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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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离开太守府后没有直接回?他所居住的?小院,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逛着,望着范阳城中的?寂寥景象,长叹一声。
中原百姓惨,范阳百姓也惨啊,叛军也并非人人都?想造反,大部分士卒也是被强征作战。
这场战乱早就该结束了?。
“……岂惜战斗死,为君扫凶顽。”
李白挎着剑,手?上拎着酒坛,站在?了?田承嗣府邸前。
“请通传一声,李白携美酒前来拜会田将军。”
李白和田承嗣也早就相识。
田承嗣出身雁门田氏,虽算不上大世家,可也是自幼读书,文韬武略。谁不知李太白耶?但凡识字之人,无一人不曾读过李白?的诗,尤其是在军中,李白豪放爽朗的诗风十分受将领推崇。
早在得知李白?投入贾循麾下之后,田承嗣便主动?作宴结识了李白。李白倘若想让一个人喜欢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李白知道田承嗣是军中大将,有心结交,一来二去便相识了,偶尔也会登门拜访。
“战况焦灼,某还担心贸然上门会唐突了将军。”李白?提着酒坛快步走入后院,一跨过院门就看到田承嗣正坐在胡床上晒太阳,悠闲惬意,丝毫没有陷入绝境的紧迫感?。
田承嗣示意下仆搬来座位,李白?也不见外径直坐下。
“无碍无碍,抗唐之事本将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不着急。”田承嗣胸有成竹笑了笑。
打赢不容易,投降却不难,他只?要抵抗上一年半载,打上两次仗,让大唐知晓他不好欺负,那就有了讲条件的资本。到时候把?范阳城卖一个高价,给自家换一个能传三代的爵位,岂不是美事一桩。
他要的可不是既往不咎,而是高官厚禄。
二人吃喝一阵,又饮了半坛美酒,虽然未醉,却也有了热意,打开了话匣子?,田承嗣拿早年军中趣事来说,李白?就讲自己游山玩水的乐事。
中间李白?数次想要把?话题拐到归降大唐一事上,田承嗣却不为?所动?,李白?屡次试探无果?,只?能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田承嗣越加开怀,指着李白?:“你啊你,不老实,你只?讲寻仙问?道之事,却从来不提在长?安城当?翰林的旧事。李翰林传遍天下的三首《清平调》,还有圣人呼来不上船,自称酒中仙的趣谈怎么不拿出来讲一讲?”
李白?抬头扫视一眼,语焉不详:“白?在长?安不受圣人重用?,被赐金放还,来投了贾太守,虽说如今故旧已经上位,可那时旧事也不适合如今拿出来说了。”
田承嗣心思一动?。
已经上位的故旧,如今天下只?有那个异兵突起的大唐新任太女能对上。说起来从自己派人打探的消息来看,那位太女也的确好诗赋,算一算年纪,李白?在长?安担任翰林的时间,那位太女当?时也正是在长?安当?公主的时候。
不过田承嗣也只?认为?李白?和李长?安是泛泛之交。
要是交情深厚,李白?估计早就投奔李长?安去了,何至于到了今日还在范阳城待着呢?
不过田承嗣也愿意听一听李白?与李长?安的过往,毕竟他日后也会在李长?安手下为?臣,多?了解一点上司总不为?错。
田承嗣让一侧伺候他的仆人先下去,院中只?留下他和李白?二人,田承嗣自恃自己是武将,并不怕与李白?这个瘦弱文人单独相处。
“太白?如此可放心了?”田承嗣笑着,“今日之话,出你口,入我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李白?起身,缓步走?到田承嗣身边,压低声音:“白?曾经在洛阳见过薛将军。”
田承嗣瞬间就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他现在最在意的事就是向大唐投降的叛军将领也不少,为?何只?有薛嵩和武令珣二人得到了封赏呢。田承嗣原本以为?是薛嵩拿他镇守的潼关来向李长?安做了交易,薛嵩用?潼关换了爵位。
正是因为?有薛嵩拿城换官的前例,田承嗣才认为?他也可以用?范阳城给自己换个爵位。
只?是如今看李白?的模样?,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键不成?
