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闹和离日常(清穿)by西凉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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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九弟,我……”
“八哥,其他话不用说了,咱们兄弟纵使关系不怎么好,我也从没盼着你生不出嫡子绝后。”
胤禩被他这句话哽住了。
胤禛轻咳一声,打了个圆场:“八弟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找个太医好好给八弟妹瞧瞧。”
胤禩对众位兄弟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八福晋摔一跤没了孩子?后院还没走的福晋听到这话,大家面面相觑。
叶菁菁瞧大家心思各异,说不定这会儿心里都在想:虽然八弟妹/八嫂讨厌了些,但我可没诅咒她小产啊。
觉罗氏想起前几日抱着孙女去后花园散步,听到墙那边八皇子府的喧哗,难道就是那日摔的?
几年前嫁进皇家后,至今还未怀孕的大福晋感叹道:“可惜了。”
八福晋没了孩子,一直盼着能有个嫡子的八阿哥也不好过,这些日子办差都没什么心情。
叶菁菁想了想,和胤禟商量后,给八贝勒府上送了两只药鸡并一些温补药材,心意尽到了,他们用不用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丢开老八家的事,胤禟和叶菁菁夫妻俩今日要出门,送觉罗氏回府。
叶菁菁十分舍不得:“额娘,以后您多来府上看看我啊。”
“放心,待我有空就来看永乐。”
叶菁菁一脸怨念:“……”
我说的是,叫您多来看看我。
齐世知道福晋今日要回来,亲自等在大门口迎接,他扶着福晋下马车,扭头瞪了女儿一眼:“你额娘照顾你一个多月,你还想如何?”
“好嘛好嘛,我知道阿玛想额娘了,以后不叫额娘去府上看我,我带着永乐回来瞧你们好不好?”
叶菁菁把装在竹兜里的乖乖小宝贝交到阿玛手里,齐世顿时眉开眼笑,提着竹篮不放手。
“你也是,怎么把永乐放竹兜里,太不庄重了。”
“她一个小人家,讲什么庄重嘛,放在竹兜里好提着走,抱着走累人。”
父女俩吵嘴,胤禟都不管,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两只手微微伸着,生怕岳父摔了似的。
齐世常年拿枪舞棒,外孙女这点重量,怎么会摔着。
永乐小姑娘睡得正香,齐世也没抱外孙女,就让她在竹篓里躺着,等到孩子醒了,他才抱出来亲香亲香。
一家人热热闹闹用了顿午膳,下午夫妻俩又带着孩子进宫,先去皇祖母那儿,领了好大的赏,又去翊坤宫给宜妃娘娘请安。
“哎呀,这就是永乐呀,今日总算见到了。”
永乐一路睡着进宫,在皇祖母那儿的时候才睡醒,这会儿正精神呢。宜妃伸手抱她,她也不闹,眼睛盯着宜妃的耳坠子,宜妃笑着取下来给永乐玩儿。
“额娘,别给永乐这个。”
宜妃笑道:“不过一对耳坠子罢了,永乐想玩就给她玩吧。”
胤禟赶紧把耳坠子抢过来:“您耳坠子上的这个钩子太细,我怕伤着永乐的手。”
宜妃气着了,以为儿子心疼她,没想到是心疼他闺女。
叶菁菁捂嘴笑:“额娘没想到吧,胤禟还是个女儿奴,照顾永乐比我还细心,胤禟如今下值回府,头一件事就是换了衣裳去看永乐。”
“他呀,小时候就有段日子喜欢跟他四姐姐玩,他四姐姐不理他,他回来就跟我哭,说叫我给他个姐姐。你争气,给他生了个闺女,叫他如愿了,可不是高兴嘛。”
胤禟没想到额娘说这个,他脸一红:“多少年前的事了,额娘说这个做什么。”
四公主啊,是宜妃的姐姐郭贵人生的女儿,三十六年时封为和硕恪靖公主,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如今已经七年了。
说起四公主,宜妃忍不住叹气:“昨日永乐满月,你姨母来我宫里坐了坐,她做了几件小衣裳,是给永乐的,一会儿你们带回去。”
“自从四姐姐嫁到蒙古后,姨母心里惦记,郁结于心,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下回皇阿玛去草原,若是能带上姨母就好了。”胤禟也叹气。
宜妃心里一动,不过这会儿说这些还太早,到时候再看吧。
唉,女子生在皇家,很难逃得了蒙古联姻的命运,去了蒙古的公主们,寿终正寝的少,青年早逝的多。
可满蒙联姻是国策,无人能动摇。
叶菁菁想起胤祥的两个妹妹,八公主和十公主,如今都到年龄了,说不定哪日就被皇阿玛指给蒙古哪位王公。
宜妃身为女子,自然心疼公主们:“如今宫里只有八公主、九公主、十公主三个,九公主从小病恹恹的,皇上应不会叫九公主联姻,八公主和十公主只怕逃不掉。”
胤禟对叶菁菁说:“别人管不了,反正咱们的永乐不能去蒙古联姻,不准嫁太远。”
“你以为你说了能算?”宜妃正伤感着呢,儿子突然来这么一句,宜妃白了他一眼。
叶菁菁掐指一算,二十年后康熙已经没了,四哥当政,冲他们夫妻这么早就投资他,就算要联姻,应该也联不到她的永乐。
不过世事难料,且看吧,到时候总有办法。
叶菁菁送了些绸缎给宜妃,回去的时候又得了一堆赏,那叫一个满载而归。
出宫时,在宫门口碰到曹寅,胤禟还奇怪,曹寅这时候进京做什么?
