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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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是李长安对他的考察,所以态度十分?慎重。
李长安也不催他,只是慢慢品着茶,任哥舒翰思考。
“石堡城易守难攻,三面?都是天?险,不好攻。”哥舒翰指出,“若要强攻,一定会?死伤巨大。要进攻吐蕃,倒不如?另选一地?。”
“如?果一定要攻取此地?,可以围而困之,切断后?路,将此地?围上三年五载,亦可不攻自破。”
李长安道:“若是一定要强攻呢?”
哥舒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李长安,咬牙道:“若能承担起数万死伤,亦可强攻拿下。”
尽管哥舒翰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与吐蕃接壤的城关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选一座最难攻打的关卡强攻呢?
不过?既然上面?想攻打,那哥舒翰也不会?违抗命令,反正死的将士也是大唐的将士,又不是他家里?的亲人。
“你做得对,慈不掌兵。”李长安感慨道,“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没有攻打的必要,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由将领说了算。”
“石堡城,不仅是一座关卡,这更是圣人的颜面?。”
李长安淡淡道:“上月吐蕃夺走此地?,父皇勃然大怒,认为?吐蕃侵犯了大唐威严。日后?一旦有机会?,朝廷必定会?命令一定要夺回石堡城,这样天?子的颜面?才能得到维护。”
她在隐晦地?告诉哥舒翰,战场上的事情不是将军能决定的,战场外?的勾心斗角远比战场上的生死搏命复杂得多。
想要出人头地?,可不仅需要战功,甚至战功都不算是最重要的一项。
就像安禄山,安禄山若是只依靠战功,顶了天?也就是个?偏将,可他会?贿赂官员,讨好帝王,照样能青云直上。
哥舒翰沉声道:“某受教了。”
李长安再问他:“你现在依然选上阵杀敌吗?”
“是!”哥舒翰目光清明。
李长安抚掌笑道:“好志气,那我便托人为?你在王忠嗣麾下谋一衙将位置。”
历史上的哥舒翰用了五年时间才做到了衙将,李长安干脆帮他缩短了这段时间。
哥舒翰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对李长安长稽:“承蒙公主看重,日后?公主若有地?方用某,某万死不辞。”
“你在军中?若有人欺负你,你可给我写信。”李长安笑道。
随后?李长安又叮嘱哥舒翰:“私下寄信,在旁人面?前你只当作不认识我。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只要圣人还在长安,你就不要和任何?宗室子弟交好。”
李长安看了眼哥舒翰,轻声道:“记住这句话吧,你有将帅之才,这句话你现在用不上,日后?早晚能用上。”
毕竟哥舒翰现在崇拜的王忠嗣将军就是倒在了他心疼将士不愿强攻石堡城,还好巧不巧他是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近上。
要是只论领兵作战的本事,王忠嗣说不准还在哥舒翰之上。
可惜和太子走得太近。
只是一句话,哥舒翰却觉得这一句话比方才石堡城的数万条人命更腥风血雨,一股凉意从尾椎往上爬,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多谢公主提点。”哥舒翰正色拱手。
离开了内室,哥舒翰脸色紧绷,抬手制止了左车的询问,只是带着他悄悄又从后?门离开了寿安观。
回到府中?,哥舒翰才长舒一口气。
“公主对郎君说了什么??我看郎君的脸都变了。”左车好奇道。
左车和哥舒翰一起长大,才敢多问一句。
哥舒翰严肃道:“日后?在外?不要提公主,你我只当作今日从没有见过?公主。”
“那公主要怎么?提携郎君……”左车挠挠头,嘟囔道。
要是不能说出来,那有靠山和没靠山不就一样了?
