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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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离开后,李亨快步走入内室,李泌正在此处饮茶,李亨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泌身?前,面上满是笑容。
“先生所料果?然不?错,那李林甫当真是被文曲星冲撞了命宫,接着此次恩科,本宫终于重创了李林甫一回!”
经此一事,李亨对李泌越发看重,他先前谋划了几?次,回回都?是自己?吃亏,而今李泌一来他就让李林甫吃了一大亏,倘若不?是李泌提醒,李亨都?没想到杨国忠竟然真的愿意与他结盟。
与杨家结盟以后,李亨对付李林甫的底气?都?足了。
李泌同情的看了李亨一眼。
现在高?兴的还太早了。杨国忠现在愿意与你结盟是因为你们的敌人都?是李林甫,天下熙熙都?为利来,有共同的敌人他当然愿意与你结盟了。可一旦李林甫没了,这?个联盟存在的目的也就没了,到时候假若杨国忠真能接替相位,那他在接替政务的同时肯定也会接替如今李林甫对付你的任务……
傻孩子,还傻乐着呢。
李亨想到李林甫如今正卧病在床痛不?欲生便?觉得畅快,看李泌的眼神也就越加重视,他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拉住李泌的手。
李泌却比他更快,李泌眉毛一皱,见势不?对脚下迅速往后一步。
李亨的手抓了个空,他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殿下,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趁着李林甫无暇顾及朝堂,您应当多?拉拢一些有志之士啊。”李泌迅速道。
突如其来的正事也让李亨忘却了方才短暂的尴尬,转而思考起该怎么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拉拢一波朝臣了。
好?不?容易带着快要尬笑僵硬的脸送走李亨之后,李泌沉重叹了一口气?。
他的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容易。这?个李亨看起来不?太聪明,说不?准就会做出坑手下的事情,可别再连累了他。
反正现在主君交给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要不?明天就找个借口背着包袱跑路吧。
跑路的心思一起,李泌顿时蠢蠢欲动起来,他迅速写了一封信给李长安,在信中用一页纸将李亨杨国忠和李林甫这?段时间的动作写清楚,又用五页纸论述了他为什么需要及时撤退。
最后方才放下毛笔,心满意足读了一遍密信。
这?样主君就能允许他及时逃离这?个虎狼之穴了吧。
李泌想着自己?在洛阳忙碌又充实的生活,面上露出了怀念的微笑。
身?在洛阳的李长安接到了李泌的信后挑了挑眉,抽出一张信纸来,纸上只?写了两个字。
不?行。
老?老?实实当你的奸细吧!
派人将信送给李泌之后,李长安又起身?去寻了沈初。
“老?师,我估计应当也差不?多?了。”李长安靠在门边对着沈初一笑。
正在处理事务的沈初搁下笔,抬头看着李长安,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过两日吧。”李长安笑笑,“得先让李林甫查一查,等他主动查到我身?上时机才正正好?,估计也快了。”
“他是个聪明人。”沈初默认了李长安的话。
这?次对李林甫出手,李长安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让李林甫早死。
她专门露了一点尾巴给李林甫去查,等着李林甫查到她身?上。
李长安相信李林甫有那个本事查到她身?上。
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了,李林甫必定会想方设法给他的后人寻一条生路,可李亨和杨国忠这?两个人必定会趁李林甫病要李林甫命,步步紧逼。
李亨被李林甫害成这?样,如今李林甫露了颓势,能忍住报复的心就怪了,史上他登基以后李林甫都?死了快十年了李亨都?要把李林甫挖出来鞭尸,如今他有能亲手在李林甫生前报仇的机会,李亨能忍住才怪。
杨国忠就更不?用多?说了,安禄山还在边关手握重兵,他就要先抄了安禄山在长安的宅子,连先把安禄山骗回长安城都?想不?到,如今对付李林甫也绝不?会给李林甫留生路。
好?在她比较善良,愿意给李林甫留一点血脉。
前提是李林甫拿出合适的代价来换。
李林甫的确在寻觅后路,他那夜急火攻心,生生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好?在不?是大朝,他勉强还能瞒住圣人。
只?是面对着穷追猛打的李亨和步步紧逼的杨国忠,李林甫也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是参本相的奏疏。”李林甫疲惫靠在床头,把手中的奏疏往地上一扔。
“阿爷莫要动怒,儿和弟妹们都?盼着阿爷身?体康健。”李岫陪着李林甫床边侍疾。
如今李林甫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儿女和女婿。
李林甫看着这?几?天瘦了一大圈的李岫,目中流露一丝心疼,还有藏在眼眸深处的担忧。
他命不?久矣,李亨和杨国忠又如此步步紧逼,他一死,他的儿女们该如何安身?呢?
