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闹和离日常(清穿)by西凉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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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阳光照亮门窗,却跑不进掩得严严实实的纱帐。
等了许久,一只胳膊从纱帐里伸出来,轻拽了下纱帐外的蕙子,金玲声响了。
今儿伺候洗漱的是晴云,听见铃声就领着一众丫鬟进门,手里捧着主子梳洗用的一干物什。
“主子爷今儿一早起来上值去了,交代奴婢们别扰了您休息,还说明儿是中秋节,今天只上半天值,中午主子爷要回来,叫您等他一起用午膳。”
叶菁菁嗯了声:“烧水来,我泡个澡。”
“热水已经备好了。”晴云声音透亮。
叶菁菁一手遮住眼睛,唉,个人隐私啊!
算了,还是舒坦要紧。
叶菁菁起身去后面净房泡澡,泡了半刻钟起来,又洗脸梳头,忙完这些已经午时初刻了。
晴云唤人端来早饭,
叶菁菁只用了半碗小米粥就放下了:“撤下去吧,一会儿等九爷回来了,我跟他一起用午膳。”
“是。”
“慧心呢?”
“慧心姐姐去清点库房了。”
“知道了。”
晴云说:“主子,趁今儿天气好,咱们把吉服拿出来晾晾吧,明儿进宫要穿。”
“你看着办吧。”
今天她不太想动,只想靠着窗边矮榻吹吹风。
晴云有眼力见,见主子斜靠着软枕,赶紧端来各色干果零食摆好,茶水也备着。
叶菁菁捻了颗松子剥壳:“这松子是今年的还是旧年的?”
“旧年的,今年的松子还没到日子,还得等一两月,北边才会送山货进京来。”晴云一边指挥小丫头开箱子一边跟主子闲话。
叶菁菁吃了几颗:“这个松子保存得挺好,又脆又香,没有一点哈喇味儿。”
主仆俩正聊着,管家孙全进来了,急道:“主子,恭亲王没了。”
“没了?”叶菁菁赶紧坐起来。
“一个时辰前恭亲王的三儿子海善进宫报丧,皇上勃然大怒,打了海善一巴掌,说怎么人没了才来说。”
“然后呢?”
“报丧的时候皇上正在乾清宫跟内阁大臣议事,随后就领着内阁大臣们出宫去恭亲王府,现在人应该快到了。”
“九爷回来了?”
“主子爷跟皇上一块儿出宫,主子爷传话,叫您赶紧收拾好去恭亲王府候着。”
孙全进门后一开口,晴云她们已经动起来,这会儿找了套月白色旗袍出来,首饰也选了素色,叶菁菁赶紧去换了身衣妆。
“主子,马车准备妥当了。”
叶菁菁点了点头。
慧心候在门口,扶着主子上马车。
九皇子府距离恭亲王府很近,出大门右拐走一段路就是恭亲王府。叶菁菁动作已经很快了,还有人比她动作更快,恭亲王府门口的马车已经排起队了。
“主子,快下车接驾,御驾到了。”
看到御驾,不仅叶菁菁,前面排队的人都全部下马车,叶菁菁快走几步上前,跟众人一起屈身行礼。
胤禟看到自家福晋,他往侧边挪了几步,走到福晋面前,拉着福晋跟在内阁大臣身后进门。
叶菁菁后面,四福晋、八福晋先后到了,四阿哥和八阿哥跟着皇上进了恭亲王府,没有等她们。
这时候妯娌之间也顾不得打招呼,胤禟松开福晋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道:“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走。”
“知道了。”
叶菁菁跟在胤禟身边进了恭亲王府主院,她看到恭亲王三儿子海善左边脸又红又肿。
裕亲王福全去世,恭亲王常宁如今也没了,顺治帝的儿子们只剩下康熙一个了,怨不得康熙这般暴怒。
今年对康熙来说真是不太友好,一下死了两个兄弟,年轻时一起诛杀鳌拜、平定三藩、三征噶尔丹的老臣们也死了不少。
再加上他心里的完美太子瑕疵越来越多,这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太子,这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暴击。
前朝,后宫,没一处省心。
叶菁菁胡思乱想间,其他皇子和皇子福晋都到了。叶菁菁悄悄扯了下胤禟的衣袖,随后往后退了几步,跟其他妯娌站到一起。
三福晋额头都是汗,一看就是快步进来的。
叶菁菁把自己的帕子塞给堂姐:“快擦擦,我给挡着。”
