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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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流水,晃眼而过。
二月十一,春分。
织愉收到传讯:
魔族要她今晚子时前,到达太华山外的长钦林东三里。
已是暮时。
织愉立刻收拾东西,叫上香杏,请钟隐去准备灵驹车。
钟隐准备得很快。
但香杏今儿不知怎么,耽误了些时间,天将黑时,才姗姗来迟。
织愉从来不是爱计较这些的,她随口问香杏方才去做了什么。
香杏答:“遇到了香梅,所以耽搁了。”
织愉“哦”了声,便上灵驹车,在车内闭目养神,直到抵达长钦林。
子时已过。
钟隐还想劝织愉带他一起去魔界。
但未能开口,林中便有三名魔族信步而来。确认了身份后,对织愉做出“请”的动作,“此处魔界之门只能开启一刻不到,还请不要耽误时间。”
织愉对欲言又止的钟隐做出安抚的手势,带上香杏,跟随三名魔族往林中深处走去。
魔族放缓了脚步,质疑地注视香杏。
织愉:“我是凡人出身,习惯有人伺候。她修为不高,是专门伺候我的侍者。”
魔族轻笑:“夫人还挺会享受。”
不过有人吩咐在先,他们并未为难,得了回应,便允香杏跟着织愉,
在林中走了须臾,魔族停下脚步,手掐咒诀,周身魔气四溢
魔气之中,一道透着狰狞血色的浮空裂隙若隐若现。
其中散发出的森森腥气,令织愉颇为不适地皱眉。
魔族再度对织愉做出“请”的动作,“魔界之中,有人会接应夫人。”
织愉客气地颔首,忍下反感,让香杏搀扶着,弯腰迈入裂隙。
穿过裂隙的刹那,时空撕裂的风如刀雨刮过她周身。
织愉连忙抬袖招架。
风吹得她踉跄,身形摇曳,脚步凌乱虚浮。
刹那之间,地形变换。她后退的脚步一滑,整个人失重,向后仰倒。
织愉仓惶地呼唤香杏的名,紧接着就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
袖袍翻动,她没看清抱住他的人,只感到掌下扶撑着的是一片冰凉战甲。
“多谢。”
织愉惊魂未定,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嗓音发软。
她转眸看向拉住她的人。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瞳眸。
织愉讶异:“你是来接我的人?”
织愉没有挥开他,反倒惊喜:“魔界如今是你做主?”
只要战云霄给出确切答复,她就打算装作虚弱,一头栽进他怀里。
战云霄:“魔界如今情势复杂,总体还是我父尊做主。不过再过几日,可能就要由魔太祖做主了。”
织愉的脸瞬间垮下来,一把推开战云霄,“那怎么是你答应和谈,你说话算数吗?”
战云霄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懵了一瞬,“太祖根本不会给你和谈的机会,如果不是我答应,你今日来不了魔界。只要你给出的条件不是在骗人,我说的就会算数。”
织愉斜他一眼,对此十分怀疑。
她一边嫌弃地打量周遭暗沉荒芜的环境,一边整理一身酞青蓝扇纹的衣裙。
拢拢雪绒大氅,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条盈盈色绣芙蓉手帕,抵在鼻下。
织愉蹙眉又皱鼻,十分嫌恶此地古怪的杀戮腥气。
像一朵娇艳柔弱的花,被移到了血腥之地了。
战云霄忍俊不禁:“我还以为,谢无镜死后,你有所改变。今日一见才知,你竟然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副嫌天嫌地又爱美的娇气样。
织愉眉头越拧越紧,真是厌死这鬼地方了。
周围奇形怪状的草木,扭曲得如同随时要活吃了她的怪物。
越看,她越心慌。
她抓住战云霄的手臂催促:“有什么话回去再谈,别在这儿待着了。”
战云霄召出他的魔云兽,抱织愉坐上去,“旁人来到魔界,都生怕贸然深入。你倒是不一样。”
他纵兽一跃而起,腾云疾驰。
织愉回头看了眼。
香杏由他的魔兵带着,没有跟丢。
紧接着,她忧心地问:“你说过些日子,魔界可能会由魔太祖做主,是什么意思?他要继位成为魔尊吗?”
