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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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卿意却很记得这个姑姑,因为前世给姜玉惜出主意挖掉她双眼的,正是此人!
那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女人。
苏白见姜卿意迟迟不出声,以为她不愿意为了他这么个人得罪自己的亲姑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的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奴才没事,不值当小姐生气,奴才这就回去了……”
“桑榆,给我打。”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姜卿意明知道即将回京的大小姐不好惹,还敢打他们?
但很快,桑榆打在他们脸上的巴掌就让他们清醒了!
“卿意小姐,你不怕大小姐生气吗!”
“大小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卿意小姐你想清楚了!”
下人们还在叫嚷着,但很快桑榆的巴掌就让他们只剩下惨叫和求饶了。
姜卿意没理会,一个注定会成为敌人的人,她的忍让在对方来说只是可笑的懦弱,既如此,她还忍什么?
“我的确想得不够清楚,才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桑榆,用力点打,往后再有不敬的,一律照此处置!”
“小姐……”
苏白低着头,望着她被夜风拂动的裙边,“奴才不值当您如此。”
“你跟国公府签了卖身契?”
“未曾。”
“那就不用自称奴才。”
姜卿意望着低调隐忍的苏白,心思微动,她正好还缺个得用的人。
等那几个不可一世的下人被打成猪头,姜卿意才带着苏白回了汀兰苑。
落葵拿来金疮药替苏白处置伤口,苏白这才敢悄悄抬头,看被桑榆伺候着用晚膳的小姐,柔软的锦缎顺着她抬起的手臂而滑落,露出一截凝脂雪白来。
听闻小姐也曾吃了很多苦,可苏白想,小姐不该吃那些苦的,因为小姐天生就该娇惯的养着,养得飞扬跋扈,养得不染尘埃。
“你可愿意来我手底下做事?”
姜卿意问他。
苏白立即跪在地上,垂首恭谨道,“奴才……苏白愿意。”
姜卿意弯了弯唇,“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你姐姐。”
“姐姐聪慧,且后宅有小姐在,姐姐不会有事。”
“你倒是信任我。”
“是小姐救了姐姐和苏白。”苏白跪伏在地上,“苏白愿意一辈子当小姐的奴才。”
姜卿意撑着下巴,手指往桌上点了点,“我不缺奴才,但缺真正得用的人。这样,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办得好了,我再考虑如何用你,怎么样?”
落葵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姐,小姐用人一向不拘一格,只要看中的从不怀疑在,怎么还要试一试苏白?
苏白指尖一颤,“苏白愿意。”
姜卿意交代好苏白事情后,便让落葵取了一百两银子给他,打发他出去了。
等苏白走了,落葵才问出疑惑。
桑榆抢先答道,“这一点我懂,这叫驭人之术,有的人需要得到毫无保留的信赖,而有的人就像是崖间的松柏,愈有挑战,就愈能激发其潜力,也更能得其忠心!”
“咱们桑榆真聪明。”
姜卿意夸赞。
桑榆骄傲的昂起下巴,落葵若有所思道,“也有的人,只要被夸赞,就能忠心耿耿!”
桑榆脸一僵,追着落葵就挠她痒痒去了。
姜卿意笑着咬了口肉丸子,望着这看似清亮的汤水,勺子轻轻搅了搅,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了!
天还没亮,下人们就在热闹的准备迎接大小姐姜毓回府了,苏袖去世而挂的白灯笼全部被撤下,换上了崭新的大红灯笼。
喜庆的红绸也取代了哀悼的白绸,甚至汀兰苑也被强闯进来换了个干净。
“国公爷吩咐了,说小姐还伤着,就不必出门迎接,只管好生歇着便是。”
管家笑着立在珠帘外。
姜卿意顺从的答应,“辛苦管家特意跑这一趟。”
“您这说得哪里的话,都是奴才的本分。”
管家走之前,特意将带来的丰盛的早膳放下,才规规矩矩的离去。
他一走,桑榆就跳了进来。
“国公爷为何不让小姐出去看看?”
“国公爷这不是不放心小姐的伤势么。”落葵充满希望的说,“国公爷到底还是心疼咱们小姐的。”
桑榆看了这傻孩子一眼。
换做以前,姜卿意或许也会这么想,但现在她却很清楚姜淮这么做的目的,他要坐实姜玉惜嫡女的身份,不让她这个‘庶女’出去抢了姜玉惜的风头!