“九月二十八,也就是明日,曹寅女儿出嫁,对象是平郡王纳尔苏。”
“我记得是正月间赐婚,现在还没办?”胤禟跟叶菁菁一样,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同样的反应。
“没办,说是因为曹佳氏七月及笄,才把大婚的日子拖到九月。”
“咱们家明儿要去?”胤禟扶福晋上马车。
“怎么能不去?平郡王姓爱新觉罗。”
胤禟轻哼:“大清入关都多少年了,一代代传下来,这么多人口,爱新觉罗这个姓也不怎么珍稀了嘛。”
“这话你跟你皇阿玛说去。”
整个清朝皇帝们的子嗣拉张表,就康熙独一档,生了三十五个儿子,二十个女儿,活下来的儿女也有三十多个。
太能生了,跟个色魔一样。
“福晋,你又发呆了,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都没想。”
“我不信。”
“不信算了。”
胤禟扑过去:“你叫我亲一口我就信了。”
叶菁菁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这行事做派,一瞬间好像他爹哦。
“福晋你嫌弃我?”胤禟不敢置信。
叶菁菁赶忙安抚,捧着他脸连亲两口:“没有没有,我如此心悦你,怎么会嫌弃你呢。”
胤禟傲娇地轻哼:“你这个妇人,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
“求求你了,信我吧,我是真心的。”娇声娇气,拉着他的手摸自己心口。
胤禟脸一红,慌忙缩回手:“永乐在呢,你别。”
叶菁菁哈哈大笑,又被他按住亲嘴,他啃了好几口才松开。
叶菁菁摸着嘴唇眨了眨眼,不是说永乐在吗?你这是做什么?
胤禟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还给自己找补:“那什么,你笑得太大声了,别把永乐吵醒了。”
叶菁菁捂住嘴笑,这人真是的,大婚多少年了,孩子都有了,这会儿竟然纯情了。
胤禟挪了一下,挨着她,小声说:“等晚上。”
叶菁菁又笑了,哎哟,太可乐了。
胤禟恼了,还笑?
叶菁菁真的忍不住,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么,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按住猛亲。
算了,不等晚上了。
热闹充实的一天,过去了,晚上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早晨起来都还未停。
平郡王府的老福晋着急,雨再这样下,下午可怎么迎亲啊。
或许上天真有成人之美,中午,雨停了。
平郡王府的仆人一起动手,又紧急把王府里外收拾了一遍,淋湿了的红布赶紧换上新的,待到平郡王骑马去曹家迎亲时,总算全部收拾妥当了。
叶菁菁没赶早也没赶晚,去的时辰刚好。
前日叶菁菁才见过的各家王公贵族家的福晋们,今儿又全部见了一遍,睿亲王老福晋还叫她过去坐。
叶菁菁去给老福晋请安,笑着拒了,她还是跟妯娌们坐一块儿吧。
还是老习惯,叶菁菁和堂姐坐一块儿,前头是四嫂,左边就是十弟妹。
“你们到多一会儿了?”
