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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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就听林中传来铁蹄疾响。
战银环骑魔云兽疾驰而来,未停稳便道:“父皇担心太祖,要我陪同。”
她没说的太明白。
但了解太祖沉疴的人都明白她是来为太祖抚琴的。而且她修为不差,也能作为魔族助力。
魔太祖没有说话,默许她跟随,载着织愉往桑泽主城去。
没有车壁遮挡,二月未过,还是很冷。
织愉缩在魔太祖怀里,偷偷扒拉他的披风,把披风从后面扯过来挡在自己身上。
魔太祖垂眸看她一眼。
织愉对他笑笑。
他便没责怪他。
也可能是原本就没打算责怪。
战银环跟在侧后方,与魔太祖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恰到好处的距离,望着他们。
在现身之前,她其实在林中已经观察了一会儿。
看见了钟莹请求魔太祖出头,也看见了魔太祖的冷漠以对。
太祖的做法看似合情合理,没有给任何人优待。
但这其实已经代表,比起与太祖关系神秘特殊的钟莹,太祖更看重李织愉。
那么太祖提前来到灵云界的原因里,李织愉占的分量恐怕比父皇想的还要多。
可战银环同时也拿不准:
太祖是否是故意这般做的。
她早已跟在魔军后方,太祖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太祖竟然一直没有拆穿她
或许他一开始就发现了魔皇族对他的干涉。
即便魔皇族是为他与魔界好,太祖也绝对不喜这种试探。
而魔皇族积威已久,以至魔族至今还有人怀疑太祖,此事也定一直让他心中不悦。
故而对李织愉的特殊或许是为了混淆视听。
待魔皇族对李织愉出手,就是他借故惩戒魔皇族之时。
届时这世上不会再有因夺舍而影响到他的李织愉,魔皇族在魔界的权势也会被他顺理成章地剥夺。
可谓一箭双雕。
战银环陷入沉重的思考。
织愉把自己裹在披风里,已经睡过去。
唯一让她睡得不安稳的,是魔太祖的战甲太硌人了。
可她太累了,即便硌人也能忍一忍。
直睡到桑泽主城外,她才被叫醒。
靠着魔太祖,她竟然能睡这么沉。
织愉醒来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不知为何,仅仅是睡了一觉,她便觉得身子轻松许多,喉咙里的痛也好了很多。
也许是香梅给的药起作用了?
她靠着魔太祖迟钝地发着呆。
好一会儿,魔太祖道:“下去。”
她才收起胡思乱想,慢慢从天魔骐麟上下来,独自走到城门处。
织愉来过桑泽主城。
她奢侈娇纵的脾性,娇丽明艳的容貌,很难让人忘记。
守城门的桑泽城军一眼认出织愉,见她病恹恹的,连忙上前询问,要扶她先进城楼休息。
织愉摆手,“叫柳别鸿出来。我有要事找他,事关整个灵云界。”
“是。”
桑泽城军立刻派人去请城主,又请织愉先入城楼。
身后还有两位大魔等着,织愉不能先入城。
桑泽城军首领过来,劝道:“夫人不在灵云界的这些日子,灵云界局势又生变故。如今天命盟的关系已濒临破裂,城主已下令封城。夫人一直待在城外,我担心会有危险。”
织愉表情凝肃起来,“怎么回事?”
桑泽城军首领:“我们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待会儿您见了城主,让城主和您说吧。请您先入城。”
织愉思忖道:“不用,我不会有事。”
她身后有魔太祖。
就算有人打过来,也不用担心。
织愉等了不到两刻钟,柳别鸿急急赶来,邀她入城。
柳别鸿神情疲惫,想来这些日子承受了不少压力。
织愉叫他随她往林中去一趟。
桑泽城军立刻神情严肃地打量起织愉来,仿佛担心她在林中布下了陷阱。
柳别鸿愣了下,会意地问:“成了?”
“成了。请往林中一谈吧。”
织愉喉咙虽好了许多,但还是哑的。
柳别鸿下令让桑泽城军守好城门,看出她不舒服,问道:“要我背你过去吗?”
