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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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就是想有点参与感。
织愉望着树间矫捷从容的身姿,回想起在凡界的事。
她与谢无镜逃命时,为了省钱省干粮,谢无镜经常会爬树打鸟摘果子。
她惊讶于他高超的打野味技术,有一回忍不住问他:“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本事?”
谢无镜:“不是。”
他无父无母,村中年迈老翁领养他后,不到一年便故去。
村人好心,偶尔给个馒头。
但大多数时候,他是饿着肚子的。
他便自己学着爬树,上山……想方设法让自己有东西吃。
久而久之,他这方面技术格外熟练。
现在,他的技术也没生疏。
荔枝树上一身锦衣的仙尊,在织愉眼里,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会爬树摘果子给她吃的少年。
织愉指挥累了,闭上眼睛,靠着树小憩。
微风拂面,树叶作响。
她仿佛回到了凡界的某一个午后。
说不清是哪一个午后,反正是十六岁后,有谢无镜在的午后。
当她再次睁开眼,谢无镜已经摘完荔枝坐在她身边。
他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见她醒了,谢无镜向她伸出手,手掌朝下。
她会意地把手伸到他手掌下方。
一颗颗小苹果大的荔枝被他从芥子中取出,落入她掌中。
很快又消失,进入她的储物戒。
荔枝落着落着,变成了几颗小荔枝。
织愉开心地用双手来捧。
小荔枝落了六颗。
织愉仍期待地把手伸着。
半晌没有第七颗,她瞪大眼睛盯着谢无镜,“没了?”
大有一副他要是说没了,她就和他拼命的架势。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这样跟他要荔枝了。
她不多吃点,以后很有可能再也吃不到他手里的荔枝,他就不能大方点嘛!
谢无镜:“你捧不了了。”
织愉“哦”了声,捧着荔枝让谢无镜给她剥。
剥一颗,她吃一颗。
六颗很快吃完。
她笑盈盈地对谢无镜眨眨眼,示意他继续放荔枝。
谢无镜又在她手上放了四颗。
织愉脸上的笑垮了,“就十颗?”
谢无镜:“嗯。”
织愉撇撇嘴,让谢无镜喂了她三颗荔枝。
最后一颗,她自己剥了塞谢无镜嘴里,没好气地道:“我可不像你那么小气。”
谢无镜轻笑不语。
吃完荔枝,谢无镜仍不急着回去。
他带她越过内海,到达上次她看到却没逛过的海城。
入城已是暮晚时分。
晚霞秾金,天际灿灿。
这座海城叫烟梢城。
织愉多看了眼城名,挽着谢无镜,在热闹的城中东张西望。
在凡界时,他们走过很多比这更热闹的城。
只是由于当时境况,他们只能在巷中的小院里,听别人热闹。
织愉想看看外面,但坐在墙头或坐在屋顶上,可能会被集会上巡逻的官兵发现。
她就站在长凳上,从院墙上探出个脑袋向外望,对谢无镜嘀咕:“我好想出去玩。”
长凳细长容易翻。
谢无镜就坐在她脚边帮她压着凳子,“过几年我没仇家,大梁也忘了你这位公主,就可以出去玩。”
织愉问:“你还剩多少仇家?”
谢无镜:“不知道,反正几年后肯定全死了。”
少年理所当然的模样,织愉现在还记得。
冷静又狂妄。
此刻城中陆续亮起明黄灯火。
织愉侧目看谢无镜。
朦胧光晕中,即便身处拥挤人潮,他依然如遗世独立、不入红尘的谪仙。
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谢无镜转面与她对视,“怎么了?”
织愉问:“什么时辰了?”
谢无镜望了眼天色:“戌时。”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得赶去佘尸山。
织愉没什么心思逛,环顾四周,买了一大堆海城点心,让谢无镜帮她收着。
买这些不是因为她嘴馋。
而是她担心万一谢无镜重伤,这些点心能够给他果腹。
灵云界的修士重伤后,会无法用灵力维持身体运转,会冷会热会饿会生病。
谢无镜亦然。
谢无镜芥子里有很多天材地宝,但里面唯一储存的食物可能就是她的荔枝。
但她的荔枝不顶饱呀。
别看谢无镜挑食又不贪嘴。若他真要吃饱,食量比她大很多。
她是和天谕谋划狠狠坑谢无镜一把,可没打算把他坑死。
织愉将一条街从头买到尾,再问谢无镜:“几时了?”
