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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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她心生敬佩的同时,又有点尴尬。
为了掩饰她是亲不到所以在这儿摸了半天,织愉抽出手,拉着谢无镜寻了一棵大树。
她想把他推倒在树下,又怕自己推不动。
于是故作淡定地依着树坐下,把他拉向自己,“你来。”
谢无镜被她拉得俯下身来。
她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唇刚相碰,谢无镜冷不丁地道:“来时可有看到什么?”
织愉想了想,明白他在说钟隐:“看到钟隐了,我叫香梅将他送回客院了。”
谢无镜的眼帘低垂着,眸底暗得骇人,如一片无星无月的漆夜。
织愉抬手蒙住他的眼,“好了,不要再说这种扫兴的话。”
他不再言语,也没有反抗。顺着她软下来的身体伏下身来。
不知何时起,织愉完全仰靠在了身后的树上,浑身软了下来,气息也变得急促。
又不知何时起,谢无镜被她拉倒在了地上,她翻身伏趴在他身上。当真像她看话本时想象出的吸人精气的妖精。
凌乱的衣衫,散开在地上。
织愉原本打算等到谢无镜再次出言膈应她的时候,佯装愤怒地摔袖走人。
可他一直没拒绝,一直没说话。
难道他真打算向她证明他不会害她,暂时会与她狼狈为奸吗?
织愉短暂地思索着,很快被突然的天旋地转拉回注意力。
谢无镜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织愉心扑通扑通直跳。双手搭在谢无镜的肩上,手掌下是他紧绷着的背。
她倏然低呼一声,浑身绷紧,指甲不自觉扣在他背上。
“骗子……”
她疼得眼泪顿时就出来了,低骂一声。
谢无镜一顿,问她:“说谁?”
织愉呜咽:“话本子。”
话本里分明说,第二次就不会痛,只会快活。可她分明还是痛啊!
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见谢无镜浅浅地弯了下嘴角。
大概在笑她总是把话本当真,每次发现话本里很多都是假的,都要骂一句“骗子!骗人!”
织愉娇气地搂紧他,往他怀里靠,“抱抱我。”
谢无镜静默一息,将她抱进怀中。
织愉缓了会儿,低低“嗯”了一声,一切才再次继续。
她仰躺着,月光洒在她脸上,他背上。
不知是风起了,树在晃。
还是星动了,月在晃。
疼痛褪去,换来了欢愉。
织愉在欢愉中,想起在凡界时:
——在安春山互相依偎的那夜过后,黎明时分,萤火虫散去。
她睁开眼,看着昏蒙蒙的天地,不免失落。
谢无镜被她搀扶起来,道:“没有人烟的地方,萤火总是格外亮。你若想看,来年再来。”
她与他踩着晨露翻山,问:“来年你陪我来吗?”
谢无镜没有回答。
他看起来内敛稳重,实际上一向自信狂妄。
织愉那时想,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不确定,来年他是否还活着。
织愉:“来年再陪我来吧。除了你,没人会陪我来看萤火虫的。”
谢无镜:“我尽量。”
织愉:“你要说好。”
谢无镜:“好。”
今年,便是他们约定好的来年。
织愉恍惚觉得,他们已经回到了安春山。
他们谁也没有失约。
明月,还是那轮明月。
身边人,还是那个人。
旧年的伤已成过去,今日他的手不再血淋淋地垂在身侧。
他能在这安春山的夜里,抱住她了。
倏然一息凝滞,织愉禁不住浑身绷紧发颤,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漫天星子在朦胧间都落下来,成了萤火虫。
像去年在安春山那样,她在这萤火的陪伴下,与谢无镜共寝至天明。
他一抽身,她便合上双眼要睡。
她感到谢无镜简单帮她擦了身子,用他宽大的衣袍将她裹住抱起。
织愉虚睁开眼,四下瞧瞧,“我的衣裙呢?”