“比你早一刻钟。这个天气,一猜就知道平郡王府忙得很,来早了人家说不定还没收拾好,也不好。”
都是体贴人儿啊。
大家都来得晚,平郡王府的老福晋比他们这些宾客来得还晚。
平郡王老福晋辈分在那儿摆着,她又是主人家,自然跟睿亲王老福晋们坐一桌。
叶菁菁没事儿干,抬头看了眼平郡王府的老福晋,只见她好像控制不住表情,不自然地眨眼吸鼻子,旁边伺候的人赶紧递上帕子,老福晋拿帕子擦了擦,回头跟睿亲王老福晋道:“昨儿下午受了凉,又有些发热,上年纪了,身子骨不行,毛病越发多了。”
“您哪儿的话,咱们都一样,是人都有老的一天。”
叶菁菁脸色沉下来,平郡王府老福晋的模样,瞧着不像是感冒,倒像是吸了大烟的症状。
从安南国的红河港,到福建、浙江等港口,自从海军建起来后鸦片已经断了,平郡王府的老福晋若是还在抽大烟,她从哪儿弄来的?难道是存货?
叶菁菁心头挂着事,席间一直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平郡王府老福晋,她又有新发现,平郡王老福晋身边那两个老嬷嬷肯定也吸大烟。
平郡王府的婚宴后,叶菁菁回府,胤禟也刚从衙门回来。
“怎么了,不高兴?席上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叶菁菁说不是:“胤禟,皇室宗亲家吸大烟的人家还多吗?”
“多,不过自从大哥统领的海军拦住鸦片进入大清的路子,皇阿玛下旨禁烟,明面上大烟鸦片都没了。没了鸦片,好些人熬不住,用土烟叶替代,解解馋。”
“有些人家还是买得到鸦片吧?”
“你发现了?”
“嗯,今日我发现平郡王府老福晋和她身边的两个老嬷嬷好像还在吸。”
胤禟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们手里的大烟从哪儿来的。”
“哪里?”
“云南。”
胤禟早有准备,皇阿玛恢复他吏部主理的差事后,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查云南那边的官吏,他发现云南那边不仅走私贩卖鸦片,他们还贩卖私盐。
“有证据吗?”
“有,云南布政使张霖的儿子,借着身份和当地土司勾连,一直在干这两桩买卖。折子我已递交给皇阿玛了,皇阿玛说先把今年过了,明年年初再收拾他们。”
云南离京城太远了,驻守在云南的官兵和云南土司互相包庇,皇阿玛万万容忍不了,已经在悄悄安排人手调兵遣将,到时候一举拿下。
听说,年后云南之事,皇阿玛定的总领大臣是年羹尧,他皇阿玛看好的青年才俊。
张廷玉办完差事回翰林院,发现年羹尧又不在,他问上茶的小厮:“年大人还没来?”
小厮忙说:“年大人还未到。”
张廷玉也没为难小厮,摆了摆手,叫他自行离开。
张廷玉坐下,笔墨摆好,准备先把今日的差事干完,这时候,年羹尧进来了。
只见他一身武将的打扮,一身大汗,背上的衣衫湿透,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哟,张大人,刚从乾清宫回来。”年羹尧见张廷玉纸上还未着一字。
张廷玉搁下笔:“年大人最近贵人事忙,是不是忘了掌院大人交给咱们的《配文韵府》才刚开了个头?这都十月了,再不往前赶一赶,等到年终皇上问起,你我该如何答?”
年羹尧笑着道歉:“张大人真是对不住,最近旗里有事儿,我忙着处理去了,这事儿我已提前禀报给皇上了。”
“你们八旗内部的事情我一个汉臣管不着,但是年大人,因为你自己的私事耽误公事,你说该如何处置?”