战云霄:“嗯。这段时间他常来往于魔界与灵云界之间,便是在与我父尊商议继位之事。你身为灵云界的天命盟主,难道没听过他这段时间,时常不在前线的消息?”
织愉很是颓丧:“听过。我还以为那是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时常要回魔界休养。”
战云霄大笑出声,笑得他贴在她后背的胸腔都在发震。
他并没有为她对魔太祖的言语冒犯而生气,是不是说明,他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尊敬魔太祖?
织愉眼珠转了转,试探:“你说,在魔太祖继位之前,继位的人选有没有可能出现变动呢?”
战云霄静默一息,布下隔音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织愉放松身体,完全依偎在战云霄怀中。
明明隔着坚硬如冰的战甲,战云霄却仿佛感受到她身体的温软。
她衣间清雅馥郁的花香,如袅袅云风,不经意拂过他的脸,飘入他的呼吸。
织愉娇嗔:“让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老头来当魔尊,你们魔界的人都服气吗?”
她抬眸,目含秋水般望进他眼里。
战云霄沉声:“你想要我去争夺魔尊之位?”
织愉:“你不想做魔尊吗?”
“想。”
织愉心中闪过一丝欣喜。
却听战云霄话锋一转:“但魔界魔尊之位,素来有能者居之。”
“太祖三个月便拿下灵云界三海国,此番若非准备继位魔尊,这时必定已打入南海国。不出一个月,南海国也尽在掌握。这番功绩,是我父尊都不曾有过的。”
战云霄道,“论修为,论谋略,论战术,论功绩,论心性,魔尊之位,他当之无愧。”
织愉不以为然:“你父尊不曾创下功绩,是因为那时有谢无镜坐镇灵云界。魔太祖归来,恰逢谢无镜不在之时,他有此番功绩,只是时运好罢了。”
战云霄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失笑地摇摇头:“等你亲眼看到魔太祖,你就会知道,即便谢无镜还在,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织愉斜他一眼,看他那副发自内心的尊敬神态,没由来地沮丧又生气。
织愉不爽地绞着袖子撒气,“行,你祖爷爷是你们魔界最厉害的。他长什么样?是像你父尊那样老,还是像昊均道尊那样老?”
战云霄深沉:“你最好不要看他的脸。”
织愉疑惑:“为什么?”
战云霄俯身,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会吓死你的。”
温热的吐息吹过耳畔,织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仿佛已经亲眼看到,魔太祖那张脸,又老又恐怖,如同凡界的恶鬼画像。
她抓住战云霄护在她身前的手腕,挣扎道:“你们魔界对魔尊的长相没有要求吗?就一定要让那么丑的人做魔尊吗?”
战云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在乎魔尊之位还有魔太祖的脸,被她这副神态逗得哈哈大笑。
在笑声中,魔云兽落在魔族宫城。
他跃下魔云兽,伸手要将她抱下魔云兽。
然而搂住她的腰,他却抱着她没有撒手,脸和她的脸离得极近,笑意恶劣:“谢无镜没和你说过吗?我的脸已经被他毁了。”
织愉盯着他无瑕的面庞,伸手抚摸,没摸出任何异常,“但你治好了呀。”
“你摸的只是一张假皮。把这张皮撕下来,你就能看到我现在长什么样。”
战云霄半眯眼眸,鼻尖几乎抵上她的鼻尖,“你想看吗?”
“我不要看!”
织愉惊愕地一把推开他的脸,用力地推搡他,“放我下来。”
战云霄抱着她不放,笑得她头皮发麻。
巡逻的魔卫被这边的争执吸引了视线,但没有一个人过来说一句话。
直到远方传来香杏一声怒吼:“放开我家夫人!”