谢无镜:“脏了。”
脏了,湿了,不成样子的衣裙被他收进了芥子。
织愉懒懒地“哦”了声,把脸埋在他怀中,合上双眼。
呼吸间满是谢无镜的气息。
她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踩过地上落叶。
黎明微凉的风吹拂,她紧靠着他的身体却是温暖的。
仿佛,他们还没走出安春山。昨夜在安春山上赴了约,现在正要一同归家去。
织愉半梦半醒,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含糊地嗫嚅:“谢无镜,来年……”
他问:“什么?”
“来年我们……”
话未说完,美好的梦倏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她被接来灵云界后的一幕幕。
织愉唇瓣颤了颤,好像说了什么。
可五感灵敏如谢无镜,都未曾听见她再说一个字。
他垂眸看她。
她已双唇紧抿,眉头紧皱,唇角微微耷拉着,似乎很不开心。
他亦眉头微拢,抱她走出抱春院。
走在幽静路上,她忽然在他怀中蹭了蹭。
谢无镜再次垂眸看她。
她一手环着他的脖颈,一手放在他的心口,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是做了怎样的美梦,让她不再难过了。
谢无镜望着她,仿佛在思索,也仿佛在失神。
带她走回皆归院时,很远便听见吵闹。
织愉无意识地哼了声,把脸更往他怀里埋。
谢无镜把她往自己身上靠,让她的一边耳朵紧贴着他身上,多少挡住了一点喧闹。
天色青蒙蒙,只有天际一线白。
两道人影站在门口争执。
谢无镜唤道:“钟隐小王。”
他的声音能清晰地让争吵的两人听见。
比起他们的声音,却温润许多,宛若春风拂耳,不突兀不聒噪。
钟隐闻声回头,正要质问先前在皆归院发生的事。
目光触及谢无镜和他怀中裹着他外袍的织愉,一时仿佛定格的皮影。
说不出话,人也不知道动了。
她长发披散,额鬓汗湿。
谢无镜只穿单衣,虽穿得齐整,但颈下红痕,犹如雪上红,直刺钟隐眼底。
香梅瞧见这一幕,惊喜地道:“仙尊,夫人与您和好了吗?”
钟隐像被香梅的话惊醒,浑身一震,缓缓低下头。
谢无镜没有回答香梅,“去一边吵。”
他没有问他们为何争吵,只是径直抱着织愉回房休息。
仿佛他们都微不足道。
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才是他现在唯一在乎的。
香梅笑得颧骨都要飞上天,目送谢无镜与织愉进屋,转脸对钟隐挑衅地抬抬下巴,示意钟隐与她远离皆归院。
钟隐不说话,也不搭理她,低头一个劲儿地往问禅客院走。
香梅可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追在他身后道:“钟隐小王,您看到了,夫人根本不需要你来提醒仙尊的危险性。因为对夫人来说,仙尊没有任何危险。”
“你根本不了解仙尊对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先前他们的争执,不过是因为夫人一时糊涂。只要夫人回心转意,他们就能重归于好。”
“至于你被突然打晕的事,我觉得你没必要去质问仙尊是怎么回事。其一,你插足他们夫妻二人,仙尊不杀了你,都是看在夫人面子上。”
“其二,你问了又怎样?夫人根本不会在意你是被谁打晕,怎么晕——”
“闭嘴!”
钟隐恶狠狠地瞪向香梅,牙关紧咬,下颌绷紧。
香梅可不怕吓唬,她笑盈盈地道:“钟隐小王生气了?小王若不想再为此痛苦愤怒,以后记得待在客院,别再出来了。”
“不然你每天看见仙尊与夫人琴瑟和鸣,一定会更痛苦的。”
香梅故意激他,恨不得激得他动手打伤她。
她不会反抗,只会借机请夫人把钟隐赶出去。
但钟隐自幼有皇族教养。他双手紧攥成拳,指缝里滴出血来,也没想过对香梅动手。
钟隐深呼吸两息:“我想你弄错了,天命盟并未将她看作自己人,她只是需要尽快提升修为。”
香梅欲反驳。
钟隐抬高音量打断:“今日我不打扰她休息。明日待她醒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该问的我还是会问。”
“她与谢无镜如今是怎样的关系,我会听她告诉我,轮不到你对我胡言乱语。”
说罢,不等香梅再开口,他大步离去。
香梅讽刺:“痴心妄想。”
骂完,她旗开得胜般回皆归院去。
彼时谢无镜还没从织愉屋里出来。
香梅开心地等待了一会儿,见谢无镜还是不出来,更加欣喜:仙尊一定是与夫人一同就寝了。
她脚步轻快地正要离开,忽然瞥见织愉房门打开,紧接着谢无镜无声地走出来。
她笑着对谢无镜行礼:“仙尊有何吩咐?”