织愉确实累得要命。
她憔悴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好。”
柳别鸿在她身前蹲下,将她背起,往林中去。
走入密林,柳别鸿很快便察觉到林中布有阵法的特殊之地。
他在织愉的指示下,向那处走去。
跨过阵法的刹那,只觉强劲魔气犹如狂风扑面,一瞬间剥夺了他的气息。
须臾后,才得以喘息。
好强大的魔阵。
阵法内魔气冲天,仿佛将灵地改成了魔地。
这就是魔军得以在灵云界大杀四方的原因吗?
柳别鸿思忖着前行,走入一片空地,终于望见两名坐于魔兽之上的魔。
魔族女子,貌若冰霜,一身深靛魔纹裙,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或者说,是在打量他和织愉此刻的姿势。
为首的魔族,骐麟吐息威赫,魔氛骇人。一身漆黑战甲,兽面威严。
他只是随意地坐着,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他漫不经心的傲慢。
他让柳别鸿联想到一个已经消失了近半年的故人。
柳别鸿瞥了眼背上的织愉。
织愉昏昏欲睡,拖腔拖调:“请太祖安排魔军入城,我等定会全力配合。”
柳别鸿颔首。
魔太祖不语,视线透过兽面落在柳别鸿身上。
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却让人难以忽视。
战银环上前一步:“魔军将在午时过后,到达桑泽城外。届时还请城主开门放行,并安排城中一区,供魔族驻营。”
“魔族驻营之地,凡灵云界修士不得随意靠近。否则,刀剑无眼。”
柳别鸿:“白日入城太过引人注目。还请入夜后再入住。至于魔族驻营之地,我早前已安排妥当。”
战银环:“引人注目?灵云界与魔族和谈,难道灵云界的人不知道?”
柳别鸿:“灵云界情势复杂,之后请容我慢慢向二位说明。不如二位先和我入城歇息,入夜后再来迎魔军入内。”
战银环看向魔太祖,等魔太祖指示。
魔太祖:“等魔族到齐,我会选一队人先行入城。”
柳别鸿心道真是谨慎,面上应允。
他立在一旁,背着织愉等魔军过来。
织愉头晕,但想了想,还是该和柳别鸿先把和魔族的条件说清楚,再问清灵云界现状。
她趴在柳别鸿背上拍拍他,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先带她去一边,二人单独说话。
柳别鸿轻轻点头,对魔太祖道:“我和夫人先回城门处和守城军说明情况,待会儿再来接引。”
魔太祖默然,似是默许。
战银环思忖道:“你与李织愉是什么关系?”
“这……”
柳别鸿欲言又止,笑了笑。
大有一番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织愉一巴掌盖他头上,欲说清楚没关系。
话到嘴边,瞥了眼魔太祖,又把话咽回去。
有时候,占有欲也会造成一种暧昧的错觉。
她也想以此试探,魔太祖现在对她,怀着怎样的情绪。
是像一开始那般厌恶,还是有所缓和,亦或者……已经有些在意?
织愉没力气,那一巴掌拍下去不疼。
柳别鸿无奈地扬扬嘴角,使得织愉那一巴掌变了味道。
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织愉同他说明与魔族谈定的条件。
柳别鸿:“我们的目的在于暂缓魔族侵略,利用魔族去对付赵觉庭。能争取到停战与界限划分,是意外之喜。”
“不过……”
柳别鸿神情变得凝肃,“挖空梦神山的进程,不太顺利。”
织愉寻了块大石坐下,阖眼休息,“怎么说?”
柳别鸿:“我已确认梦神山内有结界,并且挖出了足够一队人通行的通道。但是这样大的动作,不仅引起了天命盟其他人的怀疑,也引得赵觉庭出手干预了。”
“再加上,梦神山内的结界不一般,我目前还无法破解。挖空梦神山一事,在两日前就已停下。”
织愉:“先前守城军和我说过,你封了城。天命盟的关系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柳别鸿:“澜尽娆、陆长流、杨平山都住在乾元宗,对你我频频来往有所察觉。六日前你突然消失,钟隐带香杏离开尧光仙府,便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他们等了一日,就来质问我到底与你在合谋什么。事成前,我不便透露,请大家相信我们目前还是一体的。”
柳别鸿笑容带讽,“然而,自命不凡的天命盟护天者们,又怎么肯被蒙在鼓里,听人指挥?”