“迟早会见的。”
一整天,汀兰苑外都格外热闹,下人们一脸兴奋的忙里忙外,宾客们来来往往,唯独汀兰苑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就连中午宴客的席面都没有往汀兰苑送一份。
落葵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就算小姐真的是‘庶出’,也断没有这样不闻不问的!
“我当她多了不起,看来就算是攀上了高枝儿,家里人不待见也算不得个人物。”
“你真当她能做太子妃呀,看国公爷的态度,东宫退婚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不么,这次大小姐回京,还带回来了表小姐,你们是没瞧见,表小姐不止模样好身份也贵重,那才是要嫁入东宫为太子妃的呢,听闻大小姐就是为着这个回来的。”
“那到时候可有好戏瞧了,看她还怎么拿未来太子妃的架子,哼。”
“你们再说我打烂你们的嘴!”
桑榆气呼呼的冲出去,那些下人却压根不怕,“奴婢们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小姐这样听不得实话,不如趁早请国公爷退了你的亲事,也省得退婚书扔在脸上了才气急败坏!”
桑榆发现这群下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撸起袖子就跟这几个嘴碎的撕扯起来。
姜卿意望着这群面生的下人,朝她们身后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只余下一截飘过的翠绿色裙摆。
若是没记错,前世最喜欢传翠绿色裙子的人只有一个,她那位姑姑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些下人嘴即将代替她嫁入东宫的表妹,宋真。
“太子口谕到!”
一声高喝传来。
姜卿意和巨石后的宋真齐齐抬头,就见西舟快步过来,恭恭敬敬给姜卿意行了礼,“明日太后生辰,太子殿下请姜小姐一同前往。”
说着,让身后的人将带来的箱子打开,一套雪缎织红云的长裙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比这价值千金的雪缎更耀眼的,是一旁配成一套的镶嵌血玉金饰。
不提这精巧的金饰,便是这血玉就价值万金,连国库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的存货,而太子居然这么奢侈,将这些血玉给她打成了首饰!
这就是‘太子迟早会退婚’?
这就是‘太子压根不在乎她’?
说这话的人,脸都要被打肿了!
巨石后,宋真脸青红交加,丫环们灰溜溜回来也一个字不敢再说,毕竟看起来,宋真想成太子妃,怕是不可能了。
太子高调送礼的消息很快传开。
但姜卿意依旧留在自己的汀兰苑‘养伤’,不论姜老夫人怎么来请都没有出去,直到太后寿辰这日,才早早起身更衣出门。
国公府大门口。
姜卿意刚出现,正热闹的门口像是被人泼了冷水,霎时安静了下来。
“姐姐。”
姜安安见状,主动与她介绍门口穿戴雍容高雅的妇人,“这位是咱们姑姑,郑国抚南王妃,这阵子你养病,姑姑没去打搅你,你怕是不认得。”
“原来这就是三姐姐,果真如传闻一般绝色,与舅母都是出色的美人儿呢。”
一身翠绿长裙的宋真像是第一次见姜卿意一样,热情大方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一旁嬷嬷提醒,“郡主,卿意小姐并非您舅母所出,您舅母的血脉是玉惜小姐。”
“我竟忘了。”
宋真歉意的撒娇,“卿意姐姐不会怪罪真真年少无知吧。”
姜安安都替姜卿意感到尴尬,宋真也回京好几天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她分明就是故意要当众下姜卿意的脸!
但姜卿意只是不动声色的拂开宋真的手,浅笑,“宋表妹看起来才十二岁吧,思虑不周全也是正常的,我岂会怪罪呢。”
姜安安没忍住笑了声,才解释,“真真今年满十六岁了。”
“是吗?”
姜卿意打量了一遍宋真,“真看不出来。”
不论是从寡淡的身材上,还是贫瘠的脑容量上。
宋真张了张嘴,想发作居然都不知怎么发作,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连表面的和善都维持不住!
