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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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中物件,回过头看她。
“我看看你在忙什么,你坐着别动。”
织愉走向他,昂首阔步,像个检查学生的老夫子。
谢无镜还是起身过来,抱她坐到他身边的凳子上。
屋内太昏暗。
他看得清,但她视力没那么好。
他点了烛灯让她看,桌上残破的发冠很是扎眼,一旁还有一本《魔界炼器首饰篇》。
织愉心头一颤,“你在修这个?”
谢无镜:“嗯。”
他一手翻阅书籍一手,一手以术法修补发冠。
但他就算再天资卓绝,到底不是学这个的,修得有些笨拙。
织愉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笨拙”二字,心绪复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无镜:“丑时。”
织愉看眼天色,现在好似已近卯时,“你回来后就在修这个?”
谢无镜:“修士对睡觉没有太多需求。”
织愉撇了撇嘴。
她当然知道修士可以很久很久都不睡觉。
她在意的是,他一直在修这个发冠——这个她亲手送他、又因为她刺杀被打坏的发冠。
织愉按住他的手,“别修了,你们灵云界和魔界的东西就是麻烦,修个首饰还要学炼器和法术。我再送你一个……不,很多个!”
织愉低头,从储物戒里把她买给谢无镜的东西都拿出来。
不止有发冠,还有玉佩、冠缨、发带、腰封……
各式各样,不限于在魔界还是灵云界买的,应有尽有。全是她觉得他穿戴了会好看的。
谢无镜扫了眼被铺满的桌子,抬眸凝视她。
织愉大方道:“随便挑,全送你也行,我还有很多。”
这满桌的东西,有些是去年中秋前买的。
那时她收着谢无镜的东西,是很寻常的事。就像谢无镜的芥子里,连她贴身小衣能拿出来。
有些,则是去年中秋之后,谢无镜不在了买的。
买时,她没想过这些东西还能送给谢无镜。只是想象着,谢无镜穿戴上会很好看。
织愉突然觉得发冠坏得很是时候,这样她就有理由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了。
谢无镜将东西都收进芥子,仍继续拿起发冠修补。
织愉想劝他“坏了就扔了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他觉得她话里有深意。
若是坏了就要扔。他现在对她,又算什么呢?
织愉抿了抿唇,倾身靠在他肩头,看他修补。
看了会儿,她觉得无聊,道他真有耐心。余光瞥见桌上还放着两本册子,她拿起来翻看。
书页随意打开一页,上面的字就震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她雪白的腿紧紧勾着男人的腰,□□的身体宛若白蛇在佛像下扭动……]
织愉“啪”得合上册子,连忙把册子放回去。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谢无镜也会看这样的东西。
她红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谢无镜反倒问她:“你看出什么了吗?”
织愉:“你没看过这册子?你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谢无镜:“看过。”
织愉羞恼:“那你还问!”
谢无镜了然她没看明白,“你仔细看看。”
织愉迟疑了下,再度拿起册子翻阅。
他这么说,就说明这册子另有深意。
总之,不可能是他故意哄骗她看春情话本。
织愉用册子封面对着谢无镜,有几分掩耳盗铃,遮遮掩掩。
她翻到第一页从头看。
瞧见故事角色名字,感到眼熟。
而且这故事竟是手写。
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手抄春情话本?
反正不可能是谢无镜。
册子的字迹很是隽秀,但谢无镜的字迹是苍劲有力的。
织愉凝神往后读,读到书中角色入道观,道观中出现多名对女主心生好感的角色时,她脑中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
织愉:“这是《与道眠》的手抄本?”
谢无镜:“你接着看。”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织愉疑惑,听他的话继续看。
再往后,就有羞人的情节出现了。
谢无镜就坐在她身边,虽一心修发冠,但织愉仍觉别扭,心不在焉地快速浏览。
看到一半,看出了端倪:册子上涂改修正的地方很多。
织愉在凡界看过其他这样版本的话本,她惊喜道:“这是原本!”
是要送她收藏吗?
