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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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窗边,俯视宫楼下。
最近她寝宫周围巡逻的魔军多了起来,且都换成了精锐,今日亦是如此。
战云霄与战银环兄妹,这几天在不经意地将她掌控的事务移交给李随风。
李随风与她议事时,盯着她的眼里,亦总是不经意流露出敌意。
或许李随风以为他自己藏得很好。
但他还是太年轻了。
她被杀机包围过,对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再敏感不过。
灵云界没有钟隐是天谕的消息传开,她也感受不到钟隐的血咒。
想来,是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是她失算,没想到钟隐那能与她装作相安无事,在她身边苟且偷生数百年的孬种,竟还有玉碎瓦全的魄力。
事已至此,她该趁谢无镜尚未出关离开吗?
倘若他出关后知道这些事,他会如何对她?
纵使神不在乎蝼蚁,却也会杀死冒犯他的蝼蚁。
谢无镜尤其如此,从不会放过任何冒犯他的人。
除了李织愉……
他会像包容李织愉那样包容她吗?
钟莹自嘲地笑一声,心中已有答案。
她一身月白鲛纱裙隐泛银辉,立于窗边,如月下仙子,俯视下方巡逻魔军。
这几日她观察了魔军的交班时间,毫无规律。多半是为防她。
不过这样就能防得了她吗?
钟莹静待魔军交接时刻,打算趁他们阵局凌乱,直接杀出去。
突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钟莹眼神陡然凌厉,“谁?”
门外竟传来谢无镜的声音:“我有一事要问你。”
钟莹敛去满身杀意,边走向房门边问,“你何时出的关,怎会来找我?”
门外人不答。
她拿出一把染毒的匕首,紧握手中。用术法推门的刹那,猛然将匕首掷出去,携破空之势,动作狠绝。
谢无镜怎么可能来找她问话?
他若对她起疑,只会杀了她。
她盯着门外之人,看见那是一道高大身影,全身被隐在黑色斗篷之下。
钟莹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是你……”
门外之人亦对她早有防备。
钟莹脸上错愕神情尚未收敛,眼前便是一黑。
碾压式的强大神力,任谁也无法反抗。
钟莹倒在地上,意识陷入混沌。
再次清醒时,她竟然已在南海国宫城广场之上,被魔军包围。
周围还有几具魔族尸体。
战云霄、战银环与李随风为首,三人蓄势待战。
钟莹调动灵力检查自身。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反而灵力磅礴,似更上一层楼。
那个让她做神使却又不再与她联系的人,打晕了她,又想帮她逃脱?
他不是已经舍弃她了吗?
钟莹暗暗思量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李随风恨声质问:“钟莹,为何你会是天谕?为何你要与人勾结陷害仙尊、害我师门!”
“当初前南海国主死,我师父担心你受欺负,曾特意率我等来南海国护你,你都忘了吗?”
钟莹从沉思中回神,秀美的眉眼睨向李随风。
她的嗓音还是那样的文弱,“若无我的算计,你们会陪同我回南海国蹚浑水吗。将你们高高在上的怜悯,说成是你们的善意,不觉得虚伪吗?”
李随风怒得双目血红:“我师父虽非什么大善人,却也是行事正派、无愧于心!你做出诸多恶事,不仅毫无悔改之心,竟还践踏我师父一腔善意。”
李随风剑指钟莹,“今日,我便为我师门满门报仇!”
