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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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表情惊愕:“什么?”
此事不是已经盖棺定论扣到?了李林甫身上吗,陛下也已经做出了处置,长安城近来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结果现在沈初告诉他?,这事又牵扯上了东都尹萧炅?
“看来周御史也不知此事。”
周季能够察觉到?沈初观察他?的眼神,周季连忙出声摆脱关系:“老夫和成璋可是同吃同住,一起从长安往洛阳来的啊,成璋先前不知道此事,老夫又如何能知晓?”
沈初有公?主当靠山,他?可没?有公?主当靠山,万一沈初以为他?知道这事,然后?因?为收了萧炅的贿赂故意隐瞒此事可就糟了。
“此事可是公?主告知你的?”周季连忙追问。
沈初没?好气道:“不是公?主……周御史可以到?汝阳县打听一下,汝阳县小半个县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只是还没?来得及传到?洛阳城中罢了。”
闻言周季也愁眉苦脸了起来。
这事已经传开了就不好弄了,要是只有寥寥几人知晓,那压下去也容易,可现在这一个传播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就算消息传播的再慢,早晚也会传到?长安中,倘若他?们现在不往上报,到?时?候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唉,本来以为这趟出来能游山玩水,谁知道竟然摊上了这样的麻烦事。”周季头疼极了。
本来大唐地?域这么大,哪里有个祥瑞,哪里有个凶兆,再正常不过了,可偏偏七月初一这个日子太恰巧。
不得不让人想到?“七月七月,日落李林中”这句谶言,这句谶言又偏偏和当朝右相息息相关……
“写个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长安吧。”周季干脆把选择权交给上面?,反正他?们也只是六品八品的小官,牵扯多么大的事情自然由上面?的上官决断。
周季叮嘱,“这两天咱们可千万别出门,萧炅这个人心狠手辣,万一被他?知道了此事是从我的口中透露出去的,只怕会对我等不利。”
他?又看向沈初,略带请求:“成璋可否请寿安公?主派几个侍卫过来保护我等?”
周季左思右想,觉得他?们三人里面?老的老弱的弱,只有沈初一个壮年?男子实在太过危险,萧炅又是洛阳的地?头蛇,万一被杀人灭口就遭了。
还得抱住公?主大腿才安全!公?主有侍卫,他?一个六品小御史可没?有侍卫保护。
掺和进这种大事,对他?一个老头子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万一萧炅想要灭口呢?他?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跑都跑不动,要是寿安公?主能借两个侍卫来保护他?,至少到?时?候侍卫还能扛着他?跑路吧。
沈初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季:“……何至于此?”
周季沉痛道:“至于,老夫当了三十?年?的御史了,能安稳活到?这么大岁数全靠老夫事事小心谨慎啊。”
周季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他?负着手,站在院中槐树下,仰面?望天,表情沧桑极了。
右相府。
吉温从侧门绕过小亭,穿过长廊,又走过一条小桥,这才瞧见右相府正厅那层层叠叠的斗拱和高高翘起的檐角。
在日光下?,檐角被照得仿佛镀了一条金线。
吉温暗自叹了口气。
自打出事?以后?,右相的脾气就一日比一日更差,偏偏右相还爱喊他跟罗希奭来商量事?情,名义上是商量事?情,实则就是听他们说一说近来朝堂市井中的消息。
可如今右相势弱,太子?得?意,官员自然?人人都依附太子?了,这样的消息右相听着就不高兴,右相一不高兴就骂人。
罗希奭好歹是右相的女婿,右相对他还留两分脸面,对自己就一点脸都不留了。可惜自己长得?不好,右相的女儿们都看不上他,要不然?他倒也愿意娶右相家的女郎……
“下?官见过右相。”吉温进入厅内,却发现厅内竟然?只有李林甫一人等?着他,心中顿时一紧。
往日李林甫就算是见下?官,身边也总会?跟着一至两个带刀女婢保护他,今日却连那两个女婢都退下?了。
看来今日要说?之事?甚大啊。
李林甫年轻时候相貌英俊,如今年纪大了,须发虽说?有些稀疏,却也皮肤白皙,看着颇为和蔼,只是面上的表情却总是似笑非笑,眼神尖锐精明,总有种笑里藏刀之感。
李林甫却并不总对下?官笑,吉温觉得?右相或许并不喜欢笑,只是右相不得?不对着圣人和满朝文武笑。
可今日右相对他笑了。
“吉温。”李林甫语气温和,吉温却提心吊胆。
“下?官一直派人日夜监视太子?府……”吉温连忙汇报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生怕慢了就遭一顿骂。
李林甫却打断了吉温:“你先把监视太子?府这事?交给杨宣齐,老夫对你另有要事?安排。”
杨宣齐是李林甫另一个女婿,也是他的爪牙。
“你去洛阳一趟,暗查萧炅。”李林甫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目光幽深。
萧炅?那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吗?