仙尊肯定要吩咐她做事,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从夫人房里出来?
谢无镜抬步回自己房中,走到房门前,忽顿住脚步,背对着她吩咐:“待她醒来,不用同她提昨夜之事。”
香梅脸上的笑已随他的无视渐渐僵硬。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已经明白,仙尊与夫人并未和好。
她痴痴在院里站了良久,才失魂落魄地回她屋里去。
翌日,织愉睡醒时,屋内已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
她一身湿浊都已被洗去,身体也不似想象中的酸软。
想来,是谢无镜昨晚带她去泡了灵泉,清理了身子,还为她上了药。
但她快天亮才睡,还是很累。
织愉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忽觉腹中的温热小了点。灵脉里的灵力,也变得更加充沛。
织愉惊奇地摸摸小腹,心想难怪梦里自己那么爱和谢无镜颠鸾倒凤。
原来,即便他灵气被封,也还是有很多功效。
不仅能助她修炼功法,还能帮她炼化元阳,提升灵力。
织愉颇为赧然地去衣柜前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裙。
香梅端热水进来,木偶似的一板一眼:“天命盟派人来请夫人去议事,还在山门等夫人回复。钟隐小王也有事要向夫人禀报,在院门口等着。请问夫人要先见谁?”
怎么这么多事,就不能让她休息一天吗?
织愉一听就烦,挑了件龙膏烛色飞花裙,道:“让钟隐先回去。告诉天命盟的人,我待会儿过去,让他们等着。”
“是。”香梅躬身退下。
织愉换上衣裙,在妆台前坐下,用脂粉盖去脖颈与手腕等地方的痕迹,再画上遮掩的花钿。
梳好发髻,戴上琼花琳琅簪钗,织愉施施然走出房门。
院中无一人。
谢无镜今日竟然没坐在廊下喝茶,也没弹琴。
织愉瞥他紧闭的房门一眼,有点惭愧地猜测:
他该不会因为昨晚与她云雨……不对,在灵云界应该叫双修。
为这事,他感到耻辱恶心,今天都不想见她了?
还是他如今灵脉被封,帮她炼化,耗损了他的身体?
织愉蹑手蹑脚地靠近他房门,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拿出两瓶补灵仙露,挺胸抬头,光明正大地敲门。
门打开,谢无镜神色一如往常,完全没有疲惫虚弱之相。
织愉把补灵仙露丢给他,“养好身体,你对我有大用。”
她想,就算他现在不需要,以后等他彻底跌落谷底,这些举世罕见的法宝肯定能让他过得好些。
谢无镜收下仙露,没有丝毫屈辱之色,但也没道谢。
这样冷淡的反应,在织愉预料之中。
织愉满意地通过传送阵离开。
尧光仙府山门处,天命盟使者正带人抬着步辇在等。
待织愉出来,众人行礼。
织愉冷着脸坐上步辇,被送往太清殿。
今日,照旧是所有人都齐了,只等织愉一个。
见织愉妆容精致,衣裙首饰繁复,颜色亮丽。东方毅等人都克制不住地冷哼。
他们本就因副手死,却不能追责而对织愉有怨。见她如此盛装,料想她打扮的时间不短,更是心生愤恨。
方铭:“夫人让我们等一次两次就罢了,哪能次次如此。下次可以不用打扮便过来,反正你打扮了,在我们灵云界修士眼里,也只是凡俗皮囊。”
“哦,也不知是哪些人第一次见我时,眼睛都看直了。”
织愉娇滴滴地落座,慵懒地用手撑着脸,侧倚着,在方铭反驳前打断他,“好了好了,看在你们的人死了的份儿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她哪是不计较,分明是往他们伤口捅刀子。
太清殿的气氛瞬间凝结。
昊均打圆场:“好了。此次请夫人来,是讨论明日夫人打算去谁的地界的。不要再说这些无谓的事了。”
又是让她干活。
逃不过,织愉兴致缺缺,但她也知道作为天命盟之首,她得作出表率。
不是做给天命盟的人看,而是做给天下人看。
她道:“我回去考虑考虑,明日出发前会给出回复的。”
至于为什么她要去这些人的领地而不去南海国,先前柳别鸿和澜尽娆来找她时已经说过。她也无需再听昊均打官腔。
织愉听着他们乏味的公事,见缝插针道:“我这次过来,除了赴你们的邀请,倒是还有个目的。”
太清殿静下来,都看向她。
织愉漫不经心道:“谁对孟枢等人下的手?自己站出来。”
太清殿内更静。
静得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两息后,昊均惊讶:“有人对孟枢下手?”