谢无镜:“该回去了。”
织愉估摸着买的东西差不多也够谢无镜饿不死了,于是点点头,“回去吧。”
谢无镜揽住她的腰,带她绕开青龙望结界,直接回南海国宫城。
将她放在月藻宫,谢无镜要把芥子里的吃食放出来给她。
织愉按住他的手。
谢无镜抬眸瞧她。
淡泊的眼眸,看她时总比看其他一切多些专注。也总让她觉得,她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织愉真心实意地担心他:“万一你要在魔界待六天才能出来,万一你在魔界受伤或是……这些吃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她干脆把自己储物戒里准备的点心酥饼茶饮都给他。
谢无镜没有拒绝,将这些收起:“等我回来,这些还是你的。”
他在告诉她,他不会有事。
织愉抱住他,想说些什么,又怕被他看出端倪,只能在心中感慨:
等他回来,他可能只会想拿这些吃食砸死她。
这也算是一种“还是她的”吧。
谢无镜轻抚她后背,倏然问:“方才在烟梢城楼前,你在看什么?”
织愉惊讶。
她就多看了一眼,这他都能发现?果然她选择少做少错、少说少错是对的。
织愉往寝殿走,让谢无镜在外等她。
谢无镜站在院中,听她声音从房中传来,“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首我母后曾教过我的词。这词也是她家乡的人作的。”
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将一张合叠的纸条塞进他衣襟里,“你是不是该走了?”
谢无镜没有急着拿出来看,拍拍她的发顶。
香梅走来,谢无镜叮嘱她:“好好照顾夫人。”
而后离去。
织愉站在院里,望着他踏风而远的背影。
香梅问:“夫人,这么晚了,仙尊是要去哪儿?”
织愉:“去给我准备些夜宵吧。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我饿了。”
织愉不回答,香梅自然不会追问。她放下给织愉净手的热水,立刻去膳房准备。
佘尸山上,灵气匮乏,奇氛弥漫。
子时到,魔界之门凭空出现。
谢无镜步履从容地迈进去。
空间交织的能量波动,如无数利刃。
谢无镜像在刀雨中行走,却泰然自若。
到达魔界。
紫月高悬,魔气四溢。
幽光照得天地间泛出诡异暗色。
四野茂密的植被,每种形态都充斥着攻击性。
这是一个与灵云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谢无镜在周身布下隔绝咒,断绝魔气与魔植的觊觎。站在原地,等待交易之人出现。
一炷香过后,无人现身。
谢无镜取出织愉赛进他衣襟里的纸条查看。
打开,上面写着:
[故人溪上,挂愁无奈,烟梢月树。
一涓春水点黄昏,便没顿、相思处。]
这便是烟梢城令她想起的诗。
谢无镜唇畔弧度清浅。
倏然,一道魔箭从他身后破空而来。
他漫不经心地收起纸条,仿佛早有预料般微微侧头。
魔箭擦着他的发而过,未能伤到他一根发丝。
“仙尊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雄浑声音响彻天地。
随之而来的,是四面突然出现的魔军煞阵。
谢无镜回过头。
战云霄骑着魔云兽立于高峰之上,原本被划烂的脸,看上去已是完好无损。
但战云霄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在伤脸上贴了一块完好的皮。
“慈琅仙尊,这次,可是你擅闯我的地盘。我不像你那般仁慈,落到我手里的猎物,我绝不放过。”
凛劫戟在空中划出寒芒,战云霄扯唇而笑,一心宣泄过往之耻,厉声下令:
“杀!”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溪上,挂愁无奈,烟梢月树。
一涓春水点黄昏,便没顿、相思处。
出自宋·史达祖《留春令·咏梅花》
织愉没有睡好,甚至做了噩梦,吓得她惊醒后干脆不睡了,看起话本。
香梅一大早送热水来给她洗漱,颇为惊讶:“夫人昨晚睡得迟,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织愉敷衍过去,让香梅给她多准备点好吃的:“再多做些南海国点心,打包好给我送来。我自己收一部分,你留一部分。”
香梅:“储物戒内没有温度,虽能延长食物不变质的期限,但吃食还是越新鲜越好。夫人,等离开前我再给您准备吧?”