他剑挽长风,剑势凶悍,直取钟莹命门。
钟莹扫视八方,不愿一一应对,“一起上吧。”
“既然如此,休怪我欺负人了。”
战云霄不客气,召出凛劫戟,协同李随风攻向钟莹。
战银环召出明王琴,素手拨弦。
霎时魔音震荡四方,与众魔军配合,布下天罗地网的大阵,断绝钟莹生路。
却见钟莹起掌,一股浩瀚威能随势而起,震退众人。
钟莹月白袍袖翻飞,灵气激荡。口中诵念神语之咒,犹如梵音道语,声声摄人心魂。
李随风与战云霄顿时神色凝然,再起绝招攻向钟莹。
琼宇帛自钟莹身后倏然腾空而起,光如月华,利如千刃。
在李随风与战云霄攻向她的瞬间,疾如雷霆,迎上剑与戟。
看似柔软如缎的琼宇帛,竟是铿然一声击断李随风的剑,将李随风打飞。
战云霄亦被震退三丈,他旋身落地,方稳住身形。盯向钟莹的目光越发炽热——那是越发强盛的杀意。
战云霄:“没想到,传闻中温柔如水的南海国公主,修为与功法竟是如此狠厉。”
钟莹满目轻蔑,“如果这也算狠厉,那是你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神法。”
钟莹周身灵气暴涨,脚尖点地凌空而起。
顿时宛若九天神女降世,一身灵力震动四野。
战云霄脸色一变,脑中警铃大作,腾空而起,以倾力绝招攻向钟莹。
战银环琴声骤变,由攻转防。魔军亦在其引导下,转为防御之阵。
钟莹睥睨众人,轻语:“龙鱼承祖,玄炁在吾。天地万法,借映吾身。”
霎时,云静,风止。
随即,震撼天地之势由她之身,倾覆四野,犹如天威席卷。
战云霄首当其冲,未能近身便被击飞,呕出一大口血。
战银环琴弦崩然挣断,亦是口吐朱红,随众魔军在哀嚎声中被掀倒在地。
钟莹翩然落地,信步踏过魔军,“这才是真正的神术。”
战银环吃力地撑着琴站起,“那日在魔界紫夜楼,阻我救李织愉之人,是你!”
“是我。改你记忆之人,亦是我。”
钟莹柔声道,“尔等无知下修,还想阻我吗?”
“尔等,拦不住我。”
她抬手,隔空打飞战银环。
战云霄立刻强撑站起,飞身接住战银环,兄妹二人双双落地,再度呕血。
钟莹睨着他俩:“我有我的使命,本无意伤你们,要怪就怪你们拦了我的路。”
钟莹抬手,琼宇帛缠绕她周身,再现杀招。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问:“你的使命是什么?”
钟莹瞳孔收缩,愕然回眸。
无垠黑夜之中,身穿天魔战甲的人站在她身后。
他的视线穿透天魔兽面注视着她,骇人心魂。
钟莹怔然与他对望,霎时明白:
从他允她做南海国主起,她便入了他布下的掌控。
是他先前根基尚未恢复,不知她的底细深浅,才不曾对她下手。
她该感谢他不曾低估她吗?
钟莹霎觉心口如遭重掌,万般沉重。
钟莹被下了封口咒,无法向谢无镜说明那人泄露给她的天机。
她只能幽怨道:“谢无镜,你这般对我,终有一日当你明白一切,你会后悔!”
说罢,她持琼宇帛反身飞离。
然而天魔枪破空而来,携骇人杀意强势镇压。
同为神族时期的至宝,天魔枪一对琼宇帛,缠斗不休。
钟莹愕然回首,就见谢无镜掌风凌厉,直盖她天灵。
掌碎天灵,绝无生路。
远比剑招狠绝,不给她留半分逃生余地。
钟莹立刻召回琼宇帛挡住这一击。勉力再运神术,倾一身之力攻向谢无镜以求脱身。
谢无镜召回天魔枪,掌运雷霆之术。
神术相击,鏖战数百回合,终是钟莹不敌。
琼宇帛被天魔枪击落在地,如挣扎的白蛇,逐渐没了动静。
钟莹随之摔落在地,被雷霆击中的命门处,漫出一片殷红。
血渐染红月白鲛纱裙,如血雾遮月。
钟莹望着漆黑天空,仍不敢置信,他竟真的杀她。
她盯着谢无镜,嘴唇发颤,口角溢血:“为……为什么……”
谢无镜反问她:“针对李织愉,也是你的使命?”
钟莹难以置信,话语混着血嗤笑:“你……为了她……杀我?”
战云霄扶着伤重的战银环骂道:“传闻你温和柔婉,待人和善,没曾想竟然是个疯婆子。你多次谋害太祖,要你命理所当然,与李织愉何干!”
谢无镜问钟莹:“李织愉也有使命吗?”
他到现在还在想着李织愉。
钟莹讥讽地笑出声,不答。
谢无镜,既然你执意堕落。你就带着疑问与心结,与李织愉过她所剩无几的余生吧!