织愉颇为不好意思,偷偷摸摸要将册子收起来。
谢无镜:“这是钟莹写的。”
织愉动作一顿,讶然:“钟莹……还会写这个?”
真是真人不露像。
织愉突然有点后悔以前没和钟莹做朋友了。不然她没准儿能从钟莹那儿看到其他话本。
谢无镜:“你继续往后看。”
“还看啊……”
织愉脸上热得厉害,囫囵吞枣地往后快速翻页。
翻到故事结局,手记还完,她终于了然谢无镜要她看的是什么——
是钟莹的后记。
后记上写,钟莹写下这本手记时,才十六岁。
那时她还有很多幼稚的少女心思,无法言说,便都记在了纸上。
[我也不知怎么了,回想着谢无镜与那位公主的两段前世,想着想着,就根据其中一段,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是因为那位公主在我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吗?
是了,应当是的。
虽然,前世的她在与谢无镜成亲后,为自保失足坠落山崖。
但今世的她会成为一个不安于室的人,会和别人纠缠不休,令谢无镜十分痛苦……]
织愉看着手记,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与道眠的原型原来是她和谢无镜的前世?!
这后记上还提了她今生会做的事。
虽然谢无镜已经经历过了,但被人这么写出来,她、她……
织愉一时都不知该先惊讶哪个,思绪混乱地讪笑:“原来天谕当真知天命。”
“或许。”
谢无镜将另一本册子递给她,“还有这本。”
织愉不太想看了。
但谢无镜一直把书在她面前悬着,一副她不接他就不松手的架势。
织愉只得硬着头皮接过。
一个前世她都看过了,她还怕看第二个吗?
织愉打开翻阅,看了两三页,她便认出来了,“这是《道渡鬼魅》……这也是钟莹根据我的前世写的?”
织愉无语:这么会编,钟莹干嘛想不开做天谕。专业写话本赚钱,等着以后做神使不好吗?
先前因为害怕鬼故事,《道渡鬼魅》这本书,织愉只看了一点点。
现在有谢无镜在身旁陪着,织愉也就不害怕了,接着往后翻。
谢无镜继续修他的发冠,耐心地等。
时近午时,织愉终于将《道渡鬼魅》看完。
这本话本里没有艳情的情节,也确实总在讲鬼怪之事。但主线却依旧是男女主的纠葛。
小道士终究破戒放姑娘进了屋,自那夜后与那姑娘纠缠不清了。
姑娘意外死亡后,逐渐沦为恶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小道士。
小道士从最开始被蒙骗,到后来发现她的恶,险些被她暗算毁了道途,也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她,直到最后彻底死在她手里。
后记记录,这是钟莹十七岁写的话本。
[我好像陷入了某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里,对那位公主产生了很深的厌恶感。
甚至对她毫无过错的前世,我也害怕再回想。
我只能一遍一遍翻阅我自己根据他们的前世编出来的话本,告诉自己她未来会是怎样一个可恨的人,她配不上谢无镜。
好像这样,我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织愉无言以对。
她觉得钟莹憋了太多事在心里无法诉说,心理变态了。
织愉合上话本,心中感慨万千。
她忽的回想起与谢无镜说完《与道眠》故事那晚,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与梦里白发苍苍的谢无镜无意间对视的刹那,苍穹之上惊雷炸响。
想来那可能不只是梦,而是她真的险些魂游前世,以至天雷示警。
不过那个前世太悲伤了,她就不告诉谢无镜啦。
反正都是前世,都过去了。
她对谢无镜笑笑,“我看完了。真没想到原来我们还有宿世之缘。”
说着,她蹙眉:“但是凭什么咱俩前世都是人,你投胎当神仙,我投胎还是做人?”
她看谢无镜的眼神,透着些许玩闹的嗔怪。
原来她不是无缘无故被选中做恶毒女配、和谢无镜纠缠不清的。
而是接连两世都与他有牵扯,所以被上苍认定是谢无镜最亲近的人了。
谢无镜:“或许冥冥之中,你有你的使命。就像天谕死前曾说,她有她的使命。”
使命……
织愉的心陡然惊跳,只觉谢无镜图穷匕见。
原来他要她看手记,不只是要她知晓前世,更是为了这一刻。
他盯着她问:“你觉得,她有何种使命?”