现在就是离开前了。
织愉没睡好,心情烦躁,懒得想借口:“我让你做你就做。”
“是。”
香梅退下。
夫人的脾气本就不好,她并未多想。
只是奇怪:仙尊为何彻夜未归?
自从夫人来灵云界,仙尊每晚都会回来看看夫人。
除非仙尊去往远地无法赶回。
香梅蹙眉深思,心中不免忧虑。
接下来两天。
织愉虽没再做噩梦,但因睡不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南海国主派人来请谢无镜议事,也都被织愉找借口打发回去。
香梅越发焦虑,每日留意外界动向,期盼谢无镜早日回来。
南海国主登基大典这天清晨,香梅给这两天都起得很早的织愉端热水。
推门入寝殿前,瞧见谢无镜正从月藻宫外走来,她欣喜道:“夫人,仙尊回来了!”
不可能!
他怎么会回来?
躺在床上的织愉陡然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起床,故作常态地洗漱。
用水洗过脸,她正拿巾帕擦水,瞥见谢无镜那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他神色淡泊,容颜出尘,清冷高雅。穿的是一身棠梨褐金绣松纹袍,是一贯的神袍会用的颜色。
织愉直觉不对劲,默不作声地审视谢无镜。
谢无镜吩咐香梅:“你先出去。”
香梅喜悦地告退,将门带上。
谢无镜布下隔音阵,回眸注视织愉。
危险的氛围让织愉心里直打鼓。
她放下巾帕,故作镇定:“你是谁?”
她能确定这人不是谢无镜。
虽然方方面面都模仿到位,甚至还穿了神衣。
但他的气质、行为举止间的细节、还有说话的语调和语速,都没有谢无镜那种淡漠的从容。
他走近她,正色道:“怎么,我扮的不像吗?”
他对她态度不佳,但无恶意。
织愉立刻明白过来,“是天谕派你来的?这一手风险可太大了。”
她放下心来,挑选起便捷、方便跑路的衣裙。
“谢无镜”道:“为了一击必杀,确保这一次后世人全都相信谢无镜的危险性,只能如此。”
织愉斜他一眼,“你是天谕?”
天谕眉微拧,“这么不像吗?”
它在担心别人也会看出异样。
织愉揶揄它:“你这副掌局者一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该收敛些。”
天谕眉间沟壑加深。
织愉:“不过你扮的其实挺像的,我熟悉谢无镜,也熟悉你,所以能猜得出。旁人应该看不出来。你瞧,香梅就认不出。”
天谕不悦,但眉头舒展:“如此便好。”
比起被织愉嘲讽,它更在乎此次计划的成败。
织愉挑中一套雀梅束身素裙,将天谕赶到大殿外,在里间换衣。
天谕:“你就穿这身?连你平时穿的都不如,怎么和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
织愉听出天谕这是又想给她挖坑,“若你不想没有后手,最好不要带我参加大典。”
天谕:“是你说要一击必杀,故而我做了两手准备。”
“一来让天命盟与魔族在魔界埋伏谢无镜,确保他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赶回来。”
“二来我亲自扮演谢无镜,在大典上让内应与隐藏在南海国的魔族倾巢而出。届时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故意放走魔族的破绽,再由我安排好的人揭穿。魔族进入陵华秘境里的事,我也会拿来做文章。”
“我做到如此地步,一向受仙尊爱护的夫人却不随仙尊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那么你就会是这次计划唯一的疑点。”
织愉换好衣裙,坐在梳妆台前梳发,“你是真没理解透彻我说的故事,还是为了不让我有后路,不惜将计划难度提升?”
天谕挑了挑眉,不语。
织愉挑明:“按照计划,灵云界各方势力就是将军,谢无镜是皇帝,我是皇后。这是一出将军让百姓相信,皇帝随时会威胁到他们安危的戏,现在是将军为皇帝布下的鸿门宴。”
“皇后是一步悄无声息的棋。百姓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皇后与皇帝伉俪情深。待事情尘埃落定,皇后才会成为证明皇帝危险的证据。”
天谕不承认自己在算计织愉,“各有各的好处。你不愿意去,我不勉强。”
谈完计划,天谕又道:“今日之后,你的逃亡之路上会有很多趁乱追杀你的人。谢无镜的安排,能确保你活下去吗?”
