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by明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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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将军穿好军装,精神抖擞的看着脸色红润的女儿,回家一个月,她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些,人也胖了点,总归闷在家里一个月了,他也怕给她憋出什么毛病来,正好借着跟他上班的名义,把她回来的消息往外散散,他倒是看看军区那群小子有什么动作。
“愣着干嘛,赶紧换衣服。”他看了眼手表,催促她。
门口的黑色奥迪车的防窥膜不知道何时被揭开了,阮雾坐在副驾驶上卷着发丝思量着她爸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打她回国以后,买个菜这种小事阮明嘉都不让她出门,生怕有人知道她回来了一样,现在居然大摇大摆的带她去军区。
刚到办公室,阮将军带着闺女来上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区,正在试炼场上训新兵的张南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中气十足的看着东张西望的新兵们,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全体都有,五公里负重!”
张南掏出手机,赶忙给江凛打了个电话,“凛哥,你听说没?”
江凛正在和纪眠之商讨着最新的飞机制造图,当着一众同事的面眉来眼去的。
“什么?”带着痞气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张南心急火燎的开口,“刚在我在大操场上正练着新兵蛋子呢,我听说阮叔带着闺女来上班了!他家老大还在外交部上班呢,这个点总不能跟着阮叔来军区吧?”他越说越激动,觉得江凛肯定难以理解自己的话,“得得得,我不跟你说了,你让眠之姐接电话。”
“眠之姐,你待会忙完替我去阮叔办公室猫一眼,或者你直接去问问谭秘书,带点凛哥的好烟好酒,谭秘书从来不会说谎,你套他的话,一套一个准。”
纪眠之正忙着画图,敷衍的应了几声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没等到纪眠之去办公室探探虚实,中午吃饭的时候,阮明嘉直接带着阮雾去了军区大食堂。
两个人直冲冲的迎上张南。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张南看着原本应该在非洲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早早的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真人还是忍不住的激动了一下,端着餐盘的手控制不住的偏了一下, 菜汤顺着餐盘边缘滴到地板上, 整个人呆呆愣愣的问道,“满满?”
阮雾看见他黑色军靴边上也染上了些许汤汁, 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南哥, 餐盘, 拿稳啊。”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餐厅中央不尴不尬的聊着,正赶上中午吃饭的高峰期, 食堂里人头攒动,乌泱泱的,放眼望去全是人。有张南的战友走过来打趣, “南哥,女朋友?”他看着阮雾也没穿军装,清艳艳的一张脸, 从来没在军区见过。
张南歪头笑骂了一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在这碍眼,战友觉得两个人指定有什么弯弯绕绕,死活站在他跟前不走。
与此同时, 阮将军也打好饭端着两个餐盘过来了, 把餐盘递给阮雾, 瞧了眼张南, “小南, 监督她吃光。”一旁的战友简直惊呆了, 脚步匆匆的去宣布他刚刚发现的惊天大秘密。
阮雾看着满满当当的餐盘止不住的头疼, 看着阮明嘉离开的背影小声对张南吐槽阮明嘉这几天的“恶行”。两个人边说话边找了张空桌子,她掰开筷子一个劲的往张南碗里夹菜,“你多吃点,我现在看见饭菜就直犯恶心,被我爸这一个月在家投喂的已经快疯了。”
张南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回来一个月没声没息的?”
阮雾拿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说我出不去你信吗?”
张南把她夹过来的菜原封不动的全都夹了回去,淡淡瞥了她手机一眼,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我看你继续编,被关在家里又不是被切断了通讯信号。”
阮雾精神明显比在苏丹的时候好多了,也不嫌麻烦的把饭菜又给夹了回去,来来回回这么一倒,两个人都没了胃口,张南扯住两个战友,让他们把没动的饭菜帮忙吃掉,自己带着阮雾到了军区小卖部吃泡面去。
热气腾腾的泡面在阮雾眼里跟人间美味没什么区别,张南看着这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进了群里。
【这次是真回来了。】
【舒窈:我操?我怎么不知道?】
......