哥舒翰捏紧了李长安递给他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新城”。
“此事不用你多管。”哥舒翰叱道。
过?了几日,李长安递给汝阳王的信也得到了回信。
汝阳王李琎是宁王之子,算起来还是李长安的堂兄。
宁王刚死不久,汝阳王和寿王都在为?宁王守孝,李长安也就没有上门去拜访,只是递了封信说明买地?一事。
买地?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一个?码头在汝阳王名下,想要大规模走漕运来运送货物,还是需要有一个?自己的码头才更方便。
汝阳王倒是很好说话,只给了一个?合适的价格便将码头卖给了李长安。
只额外?列了一条条件,让李长安把李白所喝的美酒都给他送一份,等他守完孝后?再痛饮。
显然在李长安没注意到的时候,李白又和这个?酒鬼混在一起了,说不准还在他面?前吹嘘了自己喝的好酒。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1]。
这也是个?酒鬼。
大唐的酒鬼几乎和它的诗人一样多。
李长安码头到手后?立刻就写信给冯初娘,让她亲自带队押送一批粮食和小船运到洛阳,再找一块地?势高的地?方盖棚子。
伊川县。
伊川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农时期,那时的伊川县还叫做伊国。到了虞舜,这个?地?方就被称为?伊川。周朝又改名为?了新川县,东魏时期又变成了伊川郡。一直到隋开皇初,废除郡制,改置伊州,又废洛阳郡,析置伊川县[2]。
东属箕山山脉,南属外?方山余脉,北属嵩山余脉,西部则是丘陵,地?势易守难攻,挡在整个?洛阳的北方,牢牢守卫着洛阳城。
伊川县的河流大部分?属黄河流域、洛河水系,每年夏季多雨,河水水位总会?上升,不过?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泛滥过?了。
冯初娘接到李长安的命令后?,立刻就调拨了粮食来到此处,船停在码头,船上的粮食正在往下卸。
在码头上巡视着工人往下卸货,冯初娘却注意到了码头边上站着的一个?身?穿麻布裙的女郎,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小几岁,手里?拎着竹篮,正伸着脖子打量这边,仿佛在找人。
“这位娘子,你可是来找什么?人?”冯初娘主动走上前询问。
女孩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往后?一跳,听清楚冯初娘的话后?才手忙脚乱抱着篮子:“我叫陈珠,我阿爷叫陈文,在这边记账,我阿娘让我来给阿爷送饭。”
码头上的确是雇了几个?会?算数的人记账,冯初娘看了陈珠两眼,看着她的脸很快就将她要找的阿爷和自己记忆中?的人对上了。
“还有一个?时辰才下工,你来早了。”冯初娘柔声道。
陈珠脸瞬间爆红,低着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土:“那我再等一阵好了。”
她其实是故意早来,待在家中?太无趣,她是过?来看热闹的。
她家就住在伊川县,离这边离得很近,听说这边来了一伙做生意的人,陈珠早就好奇了。
一般做生意的商贾都会?把货船停到洛阳县的码头,很少?有人会?停在伊川县这边。
冯初娘看了陈珠一眼:“我?是这?里的管事娘子。”
“哇,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居然是管事娘子!”陈珠惊讶道,随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很可能是自家父亲的顶头上司,于是瞬间抬手捂住了嘴。
“我?应当比你大一些。”冯初娘被陈珠的动作逗笑?了,陈珠的年纪倒是和她家中幼妹差不?多?大,她忍不?住爱屋及乌,声音也?更?加柔和了一些,指着?不?远处的小棚,“那边是刚搭起来的临时歇脚地,你可以去里面坐着?等你阿爷。”
冯初娘事务忙碌,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陈珠看着?冯初娘的背影满眼羡慕:“真好?啊……”
在陈珠记忆中,她年幼时候家里还是有几个婆子照顾家里的,只是后来祖父死了,她阿爷又只会读书?不?会干活,家里的婆子就?渐渐没有了,她也?从洛阳城内的大宅子搬入了伊川县的小院子。
要是她家现在还有钱,能给她请得起女先生,说不?准她也?能像这?个娘子一样厉害。
陈珠晃晃头,把脑中的想法打?散。
其实现在也?挺好?,阿爷比以前强多?了,他能识字算账,做账房先生也?把她和阿姐养大了,过两个月阿姐还要都要嫁人了。
只是想起阿姐要嫁人,陈珠就?又不?高兴了。
阿姐要嫁的那个男人虽说还算老实,但是他肯定没有自己会照顾阿姐!她会给阿姐绣帕子,还能给阿姐跑腿,那个男人能吗?