法洪同样面露惊讶,附和:“会不会是外面的人听说了孟枢试图为谢无镜平反,所以趁机下的手?”
东方毅暴躁地道:“夫人不查清楚就来质问我们,恐怕不太好吧。”
织愉故作疑惑:“你们怎么都不好奇别人是如何对孟枢的下手的?怎么,我还没说,你们就已经知道下手之人的手段了吗?”
她的表情讽刺意味十足。
太清殿内众人喉间一堵。
织愉拿出手链:“既然没人肯站出来,那我也只能随机送走一个了。”
“你们可不要怪我。”织愉无辜地抿了抿唇,“要怪就怪下了手,却没有胆子站出来的人吧。”
护天者们皆是一僵。
“且慢。”
眼看织愉真的要动手,柳别鸿急声阻止,“别人帮夫人处理了与你有仇怨的人,难道不是好事吗?夫人为何要动怒,甚至不惜杀了与你同盟的我们?”
“这是好事吗?”
织愉冷笑:“这难道不是你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已经说了由我处置的人,你们也敢动!”
“这次你们敢背着我动孟枢,下次就敢动谢无镜。再下次,你们是不是就该把心思动到我头上了!”
织愉重重拍响木椅扶手,神色凌厉,威严骇人。
到底是从前高高在上的骄横公主,柳别鸿都被她唬得一愣。
打圆场的还是昊均,安抚织愉,质问众护天者,“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吧。到底是同盟,夫人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他们皆是在灵云界举足轻重的一方霸主,凭什么要被一个凡人为难?
况且上次明明是昊均要试探李织愉,吩咐去对孟枢下手,现在怎么又要怪到他们头上?
众护天者各怀心思,面面相觑。心里积压的不满一点点加重,已经溢出眼底。
昊均对此视若无睹,威严地俯视众人。
在他的示意下,杨平山站出来:“是我。我是乾元宗掌门,孟枢是乾元宗长老,我处置他,何错之有?”
织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如今乾元宗比天命盟还大。乾元宗的上下尊卑,比得过天命盟的规矩?”
这帽子扣得太大,杨平山不敢轻易接话,对织愉怒目而视。
织愉不把他放在眼里,“看在你我同盟的份儿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把解药交出来。这次之事,众人都当引以为戒。”
杨平山望向昊均。
毒是昊均给的。
昊均沉默不语。
杨平山只得道:“我没有解药。”
织愉晃了晃手链,“那就对不住了,杨掌门。”
杨平山眼睛瞪得像牛,“你敢!你敢为了一个与我们作对之人杀我?!”
织愉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得敢。不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我不知道哪一颗琉璃珠是杨掌门的呢。”
织愉面露苦恼:“看来我只能一个个试试看了。”
其余人顿时如临深渊,看了眼织愉,又纷纷肃着脸望向昊均。
他们当然恨织愉握着他们的命胡来。
但今日之事说到底该怪谁,他们都清楚。
分明立刻就能解决的事,昊均这个死老头却为了置身度外,让他们受折磨。
澜尽娆简直气得要骂人了。
织愉已经运起灵力。
昊均这才开口阻止:“夫人为了一个与你有宿怨之人,与平山他们生出嫌隙,着实不值当。”
臭老头在给她挖坑。
织愉直白地道:“我是为了什么,我说得很清楚。你故意往孟枢那个臭老头身上带,是想给我泼脏水?”
