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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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珊、褚姎、法洪不吭声,置若罔闻。
杨平山面露纠结。
孤痕子不语,拒绝之意明显。
方铭不满道:“如今你我皆受重创,灵云界尚有其他人野心勃勃,随时想着取代我等。我可没有精力再维持什么天命盟!我看这天命盟,在赵觉庭计谋败露时,就该解散了!”
澜尽娆皱眉:“当初想要靠天命盟维持地位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扫视众人,见他们纷纷转过身去,背对她,气笑了,“所以,你们现在是嫌海国累赘,想要干脆解散天命盟?从此各安其身?”
法洪:“阿弥陀佛,缘来缘散,自有天意。事已至此,强求不得。”
澜尽娆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好得很!修道时不说强求不得,夺谢无镜仙骨时也不说强求不得,现在就强求不得了!你们……”
“好了。”
陆长流冷脸打断澜尽娆,“你说再多也没用。他们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东方毅冷哼一声,甩袖就走,“散就散吧。我东方毅本就不屑与你们这群轻易向魔族投降,临阵逃跑的孬种为伍!”
“我东海之人,个个血气方刚,脊梁骨是硬的。不用你们帮我偷偷摸摸潜回去,他们自会帮我!”
孤痕子懒得争辩:“既如此,我孤痕子也先行一步。”
说罢,他召出灵心飞卷,乘飞卷往守心斋方向飞去。
澜尽娆大骂:“伪君子!”
念在澜尽娆是失境之人,过往还算有几分情意,无人计较她此刻歇斯底里的狂躁。
濮阳珊行礼:“濮阳珊告辞,日后有缘再会。”
褚姎客气道:“褚姎亦先行一步。”
法洪合掌:“阿弥陀佛,法洪告辞。”
方铭:“大家都走了,我也走。待回钩越城,我将封城以护城民,若无要事,日后就不要打扰了。”
“方铭你!”澜尽娆指着方铭咬牙切齿。
方铭不以为意,他早就想和众人割席了。
若不是他们要拿功法救人,他也不会被迫一同献出功法,落得这般下场。
澜尽娆骂道:“方铭你这窝囊废,滚吧!都滚!”
方铭召出铁翼飞鸟,乘鸟而离。
杨平山叹息,思忖再三,对澜尽娆与陆长流道:“二位如何打算?若无去处,不妨暂在乾元宗歇下?”
陆长流:“若不回北海国的传承玄境,我难再重修。我尚有死士近卫留在北海国附近,潜入北海国应当不算难事。”
他还算客套地对澜尽娆、柳别鸿与杨平山行礼,“今日一别,日后不知何时能再见。无论如何,终究有过同行之情。望自珍重,陆长流先行一步。”
杨平山颔首,望向澜尽娆。
澜尽娆瞥向柳别鸿:“你打算回桑泽城吗?”
柳别鸿冷淡道:“我自有考量。”
澜尽娆冷嗤一声。她背刺他,利用他给李织愉下毒,终究是惹恼他了。
她昂首傲然道:“去桑泽城时,我将死士都留在了桑泽城附近。我得去将人带走,而后回西海国的传承玄境。”
柳别鸿:“我与你不同路。”
澜尽娆再度冷嗤,转身就走。
杨平山:“那我便先回乾元宗了。”
柳别鸿对他还算客气地道别。
一行人在林中,各自离去,分道扬镳。
五月十六日。
濮阳珊几乎昼夜不停地赶了两日路。一路无人照应,危险重重。
她灵石用尽,法器也都成了废品之时,总算将要到达荆阳外城。
远远却见,荆阳城里浓烟滚滚,城楼上有人燃烧着濮阳世家的家徽,高声呼喝着什么。
濮阳珊怒目圆瞪,冲上前去大喝一声:“大胆!你是谁人,竟敢在荆阳城烧濮阳家的家徽!来人……”
她顿住,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此处城门大开,守城军已不见踪影。
城楼上众人被她吓得一激灵。
为首烧旗者很快反应过来,高呼:“濮阳珊入邪道天命盟,引得天怒降罚!荆阳城内外自濮阳珊向魔族投降后,便烈阳高照,江河渐旱,无一滴雨。吾乃替天行道,诛恶主!”