陈珠一边跟她没进门的姐夫生闷气,一边挎着?篮子走到了冯初娘指的棚子中。
棚子有些简陋,只是用木架子和茅草搭起来的茅草棚子,凳子也?只是木凳。陈珠走到棚子中是看到了棚子里已经做了几个人了,打?着?赤膊,围坐在一起聊天喝水,棚子角落里放着?一口大缸,里面浮着?几个葫芦瓢,两个男人正在拿着?水瓢往嘴里咕嘟咕嘟灌水。
陈珠找了个木凳坐下,抱着?竹篮开始发呆。
她幻想自己阿姐出?嫁的样子,想到了那天她该做什么?……
“二娘。”
一道声音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陈珠抬头看向来人。
陈文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圆领袍,语气带着?些许得意:“我?跟你一起回去,这?艘船上东西搬完了,今天结了工钱,下一趟还得等些日子。”
陈珠才注意到她爹腰间挂着?一袋沉甸甸的铜钱。
她抱着?篮子和她爹一起往家走,走到县里街上,陈文忽然停了下来,他踟蹰了许久,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
终于,陈文下定了决心,他带着?陈珠走入了铺子,从钱袋中摸出?了十文铜钱,买了几块糖。
“给你和大娘甜甜嘴。”陈文看着?这?几块糖心疼得吸气。
十文钱要是换成粟,都够全家人吃上许多?天了。
陈文年轻时一心读书?考科举,没成想书?没读出?来,也?不?善管家,亡父留下的那点家产被他年轻时就?花光了,到了中年,已经是贫困潦倒,陈文才放下自己读书?人的傲气出?来找活干,好?在他能识字算账,几年下来家中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还在县城郊外置办了一套小院子。
回到家,陈珠的母亲梁淑和姐姐陈珍已经吃完了饭,少了个桌角的桌面上还摆着?一碗糙米饭和半碗豆子,这?是给去送饭的陈珠留的饭。
“这?趟活做完了。”陈文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晌午就?回来了。
他从袖中掏出?那几颗糖,数了数,分成了两份,可惜糖块是单数,多?出?来的一颗糖陈文又放到了其中一份,然后将那份递给了陈珍。
陈文板着?脸告诉陈珠:“你阿姐就?要嫁出?去了,往后她不?住在家里了,这?回她就?多?吃一颗糖,你不?准胡搅蛮缠。”
陈珠撇撇嘴,她阿爷还当她是八岁孩子吗,她早就?不?跟阿姐抢吃的了。
夜晚,陈珠抱着?枕头,厚着?脸皮上了阿姊的床。
她们家很小,只有两间屋子,父母住一间,她和阿姊两个人住一间。
陈珍正盘腿坐在榻上绣红盖头,她有一手极好?的绣活,绣得鸳鸯栩栩如生。
看着?阿姊满脸娇羞,陈珠嫉妒了,她酸声酸气:“还有两个月你才成亲呢,这?么?早绣盖头干什么?……你都没给我?绣过这?么?好?看的帕子。”
后面半句,愣生生听出?了嫉恨来。
陈珍瞥了自家妹妹一眼,笑?吟吟:“以后你要是出?嫁,我?也?给你绣红盖头。”
“阿姊,要不?然你别嫁给他了,你嫁人以后我?就?没法天天都能见?到你了。”陈珠撅着?嘴,使劲晃着?陈珍的胳膊。
她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姐姐待在一起,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呢。凭什么?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就?要分开她和姐姐!