李林甫到底不?是李隆基,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女会下场凄惨,李林甫便?害怕的牙打颤颤。
去岁之前,李林甫从未想过他这?样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会害怕什么,可从去岁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以来,李林甫终于开始害怕了。
李林甫年幼时候家庭并不?幸福,他的父亲在前途上给不?了他一点助力,他想往上爬,只?能与武三思的女儿私情,借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前半生过的卑微极了。
他有了儿女之后却不?愿意让儿女走他的老?路,李林甫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起来的,他的儿女比王孙公主过的都?幸福,他扶持儿子和女婿仕途,专门在府中开“选婿窗”让女儿们挑选夫婿……李林甫一想到在他膝下长大的儿女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李林甫就害怕极了。
哪怕口中说着“跟着我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日后跟着我死无葬身?之地也应当”,可真的当死亡临近他的那一刻,李林甫才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坦然面对他死后他全家极有可能被抄家灭族这?个未来。
“派人去盯紧太子府和杨国忠的府邸。”李林甫坐着了身?体,语气?虚弱又坚定。
李岫哽咽劝道:“阿爷身?子如此,何必再生事端呢?如今阿爷的身?体平安才是第一等的大事啊,李亨和杨国忠暂且不?管他们又有何大碍。”
李林甫目光柔和,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长子的颅顶。
他记得大郎年幼时候,每次大郎读书?被先生夸奖了,自己?便?会抚摸大郎的头发称赞,大声?夸赞他家会出一个麒麟儿。每每这?时,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岫郎就会脸红害羞极了。
他是连字都?能读错的奸臣,可他的儿子是名声?清白的校书?监。
他家终究还是没能出一个麒麟儿,李岫的资质平平,他其他儿女的资质也都?平平无奇,没有继承他半分的手段。
那他这?个当阿爷的就要为这?些让人操心的儿女们多?谋划一些。
“为父有为父的道理。”李林甫温和道,“为父自知寿数无多?,倘若为父不?在死前为我们家寻出一条生路来,为父一死,不?说旁人,太子李亨就一定不?会让你们活着。”
李岫这?才明白李林甫到了如今,心中惦记的竟然还是他们这?一群不?肖子孙。
他忍不?住痛哭:“是儿无用,支撑不?起李家门楣,害得阿爷病重也要担心李家。”
往日他在李林甫的羽翼下过得太过顺遂,一件难事都?没有遇到过,到了如今李林甫的羽翼苍老?了,李岫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连抵御一场风雨的能力都?没有。
“去吧。”李林甫拍拍李岫的肩膀,叹了口气?。
李岫前脚刚离开,后脚李家的其他儿女就从外?房一股脑涌了进来,围着李林甫七嘴八舌关心,最后被管家以“郎君需要静养”的名义都?赶了出去。
李林甫虽说也被烦得脑壳疼,可心里还是宽慰居多?。
在子女上到底他比圣人要强多?了,他的子女们都?是真情实感担忧他的身?体,起码比圣人那些希望他早死的儿女们强多?了。
第二日,李林甫却在房中见到了一个他未曾想到今日就会见到的人。
“空娘?”李林甫靠在枕上,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他的女子十分震惊。
李腾空见到李林甫苍白的面色眼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阿爷……”李腾空颤抖着扑在李林甫床边,哭的泣不?成声?。
“女儿来迟了。”
李林甫心倏然一软,抬手拍了拍李腾空,宽慰道:“为父这?不?是还没事嘛。”
打发走李腾空后,李林甫的眉毛却渐渐颦了起来。
他招过自己?的亲信:“老?夫发病是何日?”
“本月朔五日。”亲信回忆了一下道。
“今日是何日?”