李白?状似只?是把?手随意垂在身侧,一步、两步。
还有五尺、四尺、三尺,李白?靠近了田承嗣。
世人皆知李白?是酒中仙,是诗仙,却少有人知晓李白?剑术学于大唐第一剑圣裴旻。
李白?诗名太盛,反而遮住了他的游侠之名。
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猛虎前临,坚守不动?。为?保护友人尸体,持剑退虎,那年李白?初出蜀中。
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
这是李白?的赋,他成剑客,尚且在成诗人之前。
已经到了李白?杀人的距离。
剑光如电,一击即中,寒光闪烁的剑刃瞬息之间便已经出鞘。李白?脚下一转,已经如鬼魅般灵巧转移至田承嗣身后,左手握着衣袖死死按住田承嗣的嘴巴,左胳膊禁锢着田承嗣的头,右手手起剑落,直接准确割断了田承嗣的喉咙。
田承嗣瞳孔怒睁,双手挣扎着想要拉开李白?禁锢住他头颅的胳膊,可手还没有抬起,喉咙便已被割断,终究也只?是无力挣扎了几下,便带着不甘心永远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有死在同僚手中,反而是被一个诗赋极厉害的文人杀死在了自家院内。
李白?目中平静如水,他等着田承嗣不动?弹了之后又狠狠补了一剑,直接将田承嗣的脖子?割断了一半,确认他一口气都不剩了之后才松开捂着田承嗣嘴巴的手,抬剑割断了那一块染血的衣袖。
又把?田承嗣扶到胡床上,把?剩下半坛美酒浇在田承嗣身上,用?酒气遮掩住血腥气,装作田承嗣只?是醉倒睡着的模样?。
“杀你者,大唐第二剑客李太白?是也。”李白?归剑入鞘,弯腰在田承嗣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今日杀田承嗣不是为?了一时之快。
田承嗣非要为?一己之私而让范阳百姓民不聊生,大唐天下战乱不平,田承嗣该死。
李白?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院子?,对守在门外的仆人道:“你家郎君喝醉了,如今已经睡了,他今日心情不好,你们莫要吵醒他,再吃了挂落。”
仆人看了眼院内靠在胡床边上,手边还倒着一个酒坛的田承嗣,不疑有他,还贴心关上了院门怕外面的声音把?田承嗣吵醒。
李白?离开了田承嗣府上,直接牵着马直奔城门,出了范阳城之后才爽朗大笑,只?用?双腿夹住身下白?马,自己则双手大张伸了个懒腰。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白?目的明确直奔山林而去,一边策马奔腾一边高歌。
田承嗣已死,不怕贾循不开城门投降大唐,范阳军没有将军,贾循一个文臣压不住军队,更难带兵抗唐,倘若想要活命,就只?能开城门投降。
此事已了,他也该离开了。
李白?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酒葫芦,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昔日年少,曾写‘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如今想来,实在该惭愧啊。”
年少时候结交一些?三教九流之辈,散尽千金,便以为?是英雄,杀几个拦路打劫的小贼,便觉得做了豪杰。
如今方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非任侠,自恃武力而恃强凌弱,非任侠,结交少年千金散尽,亦非侠。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李白?大笑一声,从记忆中扒出了自己年少时候做的诗,再读来只?觉得可爱极了。
“那时候妄称剑客啊。”
年少不知侠为?侠,不知“义”为?何,做了许多?荒唐事。
所幸如今还不晚。
李白?把?自己腰间这柄还染着逆贼鲜血的长?剑抽出来端详片刻,高高扬起嘴角。
他终究还是做了一回剑侠。
“如今倒是可称一句‘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李白?翻身下马,把?白?马身上的马具都解了下来,拍了拍马。
“我逃命去了,你也自行离去吧。”
白?马打了个扑鼻,唾了李白?半脸唾沫,李白?也不恼,只?是一抹脸大笑,“虽说白?写‘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可白?还有友人未会,还舍不得死,我入山逃命,实在不方便带着你。”
他有充沛的山林生存经验,扎进深山之中便是鱼入海鸟入林,田承嗣的手下想要报仇也抓不住他,这是李白?决定刺杀田承嗣之前就想好的逃跑路线。
白?马长?嘶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懂,蹭了蹭李白?的胳膊,转身跑走?了,飒沓如流星。
李白?也一头扎入了山林,片刻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天色将黑,田承嗣府上的仆人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推开院门走?到田承嗣身边。
“郎君,醒一醒,到房内去睡吧。”仆人轻轻唤了几声,田承嗣却一动?不动?。
仆人心生疑惑,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瞬间面色大变,抬起手轻轻推了推田承嗣。
头颅欲坠不坠,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啊!”