之后手机就一个劲儿的震动,连阮雾的手机也没停过,她放下面桶,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南,“我就不该贪口腹之欲跟你出来吃五块钱一桶的泡面。”
张南揪了一下裤子,往她身边一坐,打了个响指,嘴角咧开,“妹妹,阮叔带你出来不就是变着法的让我们知道你回来了吗,我这叫能读懂领导的小心思。”
舒窈在手机那边微信连番轰炸未果之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请好假了,我在军区门口等着你,丫的赶紧给我滚出来。”话筒那边传来清晰的喇叭声和风声,还夹杂着舒窈带着怒气骂付清允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她慢吞吞的给阮明嘉发了微信,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张南,“你能请假吗?”
张南蹭的一下站起来,被舒窈打过的麻筋好像还泛着渗透全身的酸麻胀痛,他环视小卖部一周,挠了挠头发,正色道:“不能,我还有事先走了,五块钱的面你记得付,窈窈那边,我不行,你自己解决。”
他语速极快,说完就往外跑,留下垂头丧气不敢面对舒窈的阮雾。
她认命的往军区门口走,路上遇见了江凛,男人穿着空军制服,剑眉斜肆,身形高大挺拔,淡淡的朝阮雾点了点头,“回来了。”
接二连三面对故人的问候心间有些烫,她点了点头,“回来了,江凛哥。”好在江凛没问什么,嘱咐她路上慢点之后就跟战友离开了。身形错开之时,她听见江凛介绍她的声音。
一个刚回家不久的妹妹,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她脚步匆匆的往军区门口走,不知道舒窈开的有多快,等她到门口的时候,舒窈的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如今已经是二月底了,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际,萧瑟的凉风卷着细碎沙粒直直往人的面门上吹,路两旁的柳树丛已经开始抽芽,晃眼的绿成片的落进阮雾的眼底。
“你从副驾上滚下去,让那个没良心的上来。”舒窈还带着气,阴恻恻的开口道。
付清允这几年都快被舒窈磨得没了脾气,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小付总西装革履的下车坐上了后排,下车的时候看见阮雾还轻飘飘的不冷不淡的问了声好:“这是窈窈哪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呢。”
等阮雾扣安全带的时候,他在后排理了理衬衣领子,自问自答的长长了哦了一声,“感觉有点像我那个不告而别的妹妹呢。”
不等阮雾说话,舒窈温声确认了一遍阮雾一声坐好了吗,得了指令之后,猛地一踩油门,付清允的额头磕在车窗旁的塑料内饰上,疼得他直吸凉气,“你他妈谋杀亲夫啊?”
舒窈才懒得理他,路过付氏的时候把人扔在楼下,然后绝尘而去,径直往她和付清允的婚房里去。
婚房不是阮雾以为的那种极尽奢华的别墅,是在离他们工作地点都不算很远的一套大平层,装修风格里处处透着舒窈的爱好,照片墙的中心是舒窈递给她的那张他和张南缺席了的大合照。
“回来多久了?”她坐在沙发上交叠着腿,手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拍打着手心,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阮雾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全盘托出,“一个月。”
下一秒,舒窈暴跳如雷,“你回来一个月?!”她冷笑一声,“阮大小姐来去自如的,下次打算什么时候走?”
“应该短时间内,走不成了。”
这句话很大程度上安抚了炸毛的舒窈,她佯装生气,“意思就是能走了还得走?”
阮雾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给扯开了。
直到天蒙蒙黑,两个人还聊的意犹未尽的,舒窈干脆直接让付清允别回家了,随便找个地方睡觉,自己则是和阮雾在主卧接着聊。换衣服的时候,舒窈视线落在她右胸口上圆圆的枪疤,眼角一下子红透了,闹了一下午小脾气的人在这一刻偃旗息鼓,“能不能不走了?”