“望一日。”每月初一到初十为朔日,十一日至二十日为望日,十一日就是望一日。
李林甫喃喃道:“才过了六日。”
长安到洛阳七百里路,六日李腾空就赶了回来。
虽然军中有八百里加急,可那是每过一个驿站就换一次马,不?能那么算。寻常赶路,日行二百余里差不?多?已经是普通马匹的极限了。
算起来从他发病到李腾空回来,正好?够从长安到洛阳一个来回。假若他一发病就有探子把情报往洛阳送,到今日正好?能回来。
而且从空娘方才的哭声?来看,她似乎知道自己?病的多?重。
李林甫表情凝重。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李亨和杨国忠也只?是他病了,而不?知道他病得如此厉害,空娘是怎么知道的他病重呢?
“派人查一查寿安公主。”
过了许久,李林甫才缓缓开口。
李腾空跟着寿安公主离开,李林甫是知情的,却也没管,毕竟寿安公主修道,他这?个女儿也修道,玩到一起很正常。
只?是如今看,自己?女儿修道是真,寿安公主的心思却不?一定是在修道上。
不?论如何,空娘能知道自己?病重必定和那个寿安公主脱不?了关系。
“悄悄查。”李林甫忽然又出声?,“不?要让旁人知道此事。”
亲信领命离开之后,李林甫靠在床头嘴角高?高?扬起。
他就说,这?一代的大唐皇子公主怎么会都?这?么老?实,一点都?没有先祖之风呢。
第175章
李亨和杨国忠依然在朝政上打击李林甫,只是在李林甫看来他们?手段十分低劣,应付起来根本不值得李林甫重视。
一边是操纵朝政十余年,在朝中经营多年,一路从武则天时候斗到现在,历经无数次腥风血雨,跟随政斗冠军和宫斗冠军一路走过来,老谋深算的右相;一边是因为?脑子不聪明没威胁才被选做太子,被李林甫按着打压了?数年,一次成功政斗经验都?没有的李亨和靠着裙带关系,讨好上司本事,短短数年就?爬上高位没有根基可言的杨国忠。
倘若不是李林甫身?上的“年老”“重病”buff狠狠削弱了他的状态,李亨和杨国忠根本没法对李林甫造成威胁。
值得被李林甫放在心上的事情,从不是现在针对他的李亨和杨国忠,而是他死后针对他子女的李亨和杨国忠。
“进了?洛阳就?没能再出?来。”李林甫面?色比前两日要好一些,却依然有些苍白,分明是已经入了?四月,可李林甫身?上依然裹着披风。
他的精气已经被疾病耗空了?,身?子骨虚弱得厉害,如今也只是外强中干罢了?。
李林甫看着面?前的探子:“进了?洛阳就?再没能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折了??”
探子听到?李林甫的话后表情有些微妙:“……也不能算是折了?。”
“探子们?刚进洛阳就?因为?身?份可疑被抓了?起来,而后被送到?了?工地上,被判了?三年的劳改。”
这些探子都?是李林甫养的死士,根本就?没有户籍,连活在世上的痕迹都?没有,平日出?任务都?是拿着李林甫命人伪造的身?份证明。李林甫弄来的这些证明都?是通过官府合法程序办下来的空户,也是合法证明,所以死士出?了?这么多次任务都?没出?过差错。
奈何李长安为?了?预防这种官奸勾结的事,在洛阳查的很严,这些探子别说接近李长安的府邸了?,连洛阳内城都?没能进去就?在客栈被抓住了?。
谁能想到?洛阳住客栈还得查户籍啊。
李林甫却没有恼怒,反而眼中有一丝喜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身?为?李亨的仇敌,李林甫自?然愿意听到?李亨的另一个敌人强大的消息。
过了?半响,李林甫才又问道:“顺着王维和沈初往下查吧。”
面?对寿安公主,李林甫也有些无奈。
他的势力都?在长安城,对长安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如指掌,可除了?长安城就?是不太清楚了?。何况他先前一心只盯着太子李亨,圣人有五十九个子女,他精力再旺盛也没法一一紧盯,更何况寿安公主年纪最小,谁能想到?她那么多个兄姐都?老老实实,反而是年纪最幼的这个最有野心呢。