织愉觉得,谢无镜更像是在问:你有何使命?
她顿感心头一紧。
他话语中没有惧怕,也没有疑问,对可能存在的天罚毫不在乎。
唯一有的情绪,是对她反应的在意。
织愉坚持道:“我不知道。”
谢无镜温声问:“当真不知吗?”
语气像是在和她谈论今日天气不错。
但织愉被他盯得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他的目光被扒干净。
她故作气恼,“看完这些,你就只想质问我吗?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前世经历了什么,一点都不在乎我们世世相逢的缘分吗?你对我们的前世难道就没有一丝丝感触吗?”
织愉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仿佛谢无镜已然成了冷血无情的负心汉。
“我在乎的。前世有你伴我,我很高兴。”
谢无镜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他说的高兴。不过他一向如此,“只是今生不宜道破太多前世因果,否则有伤今世命数。”
这点织愉是信的。
要不然她做前世梦也不会被天雷警告了。
她倚上谢无镜肩头。
谢无镜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若你为此纠结,我可以陪你说。你有何感慨?”
织愉:……
她有什么感慨?
她的感慨就是:哇,好神奇,原来我这个恶毒女配不是平白无故当的。
没准是天道也觉得你我投胎不公,所以故意让我虐一虐你,再给我个投好胎的机会呢。
这个感慨能说吗?
不能说。
织愉一脸为难,感觉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无镜轻抚了抚她的脸,收起册子,“时候不早,你该去用膳了。”
他是懂她的,不欲为难她。
织愉看眼屋外。太阳明晃晃的,确实时候不早了。
她道:“我还没告诉香梅我要吃什么呢。耽误到这时候才叫香梅去做,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她斜谢无镜一眼:都怪你!
若不是谢无镜试探她,她哪会紧张地忘了吃饭。
织愉就是借故发难,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试探她!
谢无镜拍拍她有点气呼呼的脸蛋,“我已交代仙侍做饭。”
织愉一懵:“你什么时候交代的?”
谢无镜为她拿来外袍披上,抱她去膳房,“仙侍告诉我,你每日虽用三餐,但时间不定。都是想起来了才吃,有时巳时吃早膳,快戌时才吃午膳……”
织愉搂着他的脖颈,依偎在他怀中听他说。
他虽不在她身边,对她的事却都十分了解。有些她都没留意的事,他也向香梅问了。
走在去膳房的路上,阳光暖融融地洒落在身上。
织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侧颜。
谢无镜:“我交代仙侍,每日定时做好三餐,你若没想起去吃,就让她提醒你。若是晨时你未起,就稍迟些的时候,给你端碗好克化的东西垫垫……”
他的声音仿若暖风拂过耳畔。
织愉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心头熨帖安稳。
谢无镜侧眸看她,对上她失神的双眼。
织愉回过神来,移开视线,“哦,难怪香梅最近总催我吃东西,催我睡觉,跟我的教养婆婆似的。”
说罢,织愉才意识到这话像在暗骂谢无镜管太多。
她讪讪抿了抿唇,自觉说错话了。
谢无镜不在意,只嘱咐:“你身子不如从前,要多加注意。”
织愉心不在焉,“嗯。”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很想睡觉,受不了半点疼。
到膳房,谢无镜将她放在凳子上。
桌上已布满菜肴,皆是她喜欢吃的。
香梅在门外候着,她高声夸奖:“香梅,你今天倒是很懂我想吃什么。”
前段时间香梅每次催她用膳,膳食不一定都是她爱吃的,只能说是不讨厌。
今日全是她喜欢的。
织愉拿起筷子,就听门外香梅喜声道:“今日的菜都是仙尊昨晚回来吩咐做的。”
织愉夹菜的手顿住,眸光流转,落在身旁的谢无镜身上。
谢无镜给她夹了块她原本想夹的鸡翅,拿了只蟹给她剥蟹肉。
织愉望着他,心中骤然有些酸涩。
“谢无镜……”
她唤他一声。
谢无镜问:“怎么了?”