张廷玉穷追不舍,年羹尧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他哼笑一声:“放心,耽误不了张大人的年底考评。”
“年大人,你当知,我催促你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考评。”
“我知,你是为公事。”年羹尧语气已然有些不耐烦。
年羹尧说他有事儿求见皇上,丢下一句话走了。
年羹尧走后,同为汉臣,也同为南书房行走的叶怀德、赵京二人过来,小声劝道:“年大人是旗人,又深得皇上信任,你跟他较什么劲儿。”
“对嘛,我了解你,这些事你自己就能做完,何必费嘴皮子跟他争执一场。”
赵京亲手给张廷玉倒茶:“消消气,编书这活儿,最不能心浮气躁。”
叶怀德也道:“我和赵兄近日事少,你要赶不及,我们俩帮你分担一些。”
“多谢赵兄、叶兄,我跟年大人只是就事论事,你二人不需掺和进来,我能解决。”张廷玉谢绝。
“咱们同为汉臣,互相帮扶原是应该,张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这时,有一位老翰林进来,赵京和叶怀德都不说话了,去自己位置上坐好,没事儿干,把前几日从书库借出来的书看看。
老翰林也坐下,喝了两盏茶,看着桌上的活儿越发不想干了,跟他同屋这三个小年轻都是南书房行走,前途光明啊,得罪不起,不好使唤。
老翰林叹了声气,拿起笔干起活来。
下午,快到下值时,翰林院掌院洪大人进来了。
“张大人,有件事跟你交代一下。”
“掌院大人请说。”
“年大人另有差事安排,《配文韵府》的差事年大人那边就先不管了,赵大人和叶大人最近空闲,先帮着你赶一赶进度吧。”
赵京和叶怀德两人起身领命,张廷玉也低下了头:“我等知道了。”
洪大人鼓励张廷玉三人好好干:“你们三个都是咱们翰林院的青年才俊,又得皇上看中,等你们手上的差事了了,皇上对你们自然会有其他安排。”
交代完,洪大人就走了,老翰林羡慕地看了三个年轻人一眼,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文章。
天下人都说,非翰林不入内阁,那些学子都以为考中进士,再进入内阁,日后定会平步青云。
殊不知,像他这样在翰林院坐了一辈子冷板凳的老翰林,多的是。
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
赵京和叶怀德相视一笑,得,也不用想着帮不帮张廷玉了,现在成了他们三人的活儿了。
“张大人,这本韵书你接触的时日最长,差事你来安排吧,我们俩都听你的。”
张廷玉笑道:“咱们同为翰林,又是同品级,我哪有资格安排你们。”
“张大人就别客气了,咱们赶紧把活儿干了是正经。”
“就是,没听掌院大人说吗,我们三个前途无量,手里的活儿干完才会有好差事等着咱们。”赵京语带戏谑。
三人都笑了。
闲话几句,张廷玉给两人分好活儿,差不多就到散衙的时辰了。反正差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大家就先回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出衙门,张廷玉跟两人告别,上马车后脸上的笑容一下沉下来。
年羹尧暗中到底在忙什么事?他日日在皇上跟前,竟然不知朝廷内又有何大事。
“去九皇子府。”
“是。”
车夫赶着马车往九皇子府去,还没到狮子胡同张廷玉叫车夫回去,不去九皇子府了。
张家的马车从外观看平平无奇,但九皇子府的侍卫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菁菁抱着女儿在后花园里转悠呢,听身边人来报,张廷玉的马车走到胡同口突然又回去了。
张廷玉赶来九皇子府,肯定有什么事想跟他们说,突然回去,恐怕是考虑到康熙对汉臣结党的忌惮。
如今没有正当理由,张廷玉都不好上门了。
张廷玉不来,叶菁菁可以去,叶菁菁把敏心叫来,小声交代了她几句,叶敏心点点头,她等到天黑后,避开巡防的衙役进了张家。
第二日天快亮,敏心去外城绕了一圈,等到中午的时候才从城外回九皇子府。
“张廷玉问年羹尧的事?”
“是,张大人说皇上最近好似给年羹尧派了差事,还十分神秘,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你告诉他了?”
敏心点头,她知道云南走私鸦片贩卖私盐的事,也知道皇上选了年羹尧年后领兵去云南。
叶菁菁喝了口茶,没想到,这次康熙保密还挺严格,张廷玉身为南书房行走都不知道这事儿。
还有陈廷敬那边,陈廷敬是内阁首辅,这事儿他肯定知道,但他嘴严,皇上没开口,他一个字都没往外透。
果然,海军之事在康熙心里还真过不去了,陈廷敬身为内阁首辅,竟然小心到如此地步。
陈廷敬如今不仅在办差时处处小心,还有意把内阁首辅的差事一点点分交给其他内阁大臣。
所有的内阁大臣中,马齐,这段日子最受陈廷敬看重。
外奏院送来北疆乌里雅苏台送来军事奏折,陈廷敬没有沾手,叫送折子的人把折子放到隔壁马齐大人桌上。
“陈大人,乌里雅苏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必须尽快呈交给皇上。”
陈廷敬说了句知道了。
半刻钟后,刚去户部衙门办完事的马齐刚回来,陈廷敬就交代他,赶紧把折子送去乾清宫。
马齐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捧着折子去乾清宫。
康熙看到折子上的红戳,连忙打开折子,看完后得知只是一场小冲突,他才松了口气,快速批复后交给梁九功,叫他给兵部送去,尽快送回乌里雅苏台。
事情办完了,马齐往后退,却被康熙叫住。
“朕听说,这几日户部、工部的折子都是经你的手?”