仆人尖叫着,手忙脚乱跑出了院子?……
范阳太守府,贾循惊愕万分,倏然起身,不敢置信质问?来报信之人。
“你说什么?田承嗣在他府中被杀了?凶手是李白??”
田承嗣好歹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怎么能被一个写诗作赋的文人杀了呢!
就算李白?的诗里有“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可诗归诗人归人,用?一些?夸张手法很正常,李白?是出了名的能吹牛。
可谁能想到这句诗是写实啊!
“李白?人在何处?”贾循连忙追问?。
“已经逃出范阳了。”
贾循闻言心神?一震,跌坐在靠椅上,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投降也不行了,连领兵打仗的将军都没有了,难道要靠他这个文臣带兵抵挡唐军吗。
五月初一,范阳太守贾循开城门投降,范阳收复。
这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周围各城,所剩叛军皆闻风而降。
一处小城之中,史朝清面带忧愁鬼鬼祟祟回到安身的小院中。
史思明造反之前把?他送出了长?安,史朝清本来打算回范阳,可现在范阳已经投降了,他也无处可去。
“唉,王伯,如今咱们又该往何处去呢。”史朝清向保护他的史思明亲信询问?。
王伯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离开大唐了,咱们在突厥之中还有人手,回突厥吧。”
史思明本就是胡人。
“也只?能如此了。”史朝清苦涩道,他现在根本不敢想报仇了,只?想着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就行了。
院外,几个人嘀嘀咕咕。
“俺看着他就像李娘子?画上要抓的那个人。”陈熊抻着头道。
“我看着也像。”孙三娘嘟囔两声。
“管他是不是呢,咱先告诉粮官,让他派人来抓哩。”孙三娘一咬牙,“我在这儿看着他们,你去找粮官。”
陈熊吓了一跳:“你一个人咋能留在这,他们是反贼,还有刀!”
“李娘子?通缉的反贼,咱们遇到了哪能让他们跑了?”孙三娘瞅了他一眼,“这些?反贼害了好些?人呢,咱们两把?老骨头不能上阵杀敌,可通风报信的事咱们不能再不干吧。”
陈熊和孙三娘是朔方人,受了征召押送粮食给朔方军,结果?还没到地方范阳就打下来了,朔方军也不用?再接着打仗了,也就不用?再往范阳运粮了。
运粮官就让他们在这座小县城休息几日,然后再回程。陈熊和孙三娘想着买些?范阳这边的特产回去给女儿,就在街上逛,结果?遇到了史朝清。
他们见过史朝清的通缉令,知晓这是李娘子?要的人。
最后孙三娘留在这盯梢,陈熊一溜烟跑到驻地禀告了上官。
史朝清一干人行李还没收拾完就被活捉了。
六月初,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郡被收复。
天下至此太平。
李长?安也兴致勃勃准备亲自去蜀中接她皇位……咳咳,接她父皇。
第260章
“内忧外患,内忧终于解决了。”李长安笑了笑,吩咐身边女官,“将?安禄山之乱彻底平定的消息昭告天下吧,大唐安宁了。”
昭告天下很有必要。如今信息传递缓慢,对普通百姓来说想要知道国家大事只能靠朝廷在各地张贴告示。
如今还有不少百姓背井离乡往南逃难,没能力的逃难的百姓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那日叛军打过来就把他们抓了,无?心农耕。朝廷昭告天下,叛乱已经平定,大唐又和平了,就是让这些百姓放心劳作,回复太平时期的生活。
想要做的事情太多,资源又不能凭空冒出来,李长安对劳动力眼红极了,绝不容许一个百姓无所事事!