钟莹喷出一口血,瞳眸涣散,倒映着谢无镜的身影,再无生息。
谢无镜命人去查看钟莹。
李随风主动请缨,踉跄上前查看,摘下钟莹的储物袋,回报:“气息已绝。”
而后他掌运灵火,欲将钟莹尸体烧成灰烬。
火将落到钟莹身上的刹那,天空突然一片火光,烧红了黑夜。
魔军仰头,惊骇道:“天火,是天火!”
众魔军立刻启阵抵挡天火。
一片混乱之中,谢无镜面色冷然,亲自动手毁尸。
突然一道身影竟随天火从天而降,打散谢无镜术法。
此人一身黑色斗篷遮掩全身面貌,欲将钟莹尸体带走。
谢无镜掌运杀招,直逼此人面门。
掌风强劲,掀开此人斗篷。
斗篷之下,竟是一张神界陨灭之时就该一同消逝的谪仙之貌。
他反手生生接住谢无镜一掌,身形不动半分。
骨环里发出震惊之声:“谢世絮?!”
谢世絮,谢无镜的爹!
谢无镜不为所动,召出鬼神不知,玄黑长刀隐于黑夜,杀意凛然。
谢世絮却是气息骤变,翻覆手间,无匹神力席卷天地。
神风狂乱,迎面一击。
谢无镜以刀招架,顿感神力贯穿四肢百骸,震得他喉中腥甜。
待神风歇下,此人与钟莹尸体,已不见踪影。
这一招,更让人确定——他就是谢世絮。
谢无镜眸色深沉。
魔军中有人惊愕地结结巴巴:“神……神,那人是神?!”
战云霄与战银环亦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方才那人身上可怕的威压。
李随风:“神?当世怎么会有神?定是此人有某种特殊传承,如钟莹继承了龙鱼血脉一般,使了神术作障眼法。”
纵观钟莹布局,他已知晓:
他满门师兄弟的性命,在钟莹计划里,竟只是拿来恐吓织愉去杀魔太祖的工具!
李随风手攥成拳,愤恨道:“倘若他真是神,却还偏袒钟莹这等杀我满门师兄弟、让他们死无全尸的恶人。那便是神明无道!难怪当初神族会灭!”
谢无镜默然调息,若有所思。
骨环惊讶得难以回神,愣愣道:“老谢?那真是老谢?谢无镜,你说话啊,你觉得那是不是你爹?”
谢无镜:“应当是谢世絮。”
骨环惊怔:“他怎么还活着,还有神族之力,和钟莹那种人狼狈为奸?”
谢无镜沉默许久,抬眸望无垠苍穹,轻声念:“奉天之命,行天之道……天、谕。”
天火消散,漆黑夜幕若无间之深渊,又如万物元始之混沌。
骨环好似想到什么,“难道,是谢世絮要杀你?他培养出了天谕,设计让你背离大道,以便时机成熟,他来夺舍你?”
“你认为,他和你一样喜欢夺舍吗?”
谢无镜还是那般寡淡神情,并不在乎此等威胁,对魔族下令:“全境搜查天谕尸体,哪怕化成灰也要确定,她真的死了。”
骨环气结:“什么叫我喜欢夺舍,我是没得选!他现在被逼得只剩残魂,为保神族延续,也不是没可能会和我一样啊!那你说,他不是夺舍你,是想做什么?”
谢无镜沉吟许久,“救世。”
骨环一愣:“救世?”
谢无镜望天。
漆黑夜幕,还残留着天火的硝烟。
骨环:“三界要完蛋了?”
谢无镜:“或许。”
骨环嗤了声。
它还是觉得谢世絮是要夺舍。
谢无镜不懂,但它懂:
谢世絮为神族几乎付出了全部,如何甘心放任神族就此消亡?
春光明媚,春风和煦。
织愉惬意地躺在廊下,身边放着茉莉香茶、核桃杏仁糖酥,手上拿着话本。
脑子不用动,耳边很清静。
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样的日子,就算让她再过一辈子她也愿意。
织愉翻看话本,啜饮一口茉莉香茶。
忽听香梅急声道:“夫人,夫人。”
织愉淡定地问:“什么事?”
仙府虽被封,但封不住奉仙族。
奉仙族时不时出门查探消息,香梅这几日时不时来给她汇报奉仙族打探来的灵云界动向。
灵云界局势一天一个样。
可能对香梅来说挺震撼,但对于织愉来说,还不如话本剧情来得震撼。
灵云界那些新出现的什么门、什么派、什么新栋梁,她一个都没听过。
香梅跑到她面前:“夫人,天谕死了。之前死的那个竟然是假的,这次这个才是真的。您绝对猜不到天谕是谁,天谕竟然是钟莹!”