她比堂姐长得高,挡在堂姐前头,就算前头有人回头也看不着。至于她们后面,都低着头假装哀伤,没人会这时候抬头。
过了会儿,三福晋收拾好自己,轻声说了句好了,叶菁菁往她旁边后退了一步。
这时,叶菁菁听见康熙喊了声弟妹,又过了会儿,呜咽的哭声响了起来。
叶菁菁等人在恭亲王府待到半下午,等恭亲王的灵堂布置好,康熙领头进去上香祭拜,等他离开后,其他王公大臣这才按照远近亲疏和品级去灵堂哀悼。
待到叶菁菁进去灵堂时,看到康亲王椿泰和恭亲王的几个儿子站在一起,眼眶发红,面露哀思。
听说康亲王府和恭亲王府关系亲厚,恭亲王待椿泰如侄子,想来应该是真的。
拜祭完,已经是酉时初刻。
她睡到上午起来,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匆忙赶来恭亲王府站立了许久,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了。
恭亲王府管家前来,说是府里准备好了茶点饭食,请诸位贵客移步去饭厅用一些。
叶菁菁不想去。
过了会儿,胤禟出来:“咱们回去,明儿上午再过来。”
太子、三阿哥、四阿哥等人也一起出来了,这一下午都折腾累了,都说明儿再来。
胤禟扶着她上马车:“还撑得住吗?”
叶菁菁点点头:“腿酸,肚子饿。”
胤禟嘴角微微翘起:“那我们回去用饭吧。”
九皇子府跟恭亲王府距离近,胤禟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骑马跑得快,等他们夫妻回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叶菁菁大概看了眼,一道肉菜都没有,都是清淡小菜,看着还算可口。
叶菁菁累得不想说话,胤禟也是,两人埋头苦吃。
用完晚膳,叶菁菁也没跟他说话,去屋里洗漱,拆了头发,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出来,叶菁菁才觉得松了口气。
胤禟手脚快,已经在矮榻上躺着了,他拍拍身边给她留的位置。叶菁菁过去躺下,夫妻俩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皇阿玛今儿发了大脾气?”
“恩,海善挨了一巴掌。”
“这个气氛,明天的中秋节应该不办了吧。”
“应是不办了。”
他们兄弟对恭亲王常宁没多少感情,皇阿玛跟他们不同,常宁是跟他一起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兄弟。
叶菁菁觉得不办也挺好,宫里每次办大宴,对她来说都很劳累。
此时,乾清宫。
康熙头疼欲裂,梁九功小心地给主子爷按摩头部,小声跟张太医说主子的身子情况。
张太医细细把脉后让开位置,又上来一位太医,随后又来一位太医。
三位太医院的圣手商量后,开了个方子,梁九功这样略懂医理的都知道,这是个太平方。
“说吧,朕得了什么病?”
领头的张太医道:“皇上身子骨十分康健,只今日急火攻心,导致心火和肝火旺盛,体内阴阳失衡,才会感到头晕胀痛,胸闷心慌。比起用药,您该平缓心情,这比什么药都管用。”
康熙听了这话更觉心烦,一把挥开梁九功:“给朕倒杯冷茶来。”
“皇上,冷茶伤身,您还是用热茶吧。”
“朕说了,要冷茶!”
梁九功慌忙跪下:“皇上您别动怒,您身子遭不住了呀,奴才这就去倒冷茶来。”
张太医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嗫嚅了两下,一个音儿都没发出来,头埋得更低了。
紫禁城唯一的主子心情不愉,其他所有仰他鼻息的人都不好过。
乾清宫里的宫灯亮了一夜,康熙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还是那一轮生机勃发的朝阳笼罩着乾清宫金光灿灿的屋顶,乾清宫的大门打开,门里走出来的人,比起昨日,又更老了一些。
“万载朝阳依旧,百岁老人难求。”
“老了,老了,老了!”
一连三个老字,让梁九功不敢抬头。
“梁九功,今日是中秋吧,怎如此冷清?”
“回禀主子,昨儿您说,恭亲王……治丧要紧,今年中秋的宴会就不办了。”
康熙恍然大悟:“哦,朕这个记性,都给忘了。”
康熙原地转了一圈,又问:“今日不上朝?”