女官刚要应承,李长安又唤住了她:“再派人去给杜甫送几身新衣裳,顺带去我库房中把那坛剑南春也捎给他。”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杜子美爱哭却实在贫穷,自己作为好友加主?君,可不能让诗圣无?衣可换。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让杜甫好好饮一坛这收复山河的庆酒吧。
一夜之间?,盘踞在长安城到蜀郡二地之间?的叛军就奇迹般全部?投降了。
就是?这么凑巧,昨日最后一个郡县被收复的消息刚传入长安城,今日这些叛军就投降了。
李长安清点着要带去蜀中的人,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离开长安城之后会有人趁机作乱。
如今长安城内重?新整顿起来的六军,每一个都是?她的嫡系。这可不是?原来禁军那些中看不中用、刺客都摸到了牢狱里都不知道的废物,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士,要是?真有人敢趁着李长安不在的时候作乱,那就会在李长安回来之前喜提九族消消乐。
不过李长安最终还?是?把李明锦和李泌都留下了,留下准备登基大典。
然后带着张九龄和王忠嗣前往蜀中迎接太上皇。
虽然李长安没有吩咐百官送行,可十分?有眼力见的大臣们心中都已经知晓李长安这次去蜀中回来的时候便要从?太女改称陛下了。
雪中送炭已经晚了,锦上添花总不能再慢一步吧。
于是?李长安离开长安城的那个清晨,文武百官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前来为太女殿下送行。太女殿下好诗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臣子们自然投其所好,早就写?好了送行诗相送,期望能够得太女两分?青眼。
李长安哭笑不得,却也收下了这堆送行诗。日后有人投她所好的日子还?长着呢,与其让这些臣子为了奉承她做些劳民伤财的事情,倒不如她大大方方把喜好摆出来,想要奉承她就自己苦心钻研诗赋去吧,起码写?诗不劳民伤财。
李白数日前已经回了长安,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李长安干脆就带着他一起往蜀地去了。李白出蜀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如今功业已成,自当衣锦还?乡,也顺便回一趟蜀地老家。
看到李长安正在看送别诗,李白凑过来也翻了几篇:“咦,这个人倒是?能给孟夫子当个学生。”
李白眼尖,还?真从?一堆二流诗作中找出了一篇有些灵气的诗词。
李长安去看名?字,果不其然又是?个她单方面的熟人。
“韦应物。”李长安轻笑。
是?他啊,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写?《滁州西涧》的韦应物。
韦应物年少?时候是?个纨绔子弟,历史上也是?经历了大变,遇到安史之乱家道中落之后才好好读书,浪子回头。如今安史之乱结束的快,韦应物虽然失势家道中落,可也还?没到原本那个程度,这次估计是?哪个姓韦的大臣想要提携后辈,这才把他的诗夹在这一堆诗之中递了上来。
李长安笑了笑,没打算提携韦应物。
老老实实考科举入仕途吧,反正多等几年也少?不了给她写?诗。
一路上,李白叽叽喳喳给李长安讲着他当年是?怎么写?出的《蜀道难》,日子过得倒也快,很快就到了蜀郡。
与战后重?建、不复往日繁华的长安城比,一直在李长安治下未经战乱的蜀郡则蒸蒸日上。
尤其是?蜀锦,引进了各种先进的纺织工具和高产的养蚕方法之后,产量更是?节节高升,郡城中更是?有了一整条蜀锦铺子组成的街道。
李长安没有先去见李隆基,甚至李隆基也不知道李长安已经来了。
李隆基如今只能知道李长安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你怎么亲自来了?”李长安先去见了沈初,沈初皱眉道。
他叹息一声:“我把圣旨给你送去,你登基之后再派人来接他也不迟。”
李长安只传信给沈初说她派人来接李隆基了,却没有说是?她亲自前来。
“哪能什么事情都让老师替我做呢。”李长安长身直立,神色温和。
“你……”沈初眉毛微颦,想要在说些什么。
李长安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还?是?个孩子。”
沈初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高、但?是?身上有肌肉,比他看着还?强壮一些的李长安,不悦道:“你就算年纪再大,在老师眼里也都是?孩子。”
李长安:“……”
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孩子啊。
分?明一开始沈初对她还?比较严格,后来不知晓是?不是?沈初上了年纪心软了的缘故,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心疼,仿佛她多不容易一样。
李长安干脆伸出一只手,揪住沈初肩膀处的衣服,一用力把他提了起来,离地两寸。
“老师还?是?乖乖躲到我身后,让学生保护你吧。”李长安得意冲着沈初挑眉。
沈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红霞染面,恼羞成怒:“你这家伙……”
李长安把沈初放下来,得意翘起眉毛:“我都已经知道了,保卫虎牢关的时候老师杀了两个敌军,吓得事后吐了三回。您这么小的胆子就别总想着帮我把大事办了,有空您还?是?想想日后打算担任什么官职吧。”
话没说完,李长安就一溜烟跑了,沈初追不上她,只能又羞又恼骂了一句:“逆徒。”
到底是?谁把他第?一回杀人恶心吐了的囧事告诉了这个逆徒?