昊均脸色难看了一瞬,“是我说错。总之,大家既为同盟,理当互相帮助。平山下的毒,我会帮忙向天谕求解药。”
“早说不就行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明日各位同盟出发前,记得给我把解药送过来。我也正好告知使者,我打算去哪里。”
织愉起身,理理衣裙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怜悯地对杨平山道:“杨掌门下的毒,却要昊均道尊问天谕求解。这种掌控不了的毒,下次杨掌门还是少碰为好。”
杨平山沉默,其他护天者若有所思。
昊均坐于高位,盯着织愉的背影,面色铁青。
“我要回去为回西海做准备了,告辞。”
澜尽娆说罢,不等昊均回应,转身就走。
东方毅虽脾气爆,但不是蠢人,也冷哼一声走人。
其余人陆续离开。
最后太清殿只剩下杨平山与柳别鸿。
杨平山低着头,神色不明。
柳别鸿玩味地道:“我的道尊姑父,看来你还是看轻她了。”
织愉回到皆归院时,谢无镜正坐在廊下喝茶。
她原本就因为被迫干活议事而不妙的心情,更加糟糕。
以前坐在廊下悠闲的人都是她,谢无镜在外奔波。
现在反过来,她没有丝毫坐上无上高位的成就感,只觉得自己在受苦。
她大步坐到谢无镜身边,往他身上一靠,抢过他的茶喝了一口。
还是苦得难以下咽的那种茶。
织愉吐掉,把空杯盏还给他。
谢无镜接过杯盏,给自己重新倒了杯,慢慢饮。
休息了会儿,织愉打算和谢无镜聊聊正事。
忽然有道声音打断她,“织愉,你回来了吗?”
钟隐大步走进来,瞧见织愉与谢无镜的姿态,脚步顿了下。
而后视若无睹般坐在她另一边,“我有事要和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织愉真的懒得动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钟隐瞟了眼谢无镜,“那我就直说了。昨晚,我约了仙尊去抱春院一见……”
织愉昨晚看见钟隐被打晕在路边,又看到抱春院里翠娘和谢无镜都在,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钟隐讲述的,果然与她所想相差无几。
织愉:“昨晚之事我已了解。香梅没跟你说,是我让她送晕倒的你回客院的吗?”
钟隐难以置信,“只是了解,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
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她肯定会狠狠地罚谢无镜。
而她昨晚已经罚过了。
虽然那种罚,让她有种她是在罚她自己的错觉。
有些羞耻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织愉清清嗓子:“我自有分寸,劳你提醒了。”
钟隐低低“嗯”了声,注视她片刻,难掩落寞地垂眸。
织愉:“你来的也正好,我有事要说。”
他立刻又把头抬起来,专注地盯着织愉。
织愉睨谢无镜一眼,他还在慢悠悠地饮茶。
这闲云野鹤的生活真是让她嫉妒了。
她打他手背一下,“你别喝了,听我说话。”
谢无镜一口饮尽最后一杯,从容地把茶具收起,“你说。”
织愉瞥了眼空掉的茶盏,皱起小脸,心想下次还是不催他喝茶了。她看得嘴里都要有苦味了。
她控制好表情,说出昊均要她参与降妖除魔,选择一境,同当地境主一同驻守之事,“我对灵云界各方势力不了解,你们觉得去哪儿比较好?”
说罢,她又一脸恐吓地对谢无镜道:“别想选危险的地方,我会带你一起过去的。”
打手这两个字,没让钟隐生出多少喜悦。
他“哦”了声,想了想,道:“不能选南海,那就选东海吧。东方毅虽脾气爆了些,但没那么多心眼。你去之后,他大概率不会让你插手东海国的事,你完全可以在东海国休息游玩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真是让织愉心动。
若不是她问去哪儿的目的,是为了给谢无镜创造未来的翻盘机会,她当场就拍板去东海了。
织愉内心可惜,故作深沉,问谢无镜:“你怎么看?”