“嗯?”
织愉咽下茶水,睁圆了杏眼,“你说什么?”
香梅激动不已:“天谕是钟莹!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
织愉严肃地打断:“上一句。”
香梅笑得像个真正的恶毒女配,幸灾乐祸至极,“钟莹死了!”
钟莹死了?
钟莹死了!
钟莹怎么能死!
织愉脑中一懵,“她怎么死的?你确定她真的死了吗?”
香梅大笑:“当然,是魔太祖亲手杀了她!”
织愉呼吸一滞,捂住心口。
她感觉自己可能也要死了。
最重要的女配被男主杀死了,这本书还能继续发展吗?
谢无镜怎么能杀了钟莹!
就算要杀,不能先杀了她,让她完成她的任务去投个好胎,再杀吗!
织愉将手中话本放到一旁,神情惶惶地望着天。不知天道是否会因此要她性命。
紧接着又听香梅道:“可惜她的尸体被人抢走了,不能让我拿来泄愤!”
织愉一怔,松了口气。
根据她看话本无数的经验,没有尸体就是假死。
也许钟莹以后和谢无镜,自有一段纠葛吧。
有点话本那味了:
男主有白月光,女主默默陪伴,他却无动于衷。直到白月光的恶毒暴露无遗,女主被误会,死在男主手下,男主幡然醒悟。
多年后,女主竟重生归来,原来当年竟是假死……
织愉撇撇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嗔怪地睨眼香梅:
臭香梅,说话大喘气,差点吓死她了。
香梅没留意到她的眼神,自顾自地思索,“现在魔太祖正下令全境搜查她的尸体呢。也许是因为担心她身怀龙鱼血脉,尸体被抢走,会被炼作邪物?”
织愉翻阅着自己手中甜甜的话本故事,心道:也有可能是因为狗血话本都这么写。
香梅:“总之,魔太祖要找钟莹尸体,魔军大批进入灵云界,在除四海国的其他地方大肆搜查。”
“这引起了灵云界修士的不满,据说已经爆发了两轮冲突,魔界与灵云界各有死伤。因此,魔界似乎又有要率军攻打灵云界的意思了。”
香梅皱起眉头,眼神狠厉,“不过魔界嚣张不了多久。仙尊已经回来,他早晚会灭了魔太祖,打退魔族,剿灭当初背叛他的所有人!”
织愉喝口茶,敷衍地“嗯”了声。
香梅立刻补充:“除了夫人。仙尊绝不会伤害夫人的。”
织愉心道未必。
她对香梅笑笑,打发香梅去给她做晚膳。
香梅作为最标准的狗腿型恶毒女配,完全沉浸在钟莹已死的喜悦中,乐呵呵告退。
织愉继续喝茶吃糖酥,看她的话本。
暮时,月上柳梢,天色渐暗。
织愉睡在廊下假寐,等着香梅来叫她吃晚膳。
又听见香梅跑来,急声道:“夫人,夫人!”
织愉懒懒地闭着眼睛问:“什么事?”
香梅:“魔太祖来了,就在门外。魔军让您开仙府禁制。”
织愉随手开了禁制,睁开眼问:“晚膳做好了吗?”
香梅无言以对。
魔太祖曾对夫人下杀手,夫人竟然就这样放他进来了!
想起夫人曾和魔太祖有过一段过往,香梅明悟:或许一切都是夫人与魔太祖计划好的。
香梅拧眉:“您别忘了,仙尊已经回来了,您还有仙尊呢。”
对上香梅控诉的眼神,织愉恍惚觉得自己成了负心汉。
没法儿解释,织愉打发香梅去做饭,闭上眼睛继续睡。
没一会儿,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侧上方响起,“天尚未暖,入夜寒凉,回屋躺着。”
谢无镜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没有睡。
织愉睁开眼,装出藏着些许害怕的样子,茫然地望着谢无镜,好似不知开口说什么。
其实她有好多话想说。
比如——谢无镜你发什么疯竟然把钟莹杀了!若不是钟莹应当有特殊机缘,咱俩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比如——谢无镜你什么时候恢复身份?我现在演戏演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
再比如——听说你入伏龙阵受了伤,伤势可痊愈了?疼吗?