陈珍揽着?陈珠:“好?妹妹,我?还有许多?天才嫁人呢……就?算是我?嫁人以后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们姐妹还一起睡。”
月光从土墙上破了一半的窗子里照进来,照着?两个搂在一起说着?小话的姐妹,又从窗口穿出?去,照到了长安城的公主府。
“……圣人亲手为我?调羹。”
李白神色激动,絮絮叨叨诉说着?他今日进宫的经历。
“你已经给我?说了三遍了。”李长安打?了个哈欠。
她觉得李隆基为李白调羹,顶多?也?就?是拿着?银勺在碗里随便转了两圈,李隆基说不?准现在已经把这?事忘干净了。
不?过李白显然觉得这?是莫大的荣耀,他回府后不?但立刻就?写了一首诗纪念此?事,而且逢人便说,公主府中就?连给花木修枝的花匠都已经听李白说过了一遍。
好?在李长安虽然嘴上说她已经听过了三遍,可身体还很诚实的坐在石凳上一边纳凉,一边听李白诉说。
进入六月,天气已经颇为炎热了,李长安也?喜欢在无事的夜晚坐在花园中乘凉。
就?是蚊虫有些恼人。
李白聊天并不?就?着?茶水,而是就?着?一壶酒,口干舌燥便狠狠喝上两大口酒。
李长安一开始还奇怪为何李白这?么?能喝酒,后来想了想“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就?释然了,这?家伙就?是在没有人和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也?能“对影成三人”。
酒酣耳热,李白便开始念诗:“鲁连卖谈笑?,岂是顾千金……余亦南阳子,时为梁甫吟……愿一佐明主,功成还旧林……”
李白自比战国时期的鲁仲连,谈笑?之间说服魏燕两国,助赵击秦。又自比诸葛亮,鞠躬尽瘁,辅佐明主。
“二十九娘进来又在忙些什么??整日不?见?人影。”李白念完诗,这?才看向李长安。
李长安面色平静道:“洛阳一带可能会有水灾,我?在筹集赈灾的粮食。”
“这?样的事情没有禀告朝廷吗?”李白惊讶。
李长安表情依然很平静:“贺监上奏父皇,父皇认为洛阳不?一定会遭遇水患,所以并不?愿意处理此?事。”
李白想了想,挥挥手豪放道:“无碍,如今我?受到圣人重用,明日我?便谏言,说服陛下……”
说着?又痛饮一杯酒。
辅佐名主,济苍生,安社稷,李白觉得他的志向如今触手可及。
李长安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看着?现在意气风发的李白,很难狠得下心来告诉李白帝王只是拿他当做逗乐解闷的臣子。
翰林待诏固然清贵,可翰林待诏这?个官职贵就?贵在一般这?个官职只是当做其他官职的附属官职,就?像银青光禄大夫一样,属于一个名誉官职。
因为这?个官职除了待在翰林院中听从天子召唤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一般的翰林待诏,都是有他们原本的本职工作,翰林待诏这?个名头只是方便他们待在翰林院,而翰林院又离皇宫很近,他们能够方便被帝王召见?罢了。
可李白并没有被授予其他实权官职,身上只孤零零地挂了一个翰林待诏的名头,说白了就?是李隆基从来没想过将李白当做治世?之臣,他需要的只是李白为他的盛世?歌功颂德。
酒水从酒壶嘴里倾泻而下流入李白的嘴里。
雨水从云层中滂沱落下,厚重的云层笼罩着?整个洛阳。
洛阳已经下了半个月雨了,雨滴几乎连成了一条线从天上往下落,分辨不?出?到底是雨滴还是雨串,黑云滚滚,雨水像瀑布一样往下冲。
陈珠抹了把脸,收起了已经被吹得有些散架的油伞。
“老孙头,我?来拿木盆。”陈珠蹦了蹦,将身上的水抖落,这?才抬脚走进木匠铺子,前面的店面没有人,陈珠只好?推开门进到后屋。
这?个天气要不?是来拿她阿姊的嫁妆,陈珠也?不?愿意顶着?大雨出?门。
本来嫁妆三天前就?该准备好?,只是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不?见?雨小,反而越来越大。
准备嫁妆是大事拖不?得,陈珠只好?顶着?大雨穿过半个县到木匠铺子里来拿陪嫁的木盆。
“咋顶着?雨来哩。”因为下大雨,店里也?没有生意,老孙头懒洋洋的窝在里屋榻上,听到陈珠的脚步声后才掀起了半个眼皮,打?了个哈欠。
“我?阿姊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嫁,嫁妆还没备齐呢。”陈珠接过老孙头扔给她的破布擦了把脸。
那把破伞打?了和没打?没有什么?区别,风太大了,把雨吹的斜着?往下落,将她浇成了一只落汤鸡,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老孙头慢悠悠从里屋角落里扒拉出?来个一竹筐工具。
“你在这?先坐会,木盆还余下盆边毛刺没磨干净,我?拿刮刀再给刮一刮。”
陈珠嘟囔着?,声音很小,无非也?就?是怪老孙头干活不?及时,老孙头只当没听到。
他收钱是全县几个木匠铺子里最?便宜的一家,便宜嘛,干的慢这?些人也?得受着?。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同街上往屋里传。
一开始声音小还听不?清,后来声音越来越近。
陈珠好?奇推开铺子门,看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都在往前跑。
“快跑啊……快跑!”
“伊河……决堤了!”
“洪水来了!”
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沉重的雨声下几乎听不?清。
雨水连成线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乎把男人的声音都给盖了过去。
人群越来越近,有很多?的声音都在喊,有男有女。
“洪水来了,快往山上跑!”