“真真,你与庶女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抚南王妃冷淡瞥了眼姜卿意和姜安安,“别自贬了身份,你可是抚南王府的郡主,嫡庶有别,庶出虽也是你舅舅的血脉,说到底生母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母妃说的是。”
宋真见姜安安紧抿着嘴却不敢呛声,终于吐出这口气,昂着下巴回到了抚南王妃身边。
而抚南王妃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姜卿意和姜安安。
姜安安本以为姜卿意也会选择隐忍,直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摇晃着四角的铃铛在镇国公府前停下。
“莫非是太后派人来接我们的?”
宋真有些高兴的说,“可惜二位兄长先一步驾马进宫了,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坐马车过去。”
抚南王妃也不觉得太后派马车来接她们是不应当,她是郑国的王妃,当年出嫁时还得过太后亲自赏赐,太后就算是为了两国邦交,也该对她另眼相待。
她自然而然的走到马车前,吩咐马车上下来的侍女,“本妃脚底软,踩不得硬凳子,麻烦你们拿两个软凳来。”
侍女朝她行了礼,“抚南王妃可以让国公府的下人为您拿软凳。”
“你这是在本妃跟前拿乔?郑国虽是小国,本妃却也容不得你这婢女欺辱!”
“王妃误会了。”
侍女淡淡回道,“这马车是太子殿下为栖霞县主准备的,并没有为王妃准备位置。”
宋真母女脸上的倨傲轻僵,然而侍女已经转身朝姜卿意行礼,“县主您需要软凳吗?”
“不用。”
姜卿意踩着普通的脚凳上了马车。
在进去前,姜卿意回头看着脸色无比不自然的抚南王妃,微笑,“忘了问姑姑,姑姑口口声声嫡庶有别,但我记得,抚南王也只是家中庶子,当年更是跟在郑国一品大将军苏毅身后的微末小将,若非苏毅将军坠崖,当年那封王的功劳原本该是落在苏将军身上的。”
“姑姑如今回京,莫非是忍受不了抚南王的庶子身份才回来的?”
抚南王妃那张保养良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五妹妹不同我坐一辆马车?”姜卿意无视抚南王妃,问姜安安。
“坐,我坐!”
姜安安又不傻,这个姑姑摆明了瞧不上她,她硬凑上去也只是惹人嫌罢了。
况且坐东宫的马车,岂不比蹭郑国抚南王的马车气派多了!
车帘放下,姜安安还有些激动。
“你不知道,这一家子自从回来,就鼻孔朝天,嫌东嫌西的,你刚才那一番话简直把她们脸都打肿了,那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似的哈哈,真解气!”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抚南王是家中庶出的?”
姜卿意自然是前世知晓的,前世抚南王妃回京并非仅仅是为了回来探亲,而是因为抚南王与郑国的一位孀居的贵妇勾搭成奸,想要休妻,所以抚南王妃才迫切的要为几个孩子寻一门好亲抬升自己的地位。
而前世,宋真在姜玉惜的保媒下,是嫁入了池家的。
宋真的两个哥哥也分别在姜玉惜和抚南王妃的一通操作下,迎娶了一位贵女和一位公主,抚南王妃一跃成为了京中新贵,炙手可热。
抚南王最后亲自入京认错赔罪,抚南王妃为了让人看清抚南王有多么高攀了她,便亲口说出了抚南王庶子的出身,好好羞辱了抚南王一番,当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前世姜卿意不曾细想过,这一世重新看一遍,抚南王能出头,全是因为舅舅父子惨死,苏家灭门。
那当年抚南王是不是也参与了谋害苏家之事?
马车停下,姜卿意的思绪也被打断,“马车上是栖霞县主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千钧一发
姜卿意以为是有人来找麻烦,冷着眼掀帘,就被数张热情的面孔包围了!
“县主可还记得我,我是许侍郎家的。”
“我是王御史家的,我家舒平郡主与县主还一同从边塞回京呢。”
姜卿意掀帘,就见外面有不少夫人和小姐有意无意的围着她的马车,与此同时,她们身左肩的命火都沾着斑驳的杂色,可见是家中有久病不愈的病人。
姜卿意眨眨眼,“我记得……”
“哎哟,那可是我的荣幸。”
许侍郎夫人一把将姜卿意拉到身边,笑着跟她套近乎,气得王家夫人黑着脸就要来抢人。
抢来抢去,一道尖叫竟从前头传来!
“快请御医来,六皇子溺水了!”