沈初面上却满是?笑意,他看着李长安意气风发的背影,眉梢洋溢着一股骄傲。
这是?他的学生,器宇轩昂,龙凤之姿,是?一位体恤百姓、外御强敌的明君。
她有能力自己解决一切挡在她面前的问题。
太守府正堂,李隆基坐在正堂内,面无?表情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哗声音。
片刻后,高力士快步走入堂内,低声禀告:“是?太女殿下来迎接陛下回京了。”
李隆基冷笑一声:“迎接朕回京?朕都不知道她到了蜀郡。”
他如今就是?被关在笼子中的一只病猫,这个笼子放在哪都由不得他说了算。
高力士担忧看着李隆基,唤了一声:“陛下。”
“恐怕用不了三日,朕就不是?陛下了。”李隆基自嘲道,“也不对,太上皇也能称为陛下,朕还?要多谢咱们大唐有先例可循呢。”
其他朝代哪有什么太上皇,也就汉高祖给了他那个种地的爹立了个太上皇的身份,正儿八经的太上皇还?得看大唐。高祖李渊、睿宗李旦,再加上一个则天皇帝武则天,几个太上皇都在大唐了。
如今也到他了。
念头一起,李隆基只觉得心灰意冷,挺直的脊梁也瞬间?弯了,无?力靠在身后椅背上。
“你去通知李长安一声,她倘若有空来见我,就让她早些过来吧。”李隆基挥挥手,打发了高力士。
“不用劳烦高将?军通知本宫了,本宫已经来了。”
一道不大但?是?吐字十分?清楚的女声从?堂门外响起。
李长安抬腿迈入了明堂之内,看向?高力士:“我与父皇有话要谈,高将?军暂且下去歇一歇吧。”
高力士下意识看向?李隆基,目中满是?担忧,李隆基面色如常:“你下去歇一歇吧,我和李长安许久不见,是?该叙一叙父女之情。”
高力士满怀担忧退下了,明堂之中只剩下了李隆基和李长安二人。
李长安毫不掩饰打量着李隆基,李隆基头发全白,微微下陷的眼窝中双目浑浊,比李长安上次见他时候的模样仿佛老了十岁。先前李隆基虽然六十多岁,可保养得宜,只有四?五十岁模样,如今倒是?真有了苍老之态。
李隆基也在看李长安,他杀了三个儿子,又打压了李亨几十年。后来又被安禄山夺了半壁江山。
却没想到他们都不是?赢家,最终的赢家是?他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女儿。
“说吧,你来见朕做什么。”李隆基率先打破了平静。
“来请太上皇回京。”李长安直视李隆基,笑意不达眼底。
李隆基呼吸停顿片刻,没想到李长安竟然如此直白,连客气话都不愿意说两句。他长叹了一声,心中那块大石骤然落下。
“太上皇……”
哪怕早有预料,可当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李隆基还?是?有些不甘心。
皇位、权力,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如今他却要拱手让人。
可他说了已经不算了,他老实让位,他是?太上皇,他抱着皇位不放手,他就是?先帝。
甚至不用李长安亲自动手,只要李长安透出一点口风,就有无?数人愿意帮她让先帝“病逝”。
李隆基不禁想起自己昏迷的那两日。
他怕死。
那次昏迷结结实实让他后怕极了。
倘若那日端过来的是?一碗毒药呢?