濮阳珊怔然。
替天行道,多么熟悉的词。曾几何时是她常念在口的词,此刻听在耳里,分外讽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替天行道,不过是贪婪的借口。
濮阳珊袖下攥拳,见此人不识自己,周围亦无死士接应,识时务地后退,“原来如此,是我在外游历太久,无知了。”
“此城已归吾莫自舟所有,你是何人?”
莫自舟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身后一人大喊:“她就是濮阳珊!”
濮阳珊错愕,闻声望去。
就见一人从人群最后挤到莫自舟身边,殷勤地笑道:“她就是濮阳珊。”
“什么?”
莫自舟诧异。
濮阳珊望着那嘴脸谄媚的人,更为诧异——那是她最信任的武侍之一。
莫自舟将手中燃烧的大旗将濮阳珊投掷,火风烈烈破空。
他掷地有声地高喝:“众人随我拿下濮阳珊!”
话语之中,其实藏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恐惧:
——濮阳珊积威已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但他要做老大,就必须领着众人出头。
更何况他如今只占下这一城,若想拿下荆阳全境,他必须干出点实绩来。
莫自舟大喝一声,从城楼上飞下,攻向濮阳珊。
却听濮阳珊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逃出几步便被旗贯穿,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莫自舟愣住,城楼上众人皆呆滞。
那旗将濮阳珊的身体钉在了地上,燃烧的火焰无法烧着她的法衣,渐渐熄灭。
她在痛苦地挣扎,像一条掉进油锅里的鱼,汩汩血流染红大片土地。
可带着法力插入地面的旗太深,她根本拔不出来。
她双眸圆瞪,面目扭曲,成熟美丽的脸已不复众人印象里那般,总是高高在上而又端庄地睥睨一切。
她的眼神从恐惧变得愤怒,再从期盼死士赶来到绝望,最后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天。
谁也不知她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惨叫声渐渐平息后,望着姿态扭曲的尸体,莫自舟与众人还无法回过神来。
谁也不敢相信,堂堂荆阳城主,竟然死得这么简单……且荒唐。
五月十七日,夜。
褚姎白日回到万楮城,便立刻被褚家布在万楮附近的暗卫接回。
她好生休息一番,因毫无修为,久违地感到饥饿。
侄女褚枫为她准备好饭菜,同她说这段时间万楮城的情况。
“总有些自命不凡的修士,有些天赋与机缘,就也想做一方霸主。尤其在这动荡的时机,他们认为他们成为领导者,就能带领灵云界众修赶走魔族。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
“不过天命盟的风评在仙尊彻底没了之后,本就日益变差。”
“再加上您向魔界投降后,万楮城中林子里灵兽凶兽都频频暴动……您知道的,万楮城的林木占了此境大半的疆土,那些暴动的兽可给城中修士带来不少麻烦。他们都传,是天命盟作恶多端,引天降罚了。”
褚姎吃着饭道:“胡言乱语。若非我们投降谈判,魔族这会儿已经打到万楮来了。这段时日我恐怕无力处理那些事。在万楮城里散播流言者,要劳烦你去处置了。”
褚枫:“我已处理好了。”
褚姎神情微凝:“你什么时候处理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褚枫叹:“这也是褚家诸位长老的意思。”
褚姎察觉异样,拧眉问:“什……”
话未说完,她便觉腹中一阵绞痛,喉里腥甜止不住地上涌。如有一把刀在她体内,已搅碎她的五脏六腑。
褚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无力倒地,“你……”
褚枫俯视着她,道:“兽群频繁暴动,是天罚还是天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万楮城中的修士,已开始不服褚家。”
她轻抚褚姎痛得抽搐的脸:“姑母,想要保住褚家的地位,唯有牺牲你了。你安心地去吧。”
褚姎痛得脸色青紫,眼角青筋直跳。
她口中不断溢血,说不出话来,挣扎良久,最后拼尽全力啐了褚枫一脸血,“你这贱人!”
