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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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则有一女子亭亭而立。
女子着一身南海国华裳,光看背影就知道是钟莹。
织愉的目光从钟莹身上掠过,缓缓上移。
一人一身漆黑天魔兽战甲,随意地坐于高台之上的王位。
甲上的暗金纹路,在大殿内幽明的烛火映照下,泛出摄人流光。
他头面被兽面盔甲遮挡,一张凶恶暴戾的兽面取代了原来的脸。
对上那张魔兽面孔,织愉下意识身体往后躲了一下。
缓缓心神,方能正视。
强大的压迫感,不亚于先前谢无镜威赫审视众修之时。
甚至更胜一筹。
她相信了战云霄说,待她亲眼看到太祖,就会知道——即便谢无镜在,太祖依旧会是所向披靡、当之无愧的魔尊。
不愧是她梦里,让她这个脚踩灵云界众修的恶毒女配,都想要投靠的反派。
织愉同时心中又浮现忧虑:
他看起来如此强横,谢无镜对上他会不会吃苦头?
她胡思乱想着向其行礼:“我乃灵云界天命盟盟主,李织愉。现今执掌天命盟与南海国,今日前来,恳请太祖与我和谈。万望两界能够尽量避免伤亡,互利共赢。”
她不卑不亢,即便有些被吓到,也毫不失仪。
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战不癫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对战云霄递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战云霄装作没看见。
他身边的兄弟及六妹则依旧态度不善。
钟莹亦侧目而来,打量般注视着织愉。
多方视线落在身上,织愉毫不在意。
幼时,母妃每年都为她召开最奢华盛大的生辰宴。
满朝文武,世家贵族,无不在她下方仰望着她。她也从未怯过场。
她施施然直起身子,抬起脸来面向魔太祖。
隔着冰冷而凶恶的兽面,她感觉他的视线仿佛与她对上了。
无形的威压,令她想要移开目光。
但连对视都不敢,要如何勾引这人呢?
织愉迎着他的审视,微扬唇角,笑意清雅。
“你能给出的和谈筹码,只有神露石?”
阴冷低哑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肃穆无比。
他嗓音沉厚而略带沙哑,似是因伤病而致。
但听起来很不错,好像没他年纪那么老。
织愉眼眸微亮,暗暗扫了眼他战甲下的身体。
这老头身材也顶好,堪比谢无镜。
如果他能一直穿戴甲胄与她相处,勾引他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织愉神采飞扬地凝视着他:“神露石只是一块敲门砖。我的筹码,是更大、更具有挑战性的宝藏。”
“这份宝藏灵云界无人能动用,神露石也只不过是它的产物之一。它需太祖亲自去取,太祖可愿一试?”
倘若李织愉直接呈上筹码,他只会把她当成一个乞求议和的弱者。
但她既透露出她的筹码之重,又抓住了魔族的好战好胜的本性。
若由他来做决策,他必会同意和谈。
魔太祖不急不缓道:“你的条件。”
织愉:“我界的要求,一是希望在太祖获取宝藏期间,魔界能暂停对灵云界的侵略。二是希望太祖获得宝藏后,百年内不再进攻灵云界。”
百年对于魔族和修士来说,都不算很长的时间。
而能产出神露石的宝藏,价值绝对远超百年岁月。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然魔太祖身体微微后倚,姿态轻慢,“一,南海国归降于魔界。二,停战七日。七日内没有确切得到宝藏眉目,魔界将继续攻打灵云界。”
此话一出,大殿空气降至冰点。
织愉表情变得凝肃。
魔太祖接着道:“若得到了你所说的宝藏,四海国仍归魔界所有。宝藏所在之地,也划为魔族驻地。灵云界任何人不得轻易入内。十年内,魔界不再进攻灵云界其他地界。”
十年和平,对凡界来说都短得可怜。
在凡界时,织愉身为大梁公主,大梁又为凡界□□,万邦来朝。
她常见有番邦前来上供和谈,大梁也从未提过如此猖狂的要求。
假如织愉真是一个来和谈的使者,她必会被这种要求气死。
不过她主要目的是勾搭太祖,太祖给出什么样的要求都无所谓。
但轻易答应,不符合她来此的表面目的。
织愉佯装恼怒:“太祖似乎并不想和谈,而是想要羞辱灵云界。”
魔太祖阴沉的嗓音透出些许漠不关心:“公平,建立在同等的实力之上。灵云界没有与魔界平等谈判的资格。”
织愉装出些许难堪,瞟了眼钟莹。
魔太祖要将她母国夺走,她竟然毫无反应。
织愉:“灵云界如今确实衰微,但若倾全界之力放手一搏,魔界也讨不了好。”
狗急跳墙。真到生死存亡那一刻,灵云界众人当真不会以命相搏吗?