“这儿不就正好有个神医吗?”
宋真突然把姜卿意把前一推。
其他几位夫人脸色都变了,六皇子可是谢贵妃膝下唯一的儿子,也是圣上最喜欢的幼子,而且那六皇子看着已经断了气,难道姜卿意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六皇子一死,皇上肯定免不了迁怒,那到时候就算有太子作保,姜卿意恐怕也难逃责难。
姜安安害怕的拉了拉姜卿意,“还是等太医过来吧。”
大不了就是背个胆怯懦弱的罪名,也比‘治死’六皇子强。
但犹豫了一瞬,姜卿意还是选择了上前。
“桑榆,替我将周围的人隔开!”
望着六皇子身上近乎熄灭的命火,姜卿意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要一试!
宫人们听说过知道姜卿意救人的规矩,也顾不上腿软,立马起身帮她将周围的人请开。
而姜卿意则迅速清理干净六皇子嘴里的水藻等赃物,将他的头偏到一侧,喂下一粒雪莲丸,并迅速取出金针刺以人中!
但没有任何反应。
姜卿意沉着的以金针刺手部十宣放血。
时间飞快流过,可六皇子还是没有反应,甚至他本就微弱的命火还更黯淡了些。
“小姐,他应该没救了。”
桑榆是杀手楼的人,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溺水者更多,像这样的她就没见过还能醒来的。
桑榆犹犹豫的劝道,“小姐,要不算了吧。”
正说着,外面吵嚷起来,竟是太医终于被带来了!
“栖霞县主,快让太医接手吧。”
“是,栖霞县主,让老夫来,你先退到一旁……”
来的太医是太医院年纪最大的,他这是已经做好了被迁怒陪葬的准备,所以神色间已经带上了一抹悲戚。
姜卿意看他一眼,“请太医帮我刺六殿下足部涌泉穴,针入一寸半即可。”
“栖霞县主,还是让老夫……”
“快点!”
救人如救火,姜卿意一个字也不想浪费,此刻更顾不上什么尊重不尊重了。
好在老太医是个性子好的,当下什么也不再说,接过桑榆递来的金针,开始照着姜卿意的指使下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围观的人也渐渐生出叹息,谁都知道,六皇子没救了。
谢贵妃赶来时,围做一圈的宫人们已经面无血色的哭着等待被杖毙了!
“娘娘,您节哀。”
谢贵妃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也全凭这个孩子她才能稳坐贵妃之位至今,且不说她对这唯一孩子的疼爱,只怕六皇子一死,接下来她连悲伤的时间都不会有,因为谢家和她一定会被宫里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扑上来敲骨吸髓!
“娘娘,臣妾看栖霞县主还在放六皇子的血,人死为大,栖霞县主此举实在玷污皇子,还是让她停手吧!”
“是啊,栖霞县主到底是个女子,上次治好萧家的公子恐怕也是托了那位谷神医的福。”
“就不该让栖霞县主去救六皇子的,指不定就是她耽搁了六皇子的救治!”
“贵妃娘娘,快叫她停手吧!”
一句句一声声,全都变成了对姜卿意的指责。
姜卿意充耳不闻,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金针上,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穴位,若是这个穴位还不行的话,六皇子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贵妃娘娘……”
“本宫相信栖霞县主!“
“娘娘你……”
“谁再敢嚼舌根子,一律拖出去仗打!”谢贵妃冷声呵斥,实则掌心已经满是虚汗。
众人齐齐闭上嘴,有心的人想再说什么的,就听身后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再有搅扰县主救人的,一律以谋害皇嗣罪名抓入大理寺监狱。”
“太子殿下,你这话是何意,臣妇等也是担心六皇子……”
“带走!”
越修离沉声。
周围的侍卫也没有半分犹豫,上前便将那一直喋喋不休的妇人给抓了起来。
眼见太子竟是动真格的,一直煽风点火的人悄悄朝某处看去,见站在那儿的清朗公子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才闭上了嘴。
谢贵妃感激的朝越修离点点头。
越修离只望着人群中心那道半跪在地上专心致志救人的身影身上,她脊背纤瘦,乌发从她肩上滑落,却勾勒出挺直而坚韧的背影,犹如一束永不畏惧黑暗的光,所有的污秽都沾不到她身上。
终于,一声咳嗽后,六皇子稚嫩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活、活了!”