褚枫闭眼,深吸口气,擦去脸上血。
再睁眼,褚姎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褚枫对着褚姎的尸体道:“姑母,我是贱,是人都贱。时局如此,我不争,褚家不争,就会有别人来争。以天之名,得己所欲,是你教会我的。”
褚枫唤来侍者,下令:“褚姎为一己之私,祸及苍生,有违天理。明日一早,将其悬于城门之上,以平天怒。”
说是平天怒,可所有人都清楚,是为平人怨。
翌日清晨,曦光穿透薄雾。
万楮城中人起早,来往于街市间,一抬头便见城门上,挂着面容已惨白的城主。
一旁贴着告罪书,言明褚家为全大局,处置了罪人,望城中修士与褚家上下一心,共同抵御凶兽暴动与魔族侵略。
“活该。”
“倘若不是他们污蔑仙尊,害死了仙尊,魔族怎敢来犯?灵云界又岂会那么多人趁乱夺利,弄得全境分崩离析?”
“可我听说仙尊已经回归,如今成了魔尊?”
“那必定是他们这些人怕仙尊归来夺了他们的位,又一次污蔑仙尊!”
“还以天之名,奉天之命……如此污蔑天道,污蔑仙尊,误导我们,这下好了,天让凶兽来惩戒了。”
“唉,褚家又招人去万楮山林里平凶兽暴乱了。上次招的人呢?都死在林里了?”
“谁知道呢?”
方铭回到钩越城,已有两日。
他用法器遮掩修为,刚回到城中时,城中众人都还算平静。
但这两日旁人的试探,他人的眼神,都越发令他不安。
他命死士去监视方家族人,听死士回报方家人各有动作。
方铭的疑心,如蛆虫在心里疯狂生长。
他望着死士,忽然想到,他们曾立誓效忠方家,如今却因他给出的利益,监视其他方家族人。
未来有没有可能,因方家其他族人给出的利益,反过来对付他呢?
反正,他们效忠的都是方家,不算违背誓言。
难道,他要一直用利益控制他们吗?
不不不,他可不想看着自己的灵石与天材地宝,全部落到这些人手里。
方铭忽然有些羡慕柳别鸿——柳家就剩他一个,效忠柳别鸿就是效忠柳家,永远不用担心族人背叛。
方铭思忖着,忽觉这也不失为一条路。
五月十八日,方铭以洗尘宴为由宴请方家上下。
一番寒暄,各自倾诉这段时间的经历,看上去情意甚笃。
“城主,自您为顾全大局,向魔族投降后,我们钩越城就出现了异状。矿山深处总是震,还有腐蚀之液从地底渗出。”
“天下修士不懂您的忍辱负重,都说此乃天罚。此前都被我等暂且压下,但现在,既然您回来了,也是时候去处理这些事了。”
族老说得语重心长。
方铭心中冷笑:族老怕不是看穿他修为已损,骗他下矿以做试探。
果然,人心难测。
他道:“灵云界有十一大境,我们方家得神族传承,独占一境。虽看似风光无限,与各境主平起平坐,但咱们自家人都知晓,在灵云界,四城比不过四国,四国比不过三宗。”
“这些年,为维持钩越城的繁荣与体面,诸位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
方铭起身举杯。
各方家族人身后的侍者随即上前,为他们倒下一杯清澈液体,灵气四溢。
“此乃尧光山元始峰上元始灵湖之水,是我曾特地向仙尊夫人讨来的。原想自己留着享用,如今看到诸位的辛劳,只觉是我太过自私。”
“来,我敬诸位一杯。”
方铭仰头,率先喝下杯中液体。
族人纷纷道谢,珍惜地将杯中水饮尽。
方铭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看着他们饮尽后,笑意还没散去就神情突变。
修为低下或无修为的幼童当场暴毙。
其余人灵力尽失,面目变得痛苦且狰狞。
原本和乐融融的宴,瞬间尸体横陈,痛骂声一片。
方铭闭上眼睛,似不忍直视,心下却分外安定。
“你……你……”
德高望重的族老指着他踉跄登上高台。
方铭打开族老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指,轻轻点住其眉心一推。
已然毒发的族老滚下高台,再无动静。
方铭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的泪,呼出口浊气——终于可以安心了。