战不癫思考须臾,“太祖,倘若宝藏为真,对我魔界发展有长远而深刻的影响。”
织愉诧异地看向战不癫。
他竟然在帮忙协商和谈条件。
战不癫身后的战云霄此刻倒安安静静,表情严肃,暗自衡量利弊。
魔太祖不慌不忙,反问织愉:“灵云界的人会合力抗击魔族吗?”
他视线锋利,仿佛一眼看穿了织愉的虚张声势。
灵云界的人真会有那么团结的一天吗?
织愉自己都不信。
太祖这个问题像在嘲讽。
不愧年纪大,经历的事多,看问题也透彻。
织愉在心里阴阳怪气,眼帘半低,眸光流转,向太祖递去盈盈一眼:“我诚心来寻太祖和谈,可十年休战之期实在太短。若真这般答应,待回去,我无颜面对灵云界众人。”
她似是难过,可容色实在娇丽明艳。这般无措情态,若叫寻常男子看了,必会为之心软一些。
比如说战云霄瞧了,就有一刻的晃神,待回过神,便道:“停战不只是给灵云界修休养生息的机会,也是给了魔族利用宝藏发展的时间。”
战不癫赞同这个观点。
他的另外五名子女虽不喜织愉,却也没提出反驳意见。
“你有无颜面,与我何干。”
然而太祖依然不给面子。
织愉抿了抿唇,险些要骂人。
这老不死的软硬不吃,比孟枢还讨人厌!
织愉作出无可奈何之态,“还请太祖给我时间考虑考虑。”
魔太祖:“三日。”
织愉颔首,“好,三日便三日。只是这三日,我或许还会有些想法想和太祖商议,还请太祖莫要嫌我打扰。”
话音落下,织愉做好了他再度不给面子的准备。
然而,他沉默了。
织愉偷瞄他,心想幼时在宫中,她太祖母年纪大了,时常和人说话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这老头该不会和她太祖母一样吧?
她余光留意到,战不癫等人也面露揣测,钟莹亦眼底带着困惑。
似乎都在奇怪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织愉试探地唤他:“太祖?”
魔太祖这才道:“我未必有空见你。”
竟是婉拒。
他竟然会婉拒。
织愉在心里嘲讽,面上欣喜:“既是我求见太祖,我自当愿意等候太祖有空之时。”
魔太祖没接话,拂手示意她没别的事就退下。
织愉告退。
转身要往外走,瞥见钟莹还站在那儿。
她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钟莹一眼未看她,“我有事要和太祖商议。”
一个傀儡之国没有权势的公主,能和当今三界最有权势的人商议什么?
会和谢无镜有关吗?
织愉心中对钟莹究竟要做什么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她没有多言,离开政殿。回到宫楼偏殿,打发香杏去探查钟莹来了魔界以后都在做什么。
钟莹颇有城府,但她两个武侍总会露出些许蛛丝马迹的。
香杏奉命离去,留织愉一人在宫楼。
织愉早上没睡好,待殿内安静下来,睡了个回笼觉。
处在陌生之地,回笼觉依旧睡不好。
但到饭点,织愉还是起床,重新梳妆,命魔侍带她去找太祖。
门口魔侍惊疑地“啊”了一声,怀疑织愉说错了,“您是不是要我带您去找三太子?”