但作为一个恶毒女配,面对反常且和她有仇的男主,她理所当然要谄媚又恐惧。
在她假惺惺的作态中,谢无镜弯腰将她抱起。
他穿的是天魔战甲,脸上没再戴天魔兽面。
织愉靠在他怀里,暗暗吐槽:这战甲还是那么的硌人。
谢无镜走进房中,将她放在床上。
织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垂首作谨小慎微状,嗫嚅:“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一袭绿燕花枝春衣,裙纱轻薄微皱,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手臂上柔嫩的肌肤,被他的战甲硌出些许刺目的红印。
此刻,她正顺从地躺在水蓝衾单上,如一只娇弱不已、无力反抗的鸟儿。
谢无镜手掌覆上她的手臂,“为何不喊疼。”
你自己硌我你不反思,还问我?
织愉在心里骂他,垂着眼帘道,“不敢。”
谢无镜:“我不会伤你,你如从前那般便好。”
真的吗?
织愉也不喜欢这样畏畏缩缩,昂起头来指责他,“你若真像从前那样,就不会用战甲来硌我。从前你才不会有这样的疏忽。”
谢无镜:“我想听你主动喊疼。”
他竟是故意的!
织愉难以理解,“你非要我疼,是想要我弥补你过去的疼?”
“我没这么想过。”
谢无镜轻抚她的脸,“我只是希望你像从前那样,有什么都说出来。”
织愉半信半疑:“真的?”
谢无镜:“真的。”
织愉试探着抬起手,抚他手背。
谢无镜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眸淡了冷意。
他的手不似从前寒凉,有了些许暖意。
仿佛一切真的在向着从前变化,他还是那个手掌温暖的谢无镜,会捧着她,让她依旧做娇纵蛮横的公主李织愉。
虽然织愉不懂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既然有的选,她可不想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到死。
她打开他的手。
谢无镜瞬间气息微沉,凝视她的眼眸静得近乎死寂。
织愉无所畏惧,“你生气了?”
谢无镜:“有一点。”
织愉:……你也太坦诚了。
她心里又有点怕了,但还是张开手臂,“谢无镜,抱抱我。”
谢无镜默然须臾,转身走开。
织愉轻哼一声。
看吧,看吧,他就是还怀恨在心!
恐怕他是想要算计她,骗她感情,然后抛弃她,让她也尝尝他的痛苦,再把她折磨至死!
看他恶心得,连抱她一下都难以接受了。
织愉心里生气地揣测他,注视他走到屏风后。
紧接着,屏风后传来卸甲的声音。
织愉疑惑地眨眨眼,将身子探出床,歪头去看。
隐隐可见,谢无镜朦胧的身影,正慢条斯理地卸下战甲。
他内里穿了一身玄金的武服,腰带上有金饰镶嵌。
将腰带解开时,织愉望着那金色在晃动,瞧着他劲瘦的腰,挺翘的臀,笔直的长腿……
她不由得脸上发热,身体有些发燥。
这不能怪她。
她身中囚龙之毒,而他是龙,天生就对她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织愉娇哼了声,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不看了。
她等了会儿,听不见谢无镜半点动静,又有点好奇。
转回头想再看眼谢无镜,就见一抹玄色挡在眼前。
旋即一双手臂将她猛地抱入怀中。
织愉撞在他胸膛上,错愕地低呼一声。
只觉他手臂抱得太紧,紧得她胸都挤在他身上,压疼了。
织愉嗔怪地拍打他,“你弄疼我了!”
谢无镜略松了力度,但也只是松了一点。
织愉仍旧全身被他圈在怀中,被他按着腰背压在他身前。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枕头。
像她有时睡觉,喜欢紧紧抱在怀里的那种枕头。被抱得严严实实,好像要与抱她的人嵌合成一体了。
织愉手足无措地愣了须臾,缓缓回抱他,将脸放在他肩头。
虽然被抱得太紧密,但是很安心。
起码在这一刻,她可以忘记害怕他会杀她。
夜色渐秾。
门外传来香梅的声音:“夫人,晚膳好了。”
织愉拍拍谢无镜,示意他松开她。
白日太阳好,她穿一身寝衣不觉冷。
晚上有些凉了,谢无镜拿出冰台色女子裙袍给她穿上。
织愉伸着手让他帮忙穿,质问:“这是谁的衣裙,你哪来的?”