织愉:“先前赵觉庭用类似的手段,蒙骗他们,坑了他们一把。这也是他们不愿再互相信任的原因。”
柳别鸿颔首:“从那场议事充斥了对你我的质疑起,天命盟便在迅速瓦解了。”
织愉:“早有隐患,此时不过借故爆发。不必惊讶。”
柳别鸿:“澜尽娆与陆长流、杨平山暂成联盟,等待你我给出解释。方铭与孤痕子二人,隐有说服其他人向魔族投降以保全自身之意。”
“剩下的法洪、濮阳珊和褚姎则要我必须立刻给出解释。故而我封了桑泽城。”
“天命盟出现裂痕后,各方新起势力不再受天命盟束缚,趁乱扩展版图,形成乱象,也着实令人头疼。”
柳别鸿道,“还有赵觉庭,如今也势力不小,实力更精进了。听人说,他不知用何种方法,接上了他的断臂。”
织愉原本感觉好了些,听柳别鸿说这些,又开始头疼。
灵云界这些人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一个个自命不凡,都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
实际上,大多蠢货。
织愉:“无妨。魔族既然来了,这些乱象就交给魔族解决。我们就静观其变,坐收渔利。”
柳别鸿思忖道:“依我看,那名魔太祖不像是会入计被人利用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那是自然。”
织愉发愁地抱怨,“他可难缠了……论性情,论手段,论武力,恐怕比起从前的谢无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别鸿听出她话里有别的意味,“你也觉得他很像谢无镜吗?”
织愉默然不语,良久,低声道:“但不可能是他。”
“确实。”
柳别鸿道,“倘若谢无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被毁了仙身的废人,成为一个修为高于当今魔界所有魔族的魔。并在三个月内攻下灵云界三境,登上魔尊之位……”
“那只能说明,谢无镜不是人。”
骂人呢?
织愉不悦地斜柳别鸿一眼。
不过不得不承认,柳别鸿说得有理。
织愉:“也许,有实力的人,都是那样的气度。”
柳别鸿古怪地睨织愉一眼,因织愉对魔太祖的态度而若有所思。
织愉与柳别鸿回去接引魔族。
这次柳别鸿没背织愉,从城中叫了步辇来让织愉坐。
魔太祖选出一队魔族精锐,命战云霄带队,让战银环带其他魔军留下驻守。
香梅、钟莹和涟珠,自然也是先随织愉等人一同进城。
魔族之中,还押着一名臭着脸的俘虏——东方毅。
东方毅这段时间很不好受,整个人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了一大半。
全然不复当初与织愉呛声的意气风发。
但他还是那样暴脾气。
一脸的宁死不屈,怒目圆瞪。
就算他嘴被封上了,织愉也看得出,他在骂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她。
而且骂得很脏。
但织愉曾为大梁公主,深知这样忠诚于自己国家的人值得敬佩。
故而她没跟东方毅计较。
一行人步入桑泽城,从被清空的街区直往城主府。
路上,柳别鸿走在魔太祖身后,低声请求:“寻找产出神露石宝藏一事,多有阻碍。可否请太祖再多给一些时间?”
织愉蹙眉,心知希望不大。
战云霄亦蹙眉。
他觉得柳别鸿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
魔太祖:“你还有九日时间。无论你找到东西要多久,九日后看不到东西的踪影,条件照旧。”
柳别鸿欲再多说几句,战云霄走过来将他挡在一边。
织愉坐在辇上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
再说,九日没准儿就改成七日了。
魔太祖就是这个脾气。
柳别鸿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他确实是想拖延时间,趁机引来赵觉庭本人,让赵觉庭直接和魔太祖对上。
若不行,只能算了。
战云霄留意到织愉与柳别鸿之间的眼神来往,眉头微紧。
只是碍于还有很多人在,作为魔族三太子,他不便问织愉——这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柳别鸿给魔族安排的驻地,就在城主府后,环绕着梦神山。
织愉心道这是打算让魔族来驻守梦神山,悄无声息地安排他们和赵觉庭对上。
战云霄观察过后,道:“这座山就是宝藏所在之地?”