吉温目露疑惑,他和萧炅并不亲近,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士曹,萧炅却是正三?品的东都尹,地位天差地别?。可吉温也知道萧炅和李林甫一向亲近,右相为何会?忽然?让他查萧炅?
李林甫却没有给吉温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加重语气叮嘱了一句:“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查萧炅,听到了吗?”
“……是。”吉温一头雾水应了下?来。
他有心再问李林甫几句,可李林甫已经闭眼小憩了,吉温也不敢打扰李林甫,只能?退出议事?厅自己琢磨。
他的看家本事?。
吉温绞尽脑汁的想,他看家本事?是什么?
栽赃陷害?屈打成?招?陷害忠良?
他是酷吏,是奸相走狗,他还能?有什么本事?。他要是有正道本事?不早就出头了,也不用顶着奸佞小人的名头抱李林甫的大腿啊。
直到走出右相府门,又走过一个转角。见着四下?无人,吉温才站定,回头望了一眼右相府巍峨的大门。
“呸,又让我干脏活。”吉温低声唾骂了一声。
吉温明白李林甫的意思,李林甫近来为了那一句谶言愁的头发都掉了许多,先前李林甫还让他们去找太子?党人的把柄好把这事?栽赃到太子?党身上。
奈何“日落李林中”指向性太强,不好推脱,李林甫见着没找到太子?党的错处,于是就让他们去查洛阳那一片的官员情况。
如今看来,萧炅成?了这只替罪羊,他则要去洛阳想办法给萧炅头上扣上屎盆子?……
可又不得?不干,李林甫虽说?脾气差心眼小,可他有功劳真的给赏赐,自己跟了他三?年,已经升了三?次官职了,孝敬也收了不少。
吃着李林甫给的饭,就得?给他当狗咬人。
可还没等?到吉温找到借口往洛阳去,洛阳方面的折子?却已经送到了御史台。
御史台设有御史大夫一人,御史中丞两人,下?有三?院,共有侍御史六人、殿中侍御史九人、监察御史十五人。如今的御史大夫是李适之,御史中丞则是张倚和王鉷,李适之是太子?党,张倚中立,王鉷则是李林甫的党羽。
王鉷也知晓李林甫近来对洛阳颇为关心,他也因此对洛阳送来的折子?多了几分关注。
拆开折子?,王鉷本来没以为是什么大事?,定睛一看却面色大变。
王鉷捏着折角的手指紧了紧,眉头紧皱,细细将折子?看了三?遍,而后?将折子?倒扣在案面上,长呼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这段时间李林甫不得?势,连带着他们这些与李林甫交好之人都要夹着尾巴做官,王鉷本来还在思考万一李林甫真倒了他要不要去投靠太子?。
可他先前斗倒过不少太子?党羽,只怕投靠不了太子?。
如今到不用想了,李林甫这座大山又能?再立起来了。
至于萧炅?他又不熟,管他是死是活呢。
王鉷眯了眯眼,提起笔,将这份折子?篆抄了一份,原版放回案上,抄本则揣入了袖中。
一下?职,王鉷就直奔右相府而去,待了许久才出来。
迈出右相府门槛的时候,王鉷满面春风。
吉温又得?到了李林甫的急召。
李林甫将抄本折子?往地上一扔,声色俱厉:“你不用去洛阳了……这个萧炅,本相原本还能?保他富贵,如今看来,他早已经背叛了本相!”