“不上朝。”
康熙望着朝阳:“不上朝也罢,这么好的天气,该在家歇一歇,跟家人作伴,才不辜负这等好时光。”
想在家歇也歇不了,就算住在宫里的太子爷,就算装个样子,一大早也得赶去恭王府,就算用不着他,在恭王府枯坐,也得坐到下午才能回宫。
男客在前院坐着,叶菁菁这样的女客在后院坐着。
三福晋晚来了一步,叶菁菁给堂姐留了位置,招呼她赶紧过来坐。
“刚才宫里来旨意了,说是遵恭亲王生前遗愿,停灵三天,从简治丧。”
其他女客显然也听到这个消息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坚持坚持,明儿再来一天就成了。
就算只停灵三天,叶菁菁也不能十八出门见怀玉姐姐,在恭亲王府坐了一天回家,她写了张帖子吩咐人送去张府,等忙完了再约。
姚氏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也很理解她的心思,又回帖说,等叶菁菁忙完了再给她下帖子,她随时都有时间。
叶菁菁捧着帖子高兴极了:“怀玉姐姐待我就是贴心。”
胤禟不高兴:“我待你就不贴心。”
“贴心贴心,你最贴心了,行不行?”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胤禟拽着福晋的手腕啃了一口,叶菁菁尖叫:“要死了,你咬我做什么。”
胤禟撒开腿就跑,还边跑边笑:“有本事你咬回去。”
“这可是你说的。”
叶菁菁脱掉鞋子,只着罗袜就追了过去。
眼下恭亲王新丧,怕传出去被人说主子不尊恭亲王。颇有觉悟的慧心赶紧把大门关上,任两位主子在屋里闹。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般,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往生就有新生。
恭亲王下葬那日,毓庆宫一个侍妾挣死挣活生下一个男娃,宫里无人关注,太子那儿连份赏赐都没有,最后还是太子妃赏了些补身子的补品并一些布匹,叫她好生坐月子。
恭亲王下葬后,中秋节也过了,住在内城里的人还有些顾及,外城的酒楼茶坊照旧热闹喧嚣。
叶菁菁胆子小,在家蹲了大半月,待到重阳节后,才重新约怀玉姐姐出门。
胤禟早就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怀玉姐姐究竟何德何能,能引得自家福晋天天念叨。
要出门那一日,胤禟早早起来收拾,还一个劲儿地催叶菁菁,表现的比叶菁菁这个正主还着急。
“今天天气好,又是休沐日,咱们出门晚了,指不定就堵在城门口出不去了。”
“福晋,你好了没有。”
“福晋!”
“福晋!”
“好了好了,你别催了行不行,耳朵都被你叫出茧子了。”
叶菁菁出门,看到胤禟一身暗红色华服,腰间挂着玉佩香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端是一副风流公子的作态。
说了他们要爬山,叫他穿低调点,这就是他的低调?
“张廷玉那小子容貌俊美,我不能被他比下去。”胤禟振振有词。
“我们这是出门爬山,不是出门比美,你要穿成这样,就别跟我出门!”叶菁菁就差河东狮吼了。
“凶什么凶,我换一身不就是了。”
手里的扇子随手丢给小金子,胤禟去屋里换了身细棉布做的袍子,整个人一下就素净起来,瞧着比之前长了几分气质。
“就这一身,你穿天青色挺好看。”叶菁菁赞了句。
胤禟故意的,专门和福晋配一身。
“走吧,出门。”
夫妻俩去车马房,想起一件事来,她边走边交代留家里的许嬷嬷。
“你跟刘氏、完颜氏她们两人说,别在家窝着,趁这几日天气好多出门逛一逛,要不然等到下雪就不好出门了。”
“福晋宽仁,想得周到,一会儿我去西北角迎喜院告诉两位格格这个好消息。”
在别家,如果没有主子带着,小妾想出一趟门可不容易。也就福晋体谅她们,愿意给她们好日子过。
叶菁菁嘱咐:“你跟着她们去,多带些侍卫,小心别被人冲撞了。”
“奴婢记下了。”
胤禟听得烦人:“也值得你操心这个,咱们赶紧出门。”
叶菁菁没跟他争辩,上马车后,车帘子放下后,叶菁菁才揪他胳膊上的肉:“你以为我想管呐,那是你的小妾,不是我的。”
“不想管就别管。”
叶菁菁做不到。
刘氏和完颜氏她们又有什么错,当小妾又不是她们愿意。如今她们对她没有威胁,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她愿意对她们好一些。
福晋不说话,胤禟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说错话了。偏偏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于是他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三清观有多远?”