织愉:“不,我要去找太祖。”
她要去找太祖吃饭,让太祖尝尝她爱吃的美食。
他爱不爱吃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这只是她和他拉近关系的手段罢了。
魔侍略显迟疑,但还是带织愉穿过长廊,走入魔宫主殿。
到达连接主楼的一条长廊,魔侍停步:“魔尊不许闲杂人等接近太祖所住宫楼,您要去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魔侍教她穿过长廊后,还要穿过七绕八拐的回廊。
这整座宫楼如今都是太祖所住,魔侍也说不清太祖会在这宫楼里的哪儿。
织愉嘴角抽了抽。
为了剧情,还是得去找。
她客气地对魔侍道谢,大步走上长廊。
魔侍望着织愉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不敢对这栋楼妄加猜测,什么也没说。
织愉步步走近。隐约听见舒雅琴音,微弱如风,拂过耳畔。
织愉猜测魔太祖此刻又在听琴治痛,循琴音而去。
然走入这栋宫楼,其内幽暗无光,装饰与其他楼无异。
因四处漆黑一片,更显鬼魅阴森。
原本舒心畅然的琴曲,在织愉听来都变了调,如同靡靡鬼音。
织愉害怕地后退,不想为难自己,转身要离开。
却发现身后直通长廊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成了一堵陌生的墙壁。
织愉顿时慌乱,手持明珠上前碰了碰墙壁。
是实墙,不是幻觉。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心道这多半是因为楼内有阵法。
然而,还是不禁想到了鬼怪话本里说的鬼打墙。
织愉第一次这么烦自己竟然看过那么多话本。
她拍拍脑门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明珠丢在脚下照明,也算做标记。
她小心翼翼地在明珠光晕中行走,走一段路,便丢下一颗明珠。
如此做,倒还真被她找到一道门。
织愉谨慎地推开门,祈祷这是出去的门。
但门后是更加错综复杂的回廊。
回廊弯弯绕绕,叫人根本不知该往哪儿走。
织愉思忖着,要不就在这儿等别人来找她吧,她懒得走了。
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那声音太小,叫人分不清是否是幻觉。只让织愉突的一下汗毛直立。
她回过头。
就见原本她撒的满地明珠,竟然不见了。
织愉惊觉这栋楼是会变换的。
她若是一直留在这儿,别人未必能找到她。
魔太祖那老头真狠毒。
他怕不是假装婉拒,故意引她过来,想困住她。
若她真是来谈判的,三日后想要出去,就得听他予取予求了。
织愉心里骂骂咧咧,生气胜过了害怕,握紧明珠大步走入回廊。
她就不信这栋楼真能把她给困死。
她储物戒里的宝贝们可不是吃素的。
如果真困得出不去。
那她就……三天后答应他的要求呗。
明亮清雅的大殿之中。
炉烟袅袅,琴音沁神。
一人一身战甲倚靠在榻上,合眼假寐。
一人坐于帘幕之外,倩影如霜,素手抚琴,冷面尽显沉溺于琴的情态。
倏然,异响如遥远的蚊蝇之鸣传来。
虽微不可察,却还是惊扰了她。
战银环眉头微蹙,手下琴音戛然而止。
她循声向地下瞧了眼,对帘幕后的人道:“抱歉。”
帘后魔太祖亦睁开眼,眸光往下一扫,而后合上眼。
战银继续抚琴。
但时不时传来的异动,让她无法忽视。
直到楼下传出一声爆裂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
她琴音尖锐一变,停下抚琴之手,“太祖,可否让我先去将闯入之人处理干净?”
魔太祖淡淡道:“闻琴见性,琴随自身心意,而非他人之意。若不能忽视外界干扰,你的琴境到此为止了。”
战银环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多谢太祖提点。”
她闭上双眼继续抚琴。
琴音再奏,却听见那异响突然就在脚下响起。
闯入宫楼的那女子的低骂声,近在咫尺。
战银环继续抚琴,在琴音中,听见那人拆家似的动静。
她越让自己无视,反而越发在意。
在意那女子的动静,在意太祖的反应。
战银环无意地偷瞄帘后太祖。
战甲掩面,看不出情绪。
但战银环看他姿态,便知他现在并未休憩。
他也被那女子吵到了吗?
战银环正想着,忽听楼下女子拆家动静消失了。
反倒是楼外群芳园中,响起女子惊喜的低呼。
不只是在惊喜她出来了,也是在惊喜魔界竟有群芳园这般明丽之处吧。
战银环俯视颤动的琴弦,心想:
听闻夺舍后,若原身神魂并未完全消散,夺舍之人多少会受到原身影响。
太祖也是如此吗?