手链还在织愉手上,天谕必须考虑她的生死。
织愉已梳妆完毕,听天谕这么说,佯装无奈:“虽然我也不想吃那样的苦,但是为了计划成功,我只好忍受被追杀。”
她眸光流转,斜睨天谕:“天命盟每位护天者背后,都有一方势力,我却没有。我如此辛苦,该有回报。今日你们对南海国下手,记得轻点。日后,南海国会是我的所有物。”
天谕怔了下,“你住在尧光仙府,南海国归你,恐怕你会鞭长莫及。”
织愉:“所以叫你下手轻点。你没看新国主的小儿子很痴迷我吗?等谢无镜不再是仙尊,钟隐会成为我的人。”
“你……你故意和钟渺姐弟交好,竟是这种目的?”天谕面露错愕。
织愉用手指搅着鬓边的发,漫不经心道:“怎么?等谢无镜不再是仙尊,我又成了天命盟之首,灵云界尽在我的掌控。我养几个面首,不可以吗?”
“还是说……”
织愉故意欠揍地凑到天谕面前,“你想取代谢无镜,做我的人?”
“胡言乱语!不知羞耻!”
天谕气愤至极。
它面容与耳根皆红,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恼。
“你不愿意,就少管我。”
织愉一甩长发,发尾从天谕身上打过去,“总之对南海国主一家下手记得有分寸,我未来还得哄着钟隐成为我的人。我可不想因为他家任何一个人出事,影响到他和我的关系。我还指望他们帮我打理我的南海国呢。”
天谕难掩对织愉的气恼:“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你拿着。”
它丢给织愉一把流光溢彩的物件。
这物件沉得织愉差点没接住。
拿到手,织愉才发现,这竟是一把神杵。
与先前谢无镜拿给昊均看的不同。
这把神杵布满奇异纹路,暗放异彩。那些纹路所携的磅礴神息,仿佛能撼天动地。
与之前织愉坠落神冢前,看到的前南海国主向谢无镜掷出的神杵一样。
就是这气息、这纹路,几乎能杀了谢无镜
织愉问:“这是何物所制?上面的神息,竟比神冢应龙神息的还可怕。”
天谕:“你不必知道由来。这是每位护天者都会有的神物。将你的血滴在上面,形成缔命契约。”
织愉:“缔命契约有什么用?”
天谕:“契约定下,旁人便不能使用这把神杵,神杵即便落入他人手中也不要紧。并且……若你能将神杵贯穿谢无镜的神道穴,这份契约,就能让你有机会控制谢无镜。”
织愉沉吟。
“有机会”这三个字可真有意思。
天谕的“有机会”,等同于“有坑”。
不过织愉还是滴了滴血在神杵上。
霎时神杵中一丝流光钻入指尖伤口,伤瞬间痊愈,代表缔命已成。
织愉收起神杵。
天谕不愿再和织愉多说,转身便走。
织愉追在它身后叮嘱:“别忘了南海国的事……南海国的实力若是就此衰弱,我可是要从别人门派或海国那儿拿回来的。到时同盟间出了嫌隙,可不要怪我。”
“还有,我说的是钟隐所有的亲人,包括钟莹。”
天谕脚步一顿:“钟莹与钟隐一家关系极差,你不知道吗?”
织愉随便找个借口:“钟渺姐弟重情,虽讨厌钟莹,但内心未必没有把钟莹当自家人。我这是以防万一。”
天谕垂眸,神色不明地站了两息,快步离去。仿佛生怕织愉继续提要求。
它一走,织愉便长长舒出口气。
和天谕说话,她得时刻紧绷着神经,大脑也要不停转。真是累死她了。
她讨厌这种无时无刻都要算计的感觉。
织愉在心里抱怨,面上装出惶恐,将香梅叫进屋内。
香梅瞧着今日织愉利索的装扮,不由一愣:“夫人,您今日不和仙尊一起去大典吗?”