阮雾说,“等参加完你婚礼再说吧。”
付清允刚刚处理好明天的合同,正准备让司机来接自己,就看到舒窈打电话让自己别回家了,他打电话指挥了司机,直接在楼下拦了辆车直奔秦知聿的公寓。
他轻车熟路的往兰庭去,输了密码拉开门,恰逢秦知聿刚做好饭。
“被窈窈赶出来了?”秦知聿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付清允进来时带了一股寒气,他脱下外套,去厨房拿了碗筷,故意拉长尾音,“是被赶出来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
“你前女友在我们家,睡着我的婚房,所以我今晚来和你挤一挤不过分吧?”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点了点头,“你这厨艺,突飞猛进,不过还是比不上我,毕竟我,天赋异禀。”
秦知聿站在酒柜前挑酒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上下扫视他一眼,淡淡的瞥了眼他小腹的位置,轻嗤了一声。
空气突然沉寂了,隔了几秒,付清允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面目狰狞,“你他妈够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轻飘飘的把红酒倒在醒酒器里,趿拉着拖鞋做回桌前,“就是可怜了我们窈窈,大树挂了个保温杯。”
“操,一厘米的事你至于说十年吗?十六七岁的事,我现在都二十七了,肯定尺寸暴增。”他嘴里还塞着饭,口齿不怎么清晰,“听说长时间不做,时间会变短呢。”
十六七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张南和陈易东又混的很,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生总会挑一个大人都上班的时间点,凑到一个房间里,慢慢学“知识”,口无遮拦的时候也会炫耀自己的资本。
秦知聿耸耸肩,面上表情很耐人寻味,意思就是咱们俩开裆裤的交情,你几寸我比你清楚。
饭后,落地窗前,付清允摇着手里颜色鲜红的酒液,轻轻抿了一口,单手插兜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怎么想的?”
“明年等着送红包。”
他淡淡答道,视线落向远处亮着光的灯塔,在得知她回来的那一刻,心里的大石头陡然落下,苦的发涩的日子开始变甜,从泥淖路里慢慢抽芽的树开始长出叶子,巷子里的槲寄生又慢慢开始开花。
夜色渐渐深了,舒窈实在是睡不着,想着她胸口上的伤疤一阵接一阵的心悸,她勾了勾阮雾的手,“我睡不着,你给我讲讲你在非洲的事,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想听你说。”
阮雾半分睡意都没有,认命的半坐起身子,一点点给她讲着这两年的事,从Mia带着她和老板砍价买下那颗欧泊石,到非洲成片的黄土沙漠,万物仿佛都在燃烧的高温,再到她轻描淡写的略过Mia的死和那个五岁的小姑娘。
她声音越来越小,隐隐透出哽咽,鼻音很重,“如果有人救rosine的话,她以后也是可以留长发的小姑娘。”
舒窈默不作声的从床边抽屉拿出火机和烟递给阮雾,她颤着手点燃,猩红的火光在黑暗的室内很压抑,像孤独飘零在海上的浮木望见了灯塔。
成片的密集烟雾垂在室内,她继续开口,“我没有和你联系的那半年,是我状态最差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连手术刀都不敢拿,恐惧枪声。如果不是小南哥来了,说不定我现在早就成了一捧灰。”
她顿了下,轻声对舒窈说,“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到晚上,手里握着安定,坐在高高的红十字会大楼天台上,看着低低垂在天际的月亮和黯淡的南极星。”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她不敢用糟糕的她去联系他们,只能抬头望月亮。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隔着黑暗,舒窈泪光点点的看着她。
“赎罪。”一根烟燃尽,她又抽出一根夹在指尖把玩,回来一个月之后,顾忌着阮明嘉,她已经很久不吸烟了。
“Mia因我而死,我得替她守着。”
所有不眠的夜和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在这个夜晚被杂糅在一起宣泄着,阮雾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浊气,第一次主动尝试着撕开枷锁,试探性的想要走出她亲手给自己造就的囚笼。