柳别鸿奉承:“三太子好眼力。”
战云霄充耳不闻,率人巡营去,以防驻地有陷阱。
魔太祖则被柳别鸿单独请到了城主府最大的客院——圣恒院。
圣恒院中有特殊阵法,隔绝梦神山与桑泽城充沛的灵气,可见其用心。
柳别鸿命人安排钟莹等人去其他客院住下,亲自请魔太祖去圣恒院休憩。
最后,才带着织愉去离主院最近的客院。
织愉走了段路,只觉她住的地方离魔太祖太远。
她转头往回走:“我要住太祖旁边的那套院子。”
柳别鸿愣怔两息,回身跟上织愉,笑问:“住他旁边,你有何目的?难不成因他气度与谢无镜极为相似,你就想让他做替身?”
织愉冷着脸道:“谢无镜没有替身。”
柳别鸿抬眉,“我还以为,你留钟隐在身边,是因为他像凡界的谢无镜。”
织愉疑惑又警惕地瞥柳别鸿一眼。
柳别鸿笑:“钟隐没有去南海国,跑来了桑泽城。说是估计你之后会直接来桑泽。他现在正在桑泽城灵地修炼。”
织愉无语。
柳别鸿:“这孩子挺聪明,也热忱。就是被保护得太好,没什么心眼,有些话一套就套出来了。”
比如说,织愉与钟隐的相识,源于一个午后,织愉有一瞬间将他错认成了凡界的谢无镜。
柳别鸿眸光略显深沉,静静凝视织愉。
织愉:“我从未把他当作替身,他和谢无镜一点都不像。这世上,只有一个谢无镜。不会有第二个他,也不会有人像他。”
柳别鸿揶揄,“那你为何会因他而认错人?”
“我没有认错,只是……”
织愉深吸口气,对柳别鸿道,“关你屁事。”
柳别鸿:“……不关我事,夫人还是不要住魔太祖旁边了吧。我怕夫人睹人思人。”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织愉撇撇嘴,“你望着梦神山,会不会想起曾经漫山遍野的隔世梦花树呢?”
并非将其当作替身。
只是怀念、只是思念记忆中的过去。
柳别鸿静默须臾,了然轻笑,笑中带有几分对世事无可奈何的涩意。
“会……不过想起的,不是隔世梦花树。”
织愉才不管他会想起什么。
终于走到魔太祖隔壁的香芜院,织愉走进去。
院中因有法阵,还算干净。
只是一应用具还没准备。
织愉拖着病体走了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话,自觉不适加重。
她用帕子掩面咳嗽几声,叫柳别鸿把香梅安排过来,便入屋休息,把门关上。
“你这是把我当奴才使了。”
柳别鸿失笑调侃,仍是去照办了。
战云霄巡逻完营地,命魔族精锐在此布魔族大阵。自己则去找魔太祖汇报情况。
汇报完毕。
趁太祖时间空闲,战云霄问出心中疑惑:“太祖为何这时候来灵云界?可是发现灵云界有何不对?”
魔太祖:“以防万一。”
战云霄了然,又问:“方才桑泽城主的请求,太祖怎么想?若有阻碍,他为何不寻求魔族协助,反而是想延长期限?”
魔太祖:“拱手让出南海国境和一座能产出神露石的宝藏,换取休战十年和毫无定数的未来条款,就很合理了吗?”
战云霄一怔,“可是小鱼……仙尊夫人说,十年对她来说已经很长,也许……”
魔太祖:“十年对她来说是不短,但她不是没有脑子,不是不会换算这十年对灵云界而言,几乎改变不了什么。”
“筹码相差过大的交易,若能谈成,就代表有一方还藏着不为人知的谋利。”
战云霄深思。
越想越觉得,柳别鸿和李织愉之间,确实在谋算什么。
所以他们对视的几眼,不是默契地无声交谈,而是早已商定好的合谋。
战云霄大笑一声,又有些恼怒。
笑织愉步步为营,不惜以身作饵。如此心计,实在有趣。
怒柳别鸿的得寸进尺。
“祖爷爷,给柳别鸿九日难免他会耍花招。不如两日后,由我们亲自去探产出神露石之地。”
战云霄提议,“若他提供不出条件,每拖延一日,便杀桑泽城百人。”
以杀威慑,量柳别鸿不敢再轻举妄动。
至于织愉,战云霄自动将她排除在敌人范围外。
魔太祖看战云霄一眼。
那一眼,让战云霄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犹如无知孩童,顿时局促起来。
战云霄立刻表现出谦卑之态:“如此做,可是有何不妥。”
魔太祖:“一界强盛,避不开人、物、财的支持。魔界发展之所以缓慢,是在这三样上都有所欠缺。”
“待拿下灵云界,若将灵云界修士杀的杀、灭的灭,届时魔界地大物博,可用人才却更加匮乏,要如何发展?”