织愉害怕地道:“那不是谢无镜,有人假扮他,我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香梅,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香梅脑子没转过来,但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夫人,既然他不是仙尊,我们为什么不去提醒南海国的人?”
“提醒?你都没分辨出他不是谢无镜,你觉得别人能分辨出吗?”
织愉表现得又急又怕,“而且没看那人穿的是神袍吗?能拿的出神物的人,你猜他有没有本事在我们把话说出来前先弄死我们?”
香梅闻言,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夫人,那我们怎么办……您之前叫我做点心,是不是因为早就料到大典上会出事?”
织愉:“是谢无镜跟我说,三日后他若没回来,要我趁大典时离开南海国,回尧光仙府去。”
“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仙尊怎么会不回来?怎么会有人敢冒充仙尊?”
香梅收拾好东西,随织愉往外走,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
织愉佯装自责难过:“他是为了我……”
香梅一听,立刻振作,哄织愉道:“夫人别怕,仙尊不会有事的,您别难过。”
“好了,别说了,我们快想办法离开。”
织愉正催促香梅,忽有两名宫侍不请自进。
织愉心中一凛。
香梅立刻挡在织愉身前,厉声呵斥:“谁许你们进来的!”
两名宫侍布下隔绝阵,对织愉行礼:“我等奉仙尊之命,送夫人回尧光仙府。”
香梅高度戒备:“有何证据证明?”
一名宫侍的手在空中一挥。
一道金色符文在空中闪现了下。
织愉看不懂。
但香梅立刻放下戒心:“夫人,他们确实是仙尊派来的,咱们快走。”
两名宫侍递给织愉一套南海国宫侍装,请织愉换衣。
织愉去屋内套上,不解地问:“那道符文是什么法术?”
香梅:“不是法术,是奉仙族的暗号。”
织愉“哦”了声,快速换完衣裙出来,香梅也已经乔装成宫侍。
从南海国宫城离开并不难。
织愉一路顺畅地离开都城,到达城外一处无人密林。
奉仙族让她再换上一套普通修士的法衣。
这法衣磨人得很,磨得她皮肤上又刺又痒,她稍微挑开衣襟看了眼,都红了。
织愉难以忍受:“一定要穿这衣服吗?”
来接应的人说话简练,显得很无情:“夫人请忍耐,待与其他奉仙族会合,夫人可在灵驹车上换衣。”
香梅哄她:“这法衣是普通散修穿的,散修没钱买好材料,为了防御性好,造法衣的材料便有些粗硬,夫人且再忍忍。”
织愉苦着脸,难受极了。
谢无镜就不能安排得再妥帖点吗?
虽然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比扮成散修离城更安全。
稍微富贵的修士都是有门有派或归属于世家的,太显眼,容易被发现。
但是织愉就是被刺得烦躁。看在待会儿有灵驹车,不用她自己走路的份儿上,她勉强再忍忍。
又走了一炷香,她快要忍到极限时,终于看见灵驹车。
灵驹车周围是十名作行商打扮的奉仙族。
织愉被带过去,立刻上灵驹车换回自己的衣裙。
这群奉仙族一个个也冷漠得很,一句都不交代,直接出发。
织愉从未如此觉得自己当初选香梅做仙侍,真是明智之举。
不然换这群没眼见又不殷勤的跟着她,她早晚被他们气出病。
香梅很得织愉心意地帮她打探情况,“就你们这些人吗?”
那些人答:“灵云界大商人多是世家或大门派出身,需要在灵驹车上佩戴家徽宗徽,容易被人拆穿。扮演行商散修最为稳妥。”
“暗处还有一队人在跟着,夫人不用多虑。”
他们语气冷酷,好似不愿多和织愉说一个字。
但织愉仍旧很客气:“有劳。”
虽然这段时间,南海国上下对她都很恭敬。
但她没忘了,那些人只是为了讨好谢无镜,不是真的尊敬她。
灵云界修士大多自命不凡、自视清高,瞧不上她这个凡人。
尤其这队人。
按照香梅所言,他们奉仙族得仙族赐血,身体里有一丝仙族精血,在灵云界堪称人中龙凤。
放到凡界,他们就相当于是专属皇帝的暗卫。
他们看不上一个出身低微,提供不了任何价值的“宠后”,是很正常的事。
织愉年幼时,就曾见过父皇的亲卫首领,对母妃如此态度。
母妃与父皇都习以为常。
那时只有年幼的她指着首领训斥:“大梁的律法,就是教臣子如此对待后妃的吗!”