陈珠的脑子懵了,她看着?那些人来的方向。
那是县东边。
她家就?在县东城外。
顿时,陈珠像疯了一样往外跑。
陈珠喉咙里冒出?一道凄厉的喊声。
“娘!”
第80章
金樽中的美酒落入李隆基的喉头,他将樽中美酒一口饮尽,将金樽随意抛掷给?一侧的婢女,手上随着律动打着节拍。
杨玉环身着一袭鹅黄长裙,裙裾飘动,乌发如云,粉面朱唇,唇边还点着两点朱砂,更?衬得皮肤白腻,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随乐声翩翩起舞。
一舞后?,杨玉环轻轻喘着气,接过婢女递上的帕子,擦干净鬓角的汗水,坐回了李隆基身边。
杨玉环声音极好听,温婉动人?:“今夏炎热,只跳一会我身上便热得慌。”
李隆基亲自取了湿帕子,给?杨玉环擦拭面上的汗,宠溺道:“你既觉得热,那便不跳了。”
又扭头吩咐婢女再搬两盆冰上来。
“只是如今时间还早,若只看这些庸脂俗粉歌舞,太过无聊。”李隆基看着殿中的几个舞姬道。
前几年李隆基还爱纵情声色,好美人?美酒,不可一夜无妇人?。尤其是武惠妃死后?,李隆基寂寞难以排遣,便会放飞蝴蝶,蝴蝶停在哪个美人?的宫殿前,他便宠幸哪个美人?。
只是自从得了杨玉环后?,李隆基便收了心,他自诩自己是深情帝王,自然就?不再看其他美人?。
杨玉环在李隆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你不爱美人?了还是你年纪上来不行了,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只是面上却依旧柔顺靠在李隆基肩上,提到:“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一个叫李白的文人?。我看过他的诗,他的诗写得不错,何?不将他唤来作诗?”
杨玉环自幼熟读诗书,也爱诗。
能得到李隆基独宠,单单有美貌可不够,还要知情识趣,还要精通音律,还要饱读诗书,能和李隆基聊到一处为他提供情绪价值远比美貌要重要得多了。
李隆基想起李白,轻哼一声:“他年轻气盛,还需再磨磨性子。”
前些日子他召李白来作诗,李白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分明?只是个翰林待诏,却想做宰相的活,实?在是僭越。
若非他作诗的确不错,让李隆基生了爱才之心,李隆基也不会愿意让李白再待在翰林院中磨砺一阵。
翰林院是个好地?方,那里?面都是他的忠臣,想必能让李白狠狠吃几口苦头,知道什么是该他做什么是不该他做。
“文人?总是心高气傲些。”杨玉环轻柔劝着李隆基,“天下又有几人?能如三郎一般稳重呢?”
李隆基正欲开口,高力士却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洛阳急奏,洛水决堤泛滥,毁天津桥及上阳宫仗舍,伊川、汝阳、洛阳三县接受波及,其中伊川受灾最为严重。”
李隆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侧面看了一眼杨玉环:“朕先?去处理政务,去去便来,玉环先?就?寝吧。”
“国家大事为重,妾身晓得。”杨玉环柔声道。
随后?李隆基才匆匆带着高力士来到勤政楼,一边走一边沉声道:“冲毁了上阳宫仗舍,内侍省是干什么吃的?”
上一次洛阳行宫被?水灾波及还是开元八年,那一次水灾泛滥后?,李隆基命人?修缮水道,拿出?了好大一笔钱修河堤,一晃而过二十多年,洛阳为何?又遭了水灾?