织愉放下筷子,倾身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
她突然很想问: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恨吗?
她静默良久,开口:“多谢你……”
谢无镜剥好了蟹肉,拿小勺递给她,“吃吧。”
织愉坐正了吃饭。
美食入口,心情也好了许多。
吃完饭,谢无镜将她抱回去。
她陪谢无镜在桌边坐了会儿,便犯起困来,要午睡。
谢无镜将她抱回床上。
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见谢无镜不走,问:“你今日不出门吗?”
谢无镜:“嗯。”
“魔族的事都已处理好了?”
“在灵云界的魔族皆非能做主之辈,明日回魔界后我自会处理。”
也就是说,待回了魔界,他还是得给魔族一个交代。
织愉不由叹息:昨日若非她刺杀,他便依然能保持魔太祖身份,直到全身而退。
如此不论是灵云界与魔界,他都可以轻松应对。
可如今这般局面,不仅魔界要他给出解释。日后“仙尊是魔太祖、曾率领魔族侵略灵云界”的事,灵云界也会要他给出交代。
因为她,他的处境一下子变得艰难了。
谢无镜轻轻拍她的背:“睡吧。”
织愉合上双眼,翻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一如从前习惯的那般睡过去。
待她睡着,谢无镜带上发冠与手册,去了隔壁房中。
隔壁房里挂着的骨环,已被冷落很久。
自从谢无镜不再对织愉隐瞒身份,不需要再借的它的魔气,它便被丢下了。
只有面对魔族时,谢无镜才会带上它。
它像个孤寡老人,一见谢无镜进屋,惊喜又愤怒,“你还知道回来找我!”
见谢无镜只是坐下继续修补发冠,它气得叫嚷:“你修东西怕打扰她,怎么就不怕打扰我!”
谢无镜置若罔闻。
它骂骂咧咧完了,心情也舒畅了。飘到谢无镜身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它昨晚随谢无镜去魔军驻地,知晓了昨日白日发生的事。
谢无镜:“不出预料,静待其变。”
它叫嚷:“这还不出预料?你是对那女……对你夫人会暗算你的事,早有心理准备是吧!”
怕谢无镜又封它的嘴,它很机灵地改了对织愉的称呼。
谢无镜不语。
在它听来是默认。
它气闷不已:“她刺杀失败,想装作无事发生,不被追究我能理解。但你怎么也能当作无事发生?你就不怕她哪天突发奇想又给你一刀?!”
谢无镜仍旧不语。
骨环在空中转了又转,像位被自己的神经病儿子气个半死却无可奈何的老父亲。
片刻后,它又飘到谢无镜身边问:“先前钟莹说她有什么狗屁使命,会不会你夫人也是如此?”
谢无镜总算开口:“我问了,她不想回答。以后若再有事,我自去应对便好。”
它气急,“她不想回答你就不问了?你逼问啊!”
谢无镜漫不经心道:“答案重要吗?逼问出答案,然后呢?我舍了她,还是杀了她?”
它无法理解:“怎么不重要?谢无镜,你这是在逃避现实!”
谢无镜轻笑一声,不语。
它正急得要教训他“你命都放悬崖上了还笑什么笑!”
话到嘴边,它倏然明白过来,他不是在逃避现实,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清醒:
——无论李织愉的答案为何,他既舍不下她,也杀不了她。
他算无遗漏,步步为营。
他有无数种将她利用殆尽、再斩草除根的方法。
可他所有的谋算,一遇上她,就都被舍弃、溃不成军。
既然如此,答案还重要吗?
逼问只会让她不开心。
而他,不想她不开心。
骨环叹:“她到底有什么让你这般舍不下?”
谢无镜专心地修补着手中残破的发冠:“这是她送我的。”
骨环怒斥:“你这是饮鸩止渴,执迷不悟!”
