自然是帮朕沐浴更衣,辛苦了。”
裴曜也跟着勾起唇角,将下巴抵在方玧肩头,轻轻摩挲了一下。
如今沐浴更衣可是麻烦,侍奉他就弄了半个多时辰,方玧自己洗漱沐浴又是半个时辰的。
他都在榻上躺了一个时辰了,方玧才回来。
等这么久,酒自然是醒了几分。
方玧听罢这话,便转过身,面对着他。
“都是臣妾的本分罢了,也值当皇上夸一回。”
“什么本分不本分的,朕不爱听这话。”黑暗里,裴曜半睁眸子,眼中带着几分醉意,显出几分慵懒,“你不是说,朕是你的夫君么。”
他这么说,方玧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喝醉了酒,又开始想随心所欲了呢。
不过此刻只有两人相拥,短暂的摆脱世俗的束缚,倒也不怕什么。
所以方玧也抬手轻捧住了他的脸颊,在裴曜的下巴上轻轻落下一吻。
“是,皇上是我的夫君,夫妻之间本该互相照顾。”
裴曜轻笑一声,也低头吻了吻方玧的额角。
“睡觉吧。”方玧抬手,指腹轻轻滑过裴曜的鼻梁,落在他的鼻尖,轻点两下,“我困了。”
“乖,再陪朕说两句话。”裴曜牵住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
如此举动,方玧也不好不给面子了,便低低应了一声。
而后就听得裴曜道,“今日你瞧着杨承喻此人如何?”
“皇上问这个,臣妾哪里敢说,说错话,没的叫旁人以为臣妾不喜杨妃,故而在皇上面前吹枕头风,说她哥哥的不是呢。”方玧哼了一声。
“朕是旁人?”裴曜反问,并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你只管说,朕就是想听听。”
反正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这会子方玧便也没再继续推辞。
“若正要臣妾说,那臣妾便觉得这个杨承喻,心思不小,今日皇上意欲赐婚,臣妾不信他听不出,可他却搬出父母孝道来,借此推拒,可见自有盘算。”
说到这里,方玧微顿了顿,语气一沉。
“这倒也不算什么,或许是有个心仪之人,又或者家中长辈的确先口头提起过哪桩婚事,不好越过长辈,可后头皇上提起淑惠公主的婚事时,杨妃的反应,倒是叫臣妾觉得,她并不愿意兄长和咱们公主扯上联系,那臣妾倒是想不明白了,有哪样的婚事,是比娶当朝公主更风光的呢,咱们大齐朝中又没有驸马不可为官掌权的规矩。”
一番话,到这里就止住了,方玧不再多言。
裴曜微微蹙眉,也是敛眸掩住了眼底的冷厉。
“你的看法,倒是与朕如出一辙。”
比起方玧,裴曜要更了解南宁候府这一家子。
当初与南宁候府接触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南宁候的野心。
只是那时候他手里没有得力的,掌兵权的护拥者,所以也不得不选择与虎谋皮。
后来南宁候也算是信守承诺,助他登基了,可现如今南宁候府早前掩藏的野心,也是慢慢从后宫杨妃的身上,延伸到了前朝。
“既如此,皇上心里定有主意了,可别再问臣妾了。”
方玧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闻言,裴曜眸中的暗色散去,勾起唇角,将人严严实实的揽入怀中。
“好好好,朕不打搅昭妃娘娘歇息。”
二月里的晚上,寒意还深,被人这样拥在怀中,暖融融的,方玧也是享受。
很快便睡着了。
裴曜听着怀中人儿均匀的呼吸,也慢慢沉入了梦中。
方玧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荡荡了。
上早朝的时辰比后宫请安的时辰要更早些,裴曜起床自然更早。
在被窝里醒了醒神儿,方玧才叫了人进来伺候。
青容和雁微边侍奉着穿衣洗漱,就顺嘴与她说起了外头的事情。
“钟粹宫那边一早派人去了凤玄宫告假呢,说是杨妃身体不适,要静养。”青容低声道。
主仆三个都明白其中蹊跷,雁微便利落接话。
“娘娘,可要请曾太医过来?”
“差不多也快到时候了。”方玧理了理袖子,敛眸,“叫元和去一趟吧,等本宫请安回来,正好请平安脉。”
雁微点头,快步出去安排了。
青容肚子伺候着方玧,此刻也是稍显担忧。
“娘娘,若是杨妃那边知道孩子保不住,难说不会给她肚里那孩子,找个合适的法子堕了,娘娘这段时间更要谨慎些的好,别叫她钻了空子,泼了脏水。”
“放心吧,本宫心里都清楚。”
方玧浅浅点头,露出一点笑意来,安抚的拍了拍青容的手。
等收拾好,去皇后处请了安,回来的时候,曾太医就已经在玉璋宫里候着了。
先叫给四皇子看了看,才又给方玧诊脉。
“曾太医,四皇子和本宫的身体,如何了?”