老太医睁大眼睛。
姜卿意却顾不上这许多,连忙帮六皇子清理吐出来的污水,并扣住他的脉搏,确认无虞,才长长松了口气。
“真的救活了!”
“栖霞县主当真有仙术啊,这都能治好!”
“我就说栖霞县主的医术了不得,否则怎么能叫谷神医甘心执弟子礼,奉她为师!”
“皇上驾到!”
热闹声中,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闭上嘴齐齐行礼。
姜卿意将六皇子交给强忍着泪的谢贵妃,也准备行礼,身前已然多了道身影将她挡住了。
是越修离。
皇帝快步走过来,看到六皇子已经无碍,欣慰大笑,“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朕的皇儿逢凶化吉,栖霞,你功不可没啊!”
“是江老太医的功劳,栖霞还年轻,不敢担这么大的功劳。”
越修离开口。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越修离,问姜卿意,“当真如此?“
救下皇子的功劳可不小,没有人会主动推出去。
姜卿意虽不明白越修离用意,但她觉得皇帝的方向有一道目光令她很不舒服。
她垂首,“的确如此,若非江老太医过来,臣女早已慌了神,哪里还能救得下六皇子?”
江老太医顿了顿,也主动上前承认是自己救了六皇子。
“看来栖霞到底是年轻了些。”
皇帝笑道,“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姜卿意愈发的不适。
虽说本朝风气开放不少,但女子行医,多数都囿于世俗规矩,只为妇人或少数男子看病。
自然,她自己不会被这束缚,可皇帝却说她将来大有可为,就令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此刻已经成为了案板上一块待价而沽的肉,被人肆无忌惮的衡量着价值,只等时机合适,便要将她煎炒烹炸,吞吃入腹!
越修离神色同样冷沉下来。
“皇上,是臣妾疏忽才导致六皇子落水,臣妾甘愿受罚。”
谢贵妃含泪上前,拉回皇帝的目光,“只是今日乃是太后寿辰,不好因此事惊扰了太后,还请皇上无须忧心六皇子,且去陪伴太后吧。”
“此事怨不得爱妃,六皇子正是贪玩的年纪。”
皇帝素来疼爱谢贵妃,见她美丽的脸上泪珠颤颤,语气都和软了几分,“爱妃受惊了,先带小六回去歇息吧,母后那里不必担心。”
六皇子落水差点溺毙,就这样被一句轻飘飘揭过,至于六皇子为何落水,太医院怎么迟迟才来,又为何这么巧撞见姜卿意,全部都被这轻飘飘掩埋了起来,帝王不提,谁也不敢多嘴半句。
“臣妾遵命。”
“栖霞,你和太子一起走朕身边。”
皇帝仍旧笑着看向姜卿意,“坊间最近将你传得神乎其技,叫朕也瞧瞧能治好萧家小子断腿的神医究竟有多厉害。”
姜卿意背脊一冷,手腕便被人捉住。
越修离的掌心是冷的,可却比一般人干燥,掌心的薄茧接触到肌肤,令姜卿意很快冷静下来。
越修离,“栖霞常年住在边塞,少见天颜,性子胆怯,父皇便不必为难她了,让她跟着夫人们慢慢走吧。”
“太子都开口了,朕也怕万一吓着你的小未婚妻了,叫你埋怨朕。”
“儿臣不敢。”
“走吧,你皇祖母也等久了。”
皇帝招呼越修离跟在他身侧。
姜卿意察觉越修离在看自己,朝他微微点点头,他才提步跟着皇帝而去。
太子今日这番举动,无一不是印证了他对她这个未婚妻的在乎。
可他不是一直刻意保持跟她的距离么?
姜卿意朝那抹已经消失的背影望去,谢贵妃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栖霞县主不知可方便与本妃一道送六皇子回寝宫?”
姜卿意知道谢贵妃有话要问,“臣女也想再为六皇子把把脉。”
不过走之前,姜卿意朝方才替她说过话的夫人们道谢,并道,“卿意才疏学浅,承蒙夫人们关爱,往后夫人们若是身体不适,可以与卿意说一声,卿意自当登门拜会。”
“岂敢叫县主登门,我等上门就是了!”