作者有话说:
双更,还有一章
◎处心积虑的见面◎
阮雾回国后在大院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几个闲的难受的少爷特地翘了班去阮家看大活人,陈易东和何明轩就是故意上赶着给秦知聿添堵,拎着满满当当的一后备箱补品敲响了阮家的门, 临走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每个人跟阮雾合了照, 发了朋友圈。
陈少爷和何公子的朋友圈几乎涵盖了大半个京港世家圈子的少爷小姐们,一大帮子和阮雾有过交情的也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给秦知聿找堵, 乐呵呵的拎着礼闻着味就到了阮家。
连着那么几天, 阮家简直是门庭若市, 杂七杂八从全国各地淘弄来的好东西堆满了阮家的储物间, 临走的时候,阮雾已经熟悉了流程, 笑眯眯的看向镜头,跟个吉祥物似的,坐等合照。
秦知聿也烦的不行, 随便刷个朋友圈全是一水儿的前女友,有那么几个人跟故意气他似的,几张照片颠三倒四的成天发。合着他们都见着他老婆了, 就他没见着。他一条条划过去之后在大群里发了条消息。
【有完没完?】
陈易东在他爹手底下干活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回话,可他蔫坏的去撺掇何明轩刺他,何家大少爷也不是个长脑子的,打小吃的山核桃全都白吃了, 眉心一皱, 薄唇张合轻轻吐出一片青烟, 缓缓把话发了出去。
【你这是看着满满跟我们所有人都合了照, 唯独没有你, 眼红了吧。】
他越说越带劲, 酒吧现下正是准备开业的前夕, 该忙的已经都忙完了,他长腿一收,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都前女友了,你眼红个什么劲啊。】
群里头几十来号人此刻都放下手里的事,磨拳又擦掌的窥屏,奈何秦知聿迟迟不回话,各个都心痒难耐,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到检察院去看看秦检在干什么。
此时,秦知聿正坐在办公室里眼神幽深的注视着手机屏幕,脸上挂着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点着,心里千旋万转的,思忖着怎么着才能正大光明的去见她一面。
半响,他给何明轩去了个电话。
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你那个酒吧,什么时候开业?”
何明轩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警惕回答,“八号,找大师算过了。”
价值不菲的转椅在办公室打了个转,正对着窗户,被他从兰庭搬来的窗台仙人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了一朵浅黄色的花,午后的阳光直直的笼罩着窗台。
“三八多难听,提前两天开业,凑着我生日一块儿开了得了。”他说的极隐晦,盼着何明轩能一点就透。别以为他不知道,何明轩比核桃还小的脑子挑在三八开业就是想沾沾女神节的喜气,整点什么福利优惠,方便他从门口泡妞到后厨,可真是辛苦他绞尽脑汁还编出来这么一个大师。
何明轩罕见的脑子打了个转,似乎是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直截了当的拒绝,“算命的大师说三八可是个好日子,说我这天桃花旺得很,我干嘛要凑在你生日那天开业?明摆着想分我桃花?”
“怪不得舒窈说你脑沟浅,傻逼。”他无语了,谁他妈喜欢他手机里那些大胸模特,两坨肉颤颤巍巍的,也不怕闷死他。
“?”堂堂未来京港酒吧的行业之星迷茫了,他不想占他便宜那他想干嘛?
秦知聿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有求于人,他强压着火心平气和的一字一句的给何明轩解释,“你开业,大家伙是不是得去给你随份子,阮雾刚回国是不是你也得请她?”
“嗯啊。”
他感觉自己给何明熙辅导作业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过,见他应声,他继续开口,循循善诱,“你请她来,是不是能多收一份红包?正碰上我生日,来的人是不是更多?你收的份子钱是不是也更多了?是不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在酒吧吊儿郎当接电话的何明轩眯了眯眼,仔细思考了一番,啪的拍了下桌子,脸上挂满了恍然大悟,“我操,你他妈根本不是人!”