他买的,还是某个女子的?
织愉冷眼睨他。
谢无镜:“你的。先前在陵华秘境时,你说我不给你备着你要用的东西。出来后,我便留了些放在芥子中。”
她从来没有用到过,故而一直放到现在。
织愉“哦”了声,弯弯嘴角。
她买的衣裙太多,她记不住。
穿好衣裙,她穿好鞋跳下床,与谢无镜一同走出卧房。
香梅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试图警醒夫人——仙尊已经回来,可别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
门一开,却见夫人与仙尊一同走出,香梅顿时傻眼。
她朝他们身后望望,不见其他人。香梅嘴巴开合,语无伦次,“夫人,你,仙尊……”
织愉会意地对香梅点点头,竖起手指示意安静。
她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太麻烦了。
香梅欣喜若狂,当织愉要她保守这个秘密,目光灼灼地跟在谢无镜和织愉身后,一路跟到膳房。
她还要跟,谢无镜回眸扫她一眼。
她立刻顿在原地,仍旧满面惊喜,激动地喃喃自语:“原来夫人知道魔太祖就是仙尊,才对魔太祖那般特别的吗?”
织愉听见这话,斜她一眼:多嘴。
她听得见,谢无镜自然更听得见。
他神色淡然地与她一同落座,虽无笑,却让织愉觉得他周身气息不那么冷硬了。
织愉不做解释,夹了只虾到谢无镜碗里。
而后她自己夹菜自己吃,刚吃两口鸡翅,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
织愉眼睛笑成弯月,转面注视谢无镜,一口将虾吃掉。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懂她——夹虾给他不是给他吃的,是让他剥的。
谢无镜继续夹虾剥好喂她。
直到织愉吃饱,她把最后一只虾喂给他,才作罢。
香梅在门外候着,听屋里的动静已经吃完,立刻敲门行礼,进屋,端上一盏药膳。
织愉原本喜滋滋的脸瞬间垮下来,面无表情地凝视香梅——你故意的吧?
香梅确实是故意的。
荔枝刚没的时候,夫人还会每天喝几口药膳。但从三天前开始,夫人已经一口都不喝了,她怎么哄都哄不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夫人,但为了夫人的身体,得罪就得罪了。
“先前仙尊吩咐我务必每日为夫人准备药膳,看着夫人喝下去,香梅未能办成。夫人她……”
香梅将织愉和她的过招一五一十说清,屈膝请罪:“香梅办事不力,请仙尊责罚。”
谢无镜凝视织愉。
织愉的视线开始乱飘,一眼都不敢看谢无镜。
不论谢无镜对她有何种谋算。
那药膳确实是好的,是她辜负了他的心意。
织愉眼珠转了转,实在受不了谢无镜一直这样盯着她。
她可怜兮兮地对谢无镜道:“那药膳太苦了,我吃了药膳,就没什么胃口吃别的,我才不吃的”
香梅拆台:“夫人吃了药膳,确实胃口变小了。但饭还是照常吃,只不过零嘴吃少了。”
织愉瞪向香梅,咬牙切齿地拿袖子打她,“闭嘴,你闭嘴!”
轻飘飘的袖子打在身上根本不疼。
香梅昂首挺胸,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只要夫人过得好、身子好,哪怕被夫人打死,她也心甘情愿。
织愉拿她没办法,冲谢无镜嚷嚷:“你要信我!”
谢无镜握住她的手腕。
织愉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正开心他的放过,就感到他的手指压在她手腕上。
他在给她把脉。
织愉撇了撇嘴,别过脸去不看他。
谢无镜把着脉,对香梅道:“下去领罚。”
“是。”
香梅慷慨激昂地领命离开。
“等等!”织愉叫住她,“罚就算了。”
谢无镜不说话。
织愉就当他默认,对香梅道:“听到了吧,罚就算了,下去吧。”
香梅笑盈盈应是退下。
膳房内,织愉独自承受谢无镜的沉默,感觉自己真的好大义凌然,好大度。
香梅出卖她,她都不计较。
谢无镜神色微沉:“你身子大不如前,你感受不到吗?”
织愉眼神飘忽,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