“回禀皇上,正是,陈大人近日身子不舒坦,一日三顿用药,就把手中差事分给臣等。”
康熙轻哼:“差事都分给你们了,他这个内阁首辅做什么,每日只清点书册?干些翰林的活儿?”
马齐不知该如何回,他勉强说了句:“陈大人身子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陈廷敬也到年纪了,朕瞧着,只怕不好养。”
马齐心里一颤,皇上这是何意?
“马齐,你也该历练出来了,陈廷敬既然把差事交给你,你且帮他办着吧。”
“臣,遵旨。”
退出乾清宫,马齐面色一如往常,袖中手指微微颤抖,皇上这是要提拔我?
回到内阁衙门,马齐在陈廷敬大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隔壁屋子。
陈廷敬如今就像翰林院里等着致仕的老翰林,喝茶,看书册,就是不动笔墨。
待到傍晚下值后,小厮进门收拾,见首辅大人桌上的砚台干干净净,他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段日子都是如此。
收拾完桌上的茶壶茶盏,小厮关好门才走。
“陈大人,如今秋风起,正是进补的好时候,我请你去文华楼吃一碗红烧肉,去不去?”
陈廷敬停下脚步,对李光地笑:“咱们这把年纪,哪能吃红烧肉,去文华楼,要吃也只能点一碗山药羊肉粥喝一喝。”
“那不行,老夫我忌嘴半个月了,好不容易能出去吃顿好的,必须来一碗红烧肉。”
“行吧,咱们点一碗红烧肉,分着吃。”
“那走着。”
李光地的马车走在前头,陈廷敬家的马车跟在后面,两人往外城去。这一幕落在其他阁臣的眼里,熊赐履只当作没看到,任由老仆搀扶着上马车回家。
马齐,他也没多在意,转身走了。
其他还没走的阁臣见被陈大人和李大人排除在外的熊赐履,和满臣领袖马齐都未说什么,他们也就不管了,各自回家吧。
李光地有话想跟陈廷敬说,陈廷敬也有话要交代他,私下约见,不如坦坦荡荡,免得上面那位怀疑他们结党。
两人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经不住饿,点了两碗山药羊肉粥,又点了两道素菜,一碗红烧肉,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文华楼的菜,名不虚传,他们炒出来的普通青菜都很好吃,红烧肉更是美味。
“多谢你请我吃一回文华楼的红烧肉,等明年我回乡,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吃不到文华楼的红烧肉了。”
“真是,红烧肉还在肚子里,想到以后再也吃不着,这会儿就开始想念了。”
“再来一碗?”李光地道。
“罢了,做人要知进退,吃饭也要有度。”
李光地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消食茶:“你决定好了?”