发冠难以修补,似是用的特殊技艺。《魔界炼器首饰篇》上的技法都不适用。
谢无镜不再勉强,待去了魔界,他再去找那商贩便是。
他收起发冠与书,回织愉房中去。
骨环目送他离开,以为他又无视了自己时,却听他道:“我不会死在她手里。我会活下来,待她寿终正寝时,再随她一起死。”
骨环嘲讽:“你干脆自己先死了去黄泉等她吧,也省得你留在她身边,还要她费心杀你。”
谢无镜:“不可,她身边会有别人。”
他不允许。
骨环呛他:“哦,这么说来,她也不一定愿意下一世与你相见。”
谢无镜泰然自若:“下一世也许不想,下下世、再下下世……总有一世,她会愿意。”
而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会找到她。
骨环心道他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这个本事。不过现在嘛——
它拿他先前说或许三界要完了的话嘲讽他:“你就自己慢慢等去吧。三界完了,你和她没有来世咯。”
谢无镜浅笑,笑意不达眼底,“三界将倾,众生皆没有未来,但我和她有。”
骨环认真思考,竟发觉谢无镜确实可以有。
他是应龙之身,天赋强悍堪比天脉。
若能拿回龙角,在此界崩毁前踏破虚空,飞升成为方外之圣,就能带李织愉离开此界。
到时游历三千界不在话下,自不会与此界一同灰飞烟灭。
骨环冷不丁竟有些同情李织愉。
旁人有仇有恨,让仇人身死道消、抑或魂飞魄散,皆一世了结。
谢无镜不仇不恨,却要纠缠她生生世世,三界倾覆,他都不愿放手。
若真要让他成了方外之圣,李织愉就是死都摆脱不了他了。
不过等等,谢无镜竟然真的考虑过哪怕三界覆灭也要与那李织愉在一起?
他真是魔怔了!
骨环狠嗤他一声。
织愉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入怀中。
熟悉的香占据她全部的呼吸,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唤他一声以确认:“谢无镜。”
“嗯。”
谢无镜将她的身体往上托,一手轻抚她的腰背,一手掌控住她的后脑,迫使她仰起头来。
织愉睡意朦胧,疑惑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微启的唇便被封住,有东西被抵入口中,慢慢送入喉咙。
又是他的血肉。
织愉逐渐清醒过来,仍闭着眼睛。
他喂药的时间比昨日更长,织愉不敢乱动,生怕又不知哪儿惹到他,他又以要将她吞入腹中的架势,让她喘不过气。
不过口中没甚苦味残留,只有独属于他的香。
她依偎在他怀里,等他自己撤离。
然而她等了许久,只觉呼吸被剥夺的感觉卷土重来。
他越发强势的侵略,直到她晕晕乎乎地浑身失力,瘫软在他怀里,他才松开她。
却又像无事发生般,摸摸她的长发,拍拍她的背,“睡吧。”
这还睡个屁。
织愉嗔他一眼,拧了他腰一把。
他不知疼似的,动也不动。
报复完了,织愉心里爽了,左右睡不着,疑惑道:“我越发感觉不到苦味了,这是为何?”
谢无镜抚着她,哄她睡,“龙肉本就不苦。”
他轻抚的力度恰到好处,织愉浑身放松,“之前明明就很苦。”
谢无镜嗓音轻缓,如梵音道乐,令人不由犯困:“圣人无象,所见即象。应龙血肉亦然。觉苦便苦,觉无味便无味。”
织愉渐渐合上眼,睡意惺忪,“那就是……我先入为主,以为药都苦,才觉得苦?”