吉温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的眼神余光隐约看到了摊在地上的折子?上的字。
日蚀……百姓见……萧炅……有星落于其中……
吉温心中骇然?。
“这个萧炅,明知本相因为此事?吃了大亏,他却知情不报。”李林甫冷冷道。
他心中对萧炅恨的厉害,他原本对为了自保要推萧炅顶罪一事?还觉得?亏欠萧炅,打算要谋一个好郡给萧炅外放,过几年再把他提拔回长安。
可没曾想,原来日落于李林中从头到尾指的就是萧炅!
李林甫几乎能?猜出来萧炅的心思萧炅心虚,但是为了自保,还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瞒下?了这件事?。
倘若他这回因为此事?一蹶不振,自然?也就没有能?力报复萧炅这个三?品大员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可惜萧炅没有想到圣人对他的信任远超旁人,圣人没有罢免他的相位,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蹊跷,比如为什么就这么巧,他需要一只替罪羊,萧炅就正好犯了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日落李林中”这是上天对萧炅的惩罚,而不是对他李林甫的惩罚。
他李林甫逃过一劫!
李林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愤怒一些,可他胡须下?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思。
“本相记得?沈初和你有宿怨?”李林甫温柔的看着吉温。
这本折子?的署名就是沈初。
吉温想起沈初刚上任监察御史就往御史台中参他欺男霸女,害得?他被调查了许久,原本早就能?升的职位生生往后?拖了大半年就目露怨恨。
“是,他跟下?官有宿怨。”
“啊,是如何结下?的怨恨?”李林甫又问。
吉温咬着牙:“下?官当年欲要娶裴家女为妻,结果那两个裴家女跟着沈初躲入了寿安公主府,还倒打下?官一耙,说?下?官强迫她们。”
后?来吉温不甘心还远远看了几回,发现沈初跟那个叫裴芸的女子?在街上咬耳朵嬉闹,完全?没有男女之防,于是就断定了必定是沈初仗着有靠山抢了他的女人。
李林甫鄙夷的看了吉温一眼,暗自比较了一下?吉温的相貌和他记忆中那个叫沈初的监察御史的相貌,心中觉得?裴家女也的确该选沈初。
“沈初跟本相还有仇,看来他没有说?谎。”李林甫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折子?,拍了拍上面沾染的尘土,看着“有星落于萧炅园林中”,眉眼弯弯。
沈初跟他的党羽还有旧怨,那就不存在沈初为了讨好他故意编造此事?的可能?了,既然?此事?是真,那他就能?想办法把脏水都扣到萧炅头上,自己干干净净脱身了。
八月初一,大朝。
王鉷从列中缓缓走出,举起笏板:“臣有事?启奏。”
“臣参东都史萧炅忤逆上天,上天降下?惩处,有百姓数百人皆看到七月初一有日落于萧炅名下?园林,萧炅知情不报,其罪一也;萧炅霸占百姓永业田千顷,百姓怨声载道,其罪二也……”
顿时平静的朝堂犹如被投入了一块沸腾的石头一样,文武百官忍不住侧目看向李林甫先前被上天降下?惩处的罪名可是落在这位身上的啊。
可李林甫也面露惊愕看着王鉷,仿佛他也毫不知情一般。
就是这样,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圣人的面说?出来。
李林甫在心中肆意大笑,让所有人都知道,上天没有厌弃我,上天厌弃之人是萧炅,不是我李林甫!
李隆基勃然?大怒,他以为的太平盛世?忽然?出来了一位巨贪,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查,李适之,你亲自带人去查!”李隆基怒气冲冲,亲自点了御史大夫兼刑部?尚书李适之,让刑部?尚书亲自查此案。
直到散朝之时,李隆基依然?怒气冲冲。
李隆基对李林甫小惩大戒,那是因为他也知道李林甫是为了替他做脏事?才惹得?天怒人怨,李林甫是替他背的黑锅。就算上天当真惩戒李林甫,李隆基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此事?揭过。
毕竟他还需要李林甫来替他压制太子?,也需要李林甫替他搂钱充盈国库。
可萧炅是个什么东西?倘若李隆基真的重视萧炅,早就把他调回长安重用了,东都是什么地方,养老的地方,没用的官员才会?被丢到洛阳。
对李隆基来说?,萧炅对他的作用就远远小于萧炅给大唐盛世?的抹黑了……
李林甫今日下?朝,身边又围满了来讨好他的官员,他享受着人群的簇拥,心中满是得?意。
等?到萧炅此案落定后?,他就又是实权在手的右相了。
谁又能?威胁到他的相位呢?