夫人们见她不但并没有因为太子的偏爱和谢贵妃的邀请而自傲,还这样得体谦逊,对她更多了几分真切的喜欢。
姜卿意浅笑,“国公府内事物繁杂,我也怕耽误夫人们的时间,夫人们不如与我五妹妹商议下时间,间错开来,这样也不至于耽搁了各位。”
还在悄悄羡慕的姜安安怔了怔,这些夫人们平日里各个眼高于顶,自己若能与她们往来,自然最好。
况且她也到了该择亲的时候了,偏老夫人和爹爹压根不提此事,那便只有她自己想法子接触这些人……
“安安到底是庶出,怕是接待不了,不如让真真帮忙。”
一直被冷落的抚南王妃主动开口,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和她身边的宋真。
姜卿意没有急着应声,只等着姜安安自己做决定。
姜安安有些不安,这些年她光顾着吃喝玩乐,连正经管家都没学过,哪能接待这些高贵的夫人们,可是机会只有一次……
她看了看宠辱不惊的姜卿意,心里竟也升起一股勇气来。
“我、我可以。”
“我可以替卿意姐姐接待好各位夫人,真真表妹刚回京,连卿意姐姐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不劳烦她了。”
夫人们都是人精,岂会听不出姜卿意与宋真关系不好?
她们可是有求与姜卿意的,选谁一目了然。
“那就辛苦五小姐了。”
“不、不辛苦。”
姜安安感激的朝姜卿意投去一眼。
姜卿意心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姜安安与她没什么大仇怨,当初在阳城见她失踪还主动去找过她,仅凭这一点,便值得她拉一把。
至于以后能不能立起来,就看姜安安自己了。
姜卿意没搭理黑着脸,摆着长辈架子等她过去行礼告辞的抚南王妃母女,径直跟着谢贵妃走了,差点把抚南王妃母女气得七窍生烟!
安顿好六皇子,谢贵妃将姜卿意带到侧殿,“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
“臣女也是恰好遇上了,不过六皇子最近还是不太安全。”
姜卿意看过六皇子的命火,头顶那一簇仍旧泛着血红,左肩命火不太稳,这是犯了小人的征兆。
见谢贵妃担心,姜卿意从衣袖拿出张婉如之前给她寻的五帝钱来,“娘娘摇上一卦吧。”
“本妃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个本事。”
谢贵妃压下心底的担忧,摇了一卦。
姜卿意看着散落的铜钱,眉心紧了紧,“娘娘最近手上可沾过人命?”
“有影响吗?”
“有。”
姜卿意定定看她,“我只能算卦,并不能改卦,娘娘最近若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份业报被人利用,会全部反噬到六皇子身上。”
谢贵妃身形轻轻一晃。
姜卿意见她这样,打算收起五帝钱,老道士说过,万物有因有果,若是没有因果的人命官司是万万沾不得的。
“是我腹中的胎儿。”
谢贵妃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是我有意的,是那日从太后宫中出来,天黑路滑跌了一跤才导致小产的。”
谢贵妃的侍女也连忙点头,“娘娘也很难过,但小产前娘娘都不知道有孕了,会有谁能利用这条性命来害六皇子?”
“不知,不过用人命做引子,反噬也极重。”
姜卿意隐隐感觉这事不好应付,但既然决定拉拢谢家,那她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用阴招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就是祖师爷也容不下这样的败类!
“娘娘照我说的办即可,我必叫那人付出代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红颜祸水
谢贵妃全然信任姜卿意,姜卿意让她割破手指便割破手指,让摆香炉便摆香炉。
等处置完毕,谢贵妃还有些不信这玄乎的东西能伤人。
姜卿意浅浅一笑,“世界广袤无垠,而人只是宇宙一粟,认知有限,能察觉的力量就更少了,娘娘迟些看结果便知道了。”
很快,姜卿意便从谢贵妃宫里出来,到太后寝殿祝寿了。
太后的寝殿远离后宫,十分清幽。
但穿过曲折的长廊过来,姜卿意才发现太后十分讲究风水,青龙白虎自不必说,石狮铜龟的摆放也讲究着逢凶化吉,甚至偶有建筑无法避免的尖角煞等等,都被巧妙绿植或摆件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