高力士低声道:“许是河堤年久失修。”
毕竟河堤修了已经二十多年了,圣人?不去洛阳,洛阳那边自然就?冷落了下来,对这些工程的维护也不甚上心。
李隆基坐在龙椅上,按了按头,只觉得偏偏是在自己兴致正好的时候遇到这样的麻烦事,他这个圣人?竟然连一天的安稳都没有。
“传工部?尚书。”李隆基吩咐道。
“等?等?,让贺监也来见朕。”
李隆基终于想起了在几个月前贺知章盛给?他的那份奏章。
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分懊恼。
若是当初他采纳了贺知章的建议,如今也不会落到洛阳皇宫屋舍都被?冲垮,水灾祸及三个县,还要朝廷拿出?大笔钱来赈灾的地?步。
洛阳是仅次于长安的大唐第?二大城,这一场水灾毁坏的财产说不准比其他地?方几个州府加起来都多。
如今的工部?尚书名为裴伷先?,四月末才刚刚升上来,连工部?的事务都还没有摸清楚,面对帝王的询问他绞尽脑汁也没能编出?来几句话。
好在李隆基也知道他才上任两个月,本也就?没打算为难他,只是吩咐他让工部?和户部?联合赈灾,再去好好修一修洛阳的河堤。
打发走裴伷先?后?,李隆基才看向气定神闲摸着胡子的贺知章,苦笑道:“朕悔不听贺卿之言啊。”
贺知章倒是很谦虚:“陛下政务繁忙,又岂能事先?知道今年会有这么多场大雨呢。”
只用一句话,便把责任从李隆基身上推到了老天爷身上。
李隆基表情好看了许多,又问贺知章:“洛阳那几个县的县令渎职,应当降职罚俸,贺卿认为朝中谁能有本事处理水患、安抚灾民?”
到底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执政前期的本事,李隆基也知道天灾之后?的后?续处理十分重要。
贺知章沉思片刻:“老臣倒还真有个人?选,陛下认为颜真卿此人?如何??”
“颜真卿是颜回后?人?,是开元二十二年的进?士,担任了三年的校书郎,性格老成沉稳,做校书郎期间但凡经他手的事务就?没有出?过错,前几年自请停官为母守孝,如今守孝期正好到了,几月前刚返回长安等?待户部?任命。”贺知章解释着颜真卿的资历。
开元二十七年八月,朝廷制追赠孔宣父为文宣王,颜回为兖国公,余十哲皆为侯。
颜回的地?位狠狠往上涨了一截,颜家后?人?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若非颜真卿在守孝期内,只凭着祖宗余荫也能升上几品官职。
李隆基虽不了解颜真卿的本事,可就?看在颜回后?人?的名头和对贺知章举荐本事的信任上,他倒也愿意任用颜真卿去解决此事。
“那便他吧,命他为伊川县令,立即上任。”李隆基痛快道。
这虽说是挑战但也是立功的机会,要是颜真卿有这个本事能将如今正处在水患中的伊川县治理好,他日后?的仕途便会一片坦荡。
若是没那个本事嘛,那就?得老老实?实?再多磨砺几年。
“说起来,这个治水的建议也并非老臣之功。”贺知章有心为李长安请功。
这本来就?是李长安的功绩,贺知章不愿意拿着李长安苦心竭力写出?的奏章当作自己的功绩。
“哦,竟然不是贺监所写吗?”李隆基顺着贺知章的话往下说。
贺知章道:“乃是寿安公主知晓老臣曾担任过多年的工部?尚书,特地?到臣府上来找老臣说了此事。”
“她小小年纪竟有这个本事。”李隆基轻笑。
李隆基倒是不怀疑李长安去找贺知章的用心,只有太子去拜访臣子才会引起李隆基的不满,李隆基只防备儿子,只把儿子都关在十王宅,公主府想建在哪就?建在哪,这些公主在李隆基看来和朝臣有所来往很正常。
更?不要提李长安才十岁,李隆基只要没有被?猪油蒙了心,就?不会去怀疑自己十岁的小女儿会有什么图谋。
……尽管李长安的确是有图谋。
这一桩烦心事处理好了,李隆基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看了看时辰,发现还不算晚,就?又起驾回了杨玉环的宫殿。
还将此事当作乐子和杨玉环聊起了此事。
“朕还不知道寿安为何?又对洛阳如此上心了。”李隆基笑道。
杨玉环的笑意却是浅了浅。
比起贺知章,杨玉环要更?加了解李长安,也更?加了解如今的枕边人?李隆基。
贺知章想要为李长安请功,杨玉环却知道李长安并不愿意引起李隆基过多的注意,李长安目前更?愿意在李隆基面前做一个一心讨好父皇的女儿,而非臣子。
思及此处,杨玉环眼波流转,轻笑一声:“妾身倒是知道安娘为何?对洛阳如此上心。”
“哦?”李隆基看向杨玉环。
杨玉环捂着嘴唇咯咯笑:“她可买了不少洛阳的地?,想在那边做生意呢。还拉了妾身给?她投钱,算起来这生意也有妾身的一份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