“右相理政有方,下?官十分钦佩啊。”
“是啊是啊,右相受了大委屈。”
“纵然?是严挺之回来,也远不及右相十一。”
李林甫缓缓侧头,震惊的看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人。
“什么严挺之?本相为何不知?”
那个官员在李林甫震惊的目光下?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日前亲手写了调令,从翰林院发出,将严挺之调回长安待用啊。右相竟然?不知晓吗?”
此人似乎才想起这段时间李林甫的处境,讪讪闭了嘴。
李林甫脑袋一晕。
怎么他刚坐稳右相位子?,又要来一个虎视眈眈威胁他相位的老头啊?
萧炅府邸。
萧炅出身不高?,他虽然还有兰陵萧氏这个名头,可实则从祖父那一辈起就已经没落了,对他的?教育也不上心。要不然萧炅也不至于?连字都认错,闹出将《礼记》上代?表夏冬的“伏、腊”念成了“伏猎”的?笑?话了。
还因此被严挺之揪到了错处,让张九龄给贬作了刺史。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他是东都尹,而严挺之却?还不知道在哪个偏远郡府当太守。
不到最后,谁能说自己是赢家呢?
“汝阳县上那几座庄子,去岁的?收成为何如此差?”萧炅坐在交椅上,身后有美婢为他捏着肩膀,他手中拿着账本,皱眉道。
他面前?的?庄头战战兢兢:“去岁糟了洪灾,把大半的?田地都淹了。”
萧炅这才想起来去岁的?那场洪灾,他却?没有生气,嘴角反而露出了笑?意。
想起来了,他还可怜百姓,花钱买了许多他们被淹没的?田地哩。
随后萧炅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他嗔怒哼了一声。
原本他至少能在伊川县再拿下五十顷田地,可惜那个?寿安公主干什么不好非要在伊川县赈灾。
那些刁民吃饱了肚子,就舍不得卖地换粮食活命了……
“郎君,不好了!”
忽然门仆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口中还凄厉大喊着。
萧炅勃然大怒,起身一巴掌甩在门仆脸上:“呸,你家郎君我好得不得了,哪来不好了?”
门仆连忙捂着脸道:“有一个?穿着紫袍的?大官,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堵着咱家的?门哩。他自称御史大夫加刑部尚书李适之,要郎君亲自出去见他!”
李适之?他来做什么?
萧炅心头咯噔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
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按理?说?长安又什么风吹草动,右相以往都会派人提前?知会他一声……为何这次刑部尚书都堵到了他家门前?,他却?一无所知?
莫非是李林甫被清算了,他自身难保才无力给自己通风报信?
萧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了因为一句谶言李林甫的?宰相事务被罢免之事,也知道长安朝廷上太?子党正在对右相党喊打喊杀。
而他又一向跟李林甫亲近,被连累再正常不过?了。
萧炅心中暗自叫苦,心里埋怨李林甫怎么倒台这么快,连给他断绝关系保住自己的?时间都没留下。
按理?来说?,李适之只要到洛阳府中静等?,派人将萧炅带回?洛阳府衙门再提审便是,可李适之生性不拘小节,性子急切,等?不及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耽误了,正巧去洛阳府也要经过?萧炅府邸,就干脆堵了门,打算直接把萧炅带回?去提审。
主打就是出其不意,也防止萧炅听到了消息之后作出应对逃脱罪责。
“萧炅。”李适之看着他,表情冷肃,他从袖中掏出一纸诏书。
“朕绍承……命御史台严查萧炅,一经查实,绝不姑息,定行重典。”
李适之不顾面露骇然的?萧炅,直接吩咐侍卫将他压住带走?。
毫不客气。
萧炅没想到李适之竟然会直接不顾情面让人在大街上就把他压住,顿感大失颜面,恼羞成怒大喊:“放我下来……你当着天下人的?面给老夫如此难堪,就不顾同朝为官之情吗?”