紧接着一道术法直攻战云霄的脸。
战云霄这才松开织愉,侧身避开攻击。
香杏快步跑到织愉身前,挡住织愉。
织愉踩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拉住与战云霄对峙的香杏。
香杏条件反射般避开了她的触碰,回身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织愉摇摇头:“他只是在和我闹着玩。”
香杏眼神复杂:“他和仙尊有仇,难保他不是在迁怒夫人。”
战云霄确实是和织愉闹着玩:“迁怒于人的事,我确实干得出来。不过你家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不会是我迁怒的对象。”
织愉缓过气来,不悦地拿手中帕子砸向战云霄。
虽然知道战云霄没有恶意,但她还是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战云霄看出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摸摸鼻子,让人牵走魔云兽,客客气气地对织愉欠身,“夫人请。”
毕竟在别人地盘上,织愉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
她板起脸,带上香杏,由战云霄亲自领着走向魔宫。
宫城太大,走了一刻钟还没到宫门。
但织愉已经累了。
她停下脚步,“你安排我们住哪儿?没有传送阵吗?”
战云霄知道她累了:“没有传送阵。夫人是要我背你过去,还是自己走过去?”
能有人背,织愉当然不可能自己走。
她挥了挥手中的新帕子,示意战云霄蹲下。
战云霄在她面前屈膝伏身,待她上来,托住她的腿弯将她背起。
周遭数道目光瞬间落在了她和战云霄身上。
身后的香杏在盯着战云霄,神情复杂且不善。
其余人则更多是新奇,没有恶意。
织愉环顾四周。
高耸的魔宫雕梁画栋,只不过刻画得多是威风狰狞的凶兽。
比起灵云界的建筑,多了几分恣意嚣狂,少了几分雅逸出尘。
在魔宫前,来往的魔卫皆是一身深甲,长相都偏粗犷。
他们的规矩比灵云界巡逻的弟子放纵一些。
即便都在看战云霄与她的热闹,战云霄也没有训斥。
织愉的目光上移,瞧见魔宫楼上也有人在看。
其中一人身形伟岸,仪表不凡,很是扎眼。
织愉问:“那是魔太祖吗?”
比起战云霄,老是老了点,但也没战云霄说得那么恐怖。
待她做做心理准备,没准儿也能……
不行,她还是亲不下去。
战云霄仰头看了眼:“那是我父尊。”
织愉:“哦。”
她表情变化生动,连带着战云霄看起来都变得富有生气而有趣
战不癫瞧着不禁露出笑来,对身后坐于榻上的人道:“太祖您瞧,那就是谢无镜曾经的夫人。”
房中琴音袅袅,是为魔太祖疗愈沉疴的琴曲。
魔太祖端详手中神露石的动作微顿,走到窗边。
在舒缓琴音中,战不癫笑盈盈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我还以为,谢无镜看中的夫人,定是个和谢无镜一样冰冷老成的人,再不济也是斯文静秀的。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鲜活娇俏的小姑娘。”
战不癫回头看了眼弹琴的女子:“我一直希望银环也能这样活泼可爱,可她……”
战银环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琴的世界。
战不癫倍感无趣,接着道:“难怪云霄为这女子被谢无镜毁了脸,也不曾怨憎她。云霄这次私自答应和谈,估计有一半是为她。”
“不过这小姑娘拿出的神露石,确实罕见。既然云霄已经把她接来了魔界,她又能拿出有足够价值的东西,不如就和她谈一谈。”
战不癫询问,“太祖您说呢?”
魔太祖立于窗前,俯瞰宫城中战云霄与他背着的女子,一言不发。
须臾后,他转身坐回榻上,继续听着琴音,端详神露石。
织愉感到一道异于常人的冰冷视线身上扫过。
抬眸,却只见战不癫背对着窗,在和屋内人说话。
战云霄将织愉安置在魔宫宫楼侧殿的雅间后,便被战不癫派人来叫走。
走前,战云霄仓促叮嘱:“不要乱跑,有事吩咐香杏去找魔侍。魔宫之中还有我的四个兄弟和一个妹妹,我们兄弟妹之间虽有竞争,但素来一致对外。”
“我不把谢无镜毁我脸的仇记在你身上,不代表他们不记。我父尊此番找我商议,多半就是为你的事。你在此等我消息。”
不可否认,战云霄对她很上心。
织愉也不是铁石心肠,她稍微软和了态度:“你放心,我本来也不爱走路。”
“那倒是。”
战云霄被她逗笑,转身离去。
织愉喊他:“你记得叫人给我送些吃的。记得,是人吃的。”
战云霄摆摆手,表示听见了。
他走后,织愉便坐在窗边一边赏魔界的景,一边等。
等了半个时辰,还没人来。
是魔族做吃的太慢,还是有人故意刁难她?