李隆基甚至不敢想。
“朕退位。”李隆基双手紧握,指甲扎进肉里,心里滴血,说出了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的一句话。
“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唐皇帝了。”
李隆基紧闭双眸,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长安笑了:“那就请父皇亲自写?传位诏书吧,我把笔墨和玉玺都准备好了。”
李长安拍了拍手,一个女官端着笔墨和空白诏书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了李隆基身侧的茶桌上,又悄悄退下。
“你自己不会写?吗?册封太女的圣旨不就是?你的人所写?吗?”李隆基厌恶看了一眼那张空白诏书。
李长安慢条斯理?:“我要你亲手把江山送给我。”
“你!”李隆基怒目,怒视李长安,李长安却丝毫不怕他,反过来和他直勾勾对视。
眼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片平静。
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李隆基心里骤然冒出一句,只觉得悲凉极了。
可他不敢反抗,李长安为刀俎,他为鱼肉。
李隆基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沾墨颤巍巍写?下了退位诏书,牙根咬出了血,又亲自拿起玉玺沾满印泥盖上了章。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李隆基看着这张他亲自提笔写?下的圣旨,眼眸瞬间?就红了。
从?这一刻开始,李长安就是?这大唐名?正言顺的主?人。
李长安慢悠悠走到桌案前,把这张圣旨来回看了数遍,等圣旨晾干后才慢条斯理?将?圣旨塞入自己袖中。
“你连三辞三却都不愿吗?不怕史书记你一笔?”明知是?马后炮,李隆基还?是?忍不住嘲讽。
皇位已经让了出去,现在李隆基知道就算他说再多难听的话,李长安心里也不会在乎他了。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李隆基才敢肆意嘲讽李长安。
“推辞什么,我打下了半壁江山,我怕什么。”李长安意气风发,“我得位最正。”
她做的是?汉光武帝一样的事情,她怕什么?
“史书记我也只会记我收复山河、再造大唐。”
李长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打在李隆基脸上的一个响亮巴掌。李长安得位为什么正?因?为她收复山河再造大唐。那山河是?谁丢的?是?他李隆基。
是?他给了李长安名?正言顺登基的机会。
“怎么,你已经给自己想好了谥号?唐光武帝?”李隆基阴阳怪气。
李长安看着李隆基真情实感道:“这倒不是?,我觉得我文治应当也不差,而且还?会再接着开疆扩土。”
刘秀虽然收复了江山,但?是?没有对外开疆扩土,也没能收拾豪强大族,所以称不上千古一帝。
她还?是?想争一争千古一帝这个名?头的。
“不过我倒是?已经给你想好了庙号,唐玄宗如何?”李长安就这么大大方方在李隆基面前说了出来,“先明后暗曰玄,最适合你。”
历史上都找不出第?二个以“玄”为庙号的皇帝。
谥号曰“帝”,庙号为“宗”,李隆基敢恶心李长安,李长安就能立刻恶心回去。
李长安还?带着些嘲讽意味补充:“起码比‘炀’好听吧。呐,起码我对得起祖宗。”
李隆基面色更加难看,却无?话反驳。他灰溜溜逃离长安的那一刻是?当真想过最糟糕的结局是?丢了江山。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明智决定不和李长安斗嘴。
他也不愿意看到李长安那张脸,李长安长得像一个他的故人,尤其是?那双眼睛,让李隆基又恨又怕。
数十年前,他的命被武则天握在手里;今日,他的命又被李长安握在手里,偏偏这两个女人长了一双七成相似的眼睛。
虽然眼睛轮廓只有七成像,可眼中那蓬勃的野心和对他的不屑却像了九成九。
面对武则天的时候,李隆基还?敢愤怒,因?为武则天得位不正,而且那时候他还?年轻,他还?前途无?量。可面对李长安的时候,李隆基却只能束手无?策,把他吓得连夜逃出长安城的安禄山在李长安手里连一年都没有撑到,兵强马壮者为天子。何况李长安不仅兵强马壮,还?年轻力壮。
李隆基曾在无?数个深夜绝望的想还?不如他早早退位让李亨上位,李隆基有把握制衡李亨,可面对如日中天的李长安,他只剩下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