到?了?如今,李林甫终于意识到?寿安公主的野心了?,可倏然去查,却也只能查到?她亲母早亡,跟了?武惠妃两年,后来就?跟着玉真公主修道这一点信息。
与她有关系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诗人文人,唯一能和朝政沾边的也只有沈初一人,只是沈初如今去了?洛阳,他想再查也查不着了?。
李林甫按按额角,抬眼看着面?前桌案上摆放的一桌子文书。
这些都?是这几年洛阳向朝廷奏请的文书,修城墙、开河道,请求增加一些府兵,除了?工程建设频繁了?一些,似乎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每一条都?合情合理。
反正都?是洛阳那边自?己?出?钱建设,不用朝廷拨款,加上洛阳毕竟是东都?,地位特殊些,又是长安城通往中原腹地的要道,多准备一些军队守卫长安也实属正常。
每一项都?合情合理。
李林甫低低笑了?几声,这位寿安公主可真是一位玩弄规则的高手。
他也该找个时间见一见这位寿安公主了?。
李林甫试图从记忆中找出?这位寿安公主的模样,可记忆中却只有模糊的影子。
每年只能在年宴上见一次,而且女眷和朝臣的席位相隔甚远,他要关注的人太多,也不会专门去看一个年纪最小的公主。寿安公主也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当隐形人,唯一有存在感的就?是去岁年宴和安禄山吵了?一架,但是偏偏那时候他忙着算计李亨还不在殿中。
李林甫轻轻叹了?一声。
趁着他身?体还没有差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得快些找个时间和这位寿安公主聊一聊了?。
利益交换的前提也得是有利益才能交换啊,再拖下去,到?了?他卧床不起的时候,他就?真的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五月初一,大朝。
杨国忠以“坐赃”参谏议大夫宋浑,百官多有附和者,帝王怒,命御史台彻查宋浑。
宋浑,明相宋璟的第四子,也是李林甫的党羽,由?李林甫举荐为?谏议大夫。
杨国忠与李亨步步紧逼,李林甫心中暗怒,却依然忍着请求圣人看在宋浑先父的功劳轻责宋浑。
下朝后,李林甫直接匆匆走入了?月堂,面?有杀意。
他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如今他的身?体再也受不得愤怒了?,强行?把怒气压制了?下去。
“让空娘来见我。”李林甫负手站在窗前,咬牙道。
不等了?,他要看到?他的仇敌付出?代价,要不然他死都?不能瞑目!
李腾空自?从回来探望李林甫就?没有再离开长安,只是她也不愿意待在富丽堂皇的右相府,遂在郊外一方小道观前支了?个摊子义诊。
寻常百姓有些小病小灾舍不得去医馆花钱寻大夫,知晓这边有一位女真人免费为?周遭百姓看病之后便?有百姓络绎不绝来此看病。
相府的婢女寻到?此处时,李腾空正在给一个皮肤蜡黄的妇人把脉。
得知李林甫亲口吩咐要见她,李腾空目中划过一丝诧异。
李林甫虽说对子女不错,可他事务繁忙,又子女众多,平日根本没时间见子女,她及笄后就?离开了?相府,这么多年还是李林甫第一次派人来找她。
“我给这几个人看完就?回去。”李腾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包药的速度。
婢女有些着急,想要催自?家女郎回去,郎君的事情多要紧,岂是这些百姓能比得上的。
可她在府中也听过这位脾气怪异女郎的性子,一时间也不敢开口催促,只能等李腾空给排队的几个普通百姓看完病。
李林甫正站在月堂屏风前等着李腾空。
“你告诉寿安公主,老夫想请她到?府上一叙。”
李腾空还没站稳便?听到?了?李林甫的这句话,顿时睁大了?眼睛,警惕看着自?己?的父亲。
“阿爷为?何要见寿安公主。”
不怪李腾空谨慎,实在是在李腾空心里,谁被她阿爷惦记就?等同于谁要倒霉。
李腾空像一只护着鸡仔的母鸡一样挺起胸膛面?对李林甫:“寿安公主是我的好友,她还只是个孩子,妨碍不到?您。”
“哈?”