叶菁菁今儿心情不错,不想跟他生气,就顺着他的话说:“从西直门出去,坐马车走一个时辰就能到山脚下了。”
“张廷玉他们在哪儿等我们?”
“西直门外,我们在那儿汇合,然后一起出发。”
胤禟没有理解自家福晋说的这个一起出发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张廷玉扶着他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并且朝他们的马车走过来。
“怀玉姐姐,我好想你呀!”
胤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福晋就跟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一头扎进张廷玉夫人的怀里,还十分过分地蹭了蹭。
更加过分的是,张廷玉的夫人居然敢上手搂着他福晋的腰?!!
岂有此理!
胤禟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偏偏张廷玉还故意戳他:“九阿哥这是怎么了?吃多了黄豆胀气吗?怎么看着全身都充满了气?要不您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一些?”
冷眼横过去。
张廷玉一点不怕他,还敢上手拉他,叫他下来走两步。
胤禟从马车上下来了。然后,他福晋拉着张廷玉的夫人上马车,还坐了他的位置。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菁菁下令:“叶淮,咱们出发!”
“遵主子令!”
叶淮整队出发,顿时,胤禟就跟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一般站在原地。
张廷玉被逗笑了。
张廷玉潇洒地翻身上马:“九阿哥,您坐我家马车,还是骑马?”
“我骑马!”
胤禟盯着自家的马车,希望福晋能想起他,结果呢,他只听到福晋和张廷玉媳妇儿说话的声音,福晋哈哈大笑的声音。
胤禟悲愤!
两辆马车,二十骑护卫,一路沿官道往三清观去。
刚出城时还能碰到很多出城郊游登高的游人,待他们上官道后人就越来越少,到三清观山脚下,一辆马车也无,只有三五个身穿书生袍的年轻学子在山脚下赏秋。
“怀玉姐姐,我们到啦!”
叶菁菁先下车,随后亲手扶着她的怀玉姐姐下车。
姚怀玉握着她的手:“我和衡臣都变了,只有菁菁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真挚。”
“那不是挺好,只长年岁,不长风霜。”叶菁菁大方收下怀玉姐姐夸奖。
张廷玉不假思索地回了句:“请你多少长点风霜,懂点人情世故吧,怀玉是我的妻,我知道自己照顾,用不着你三天两头差人上门送东西。”
“你还在翰林院混着吧,就翰林院给你发的那三瓜两枣,够你自己使吗?还有脸说照顾我的怀玉姐姐,我呸!”
“董鄂菁菁,怎么说话的?你喊怀玉做姐姐,论辈分你得叫我姐夫。”
“啥?论辈分你不是叫我祖宗吗?”
胤禟正在喝水,被这声祖宗刺激,茶水从鼻子里喷出来,他赶紧低着头伸手不停挥着,小金子立马送上手巾。
“主子爷,奴才给您擦擦。”
胤禟一把推开小金子:“张廷玉,你叫我福晋祖宗?”
张廷玉闭嘴了。
叶菁菁小人得意便猖狂:“他不仅叫我祖宗,还得跪着叫我才答应。”
“好啦,别吵了。你们俩每次碰上都这样,也不嫌累。”姚怀玉赶紧劝。
张廷玉和叶菁菁对视,眼神里冒火花,随后又分开。
算了,给夫人/怀玉姐姐面子,放她/他一马。
姚怀玉挽着叶菁菁:“我们上山吧,这会儿上去正好赶上中午斋饭。”
张廷玉从马车上提下来许多食盒,叶菁菁叫叶淮派几个侍卫帮忙提。
“走吧!”