否则,他怎会将那女子放入群芳园,而不是用阵法将她杀了?
群芳园中。
织愉在花树下的长椅上躺下,眼中倒映上方满枝繁花。
透过花间缝隙可见,此处天空与魔界泛着幽暗的天不同。
碧蓝如洗,晴空映日,犹如世外桃源。
空气中清雅花香浮动,树下石桌长椅凉亭,风格极像凡界。
桌上还放着凡界的茶壶,壶底映着大梁官窑的字样。一旁竟还堆叠着几本凡界话本,其中还有一本是《与道眠》。
这简直让织愉怀疑,自己是破开时空误闯回了凡界。
她惬意地呼吸着此处清新空气。
自进魔界后,魔气引发囚龙之毒躁动的感受也缓解不少。
那本《与道眠》的书封是她从未见过的版本。
作为一个话本爱好者,织愉根本不可能憋住不看。
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下,她还是忍不住将其拿起翻阅。
正打开第一页,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
未看仔细,织愉忽听有脚步声靠近。
他语气比他的脸看起来和蔼许多。
织愉用疲倦的大脑回想了下——他是战云霄的父尊,现任魔尊战不癫。
她叹口气,与懒抗争着要站起来行礼。
战不癫在她对面坐下,摆摆手示意她躺着。
织愉便不客气地不动了,语气还算客气:“多谢。”
她自述:“我想找太祖,未曾想太祖宫中竟有法阵。我被困在其中,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
此处似乎是这栋主楼特有的花园子。
织愉躺在这儿,能看到花树外那高耸威严的宫楼,还能听见楼里传出的琴曲。
战不癫暗觉玩味:
她未经允许闯入,太祖竟不计较,轻易将她放出了主宫宫楼。
早前他的几个孩子不懂事,硬闯主宫宫楼。可是在其中吃了不少苦,七日后才被放出来。
战不癫审视织愉:“夫人很喜欢此处?”
织愉:“在我看来,此处比灵云界风光更好。尤其是这桌上事物……这些都是太祖布置的吗?”
战不癫:“非也。此处乃我一位亡妻钟爱之所。她从前阴差阳错跌入裂隙,落入凡界。回来后时常感慨没有机会再去凡界,便尤为喜爱收集凡界的东西。”
“说起来,云霄对你另眼相待,或许也有她的原因。”
织愉疑惑地睨战不癫一眼。
战不癫:“云霄是她的孩子。”
织愉讶异地“哦”了声。
“除了这茶盏,她还收集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这些书。”
战不癫指了指她,“还有你怀中的那本。”
织愉尴尬地将怀中书拿出来:“我没想偷,不然我就将书收入储物戒了。”
战不癫:“我知道。听闻夫人极爱看话本,仙尊就曾派人到处给夫人找有趣的话本,都找到魔界来了。”
织愉翘了翘嘴角。
谢无镜对她果然很好。
战不癫观察着她的神色:“不过这本话本我虽没看过,但我印象里,亡妻曾向我骂过,说写这本书的人不是心怀恶意,便是为了赚银子博人关注,胡乱改编。”
织愉好奇:“为何这么说?”
战不癫:“亡妻落入凡间时,似乎结识了故事里的女人。”
织愉惊讶地瞪圆了杏眼:“那女人告诉过她原本的故事?原本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战不癫笑得意味深长,“夫人有问题问我,我也有问题想问夫人。不如我们互相提问回答,不得有半点欺瞒,如何?”
织愉顿时对他称亡妻认识《与道眠》女主一事产生了怀疑,戒备道:“这就要看魔尊想问的是什么了。”
她只是问故事情节。
战不癫若是问些不该问的,她岂不是很亏?
战不癫笑笑:“夫人便用你与仙尊之间的真相,来交换与道眠的故事,如何?”