他自以为就算他受了李林甫的?牵连,也顶多就是如严挺之被张九龄牵连一般,贬出中央去偏远州郡任一个?太?守,官职还在。
可如今李适之对他的?态度却?完全不像是对一个?士大夫,更像对一个?罪人。
李适之却?对萧炅的?大喊置若罔闻。
王鉷是李林甫的?党羽,此事是由?王鉷在大朝上爆出,说?明就连李林甫都拿萧炅当作弃子了。
一个?没人保的?弃子,按照他那些罪名,估计最好的?下场也是被贬为庶人,更大的?可能是被流放千里,这样的?罪人也配他搭理??
衙署大堂,萧炅被带到了堂上,他衣袍都被侍卫扯乱了,头上的?幞头也断了一根帽翅,歪歪斜斜漏出半边灰白的?头发?丝,显得狼狈极了。
可萧炅却?还努力维持着他的?风度,他抬手理?了理?幞头,怒视李适之:“同朝为官,李尚书当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留给老夫?”
“同朝为官?”李适之笑?了笑?,“你可知晓本官为何会亲来洛阳?”
诏书是要留存后世的?,上面只能写光明正大的?原因,而不能把帝王迷信写上去。
“御史台派到洛阳来的?御史上报,七月初一,有日落于?你名下的?园林之中,是因为你兼并良田,逼死百姓,贪污枉法,所以上天才会降下警示。”李适之目光落在萧炅脸上。
萧炅的?面色瞬间就苍白了,方才还不急不缓的?萧炅竟然两?腿一软,直接软瘫在地。
“冤枉啊,并无此事啊……是李林甫害我!”萧炅终于?知道了为何他这回?一点风头都没有收到。
是李林甫把他当成替罪羊推出来了。
他跟李林甫混了这么多年,李林甫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李林甫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斩草除根。既然李林甫选了他当了替罪羊,就必定会把事情做绝,绝不会给他翻身报仇的?机会……萧炅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他如今只能希望李适之跟李林甫不对付,不会替李林甫陷害自己了。
沈初作为第一发?现人,当仁不让带着李适之等?人来到了汝阳县。
人数并不少,沈初、周季与李适之,随行的?还有一队郧卫,属于?三卫之一,也是平日负责贴身保护帝王的?亲卫。
到了汝阳县,沈初与李适之久翻身下马,沿着道路往前?走?。
“萧炅在汝阳县一共有三座庄子,我们如今所前?去的?这一座庄子,便是百姓看到有日落于?其内的?庄子。”沈初解释道。
李适之颔首,目光却?不在沈初身上,而是看着路两?边田地中的?几个?老农。
再有一个?月田地中的?稻米就可以收割了,去岁洪水,大半个?伊川县与小半个?汝阳县都遭了灾,今岁风调雨顺,不少农民都盼着田地丰收,好补一补去岁的?亏空。
“喊他们过?来。”李适之指了指正在田中拔草的?几个?老农。
很快几个?老农就被勋卫带了过?来,他们瑟瑟发?抖,靠在一起不敢直视李适之。
李适之板着脸发?问:“尔等?七月初一可曾见过?有星坠于?周围?”
“小人……小人没干错事啊……”几个?农夫挤在一起,害怕的?望着李适之,瑟瑟发?抖。
他们被一群带着刀剑、穿着铠甲的?侍卫围着,为首穿紫袍的?官员气派威严,开口质问他们,这些农夫见过?最大的?官员就是县中的?小吏了,何曾见过?这样的?排场,顿时被吓得两?条腿都打哆嗦,根本没听清李适之问什么。
李适之皱眉,看着这几个?农夫不知该怎么办。
还是沈初看不下去了,对着李适之叉手:“可否容下官询问?”