李林甫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的傻女儿。
“她还只是个孩子?”李林甫不敢置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那个寿安公主的本事都?能把你卖了?还让你给她数钱了?,你好意思?说她还只是个孩子?她都?能想着谋逆了?,哪个孩子能想着谋逆啊。
“寿安公主又没有妨碍你的路。”李腾空倔强盯着李林甫。
李林甫皱皱眉:“我和寿安公主有要事要谈,你只管把我的话告诉寿安公主就?是了?,到?时候来不来她自?有决断。”
忍了?忍,李林甫终究还是没忍住叮嘱自?己?的傻女儿:“你日后离寿安公主远一些,省得哪日她把你卖了?,你还感激她。”
李腾空终于听出?了?自?己?阿爷对李长安没有恶意,可李林甫不是个好人的印象实在根深蒂固,李腾空咬着下唇纠结着。
“寿安公主如今在何处?”李林甫冷不丁问。
李腾空下意识道:“前几日刚回了?长安,如今正住在寿安观中……”
话说到?一半李腾空愣住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李长安回长安的时间有些太巧了?。
“去吧。”李林甫揉揉额角。
李腾空抿着唇心不在焉离开了?相府,坐着马车到?了?寿安观。
李长安正在品读新到?手的吴道子的画,准备裱起来日后放在画馆中,听到?婢女通报李腾空在门外候着,眨眨眼,放下了?手中的画。
看来李亨和杨国忠终于把李林甫逼到?了?不得不迅速为?后人找一条生路的份上了?。
也说明李林甫的身?体比她以为?的更加虚弱。
按照李林甫的性子,他若不是被逼急了?,不会在对她知之甚少的时候就?请她上门。
“请腾空进来吧。”李长安将手中的画卷小心卷成一个卷轴放置好,这才起身?去迎李腾空。
李腾空有些魂不守舍,她道:“寿安公主,我阿爷想请你过府一叙。”
“那明日就?要劳烦腾空了?。”李长安冲着李腾空俏皮眨眨眼,“这是需要偷偷做的事情,我藏在腾空的马车中进相府才不会被旁人发现呢。”
李腾空一怔,似乎没想到?李长安应下的这么快。
“我阿爷……一向不会做什么好事,公主小心些。”李腾空沉默了?一会,最后才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李长安笑道:“说不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公主是好人。”李腾空无意识揉着袖角。
“腾空怎么知道我是好人?”李长安好奇问。
李腾空低声道:“我就?是知道。公主和我阿爷不是一路人,还是提防着我阿爷一些吧。”
随后也不等李长安再问,李腾空就?攥着衣角跑了?出?去。
自?己?以为?还是个孩子的寿安公主忽然就?成了?能和她阿爷正面?对话的人,李腾空一时间还是觉得震惊。
第二?日一早,李林甫早早就?侯在了?月堂中。
他坐在那张铺了?斑斓虎皮的交椅上,心想一会要怎么给寿安公主一个下马威。
李林甫希望寿安公主先有求于他,而不是他先有求于寿安公主。倘若太早露怯,那就?成了?他就?成了?寿安公主案板上的一块鱼肉了?。
月堂周遭早就?换了?李林甫蓄养的亲信把守,李腾空的马车直接停在了?月堂门前,从上面?轻轻跳下来一个披着斗篷、身?形高挑的女郎。
李长安下车后先是好奇看了?两眼面?前这座月堂。
传闻李林甫每次要干坏事之前都?会在这座形状如偃月一般的月堂中待一阵,想好办法之后便?会高兴出?堂,李林甫一入月堂必定有人要家破人亡。
只是她就?站在门前,也没法围着这月堂转一圈看看是不是真的形如偃月。
李林甫在堂内坐立不安,李长安却还饶有兴致打量堂内摆设。
大鱼已经入网,渔人自?然不急。
终于,李林甫见到?了?李长安。
他下意识打量着李长安的身?形相貌。
“你”李林甫双目圆睁,目露震惊站了?起来。
他直勾勾盯着李长安的脸。
准确来说是盯着李长安那一双眼睛。
李长安又不是武惠妃的亲女,她怎么会长一双和武惠妃这么像的眼睛?