她说这话时,朝旁边递了个眼色。
青容会意,立即招呼着雁微,和她一起,将屋里扫洒收拾的几个宫女太监屏退了下去。
“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身体恢复的极好,不过想来是近期操持宫务,劳累的缘故,还需进补,多休息保养,四皇子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倒也有好转,只是这药不能断,依旧得小心御寒,但也不可过分保暖,以免上火,臣观四皇子脉象,这两日是有点火旺了。”
曾太医拱手,恭恭敬敬的先说了诊断。
方玧听罢,命人记下了,才又沉声道。
“今早钟粹宫那边说身体不适,请了太医,可是到时候了?”
“杨妃的身孕已有四个多月,服用此药有孕,胎儿一般于五个月上开始情况转坏,估么是有先兆了。”
曾太医如实道。
得到这个回复,方玧才安心的敛了敛眸子。
“有劳曾太医了,青容,送曾大人出去。”
“微臣告退。”
曾太医拱了拱手。
而当他正要离开之时,方玧忽的又笑着道了句。
“对了,大人弟弟的药铺被查封一事,本宫已经派人解决了,修整两日,便也可再开门做生意了。”
闻言,曾太医将姿态摆的更加恭敬,忙道谢。
“多谢娘娘,臣一定为娘娘和四皇子,尽心尽力!”
“大人客气了。”
方玧勾了勾唇角,才摆手示意青容把人送了出去。
继而便对雁微吩咐道,“昨儿皇上喝多了酒,恐怕今日胃里不适,你去叫小厨房煲一盅养胃的汤,本宫待会儿送去景乾宫。”
“是。”雁微欠身,快步出去了。
钟粹宫。
“太医,本宫的肚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觉得隐隐不适,夜里也睡的不安稳,胸口闷闷的,人也烦躁,不是说头三个月胎还没坐稳,才会如此吗,怎么本宫这都四个多月了,还是这样。”
靠在美人榻上,杨妃烦躁的问话。
吴太医站在一旁,也是蹙眉。
“娘娘前段时间已经没那么不适了,这身子又出现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在三皇子落水生病以后?”
“对,三皇子病了以后,娘娘连日的操心费神,三皇子晚上睡觉容易梦魇哭闹,如今住到正殿的东暖阁里了,总是会吵醒娘娘呢。”
侍奉在侧的司琪忙答话。
闻言,吴太医便沉声道。
“有孕之人的静养,不止是要身体休息,这精神上也要少想少忧思,有时候啊,心里清静了,比坐着歇半天还要更有益呢,娘娘这白天要操心三皇子,晚上又挂心三皇子,睡不好觉,如此身心疲惫,可不就伤身伤胎了么。”
“可那孩子病才好了些,本宫总是不好不管的。”
杨妃面色不虞,略显出几分不耐烦。
这话说的,也不是心疼三皇子,只是碍于裴曜以及后宫其他人的眼光,不能不管生病的孩子罢了。
“不如微臣给三皇子瞧瞧,开个治梦魇的方子,叫三皇子喝喝看,晚上三皇子不哭闹了,娘娘也能睡得好些。”吴太医提议道。
但他这一说,却提醒了杨妃。
杨妃目光微闪了闪,便状似随口的问了一句。
“本宫记得三皇子落水头一晚,哭闹的厉害,当时让你给开了安神汤给他喝,那晚他倒是没有哭闹,这东西既然管用,不如你再开些来吧。”
听得杨妃这话,吴太医倒是愣了愣,旋即斟酌一番,才开口道。
“娘娘,三皇子还小,那安神药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是不宜给孩子喝的,那晚微臣开药,实在是三皇子白日落水,晚上又高热,受惊过度,需要好好睡一觉,若是如今还喝...”
“喝个七八日打紧吗?”