秦知聿以为他终于能明白他的心思了,刚想着说给他包个大红包。
结果紧接着,话筒里又传来声音。
“你他妈就是想把我喊来的妹子全都让他们占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左拥右抱,你就是见我和满满合照急眼了,存心报复!”他腾的一下占了起来,把椅子带翻在地,越说声音越大,语气愈发慷慨激昂,止不住的摇头给自己点赞。
他这么聪明的大脑,肯定能一眼看透得了红眼病的秦知聿。
秦知聿二话不说接着把电话给撂了,冷着脸克制着脾气,他妈的他就不该带着一丝丝期待去企图他能听懂自己的话,这玩意小时候是不是翻墙掉下来的时候给摔傻了?要不然何家基因优良怎么生出来一个这么傻逼的东西,满脑子模特美女,也不怕米青尽人亡。
他简短的给张南拨了个电话,让他跟那个妄想在酒吧行业称霸的傻逼讲明白,他的生日和他那个破烂酒吧为什么一天开业,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想破坏他的左拥右抱,他没兴趣,他费尽心思想见的从头到尾就那么一个人。
最终何明轩到底没浪费张南苦口婆心一小时的口水,火急火燎的把开业时间换成了秦知聿生日那天,还不忘挨个嘱咐他们带两份礼,写好名字千万别送错了。
等通知阮雾的时候,他拿出张南教他的那一套。一哭两闹三上吊,连哄带骗的好歹的说动了阮雾愿意来。
开业当天下午,舒窈一早就请好了假带着阮雾在付氏旗下的商场斩获一大批战利品,满满当当的回了大院。等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先替张南热场子的时候,她不经意的扫了眼阮雾手里拎着的礼物袋子,暗戳戳的问了一句,“你就带了一份礼物?”
阮雾从何明轩挂掉那一刻后知后觉到那天是秦知聿的生日,悔意似冲破堤坝的洪水一样席卷而来,直冲冲的第六感告诉她秦知聿肯定去,两个人少不了的会碰见,但是又不好意思拂他的意,又带了点自己的小心思,顶着百分一万见到前男友的可能带了一份开业礼物变相的去参加前男友的生日聚会?
就挺荒谬的。
她收回思绪,慢条斯理的系好安全带,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车厢里,“不然我要专门去一趟商场再给前男友选一个上档次的礼物?”
前男友和男友,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着,舒窈转眸看了眼神色大大方方又牙尖嘴利的阮雾。恍惚中,她觉得阮雾只是短暂的和秦知聿闹了次别扭,短暂的离开,剩下的是长久的陪伴在她们身旁。
“不紧张?”
车子疾驰在挂着浅淡夜色的公路边,周围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LED屏幕上滚动着广告,太阳能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落在地面上光影绰绰,阮雾偏头看向飞速滑出她视线的柳树群,才过了短短几日,路边成片的绿化林已经全部抽芽,生意盎然的绿斑斑点点的挂在经过隆冬的树枝上。
她捏着手包的莹白手指紧了紧,无法反驳的心跳声安静的胸腔里回荡着,怎么可能不紧张,她悄悄在心底一遍遍的默念着,自己只是去给何明轩暖场子的,早晚都得见面,与其在不知道什么境况下见面,还不如她自己有备无患的坦坦荡荡的去见他。
“就是分个手而已,又不是离婚。”她垂下眼帘看向干净没有半分首饰的手背哝哝的开口。
车子缓缓在酒吧门口停下,阮雾下车后打量了下酒吧的名字,“媚色”,看起来就挺不正经的。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一共有四层,一楼吧台占了整整一面墙,身后是壮观的酒墙,旁边还立着一副梯子,最高层放的全是有年头的好酒。大厅中央的舞池巨大无比,小台阶上的音乐设备质感沉着,也价值不菲。二楼是开放式的小包间,金属质感的扶梯触手生凉,三楼则是私密性极强的密闭包厢,隔音好的不得了,早前何明轩就吹牛说360°环绕的音响在里面放片都没人听得见。这四层嘛,专门做了十来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房顶之上全被悬挂上各式各样的个性灯,现下全部被打开,豪华水晶吊灯照亮了一楼舞厅的角角落落,各种复古元素随处可见,满满的奢靡感。
现在天色还不够晚,舒窈和阮雾径直往三楼最里面的包厢走,握住雕花把手轻轻一拧,扑面而来的烟酒气味和震耳颤心的音乐。
桌上被摆了个大大的三层蛋糕,包厢里坐的全是熟面孔,抽烟的、喝酒的,打麻将的,还有的带着自己刚上幼儿园的儿子也来了,阮雾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秦知聿,侧脸冷峻,熨烫平整的白衬衣脖颈处被解开几个扣子,两条平直白皙的锁骨暴露在烟雾中,被黑色西装裤裹着的长腿搭在面前的桌子边缘。是一种带着寂寥的性///感。
他正闭着眼吐烟雾,阮雾只瞧了那么一眼,双脚像生了根一样久久站在原地不能挪动。
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纪眠之第一个看见阮雾,她走到音响旁关掉音乐,然后站在阮雾跟前拉着她的手,笑着开口,“满满来了?”