李长安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林甫的视线。
“右相也认为?我和阿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吧。”李长安弯弯唇角,“阿娘生前也曾说过我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和她长得有两分相似。”
李长安看着李林甫道:“毕竟我身?上也流着则天?皇帝的血,和则天?皇帝的侄孙女相貌有几分相似在正常不过了?。”
李林甫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是啊,你身?上也流着则天?皇帝的血。”
上一个试图政变造反的公主,也曾说过“我身?上流着则天?皇帝的血”。
那还是先天?二?年的事情,太平公主发动先天?之变,想要废掉当时还刚刚登基根基不稳的圣人。当时的情况多么凶险啊,七位宰相有五位都?是出?自?太平公主门下,文臣武将之中有一大半跟随太平公主。
可惜太平公主失败了?,太平公主那时候已经老了?,圣人却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那时候的圣人英明果断,所以圣人赢了?。
而今圣人老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寿安公主却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
圣人平定太平公主叛乱的时候他李林甫也还年轻,如今他也老了?。
李林甫此?时也收回?了震惊,他方才只是被李长安的相貌骤然惊讶到了。
如今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故人,只是相貌类似故人,李林甫迅速平复了方才骤起波澜的情绪。
他?按兵不动,思索着应当怎么在李长安面前显示出他的威严。
他?想要?与李长安结盟,并不是给李长安做手?下?,作为盟友,自然是威慑力越大越能得李长安看重。
李长安却很轻松,她?环视了一圈堂厅,自己寻了把椅子拉到李林甫身前。
“客人上门,右相连茶水都不上一壶便罢了,怎么连椅子也需要?我自己拉过来呢?”
李长安大大咧咧坐在李林甫对面,看到李林甫面前摆着一套干净茶具,干脆自己伸手?贴在茶壶外壁试了试水温,而后拎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盏茶水。
“寿安公主的心思,本相已经知晓了。”李林甫原本打算在严肃凝重的气氛下?说这句话吓一吓李长安,可谁知李长安进了他?的月堂之后就跟回?了她?自己的公主府一样轻松,一点严肃的气氛都没有。
李长安笑?道:“右相何必如此?严肃呢?”
“你有谋逆之心,本相身为大唐宰相,面对逆贼,自当严肃。”李林甫叱道。
李长安眨眨眼,无辜道:“当年父皇欲废太子李瑛之时,百官反对,右相言‘此?天子家事,臣不敢妄言’。此?话乃是右相亲口所言,今日右相是要?出?尔反尔吗?我是大唐公主,大唐天子是我的父亲,李唐家事,何来谋逆之说?”
她?神色一片坦然,竟然就这么在李林甫面前承认了自己有野心。
李林甫眯了眯眼:“本相可以告知圣人。”
“哎,向大人状告是稚子所为,右相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再这样威胁我未免太失身份。”李长安摇了摇头,面上还?是一派笑?意。
“再说了,右相若是只为了将此?事告诉父皇,又为何要?费心思请我上门一叙呢?”
李长安看着李林甫轻轻道:“我与右相和太子与右相不同?,右相何必一门心思要?给我下?马威呢。”
李林甫神色变了变。
的确,他?和李亨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可他?和李长安却没有恩怨,甚至因为武惠妃二人甚至还?能攀上一些关系。
李林甫叹了口气,放弃了先给李长安一个下?马威震慑住她?的打算,声音软了一些:“公主对本相为何请你过门一叙,心中也应当有些猜测吧。”
“右相有求于我。”李长安认真?道。
李林甫脸颊抽了抽:“本相能有求于你什么,分明是你离不开本相。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公主,手?中没有半点权势,本相乃是权倾朝野的重臣,你想坐那个位置,只有本相能帮你!”
“是啊,我想坐那个位置,的确需要?宰相帮助我。”李长安感慨道。
这是她?从李唐历代?造反先辈那总结的经验,但凡造反成功的李唐祖宗,都少不了两方势力,宰相和宿卫。宿卫负责杀进皇宫,宰相负责安抚群臣草拟诏书,两方缺一不可。
不过她?这个情况特殊,安史之乱一起,李隆基狼狈逃离长安之后宿卫就没用了,她?也不用拉拢,无论是金吾卫还?是监门卫和千牛卫,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后战斗力基本一点没有了,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