“不如何。”
爱说不说。
织愉撇撇嘴。
战不癫闻言反倒大笑起来:“夫人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一些你们的故事。”
他接着道:“可惜,亡妻在世时,我不爱听她那些从凡界听来的故事,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本话本的故事结局如何。”
“只记得,亡妻有一本手记,是她从凡界带回来的,似乎和与道眠的主角有关。”
织愉心里泛酸:
什么人呐,运气那么好。随便一遇就是故事原型。
她和谢无镜走遍大江南北,也没遇到一个话本里的主角。
酸的同时,她又蠢蠢欲动,想看那本手记。
她眼珠转来转去,不断偷瞄战不癫。
战不癫被她的表情逗笑:“夫人想看?”
但她不想拿她和谢无镜之间的事去换。
战不癫也不为难她:“那夫人就说说,倘若谢无镜还活着,他会有何遗愿吧。”
织愉蹙眉。她膈应“遗愿”二字,不想回答,“我怎么知道。”
战不癫:“夫人想和太祖面谈吗?”
“那是自然。”
战不癫:“夫人若肯告诉我谢无镜的遗愿,我可以帮夫人。”
手记不是必须看的,但走剧情是必须的。
织愉有些犯难。
战不癫:“若夫人不肯,便算了。只是宫楼之中的法阵,我也无法破解。若没有我的帮助,夫人恐怕这三日都见不到太祖。”
这是威胁还是实话?战不癫语调随和,叫人看不出他的本意。
织愉迟疑须臾:“非要我说的话,谢无镜的心愿大概是三界太平。”
战不癫轻笑一声:“这真是十分难办。”
他视线定在织愉身上:“夫人确定他的遗愿与你无关吗?”
织愉:“若只能有一个心愿,那应是与我无关的。”
战不癫忖度片刻,起身道:“说到做到,我会命人尽快去找出亡妻生前留下的手记,待找到便立刻命人给夫人送去。”
听话音,他似乎要找很久。
织愉不在意道:“不要忘了帮我约见太祖便好。”
战不癫笑:“那是自然。”
目的已达成,他离去,走前问织愉:“夫人可要随我一同离开?”
织愉略显迟疑。
此处能缓解她囚龙之毒的不适。
可无人带领,她不知道怎么出去。
战不癫了然,指出方向:“待会儿夫人想出去,可往那儿直走。此处有我布下的阵法,不会有外人来打扰,夫人可放心在此休息。我先行一步了。”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织愉暗骂:这个老东西也是别有用心。
这原是他的地盘,她定是触动了他的阵法,他才过来。
他还装模作样问她为何在此。
织愉躺回去,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小盏白栀乳饮,饮尽躺下。
既然无人打扰,她要抓紧这机会,好好睡一会儿。
这里实在很像凡界,比别处令她安心。
织愉倦意渐生,不知不觉间入眠。
宫楼之上,琴曲止。
战银环行礼,收琴离去。
偌大殿中,便只剩下魔太祖。
他起身,走到窗前。眸光往下一扫,在烂漫花树间,瞧见一人安详的睡颜。
微风携花拂过她的脸侧,并未惊扰到她。
战不癫走出群芳园,在离开的路上,碰见刚从主宫宫楼走出的战银环。
方才战不癫与织愉谈话,并未布阵隔音。战银环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向战不癫行礼,便要告辞。
战不癫主动叫住她:“你可知我为何要问谢无镜的遗愿?”