织愉摸摸小肚子,唤来香杏,让香杏布下一盘灵云界春雪饼,一碗桃果甜汤。
香杏一声不吭地布好吃食,站在一旁不动,似是在忖度。
须臾后,她道:“夫人,可需要我请魔侍去厨房问问?”
织愉若有所思,头也不抬地点点头:“去吧。”
香杏应声离开。
织愉吃完饼和甜汤,接着眺望魔界风景。
魔界虽新奇,但看太久也是会腻的。
天色不早,原本就暗蒙蒙的天空,显出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
织愉下意识动用灵力点灯。
然而灵力触到桌上魔族烛台,却将魔族烛台炸了。
织愉胆薄地躲避开来,从储物戒里拿出明珠照明。
魔宫用的木材不知是何,黑漆漆的,透着股阴沉劲儿。
悬挂的纱幔仿佛与天空和黑木融合,是极深的檀色,上面绣着繁复诡异的魔纹。
白日看还好一些。
此刻织愉一个人坐在这陌生的黑暗地方,不由心生害怕。
她拿起明珠往外走,唤道:“香杏?”
无人应答。
香杏还没回来。
但殿外应该有魔侍在守吧?
织愉急需有个人陪在身侧。她逃跑似的快步跑出殿内,推开门,门外竟然空无一人。
魔宫宫楼之间,有浮空长廊相连。
织愉门外不远处,便是一条长廊。
长廊上纱幔在漆夜冷风中飞舞,周遭漆黑一片,衬得魔宫外灯火通明的魔界王都分外热闹。
织愉走到长廊上坐下,望着满城明亮火光,心中稍得宽慰。
但还是害怕得将手中明珠握得很紧。
倏然,尽头的宫楼里,传来一声弦音。
织愉循声望去。
沁神琴音,如春日莺鸣。
琴音伴耳间,织愉不知是入了梦,还是晃了神。
视线穿过尽头宫楼敞开的大门,竟在楼内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走过。
他长身玉立,着玄青绣边锦袍,如瀑黑发由一根深黛锦纹发带随意地束着。
他于浮动的烛火幽光中,穿过深檀纱幔,走入不可见的黑暗深处。
织愉瞪大眼睛,呼吸凝滞一息,下意识追过去。
微凉的魔宫纱幔拂面,仿佛在告诉她,她看的这一幕不是虚幻。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不该在这里。
织愉追入宫楼,正欲跨入他走进去的门,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是跟你说不要乱跑吗?”
战云霄略带责备,“你当我说我的兄弟妹们可能迁怒于你,是在开玩笑?”
织愉缓了缓心神,冷静下来,“你听到琴声了吗?”
战云霄:“是我六妹在弹琴。太祖复生归来,旧伤严重。我六妹擅琴,便用琴音疗愈之法,为太祖缓解沉疴之痛。”
那就不是她幻听,也不是琴音让她出现了幻觉。
织愉问:“那方才你可见到有人走入门中?”
战云霄蹙眉凝视织愉片刻,“没有。”
织愉吐出口浊气,不再往里走,转身回自己的偏殿。
战云霄跟在她身后:“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织愉:“可能是方才我一个人太害怕,所以出现了幻觉。”
幼时在宫中,织愉有过几次这样的幻觉。
母妃去世后,恍惚看见母妃还在殿内。
但眨眨眼,便不见了。
或许,方才所见也是如此。
“害怕?”战云霄好笑地问,“你怕什么?你也会怕?”
织愉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快步往房中走,“你不是答应派人送吃的来,不是说有魔侍在此候命吗?魔侍呢?吃的呢?”
她太理直气壮,完全不像是在他人地盘的弱势一方。
战云霄被她说得心虚,“没有人送东西来,也没有魔侍在?”
他沉思片刻,“可能是我六妹搞的鬼。”
织愉颇为担忧,“香杏方才代我去找魔侍,到现在还没回来。她不会被你六妹扣下了吧?”