叶菁菁和姚怀玉走前面,胤禟落后一步,走后面听福晋跟张廷玉的夫人闲谈。
胤禟自从知道有姚氏这么一号人和福晋如此亲近之后,他也叫人去查过。
说起来,自他今年开始当差后,他看到了户部亏空,看到了卖官鬻爵,更看到了官场贪污积弊之深。
但是,当他看到姚氏,张家,这样的地方大族伸向各处的触角后,他又被打开了一扇窗,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大清,王朝,皇权。
张廷玉之妻姚怀玉,出身安徽桐城麻溪姚氏。
姚氏在京里名声不显,但是却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小家族。
姚氏的祖宗要从西汉的经学家姚平开始论起,后来,子孙后代历经一千多年繁衍生息,其中一支姚氏去到麻溪隐居,教后代子孙读书向学。
麻溪姚氏不仅崇文重教,姚家的气运好,几乎每一代都有子弟做官,能人辈出,这一支慢慢发展成当地五大世家之一。
张家也是桐城另一大家族,张家和姚家世代联姻,张廷玉的祖父亲、叔父以及他自己,嫡妻都出自麻溪姚氏。
安徽,那可是徽商发迹的地方。
徽商靠什么发迹?靠盐商。
盐商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巨贾,代表着银子!
徽商十分重文脉,姚氏、张氏,都是世代做官的家族,他们和徽商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外面的人只能看到皮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内里牵扯。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看到姚氏和张家如此,虽然他出身爱新觉罗,胤禟也有一种他们家不过是暴发户的感觉。
一旦大清崩溃被反,爱新觉罗绝后,传了上千年的姚家,张家,依然是新朝的地方大族。
胤禟真的很好奇,福晋怎么跟张廷玉夫妻认识的?
刚才见福晋跟张廷玉夫妻言谈间如此自如,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止认识,而且是熟识,非常熟,应是少年时积攒起来的情谊。
可是,福晋是旗人,姚氏是汉人,一个住北京,一个在安徽,她们如何相识的?
她们的相识是偶然,还是有意结识?
“到啦!”
“好久没三清观了,这一路爬上来,我感觉头顶都热得冒烟了。”
叶菁菁这会儿一身大汗,却感觉舒坦极了。特别是山林间的风吹过来,那叫一个凉快。
“我跟你不一样,我春天的时候跟衡臣来过三清观一次。”
姚怀玉笑道:“之前的病好了后,张大夫去家里给我看诊时,没给我开药方,只叫我多出门走走,这比吃什么人参养荣丸管用多了。”
叶菁菁哈哈大笑:“听张春秋的话没错。”
张廷玉拿了张帕子给夫人擦汗:“我叫人借了两间房间,赶紧去换身衣裳,别一会儿着凉生病。”
叶菁菁也赶紧道:“怀玉姐姐快去换,身子骨要紧。”
胤禟拉着自家福晋:“慧心给你也带了衣裳,你也赶紧去换一身。”
叶菁菁换衣裳,胤禟也跟着进去,叶菁菁叫他出去,他坐那儿不动。
叶菁菁懒得跟他拉扯,转身去屏风后面。
“福晋,你如何认识张廷玉夫妻?”胤禟忍不住问了。
“怎么认识的?那说来话就长了。”叶菁菁配合慧心脱衣裳。
“那就长话短说。”胤禟催促。
“长话短说就是小时候跟我额娘去庙里烧香认识的。”
“就这么简单?”
“是呀,就这么简单。”
叶菁菁糊弄他两句,这边已经换好衣裳了,叶菁菁拉着他:“走吧,去吃斋饭,别叫怀玉姐姐等我们。”
胤禟估计用大力气捏着她的嫩手:“回去跟我仔细说。”
叶菁菁轻哼,嫌他手重,握得疼,不让他牵。
胤禟又轻轻松开,给她捏捏手哄她:“不疼吧,爷按得舒服吧。”
一个白眼送给他。
说起和怀玉姐姐相识,是偶然,也有人为故意。
康熙二十年的时候,叶菁菁那会约莫五六岁,她阿玛被外派去江宁府,叶菁菁跟着额娘也跟去了。
那年春天,额娘带她烧香拜佛,在寺庙里,叶菁菁碰到了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小姐姐在画画。
开始时叶菁菁只觉得这个小姐姐真好看,她画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也好看,她看着小姐姐画完,用印,印的是麻溪抱石。
叶菁菁装可爱,问这四个字是小姐姐的名字吗?小姐姐不肯告诉她,后来听到小姐姐的祖母叫她怀玉。
额娘和怀玉姐姐祖母攀谈,知道他们来自麻溪姚氏,叶菁菁才慢慢把怀玉姐姐和她曾经在安徽旅游时,在一座墓地旁看过的碑文联系到一起。
妈耶,这是四大爷当政时期的大红人,实权宰相张廷玉未来的嫡妻呀!
这位小姐姐二十多岁就死了!