结果是父皇圆场,母妃将她抱走。
那位首领没有受到任何训诫,反而是她被父皇训诫:“以后不可再如此,否则朕就不得不罚你了。”
那时织愉不懂,委屈极了,跑去找母妃哭。
母妃抱着她,不以为意:“那些人是你父皇身边最得用的,你我如何比得上。”
她不服气:“可父皇说母妃和我是他最宝贝、最在乎的人!”
母妃笑了:“你看这后宫,有多少女人,多少孩子?若最宝贝你我,最在乎你我,又怎会有这些人。”
年幼的她不懂,母妃也不再和她多说。
现在织愉懂了。
父皇最宝贝、最在乎的,是他的皇位。
如今织愉懂得分寸,更不会为此再生气。
但她不由得想:
若是谢无镜在,这些人对她依旧是如此态度。她像幼时那样耍脾气,谢无镜会如何做呢?
想着想着,她拿出话本翻看。
她哪有时间胡思乱想那些事啊!
马上谢无镜就要落到她手里了,她得抓紧时间继续学习各种玩法。
接下来两日,织愉每日在灵驹车上吃吃睡睡,看看话本。
偶尔她会叫队伍停下来,让她下灵驹车透透气。
织愉也因透气一事,越发觉得这群奉仙族是群狠人。
他们每天都不歇息。她不叫停,他们就从不会主动停下。
她透气时间长了,他们还会提醒她该赶路了。
第三日。
织愉发现周围时常有异响。
她要透气,奉仙族们不许,甚至不让她把车窗帘撩起来。
织愉让香梅去问情况。
香梅回来,眉头紧拧:“南海国的奉仙族传来消息,南海国主登基大典上,魔族袭击。冒充仙尊的恶徒以仙尊之名掩护魔族撤退,还趁乱打伤南海国主,被人发现后破釜沉舟,与魔族一起撤离。”
“现在灵云界到处都在传仙尊早就和魔族勾结。前段时间陵华秘境死伤无数,就是仙尊与魔族勾结的手笔。还说仙尊那时镇守秘境出口,不过是为了掩护魔族。”
织愉假装气愤:“他们难道就看不出那人不是谢无镜?也不想想,谢无镜和魔族勾结,对他有什么好处!”
香梅苦涩道:“他们检查了南海国主的伤势,那恶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南海国主的伤上留下了仙气。这世间除了仙尊,还有谁能用仙法?他们自然就信了那是仙尊。”
“至于勾结的好处……”
香梅开始吞吞吐吐。
织愉心知肚明,仍装不知,“你直说就是。”
香梅:“他们说,仙尊是为了逍遥自在,为了做世间唯一的仙人。说他与魔族勾结,是为了击破各方势力,如此便再也无人能牵制他,更不能以延续仙脉为由让他多多留下子嗣。”
“以后灵云界是他的天下,他们这些普通修士,谁惹了仙尊他都能想杀就杀。现在还有人开始骂仙尊薄恩寡义,阴险虚伪。”
“还说早就看出他自私狡诈。他若是真愿将一切奉献给苍生,早就该和各方势力的女子结合,让她们多为灵云界生几个小仙人。”
“灵云界若有那么多仙人坐镇,妖魔邪祟就不敢来犯。如此说来,这些年因妖邪魔祸而死的人,都该算在仙尊头上,都是仙尊害死的。”
“还说……夫人您就是仙尊的棋子,给他做挡箭牌的。现在暴露了,仙尊就立刻安排您逃命,说明对您多少有一点情分。所以,他们一定得抓住您以要挟仙尊。”
织愉听得呆愣。
她早知流言一旦传开,便如狂风不止、愈演愈烈。
但亲耳听见这风刀霜剑,她仍觉人心可畏、百拙千丑。
天谕恐怕也没想到,打造一场流言,灵云界会回馈给它这么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