战云霄:“可若留下太多灵云界修士,他们必会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反击魔族。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虽说目前魔族都支持魔太祖不耗费额外的人力与时间去屠戮灵云界。
但整个魔族也都认为:等拿下灵云界,灵云界上下是一定要清洗干净的。
香芜院里。
织愉听着隔壁的对话,浑身僵硬。
在柳别鸿走后,织愉原本想睡下。
但事先没通风的屋子太过闷人,让她咳得更加厉害。
织愉便坐到院中透气,等香梅过来为她打扫。
就听见隔壁圣恒院中,魔太祖原来早就看出她别有图谋。
他们说的话,也越来越让她心惊。
是他们魔族太嚣张了,议事都不布隔音阵,还是魔太祖那个死老头早就发现她搬到了隔壁,故意说这些威慑她?
织愉正思考该如何应对,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借着脚步声跑回房中。
身后有少年声音,担心地唤她:“织愉,你回来了,听说你病了?”
一听就是钟隐。
织愉装作没听见,躲回房里将门关上。
钟隐不解,为何她一见他就跑。
走入院中,欲询问织愉,忽见柳别鸿带着香梅过来。
香梅远远跟在柳别鸿身后,往旁一扫,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微紧,眼底藏着厌恶。
这种神情,钟隐再熟悉不过——香梅对所有她认为与织愉关系匪浅的男人,都是这种表情。
钟隐愣在原地。
柳别鸿先一步进了院,对钟隐客气地颔首,向屋内道:“夫人睡了吗?”
紧跟着走进院里的不是香梅,而是从隔壁院过来的两个男人。
一人他早就有所听闻,猜想是魔族三太子战云霄。
另一人一身天魔战甲,气度威赫,仿佛天生是居于上位的主宰者。
钟隐暗暗打量二人。
战云霄亦在打量钟隐与柳别鸿,眉头越皱越紧。
他方才听到这陌生少年亲昵地唤:织愉。
双方互相打量,一言不发,气氛变得微妙。
微妙的原因很明显,和屋内的女人有关。
柳别鸿用手中折扇抵了抵额,很难厘清这种情况下心中的感觉,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僵局。
唯有魔太祖,犹如置身事外,不参与三人的凝滞,向屋内走去。
织愉躲在门后,从门上中看见那道高大身影靠近,不由紧张。
香梅走进来,脸要多臭有多臭地扫视院里四个男人,“你们都堵在这儿做什么,擅闯女子住所,不觉得很失礼吗?”