陈廷敬缓慢地点了点头。他决定好了,皇上也替他决定好了。
李光地叹气:“现在退,也退得,风风光光回乡,安稳养老,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陈廷敬点点头:“待我走时,定要给九皇子送份厚礼。”
“你是该给九皇子送礼,要不是九皇子有担当,年初山东倒卖赈灾粮之时,你的名声就要被你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带累了。”
陈廷敬笑容平静:“晋卿,我就要退了,熊赐履最多过完这个年,也要回乡了,内阁只你一人,你要……”
“我知你要交代什么,放心,马齐当首辅,我不会跟他争。”
李光地苦笑,就算想争,按照当今的脾气,他老人家对汉臣的态度,他们汉臣,又哪里争得过。
不如自己退一步,体面些。
李光地话没说出口,陈廷敬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惜了,李光地跟他年龄相差不大,他当内阁首辅,李光地自然就起不来。他如今要走,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光地也没有机会。
“不用为我担忧,我知道轻重。”
陈廷敬道:“待你回乡,我若还没入土,我定去福建给你接风。”
福建呐,李光地想起他的故乡,海军建起来后,乡亲故旧给他写信,说沿海一带十分安全,百姓出海打鱼再不用担心在海上遇到海盗,担心家里被倭寇洗劫。
李光地手中的水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也罢,当初建海军他也出力了,既然做好了决定,就当承受这个结果。
内阁首辅,天下为官者最大的念想,他和那个位置就差一步。
这一步,这辈子应该都没机会跨过去了。
两位内阁阁老在文华酒楼吃了顿简单的饭菜,中途只说了几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就算传到宫里去,两人也不怕皇上问询。
陈廷敬和李光地交了心后,该内阁首辅做的差事都交到马齐手里,李光地也没故意为难马齐,甚至马齐碰到不明白的事,李光地这个内阁二把手还会好心给他解释其中的关窍。
内阁的权力交接,就在康熙的默许中,内阁汉臣们的配合中,顺利地进行。
十一月初一,五皇子府的嫡子满月,胤禟和叶菁菁夫妻俩一早去五皇子府,贺礼中有十多套适合男娃穿的衣裳,都给送来。
“布料搓洗晾晒过好几回,十分柔软,棉花也用的新棉花,可暖和了。我叫绣娘给永乐做的时候也给弘宇做了几套。”
五福晋笑道:“难为你这般为弘宇费心,等他大了能走了,定给九弟妹磕头道谢。”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他磕头,我这个当婶婶的还是受得起。”
今儿天冷,弘宇还睡着,中午快开宴时,奶嬷嬷把孩子抱出来,前院后院转了一圈,就赶紧把孩子抱回暖阁里。
入座时,叶菁菁扶了五嫂一把,摸着她的手冰凉,见她穿得也不少:“五嫂,你可叫太医瞧过了?”
五福晋点点头:“太医说我气血两虚,这个冬日要好生调养,等到明年入夏暖和就好了。”
五福晋本来就体寒,应是小时候在草原上受过冻,所以生育比较困难。大婚后一直在宫里住着,皇祖母操心她的身子,一直叫太医给她调理身子,常吃着药膳,才慢慢养好了。
“不慌,调养身体我有秘方,过两日给你送来。”叶菁菁凑到五嫂耳边说悄悄话。
五福晋也知道她身边有厉害的大夫,手里肯定有很多好方子,她道:“你给我,我就收着,回头叫你五哥还礼。”
叶菁菁捂嘴笑,五嫂如今说话底气越发足了。
三福晋过来搭话:“说什么呢不叫我听。”
“我和五嫂说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今年下雪只怕要提前,到时候年货也可以提前准备。”
“今年是比去年冷。天气冷也好,冻死土里的害虫,明年指定又是个丰收年。”
大福晋、四福晋等都过来坐,八福晋也来了,大家都笑盈盈的,就她板着一张脸。
八福晋自上月小产后,好像身子骨还没养回来,气色不好,人也瘦。
往日得罪人太多,一桌子皇子福晋,愣是一个跟她搭话的也没有。她也无心和人交谈,用了午膳就告辞了。
叶菁菁家里还有孩子,也不能久留,用了午膳后夫妻俩就回了。
夫妻俩回家的路上,碰到一队八旗兵骑马从他们前面跑过去,领头的那个是年羹尧。
年羹尧,无论在正史还是野史、影视剧中,那都是雍正朝的名臣。
看着年羹尧打马跑过去,啧啧,论家世、论才华、论外貌,都是顶尖的,一辈子顺风顺水,后头得势便猖狂似乎也有迹可循。
胤禟撤下车帘:“你看什么?我跟你说,可别看年羹尧长得人模狗样的,这人少年时就喜欢嫖妓,不是什么好人。”
叶菁菁白了胤禟一眼:“我一个有家有小的人,就算他完美无缺,我也不能看上他呀。”
胤禟被福晋一句话堵回去,也不恼,伸手搂过福晋亲了一口:“你说得对,咱们都是有家有小的人,咱们好好过。”
懒得搭理他,靠在胤禟怀里,叶菁菁仔细思量。
若以能文能武的年羹尧去整顿云南,云南边疆定然能安稳下来,南疆、沿海稳定,北边不出大事儿,没有外部势力入侵,就算陈廷敬等汉臣被打压,大清安内部稳个一二十年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