战云霄立刻唤来魔侍,命魔侍去找香杏,安抚织愉:“没事。你是我请来的人,再如何,她也不会轻易要香杏性命。”
织愉稍稍安心,在战云霄的陪同下,走回漆黑的殿内。
战云霄施法点亮殿内烛火。
大殿亮堂起来,但织愉还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她不大高兴地躺在榻上,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明明他的兄弟妹们帮他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
战云霄面对她这副神态,却心虚非常。
战云霄无奈地发笑,在榻边蹲下,“今日我父尊唤我过去,一是告知我,太祖登位就在这几日。二是,太祖答应与你和谈。”
织愉看向他,眨眨眼,表明自己在听。
战云霄:“不过太祖一向强势,他提出的要求,你不一定会满意。届时,你可不能冲他耍脾气,他不会容忍你的。”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见个人就耍脾气。
小时候,母妃就曾说过她很机灵。
在宠爱她或者她得罪得起的人面前,她脾气大得很,娇纵得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但一到太后这种绝不可冒犯的老祖宗面前,她就变得分外收敛。
太后不喜她,她也很自觉地不会往太后面前去。
织愉点点头,“多谢你为我周旋。”
战云霄在她榻边坐下。
织愉侧身避开他,但没踹他下去。
他道:“方才我还听我父尊说了件事,有关南海国那个叫钟莹的。我若告诉你,你是不是更要好好谢我?”
织愉面露困惑。
战云霄:“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纯血龙鱼血脉,总之太祖对她有几分特别。”
织愉眼眸亮起星星,像是听到了有趣的市井传闻,“怎么说?”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都跑来向魔族求和。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魔族驻地。唯独钟莹,太祖不仅允她传信,还几次三番地让她平安回去。”
战云霄道,“刚刚我父尊告诉我,这次不仅你来了魔界,钟莹也来了。而且,她是被太祖接来的。”
织愉惊讶地睁圆杏眼。
战云霄指指地面,“她就住在这下面。”
织愉小声问:“太祖为何接她过来?”
“也许是她和太祖达成了某种交易,也许她得了太祖青眼。”
战云霄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她帮你传信,就只乖乖传达你的意思,没有一点自己的谋算吧?”
织愉知道钟莹心有城府。
但梦里钟莹一心帮谢无镜,织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会和魔太祖有所牵扯。
不过钟莹要与魔太祖交易什么呢?
是和谢无镜有关吗?
谢无镜至今杳无音信。
梦里的一切都太模糊,织愉也说不清,何时才能等到他归来复仇。
织愉叹了口气。
战云霄问:“你叹什么气?”
织愉敷衍他:“累了,随便叹口气。”
她说话总是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战云霄扬起嘴角,“说起来,钟莹也带了侍者过来,还是两个。不过她来了有三天了,太祖一直没召见过她。”
织愉躺平:“哦。”
战云霄俯下身来,脸悬在她上方与她平视,“我将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要如何谢我?”
“多谢你。”
织愉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他极近的气息,让她感到一丝危险。
她翻过身去,用侧脸对着他。
战云霄压下身子,唇靠近她的耳廓,“你可有想过再嫁?”
织愉干脆利落地答:“没有。”
顿了顿,她侧目看他,半开玩笑:“除非你是魔尊。”
战云霄:“我父尊唤我过去,私下里还对我说,他倒是不介意有一个前仙尊夫人做他的儿——”
“夫人!”
香杏闯进来,打断了战云霄的话。
战云霄面露不悦。
织愉也不大高兴。
没准儿她差一点就能说动战云霄去抢魔尊之位了呢。
她推开战云霄。
战云霄顺势坐直身体。
在香杏看来,这一幕就仿佛战云霄刚从织愉身上起来。
至于方才他们伏在榻上做了什么。
光是想想,香杏就难以克制地面色铁青。
香杏咬紧牙根:“夫人,方才有个魔侍领我绕路,没想到她是恶意为之,故而现在才回来。”
织愉了然颔首,打发香杏去隔壁休息,准备和战云霄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战云霄理了理衣襟站起来,对她低声道:“魔尊之位,我只能尽量提升修为去争取,绝无可能以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抢夺。”
织愉对上他的眼眸,明白他会错了意:
他好像以为她在故意挑拨他造反,搅乱魔族。
织愉撇撇嘴,躺回去,懒得搭理他了。
再说下去,他估计要警告她适可而止了。
战云霄带魔侍离开。
香杏注视织愉片刻,终是一言不发地去了隔壁。
织愉歇了会儿,便去小间洗漱沐浴。
换上丁香寝衣,早早歇下。
来到陌生的新地方,亮了满屋的烛。她还是难以入眠。
辗转反侧至深夜,恍惚间眼前又浮现宫楼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低低唤他一声:“谢无镜……”
合上眼,良久,在困倦中得以浅眠。
一觉昏昏沉沉至天明。
醒时织愉甚是乏累。
但今日她要去见魔太祖,不能睡懒觉。
香杏听到她醒的动静,敲门入内,手上端着一套黛紫绣花的锦裙。
那花形态张狂,一看就知是魔族的。
香杏:“夫人,这是三太子命人送来的,请您换上。”
织愉挺喜欢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尝试尝试当地服饰的。
但也要看情况。
织愉问:“三太子是怎么说的,我必须换上,还是随意?”