谢无镜言简意赅:“去桑泽城。”
织愉惊讶:“为什么?”
谢无镜:“东海国主性情鲁莽,你去了东海,他不会招待你。你偷懒不做事,他必定大肆宣扬。”
如此,她为了名声出去驻守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织愉严肃地点点头,问:“为何选桑泽城?”
谢无镜:“桑泽城临近太华,气候习俗与太华地界相当。城主一脉只剩柳别鸿一人,不会横生枝节。”
“柳别鸿此人圆滑,不轻易与人交恶。就算你不做事,他也会帮你圆过去。去桑泽城后,你若不愿见柳别鸿,我在那儿有一处仙府。”
织愉爽快地定下:“便去桑泽城吧。”
她原本还想万一他找不出理由,她要找借口选择他说的地方。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谢无镜考虑事情总是面面俱到,让人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即便他现在身为阶下囚,境遇不妙,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思考能力。
钟隐拧眉:“仙尊不知柳别鸿对织愉有所图谋吗?”
谢无镜:“我的仙府从来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只要织愉不想见柳别鸿,就不会见到。
除非她每天都出门,柳别鸿在外面蹲守她。
而织愉恰好不是个爱出门的人。
织愉恨不得立刻去桑泽城睡他个十天半月,没有人再能打扰她。重温以前吃了睡、睡醒看话本的生活。
光是想想,她都开始感到幸福了。
织愉抑制不住翘起的嘴角,对钟隐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去桑泽城了。”
钟隐:“嗯。”
他兴致不高地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仍坐在廊下的谢无镜。
廊下阴影落在他身上,他依旧那么不染尘埃。
仿佛一轮他钟隐永远无法比肩的太阳。
钟隐若有所思地离去。
织愉也起身,拉上谢无镜一起去她房中。
以前都是谢无镜给她收拾东西的,没道理她现在要她自己收拾吧?
织愉在屋中榻上躺下,自在地看谢无镜慢条斯理地帮她收理衣裙与首饰。
终于稍微体会到一些从前的快活。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谢无镜收拾完她的东西,拍她肩把她叫醒。
织愉不是很困,只是很累。
她疲倦地抱住他的腰,拉扯他腰带,“你也睡一会儿吧,我今晚不打算睡的。”
谢无镜沉吟片刻,陪她一起躺下。
虽说她总嚷嚷要他来陪睡。
可这是他们境况转变后,第一次躺在一张榻上共眠。
有多久没这样过了?
好像不过是二十三天,却像是久违了二十三年。
织愉抱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侧,像只幼兽找了个安全感十足的姿势,入睡。
谢无镜:“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要坐灵舟,今夜最好不要睡,”
他的叮嘱,让织愉在意识朦胧间,回到过去一般,娇声娇气地道:“我就睡一会儿……”
她从不用担心睡太久,明天上灵舟会不想睡。
因为谢无镜总是会帮她安排好时间。
织愉安心地熟睡过去。
谢无镜的手臂因她的姿势环着她,手放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织愉也因为早已习惯,丝毫不受影响,睡得很香。
夜幕挂天,朗月高悬。
谢无镜放在她肩头的手拍拍她。
织愉被吵醒,又因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不愿醒。
谢无镜便不再打搅她。
至子时过后才将她叫醒。
织愉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四下看看。
以前她一醒,谢无镜便会点亮烛灯。
可如今他用不了法术,周围一片黑,黑得天地轮廓模糊。
不过还好,她和谢无镜学过点烛这种小法术。
织愉施法照亮屋内,“什么时辰了?”
谢无镜:“快丑时了。”
织愉眉头一拧,责怪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谢无镜:“是你不醒。”
织愉扁着嘴不再说话,怨怼地瞄他,有点生气地下床。
变了,他真的变了。
以前这种时候,他只会说“是我的错”,然后哄哄她。
织愉知道他变得厌恶她,对她不如以前好也是肯定的。
但真切感受到时,她还是会难过。
就像母妃刚去世时,即便知道所有人都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将她视为明月珍宝的丹屏公主。
可她心里,还是会难过,会不适应。
织愉自己走到门口,叫香梅给她准备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