没理会吴太医前面说的那些话,杨妃打断他,直接问道。
吴太医愣了愣,旋即摇头。
“长期服用是不好的,若只是喝个七八天,倒也没什么大碍。”
而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杨妃便沉声道。
“既然如此,就开了药方子来给他喝吧,再有个七八天,他的病也就完全好了,可以搬出东暖阁,回他的偏殿去歇息了。”
闻言,吴太医还想说什么,但抬头看见杨妃疲惫又烦躁的脸色,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是了,他的主要职责是给杨妃养胎,又不是照顾三皇子的身体。
为着杨妃的肚子着想,还是听话的好。
开好了药方子,吴太医才离开了钟粹宫,回太医院去。
这一路上,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他直觉里头,杨妃这一胎打怀上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但怎么把脉,得到的脉象都只是因为母体元气受损所致。
好不容易等过了头三个月,胎相稳健了一段时间,这几日怎么忽然又虚浮起来。
脉象里诊不出其他缘由,看来看去的,就是因为杨妃劳心劳神,伤了胎脉。
但没几天就要满五个月的胎了,还这样容易不稳,这一胎怕是不好啊。
想到这里,吴太医紧了紧心神,预备着再观察一小段时间,要是好不好转,他就得跟杨妃说说这事了。
而彼时钟粹宫里,杨妃也是对自己腹中孩子担忧不已。
扶了司琪的手,躺回软塌上,便埋怨几句。
“都怪那群狗奴才,没好好看住孩子,三皇子要是没落水,本宫犯得着这样操心伤神么,那孩子也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姑娘似的爱哭闹,夜里不睡觉,哭哭哭,也不知道哭个什么劲儿!”
“娘娘息怒。”司琪给拿了宽大的靠枕,柔声安抚,“娘娘如今就是要少想外头的事儿呢,好好养胎才是正经,三皇子那边,奴婢会吩咐下去,叫乳母想法子多哄着的,再说,还有吴太医开的药呢。”
杨妃叹了口气,“也罢,本宫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这里,偏又想起一事来,对司琪再度吩咐。
“外头的时候你多盯着些,哥哥要是递信进来,即刻告诉本宫。”
“娘娘放心,奴婢都知道。”司琪点了点头。
这么交代一番后,杨妃才闭上眼睛,歇息养神。
而殊不知另一边的玉璋宫里,方玧已经换好了衣裳,拎着食盒往景乾宫去了。
裴曜前些时候提起的事情,还没办成呢,她得去落实一下。
人到景乾宫外,忙就有人迎上前来。
不过被告知这会子有两位大人在里面和皇上说话,方玧便在外头等了一会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皇后的父亲陆丞相和敦王从里头出来了。
三人互相行了礼,而后方玧就被洪正接了进去。
“皇上。”
“你来了。”裴曜冲她招手,“过来坐。”
方玧颔首,屏退了青容,提着食盒走了过去。
“臣妾想着皇上昨晚喝多了酒,今天怕胃里不舒服,便让小厨房熬了养胃的清汤,给皇上送来了。”
“还是你心细,朕和陆相、敦王他们说了许久的话,是有点口干了。”
裴曜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打开了食盒。
方玧将那白瓷汤盅端出来,递到他面前。
打开盖子,香气就扑鼻二来。
“来,你先尝尝。”裴曜舀了一勺喂给方玧。
见状方玧也没推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火候极好,鲜甜清润,皇上喝吧。”
裴曜颔首,自己一勺一勺的慢慢喝起来。
而这个时候,方玧便主动开了口。
“皇上可知道今儿早上钟粹宫请太医了?说是杨妃身体不适,连皇后娘娘那里的早请安,都告假了呢,臣妾心里倒是有些担心。”
“朕听洪正说过了,不过下了朝就和陆相、敦王议事,这会子你又来了,朕还没去瞧,怎么,是情况严重吗?”
放了放手里的汤勺,裴曜问了一句。
方玧摇头,“臣妾也还没去看呢,杨妃闭门养胎,平素不喜人打搅,臣妾也不敢贸然去访,只是臣妾管着后宫庶务,总担心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叫杨妃不适了。”
“不会。”裴曜毫不犹豫道,“你向来稳妥细心,她那宫里一应用度与皇后一样都是最精细的,又单独辟了小厨房做吃食,怎么会与你相干。”
顿了顿,裴曜便对洪正吩咐。
“你去把给杨妃看诊的太医叫来,问问杨妃的胎相究竟怎么回事。”
不多时,吴太医就到了景乾宫,将杨妃身体不适的缘故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方玧所料,是将帽子往三皇子头上扣。
杨妃对三皇子一直是嫌弃的,恰好这段时间三皇子病了,方玧是养过孩子的人,自然晓得病里的孩子身体不适爱哭闹。
这回三皇子又搬进正殿东暖阁,挨着杨妃住了,那吵闹,杨妃能受得了?