结婚十来年没怀孕婆家也未说过她一句!
她死了之后张廷玉终身未再娶!
张廷玉的第一个妾室还是她病重时亲自给张廷玉找的!
当时叶菁菁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直到怀玉小姐姐把刚才那幅她特别喜欢的榕树画送给她,叶菁菁决定尽量救一救她。
叶菁菁后来做生意有钱了,大肆搜罗医书药方,培养自己的大夫,最开始的原因不是因为伯父彭春,而是因为怀玉姐姐。
因为叶菁菁主动保持联系,年龄相差五岁的两个小姑娘当上了笔友,此后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叶菁菁年龄稍长后,自己个儿带着她的侍卫去麻溪找怀玉姐姐,每次都叫大夫给她把脉,掌握她的身体健康情况。
怀玉姐姐和张廷玉成婚后,张廷玉挺不待见她,觉得她这样不安于世的丫头会把她的怀玉带坏了。
直到康熙三十八年,她带着张春秋和一车珍贵药材把怀玉姐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张廷玉当场就给她跪下了,喊她祖宗。
偶然,人为,对叶菁菁和张廷玉夫妻俩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处下来的情分,里面还掺杂着恩情。
如无意外,他们的关系,这辈子都会延续下去。
这些话,叶菁菁肯定不会对胤禟坦白,胤禟只需要知道,她和怀玉姐姐关系亲近就行了。
三清观的斋饭论味道稀松平常,豆腐开会,青菜聚头,偶尔吃一顿罢了,也不挑,吃饱就行了。
用了午饭后,四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喝茶闲谈。
“怀玉姐姐,我记得小侄子的生日是十月底,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他周岁了,你们打算大办不?”
怀玉温柔地摇摇头:“不办,家里长辈说,孩子年纪小就别见外人了,请亲近的人吃顿饭聚聚就算给他庆祝了。到时候你要来。”
怀玉那年病入膏肓,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养了几年身体,去年才生了她和张廷玉头一个孩子,家里人十分看重。
张廷玉给叶菁菁倒茶:“永安周岁那日,我们家打算给你的长福庄捐一百两银子,十匹棉布,就当给孩子积福。”
永安是孩子的小名。
叶菁菁手里有钱,除了投资在那些有本事的农人、匠人、大夫等研发人员身上外,叶菁菁还办了个福利院,名叫长福庄
长福庄专门收养那些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庄子出钱养活他们,等年纪稍微大一点,就教他们学手艺、干农活、识字等等,等到十四五岁就放出去做工。
叶菁菁也不白救助,养大的普通孩子自己开始做工后,每个月都要给长福庄还钱,养了多少年就要还多少年,虽然每个月数额不多,也算是有了回头钱。
另外,叶菁菁也从这些养大的孩子里面发掘了一些可造之才,这些人长大后都被叶菁菁聘请,加入她旗下工作。
“等等,你说的十匹布,不会都是怀玉姐姐亲手织的布吧。”
怀玉笑着点头:“衡臣捐银子,我捐布,都是我们夫妻亲手挣来的,更有诚意。”
叶菁菁拉着怀玉姐姐的小手,好心疼:“那你不如画几幅画卖给我,用卖画的银子买布,还能多买一些。”
张廷玉看不顺眼,把自家夫人的手拉回来自己握着:“我们夫妻信任你的长福庄,等我这个月的俸银发了我就给你送过去,你给我们办好。”
“你凶什么凶,这么点小事,我随手就给办了。”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怀玉赶紧转移话题,拉上胤禟:“听说九皇子不辞艰辛去山东赈灾,真是太辛苦了,叫人佩服。”
“啊?也还行。”
胤禟脑子还没转过来,他此时还在想,他福晋手里居然有个庄子专门收养孤儿,他怎么不知道的震惊中,突然被姚怀玉叫名字,他一句话糊弄过去。
张廷玉正色:“孔家人族人虽然缺德,这一任的衍圣公还算知道进退。”
提起孔家人,胤禟表情不屑。
“怀玉姐姐,山东赈灾的时候缺粮,我手下管事就近从安徽凤阳府、庐州府、颍州府调粮食时多亏了江哥帮忙,回头您帮我谢谢他,就说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前些日子表哥进京我才知道他手下的铺子给你调粮,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粮用去赈灾也算功德一件,再说,你借了粮食又不是没还,哪里还用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