李适之微微颔首,允许了沈初的?请求。
沈初走?到这几个?农夫身边,安抚笑?笑?:“不是你们犯了事,我们是路过?此处想问你们打听些事情,打听到了我们就走?了。”
沈初声音温柔,加上他身上穿的?也不像李适之那么气派,身上也没有佩戴刀剑,很快就安抚好了几个?农夫。
“听说?前?段时间有星落在这附近?你们之中有谁亲眼见到了吗,落在了哪个?方向?”沈初温声询问。
一个?年纪略大些的?黝黑农夫在衣角上蹭蹭手上的?泥巴,指了指西边。
“俺们都看见了,可大一团火嘞,从天上往下掉,掉到那边去了。”农夫迅速道,生怕说?慢了再被责骂。
沈初又看向其他几人,其余人也都拼命点着头。
随后沈初才回?到李适之身边,低声道:“萧炅的?一处庄子就在那处。”
李适之赞赏看了一眼沈初,觉得这个?年轻人颇为得用,这次也是立下了功劳,回?去提拔一下未尝不可。
到了庄子,李适之直接让侍卫压住了庄头。
“你这庄子上都种些什么?”李适之威严问。
庄头自然也知道有星落入他算管辖的?这个?庄子的?流言,可天地良心,他那天是看见了有一团火往下落,可是真没落到他这个?庄子上啊,他离得近,他亲眼看到那团火还没落到地上就没了。
“贵人,庄子上真没有什么星星落下来啊……”庄头战战兢兢。
“老夫问你,你答话便是,不必多言!”李适之斥责道。
庄头哭丧着脸:“庄子上有田地三十顷、桃林十二亩、李林十七亩……”
“李林?李林在何处?”李适之抓住了关键。
很快一行人就站到了李子林边上,李适之吩咐侍卫们进去寻找。
从清晨一直找到晌午,这才发?现有一块地方不对。
“尚书,这下面埋着东西!”
一个?侍卫顶着满头大汗跑过?来激动道。
“挖!”李适之一挥手。
侍卫从庄子上拿了铁锨跟铁铲,埋头苦挖。
很快一块标准的?“陨石”就被挖了上来。
沈初看着这块跟天文科普书上一模一样的?陨石默默侧开了头。
偏偏在场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看着那块陨石的?表情都充满了震惊。
“似石非石、似金非金,果然是上天降下的?神物。”一人大着胆子碰了一下陨石。
“尚书,这块神石上还刻了字!”一人眼尖,大喊。
李适之立刻冲了上去,蹲下细细看着陨石上面的?字。
“这是何时的?文字?”李适之喃喃道。
李适之本身的?文学造诣就不低,可他辨认了许久,也没有分出来这块陨石上刻着的?是哪两?个?字。
沈初深吸一口气,委婉提示:“或许上天和人间并不用一样的?文字呢,下官看着这倒像是两?个?图形。”
亏他跟李长安害怕露馅,特意没有刻字而是刻了两?个?通俗易懂的?图形。
李适之又细细瞧了瞧,“上面这个?图圆溜溜,下面这个?倒像是一堆柴火……嘶,细看上面这个?图倒是有几分像太?阳。”
上日下火,正是一个?萧炅的?“炅”字。
可若要是再往深处解读,也能解读成太?阳被架在火上烤。
是指洛阳在萧炅的?迫害下,百姓的?日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还是指陛下被架在火……
李适之紧皱眉头,看着这一块陨石若有所思?。
“将此石送到长安,让太?史监那群人看看吧。”李适之最后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最终这一块陨石被四百里加急送至长安,与陨石一同被送到长安城的?,还有萧炅的?罪状。
兼并土地、强占良田、欺男霸女……以往只是洛阳天高?皇帝远,萧炅仗着自己是洛阳官职最高?的?东都尹,又有右相李林甫在背后为他撑腰,所以肆意行事罢了。
甚至连掩饰都只是糊弄敷衍的?略微掩饰了一下,根本经不起细查。
帝王大怒,下旨将萧炅贬为庶人,流放至岭南道崖州,贪污所得资产全部没收归属洛阳府。
八月丁丑,帝王下旨,升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李适之为左相。
丁亥,突厥阿布思?及默啜可汗之孙、登利可汗之女相与率其党属来降。
同日,右相李林甫养病多日,身体已经康健,加为尚书左仆射,依旧为百官之首。
九月初,萧炅的?家产终于?被清点干净,也到了他被押送至岭南崖州的?日子。
今岁温暖,哪怕已经进了九月,天气依然没有冷下来。
洛阳道南,从此处可以直接看到位于?洛阳西南方向的?周山,还依稀能看到周山上搭建的?烽火台。
李长安站在道旁,身穿一身红绿襦裙,外罩纱帛,头上插着几根珠翠,拢着手站在柳树下,似乎在等?人。
樊宁则站在她身后半步,身穿利落胡服,脚下蹬着一双乌皮靴,右手一直按在腰间佩剑上,表情有些雀跃的?盯着道路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