被扰的心神不宁,孕肚不适,也是正常。
听罢吴太医的话后,裴曜也是沉默不语,先将人屏退了。
他是心疼三皇子,但杨妃肚里这个也不能不管。
现如今看,倒是把三皇子挪出去住,更合适,也不会打搅杨妃养胎。
默默将裴曜的神色收在眼底,方玧心里也是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就顺势道。
“前些时候皇上不是想着,叫三皇子搬去延庆所,和大皇子一起住么,如今看着,搬过去倒也合适呢,延庆所那边的院落里都是有地龙的,三皇子畏寒也不怕,如今也是二月半往三月里去了,天气愈发暖和,三皇子搬出去住,杨妃也能松缓下来,好好养胎。”
听着方玧的话,裴曜眉间紧了紧,又舒展些许。
“也罢,如今让三皇子搬出去也好。”
得了这话,方玧便也就不再就此事多言,只柔声道。
“不过再怎么样,杨妃孕中身体不适,皇上还是去看看吧,三皇子病情好转也才不久呢。”
“好,朕喝了这汤再去看她们母子。”裴曜点头。
于是片刻后,两人就一道出了景乾宫。
方玧自然没有兴趣跟着去钟粹宫,直接回了玉璋宫。
路上,青容便不解问道,“娘娘,您让三皇子搬出去住,这是为何啊,这不是正合杨妃她的心意么。”
“现如今是合她的心意,可等她这一胎没了,往后也没了指望,只能有三皇子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会懊悔了。”方玧勾唇。
她这么说,青容眼睛亮了亮,瞬间就想明白了些关窍,也是笑着不再言语。
而钟粹宫里,杨妃听到了裴曜说要提前送三皇子去延庆所住的时候,心里也是高兴。
她现如今只想安安静静的养好腹中这一个,三皇子能送出去,少操心,不被打搅,自然是正合她意。
但在裴曜面前还是得表现出对孩子的担心和不舍来,于是也是犹豫着道。
“这...三皇子还小,臣妾担心他这么早就搬出去,离了臣妾会哭闹啊。”
“有从小侍奉的乳母跟着,应当也无大碍。”
裴曜淡淡道,又看一眼杨妃。
“何况你如今有孕,胎相不稳,朕问过太医了,便是有牵挂三皇子的缘故,男孩儿也当坚强些,三岁本就该读书启蒙了,也该独立起来,延庆所不远,你想孩子了,或是去看他,或是接回来,也方便。”
听着裴曜的话,杨妃面上露出几分思忖之色。
旋即便点了头。
“那臣妾,就听皇上的。”
她这么说了,裴曜看她的眼神里不易察觉的滑过一丝冷意,迅速藏于眼底后,才又挪开视线道。
“安儿呢,抱来给朕瞧瞧。”
旁边的司琪闻言,立马就去东暖阁命乳母把孩子给抱来了。
三皇子落水病了一场,原就不好的身体,这回更是遭了大罪,整个人都恹恹的没精神,小脸发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眼眶不自然的微红,像是常哭的样子。
这会儿靠在乳母怀中,一动不动,活像只病了的猫儿。
这模样,比四皇子都不如许多。
都是一样的生下来身体不好,四皇子如今被呵护的白嫩圆胖,三皇子却...
要说裴曜心里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抱过三皇子摸了摸头,便对洪正吩咐道。
“三皇子搬去延庆所住了,原先照顾他的吴太医要顾着杨妃这边,三皇子身边另外再安排一位太医,单独照顾吧。”
“是,奴才这就叫人去太医院安排。”
洪正恭敬颔首。
杨妃如今只想着自己的肚子,也是当局者迷,只觉得是裴曜心疼她有孕,拨了吴太医好单独照料她,心里也愉悦。
笑着对裴曜欠身,“多谢皇上。”
裴曜没有多言,又坐了一会儿,闲话几句,便就离开了。
看过了杨妃,皇后也有孕,便就顺路去了椒房殿。
而比起杨妃的钟粹宫,凤玄宫里要气氛好的多。
裴曜来时,几个丫鬟正逗着笼中的鹦鹉说吉祥话,逗皇后高兴呢。
主仆几个见了裴曜,也是忙行礼。
“你身子重,不要拘礼。”裴曜扶了皇后一把。
见她气色好,心头在杨妃那里淤积的不快就消散很多。
看了看皇后的肚子,便问道,“近些时候,腹中孩子可还乖巧?”