周围人正讶异着音乐声怎么停了,结果冷不丁听见纪眠之的声音满包厢的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风衣淡妆的阮雾,然后又跟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看向另一个“分手门”当事人,偏当事人还闭着眼假寐,只是放在里侧的手微微动了下。
“眠之姐。”她简短的和纪眠之寒暄过后,走到付明轩身旁,“开业大吉,挑了瓶我爸的好酒。”
何明轩今儿个开业,脑子就跟进了水一样,接过酒看了眼,眉峰一挑,“嚯,这年份和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差不多大,我得拿下去当镇店之宝。”临走前,他又开始瞎他妈乱逼逼,“诶,满满,你就带了一份礼物?”
她点了点头。
“瞧我这脑子,忘了告诉你今儿个是阿聿生日来着,你这就带了一份礼物我还不好意思的。”话一经出口,满包厢的人都在心里夸他,没脑子也有没脑子的好处,把他们的心里话全都问了出来。
满室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剩下起伏不停的呼吸声。
沙发上的人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调整了下坐姿,抬眸看向包厢门口,眼底布满红血丝。
阮雾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心悸,像是有千万只手扼住她的咽喉,窒息感和急速跳动的心脏让她越来越不安,她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桌前,和他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眼眸弯弯,笑意盈盈。
说出口的话平淡似尖针,“瞧我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忘了今天是二哥生日,祝二哥顺遂无虞。”
他听见她这么喊他,隐隐绰绰的勾了下唇角,端起桌上的酒杯,抬高手臂往前轻轻一推,“多谢。”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包厢里的灯光明亮,两个人短暂对视后结束了这场违心而又虚伪的重逢。生疏的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明明他们以前,合拍又腻歪的不得了。
舒窈担心阮雾情绪波动,匆匆上前打开了音响,震耳的音乐又在耳边响起,她拉过阮雾做到离秦知聿最远的角落,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
随着歌单上的歌被一首首唱完,包厢里的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提杯祝福过后,何明轩就让他们吃好玩好,自己去别的包厢张罗朋友去了。
自从歌停之后,不停地有人坐在阮雾身边让她唠唠在国外留学那五年碰见的美女帅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去提在非洲的那两年。阮雾许久没在这么热络的气氛里讲话了,有些局促的讲了讲她在英国旅游时遇见的新鲜事。
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来人穿着精致的套裙,脚下踩着细细的高跟鞋,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妆容极淡,五官温柔恬静。
舒窈快速的扫了一眼这个生面孔,贴近阮雾小嘴叭叭的开口,“这现在什么天,她还露着腿,丝袜都不穿,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周忆慈挎着c家新款的手提包,慢慢走到秦知聿边上坐下,声音轻柔的仿佛要化出水,“阿聿,沈阿姨说你在新开的酒吧帮朋友暖场,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吧?”
我操,角落里打牌的那些人傻眼了,这是从哪冒出来个姑娘,直奔秦知聿。
付清允知道的内情最多,见舒窈疑惑,他轻飘飘的甩了四个字给她。相亲对象。
阮雾听的真切,不争气的冒着酸泡,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燥意,她摸过被冰镇过的酒,晃着神喝了小半杯,冷酒入喉又苦又涩。不告而别分手了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和相亲对象站在一起又是一回事,她知道自己有点儿别扭双标,但是她就是不舒服。
包厢里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秦知聿淡淡瞥了眼周忆慈,声音懒懒散散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周忆慈,我妈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说完后,不顾众人的反应,起身拉开包厢门,出门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眼阮雾,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表情,垮着肩在手机屏上点着什么东西,凑着头和舒窈不知道看什么,打眼一看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
他就不该松口同意让他妈把这个什么破相亲对象送来,搞不好没刺激到人还把他自己搭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本周四前最后一次双更实在是更不动了先去存稿争取多放一点~
◎伴郎与狗◎
包厢内的音乐声早就已经关掉了, 秦知聿关门的声音清晰可闻,阮雾顿了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舒窈讨论着她婚纱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