战银环:“不知。”
也不感兴趣。
战不癫与她并肩而行:“我担心谢无镜影响到太祖。我想了却他的执念,让他早日彻底消散。”
战银环默然。
战不癫:“十五日,便是太祖成为新任魔尊之日。在此之前,我会邀太祖去看看都城的魔族们,熟悉一下如今魔界的风土人情。”
战银环挑明他的盘算:“你是在帮李织愉约他。届时,李织愉会一同前去。”
战不癫:“没错。到时候你也一同前去,再叫上你三哥。年轻人出去玩一玩,是好事。”
战银环静默须臾,戳穿他的心思:“这不像是在帮她约谈,倒像是为三哥创造机会。”
战不癫笑起来,伸手要拍战银环的头,却被战银环面无表情地躲开。
他倍感无趣:“也是在帮你创造机会。届时,好好陪陪太祖。”
战银环仍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起伏:“是。”
年纪轻轻,乏味平淡,没有人家仙尊夫人半点鲜活。
战不癫板起脸,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眼疾手快在战银环躲避前拍她脑袋一下,“别整天玩你那破琴,跟你哥他们学学,多玩玩年轻人玩的东西。”
然而战银环只是用眼神睨他一眼,仿佛在说他幼稚,而后告辞。让老父亲十分心堵。
织愉睡醒时,天色已近黄昏。
云霞漫天,如火绚丽。
在凡界时,幼年的她长于宫墙之内。宫墙很高很高,她鲜少会抬起头看云霞。
时常欣赏云霞之美,是在和谢无镜相遇之后。
在为命奔逃的时光里,他们一起看过朝阳暮霞,晨云晚月。
当时只道是寻常,以为还有无限时光可赏。
织愉叹了口气,懒懒地起身。
她在凡界时总是这样,一觉睡到暮色起,就会发呆惆怅。直到谢无镜问她:“你晚上要吃什么?”
她才会瞬间活过来,开始认真思考晚上吃什么,叫谢无镜去做。
织愉回想起那时的光阴,扬起嘴角,缓步走出群芳园。
走至结界出口,她扫了眼这园子,叹完成恶毒女配的任务前,也许没机会再见到这样的凡界风景了。
余光却扫到,高楼之上的窗边,有道人影正望着她。
是魔太祖。
死老头,站那儿笑话她入了他的圈套呢吧。
织愉嘴角一扯,对他露出个看似娇俏的笑,挥挥手告别,心里白眼翻上天。
她不指望魔太祖回应她。
果然他看到她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便回屋里去了。
没能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很不称心如意,不想再看她了吧。
他不高兴,她就高兴。
织愉乐呵呵地走出群芳园。
织愉想的约见,是第二日就能见到太祖。
然而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松石云烟兰草的大袖裙,配上藤萝紫绒大氅。
坐于妆台前梳了个娇妍的发髻,刚簪上第一支紫桃小簪,便听门外有人通报,战云霄来找。
织愉应允战云霄进来,请他在外间帘后落座,暗藏欣喜道:“是太祖派你来的,还是你父尊派你来的?”
战云霄注视魔花屏风上,由烛火倒映出的一抹倩影:“我父尊叫我来告诉你一声,明日戌时到宫城斩天台等候。”
“明日戌时?”
织愉讶然地抬高了音量,戴发簪的动作顿住。
战云霄:“怎么了吗?”
织愉:“戌时出宫,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战云霄:“你是要去见太祖议事,就算急着赶回来,起码也要在丑时以后。”
织愉拧眉,手中簪子因烦躁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能改个时间吗?”
“父尊想约见太祖也并非易事,既然定下了,便改不了。”
战云霄道,“入乡随俗,魔族与灵云界习性不同,偏向昼伏夜出。你要习惯。”
织愉无言,心中更为烦躁。
这不是习不习惯的事。而是——她的囚龙之毒,如今的毒发之日恰是十五日。
去年八月十五那天,她离开梦神山回到仙府后不久,囚龙之毒便发作。
那时她昏昏沉沉地把自己关在房中,还害怕是因为谢无镜死了,她吸收了他的仙气,有所感应,才会如此。
后来记起,谢无镜说过,他们在相庭山圆房那次,导致囚龙之毒推迟。
原来,圆房那几日,恰好是到十五日止。
没了谢无镜的仙气,她只能用天谕给的应龙神胎粉缓解。
应龙神胎粉的神气精纯暴戾,解毒之时她的反应,与用谢无镜的仙气完全不同。
织愉为难地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万一在见太祖时毒发了,那可怎么办?
织愉越想越烦,随手将手中簪子扔出去。
久不闻回答,反而见她砸东西。战云霄不解地追问:“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来了魔界之后,因魔气所致,囚龙之毒隐隐要发作起来的感觉一直在她身体里盘桓,难以消散。
战云霄这个魔可帮不了她。
织愉:“无事,明日戌时便明日戌时吧。我还有事,请你先离开。”
可是接近太祖唯一的机会,她不去也得去。
织愉从储物戒里取出新簪,插于发间。发髻都梳好了,爱美如她,就算不见人她也会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