若是必须,那这身衣裙如同异国囚服,穿上便是低人一等。
她绝不会穿。
不知魔族是否是这规矩。
反正在织愉的凡俗观念里,便是如此。
香杏身后的魔侍答:“随您喜欢。”
织愉这才接过衣裙,打发香杏与魔侍下去。
魔族服饰与太华山境内想差不多。
只是布料自带阴凉之感,织愉穿上过了片刻才适应。
她鲜少穿这种颜色近黑的衣裳。
穿好后思考片刻,配上了浓紫的花丝宝石腰带,戴上珍珠掐金紫宝流苏颈饰。为这一身增添了些许亮色。
而后她不紧不慢地在妆台前落座,梳了个庄重雅致的发髻,配上花丝簪子与流苏莹石发冠与小钗。
她打扮得颇为认真仔细。
毕竟她就算再不想勾引一个老头,可老头魔尊之位已定,这命运她是逃不掉的。
相见第一面,她当然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梳妆完毕,织愉对着镜子控制了一下自己不爽的表情,带着还算平和的笑出门。
魔侍在外等候,瞧见织愉从屋内走出,有一瞬晃神。
魔侍从未见过有人将魔族服饰穿得这般明艳鲜亮。
一朵花若是于光中生长而出,即便明丽绚烂,也不会让所有人惊艳。
但倘若蒙上暗尘,她依旧有明月般的光彩,那便很让人惊叹了。
魔侍顿觉三太子喜爱织愉是很有道理的,态度较之先前亲和许多,“三太子已被请去政殿,不能亲自来接夫人,夫人这边请。”
织愉颔首。
香杏要跟,魔侍将其拦住。
织愉吩咐她在此等候,不要乱跑,自己随魔侍走入长廊。
穿过长廊,走入昨夜未能进入的宫楼门。
门内原来还有几道四通八达的回廊,弯弯绕绕令人头晕。
织愉问魔侍,“你们魔族将宫楼设计成这样,大白天也暗沉沉的,就不怕迷路吗?还有你们这衣裙,为什么是凉的?”
魔侍好脾气地回:“魔族的好战暴戾与魔性有关,太明亮的光、太高的温度,都会令魔性暴涨。”
“在战场上,魔族会因为魔性愈战愈勇。但平时生活中,许多因为魔性而产生的暴躁与冲突就是没必要的了。魔界的一切,都是因魔族习性形成的。”
这不算秘密,灵云界与魔族交战过的修士都知道。
织愉了然,继续打量魔宫中令她新奇的一切。
只是走了许久还没走到政殿,她有点脚疼。
织愉不由得想若是战云霄来接她就好了。她就可以让他背她过去,省得走这么多路了。
织愉越走越心烦,待走到政殿门口,耐心几乎要到达了极限。
魔侍毫无察觉,推开厚重大门,请她单独入内。
织愉走入门中。
幽森大殿威严深沉,殿内石柱上刻有盘柱魔兽,栩栩如生,威风凌凌,骇人至极。
这大殿比之她父皇的金銮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织愉不会怯场,但殿内森冷,令她浑身发寒。
殿内人不多,七名魔族男女立于左侧。
是战云霄一家子。
织愉粗略扫了眼,便已感受到战云霄所言——他的兄弟妹们多少有点因对谢无镜的仇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