“如今胎动愈发明显了,不过也不算闹人,太医说胎相稳健,孩子很好。”皇后垂眸浅笑。
提起腹中孩子,面上尽显温柔。
看着皇后的神情,又想起往日方玧陪二公主和四皇子的如朝阳春光般的柔和笑意,方才杨妃做出来的慈母模样,就显得格外假了。
“皇上今儿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过几天上阳国的使臣就要入京了么,皇上没有和大臣们商议国事吗?”皇后问道。
裴曜回神,微微点头,“今日你父亲和敦王来见朕了。”
末了又道,“朕听说杨妃身体不适,刚刚去看了她,朕让三皇子搬去延庆所住了,也免得扰她养胎。”
“可三皇子才三岁呢。”皇后略显惊讶。
裴曜却道,“杨妃养胎,顾不上照顾三皇子,搬出去也好,彼此互不打搅了。”
这话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悦,皇后听出来,心里也是猜到了点内情,便也就没再多问了。
只笑了笑,“皇上思虑周全。”
裴曜在皇后这里用了午膳才走的。
下午,三皇子搬去延庆所的消息就传开了。
反正对外说的都是为杨妃好。
但皇后听着,却只笑笑,“昭妃当年有孕的时候,也不见二公主被送走,后来出了事,也只是领到本宫这里代为照看了段时日,都是一样的怀着皇嗣,莫非她杨氏肚里的,格外金贵些?”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是不想让杨妃养三皇子了,所以借此机会顺理成章的把三皇子挪出钟粹宫?”添墨略感意外道。
皇后敛眸,“看着吧,这三皇子出了钟粹宫,就没那么容易搬回去了。”
而彼时玉璋宫里,方玧也是浅笑着从雁微手里接过铜剪,利落的减掉了盆中绿植外溢的枝叶。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使臣觐见
三皇子搬去了延庆所,钟粹宫里安静下来,杨妃倒也心里觉得舒服很多。
吴太医给她诊脉,见脉象没有继续变坏,暂时就没多说,继续开了安胎药给杨妃服用。
在他的预计里,杨妃只要这么听话,不劳心劳神,胎相应当会逐渐稳定并好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毕竟月份都在这儿了,又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应当无碍。
玉璋宫这边,方玧一边着人盯着钟粹宫的动静,一边也着手安排起了接待上阳国使臣的宫宴。
刚办过庆功宴的,就按着这个流程往里套,简单的很。
如今这些事情几乎算是方玧全权把控了,皇后对方玧做事挺放心的,算是当了甩手掌柜。
使臣来的这一天,觐见皇帝没专门去金銮殿,直接就在接风宴是见面了。
办宴的地方是宫中的太和殿。
前不久刚在这里办了庆功宴,现如今又要在这里接见上阳国的使臣,在座众人,面上都冷意和傲然。
素来成王败寇,大齐赢了,这战事原又是上阳国挑起来的,大齐皇族臣子,自然对上阳国的人没有好脸色。
“宣,上阳国使臣觐见!”
随着殿门口传来一声礼官的唱喝,众人的目光便齐聚在了殿门处。
以一个仪态不凡的中年男人为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缓缓走进了殿内。
“小王蔺荣恒,拜见大齐陛下!”
中年男人恭敬行礼。
上阳国和大齐比邻,文化差异不大,文字语言一样,规矩礼节也差不多,但行礼的动作却不大一样。
跟在男人身后几个人也是随他一道行礼。
蔺,这个姓是上阳国皇族的姓氏,又自称小王,当是上阳国国君的叔叔了。
方玧暗暗打量着眼前一行人。
宴会是由方玧操办的,这宾客信息和座次,她自然都清楚。
“王爷客气了,免礼入席吧。”
上首,裴曜的声音不温不火,只勾了勾嘴角,摆手。
一行人这才由宫女领着,在方玧所坐席位的对面,坐了下来。
“进京这一路,可还顺利?”裴曜举杯寒暄。
蔺荣恒赶忙也恭敬举杯,“一路都有各地官员照料,都很顺利,多谢陛下关怀。”
对于陛下这个称呼,方玧听着不大适应,毕竟大齐都是称皇上的。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倒也没谁计较。
裴曜也只笑了笑,“那就好。”
眼看着客套话说完了,就要冷场,那蔺荣恒也不是愚笨的,忙就主动道。
“此次小王前来,给陛下带了不少礼物,今日入宫赴宴,不便全都带上,故而选了几样,先献给陛下,其余的,明日小王会派人全部送进宫来。”
边说,便对身边的随侍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刻弯腰快速退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