脚步声停了,院中变得格外安静。
织愉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听香梅不客气地道:“我家夫人不会喜欢不知礼数的人。从前夫人休息时,仙尊都不会这般吵扰到她。你们若是想讨夫人欢心,最好都先出去。”
香梅还是那个香梅,总觉得别人不是在觊觎谢无镜,就是在觊觎她。
织愉蹑手蹑脚去内间床上,不欲再听下去。
院中,柳别鸿试图缓解尴尬:“你恐怕有所误会。”
“有没有误会,我们心里都清楚。”
香梅拧眉道,“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得了风寒,还被魔药折腾了一番,险些昏迷不醒。现在好不容易好一些,还请诸位不要打扰她休息。”
香梅作出送客的动作,“请。”
战云霄对香梅不敬魔太祖很是不满。但看在织愉的份儿上,没有发作,静候魔太祖命令。
魔太祖:“该听见的,你家夫人都已听见。战云霄,走。”
魔太祖信步离开,战云霄紧跟其后。
柳别鸿松了口气,心道还好魔太祖不是为了颜面蛮不讲理的人。
待感受到魔太祖的气息回到隔壁,他严肃地告诫香梅:“魔太祖不是我们,不会容忍你。你若要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就少给她惹麻烦。”
香梅横眉竖眼,对他的话甚为不满。
但没有反驳。
钟隐一心担心织愉,道:“我去找找凡界治风寒的药方,改日再来。”
柳别鸿看了眼屋内。
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院中恐怕没人不知她其实在屋里听着。
他对屋内温声道:“谢无镜已经不在,今时不同往日。夫人好好教导你的仙侍吧,我也不打扰了,告辞。”
他走出香芜院。
香梅立刻在院中布下结界,敲响房门。
织愉躺在床上,回想着柳别鸿的告诫,有一瞬走神。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
若谢无镜在,她的风寒早就好了。
织愉疲惫地呼出口气,才唤香梅进来:“方才柳别鸿所言你也听见了。”
香梅低垂眼帘,愤懑又悲戚,就听织愉不以为然地道:“以后躲着点魔太祖就行。”
至于其他人,织愉依旧不当回事。
香梅:“……”
香梅给织愉带了医修熬好的灵药来,伺候织愉服用睡下。
织愉一觉睡醒,已然入夜。
说来奇怪,明明吃了药睡了一觉,她却感觉还没不吃药靠着魔太祖小憩一会儿舒服。
织愉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倏然如梦初醒般一怔,叫来香梅吩咐:“你去通知钟隐,叫他让钟渺带上所有她想带和她能带的人,来桑泽城。”
香梅神情肃穆:“可是桑泽城要出什么大事?”
织愉喃喃:“怕是南海国要出事……”
织愉没有多言,香梅便不追问,奉命离开,留已经回来的香杏在院中守着。
织愉起身,打算从储物戒里挑身衣裙,梳妆打扮趁夜出门。
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就穿一身腊梅花色的暗纹寝衣,衣裙如梅花瓣般轻薄冰莹。
坐于梳妆台前,梳顺了长发,用一根月华牡丹簪挽起,披上一件雪绒大氅出了门。
香杏见她这副打扮往外走,问:“夫人,您还病着,更深露重,这是要去哪儿?”
织愉:“不远,就在隔壁,不用你跟。”
香杏又看了看织愉这一身随时可以就寝的装扮,呆呆地目送织愉离去。
织愉走到隔壁院,
院中一片黑暗,悄无声息,好似无人在这儿住。
织愉有点害怕,不敢贸然进去,轻声道:“太祖白日所言,我想清楚了,故来与太祖一谈。”
二月底的夜,到底还是凉。
织愉说话间凉气入喉,不由垂首掩面,咳嗽了几声。
抬起头时,就见院内的路旁亮起了烛火。
这圣恒院着实很大。
据说建立时仙界还在,是专门为仙族来居住而准备的。后来也是专门供谢无镜这位仙尊所居的客院。
织愉走在院中,心中暗暗抱怨给魔住这么好做什么,这路也太长了。
终于走到院中主屋前。
隔窗可见,屋内烛火幽明。
织愉敲响房门。
门应声而开。
织愉步入屋内,魔太祖正坐于外间榻上。
隔着墨竹流纱屏风,隐隐可见他仍是一身战甲,坐姿一如既往的随性而不失风仪。
屋内隐有魔氛流转,浓郁的如兰似麝药香中还有一股微不可察的血腥味。
想来战云霄所言非虚,魔太祖旧疾颇重。
织愉以帕掩面,轻咳着绕进屏风。
欲在他身旁坐下,但他手指了指与榻相对的客椅。
织愉顺从地在客椅上落座,“多谢太祖提醒。”
魔太祖:“我并非在提醒你。”
织愉:“若非太祖白日透露魔族意向,我一时半会儿差点忘了待魔族拿下四海国,暂时休战于魔族而言,只不过是暂时不再侵略灵云界其他地方。”
织愉原本想着:
待魔族完全拿下灵云界,才会开始清洗灵云界。
而魔族彻底征服灵云界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夜间思索,忽然惊觉:
休战十年,也就意味着魔灵之战告一段落。
已经归于魔族的四海国境,自然就进入了可以开始“大清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