谢无镜:“心苦便苦。”
织愉心道你才心苦。
但她已经困得懒得开口,窝在他怀中睡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暮时,谢无镜叫她起来吃晚膳她才醒。
织愉已经有段时间没睡得这么沉了。
她还想继续睡,吃饭时总在发愣。吃完了又不困了,回房靠在床头看话本。
谢无镜沐浴后,换了身帝释青寝衣上床,将她搂入怀中。
织愉便倚在他怀里,带他一起看。
她暗自庆幸还好她看的是正经话本,讲的是正儿八经的公子与小丫鬟的甜腻恋爱,目前为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剧情。
然而看到一半,剧情却出其不意地来了个公子醉酒,将小丫鬟拉上床。
[她羞怯地推搡:“公子不要……”]
织愉一巴掌盖住谢无镜的眼,要从他怀里挪到一边去看。
但谢无镜手臂箍着她的腰不松手,任她如何拉也拉不动。
织愉急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看了。”
谢无镜:“你看。”
他任她蒙着眼,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帮她翻页。
下一页,剧情自是比前一页更激烈。
第134章 他的监视
织愉手覆在谢无镜脸上,感受到他的眼睫在掌心轻刷。看着话本上的字眼,她在他怀里越发如坐针毡。
他的呼吸声、他的气息,慢慢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囚龙之毒像无孔不入的毒虫,在她体内慢慢活跃。
织愉呼吸渐沉,羞恼地把话本往谢无镜脸上一拍,“我不看了!”
她双手掰他的手,要躺平睡觉。
谢无镜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织愉知道从前她想如何摆弄谢无镜便如何,都是他在让她,但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力量的可怕。
谢无镜慢条斯理地将话本合起递给她,像无事发生般问她:“你要睡了吗?”
织愉将话本收进储物戒,没好气道:“不然呢?”
她本来觉得今晚挺静谧美好的,好似回到凡界和谢无镜一起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看话本的时候。
谁想到这话本里还有那样的剧情,谢无镜的反应也没从前那样君子了。
谢无镜凝视她片刻,松了手,“睡吧。”
织愉心道他莫名其妙,背对他躺下。
谢无镜灭了烛灯,在黑暗中,从她身后抱住她。
织愉白日睡多了,躺下也睡不着,心里越发埋怨谢无镜。赌气地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掰不动,就掰他手指玩。
却觉谢无镜的呼吸倏然落在她后颈处,旋即她的长发被拨开,一吻落在了她后颈上。
织愉登时浑身僵硬,囚龙之毒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在她体内张狂。
她呼吸都变热了,不敢置信地问:“你做什么?”
谢无镜:“我让你难受了,是吗?”
他的存在,就是囚龙之毒的诱饵。
所以,他方才盯着她看,是想问她这个吗?
事实上是有点,但织愉哪好意思承认。
她装得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没有啊。”
谢无镜沉默须臾,“睡吧。”
织愉:……
她从来没有对谢无镜抱有任何期望,没有!
织愉跟兔子似的蹬腿踹他一脚,不跟他说话了。
在安静的黑暗中,没过多久织愉就发现,自己真的挺能睡的。
她又困了,不知不觉间沉沉入眠。
翌日一早,她睡醒,便被告知要去往魔界。
这次去魔界,和前一次很不一样。
织愉还是坐的灵驹车,只是这次香梅跟在车旁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又恢复了做仙侍时的傲气。
拉车的灵驹也换成了天马明心化厄。
许久不见明心化厄,织愉想和它打招呼。
但明心化厄当着谢无镜的面时乖巧,谢无镜一转过头它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对织愉打响鼻。
织愉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看在它是匹忠马,对她也算有恩的份儿上,她大方地没有向谢无镜打小报告。
谢无镜一身天魔战甲,骨环佩上后,便是魔气骇人。
但他没有再戴兽面,那张脸从出仙府时,便引得人频频侧目,议论纷纷。
他视若无睹、充耳不闻。骑着天魔骐麟护在灵驹车旁。
这不合规矩,但谁也不敢出声。
一众魔军只得在诡异的氛围中步入魔界。
天马不便在魔界行动。
到了魔界,谢无镜便将织愉抱上天魔骐麟,率领众魔军回归魔界宫城。
宫城擎天台上。
魔尊战不癫率领众魔将及三名魔太子恭候。
谢无镜身份的事已经传回魔界。
战不癫将夺舍一事告知,暂时压下了众人的质疑。但还是有人对谢无镜做魔尊产生了异心。
此事必须得谢无镜亲自来平息了。
战不癫仰头见魔族大军如黑云压城而来,气势磅礴,心中既是对魔族如今强悍之姿的欣慰,又是对即将到来的动荡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