入夜,他睡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好觉。
梦中却听一孩童哭叫。睁开眼,就见他放在床头、最喜爱的神风烛台直刺而来。
他慌乱遮挡,但没有修为的他,抵不过任何有灵力的人。
还没来得及用灵石驱动法器招架,烛台已刺入喉咙。
鲜血在黑暗中喷涌而出。
在如瀑的血幕里,他看到手持烛台者,竟是一名哭着的孩童。
他记得这孩子。
今日宴请族人时,他的父母带着他坐在最末端,向他叹息,“这孩子今年十岁,才刚入炼气……”
当时他鄙夷,方家血脉里竟出了这么个废物。
却没想到,那时他站得太高,看得太远。
傲慢的他看不见这被他鄙夷的孩子在最末的黑暗中,慌乱之中打翻了酒杯。
孩子捡杯之时尚未起身,便见自己父母倒下,用最后的力气,将他压在了身下。
可他分明让人检查了那些人有没有死绝,而且这孩子又是如何闯进他卧房的?
方铭喉中发出嗬嗬含血的声音:“来,人……来人……”
叫来的,却是他的死士们进屋见状,对那孩子行礼,奉其为主。
其中一人睨他一眼,道:“你这多疑狠毒的孬种,天理难容!钩越城若仍由你治理,迟早被你不战而降地献给魔族!”
可那孩子,就懂得治理钩越城了吗?
方铭望着这群死士,心下了然,谁才是真正的野心勃勃。
哈哈……什么天理难容,皆不过是利欲熏心!
方铭神情讥讽,已然没了气息。
但瞪着的眼瞳里,还倒映着黑暗中的这群死士和一脸迟钝地哭泣的孩子。
五月廿六。
“请另寻他处吧,我们净法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小弟子含讽带叹地道了声阿弥陀佛,将门关上。
法洪站在门前大骂:“你们从前怎么不说容不下?如今情势一变,就都怪起我来了?”
门内小弟子不服气,同他喊道:“我们从前说仙尊定是无辜的,问禅长老也劝你不要与天命盟同流合污,你是怎么做的?你打压长老,仗着修为高险些要他性命!”
“乾元宗的孟枢长老,同问禅长老一般维护道统,如今被你们害得生死不明!守心斋的卓清非副斋主亦然,被你们害得缠绵病榻!只要有弟子不服气,你们便惩戒,死了多少人你可算得清?”
“你们如此作为,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你可听闻荆阳、万楮、钩越三城城主已死?他们的死有多少猫腻,谁人心里不清楚。你们作恶多端,有违天理,如今你们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天道昭彰!不取你性命,已是我佛慈悲!”
法洪做了多年门主,头一次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僧人这般痛骂。
他气,却又无可奈何,高声道:“那你们将我储物袋还我!那里面皆是我的东西!”
墙里扔出一破储物袋,他捡起,里面只有一些灵石。
墙内小弟子道:“你可知因你的所作所为,外面有多少修士打着匡扶正道的名头伤及门中弟子?法器绝不可能再给你,防你作恶。你的那些东西,就全当补偿这些时日受你连累的门中弟子了。你就拿着那些灵石,找处地方清修去吧。”
“你——”
法洪欲再说。
门内却传出有人劝阻弟子的声音:“好了,莫要与人有口舌之争,回去。”
小弟子应是,法洪只听得门外传出一声叹息。
天地仿佛在这一刹那归于寂静,唯有风卷枯叶之残响,回荡耳畔。
法洪听出,那是他师父的声音。
法洪唤:“师父。”
门内无人回应。
法洪五味杂陈,捡起储物袋。
所幸此乃后山山门处,无外人在,无外人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
他转身下山,脚步沉缓。脑海中回想过去种种,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但事已至此,一切待他重修归来,再说吧。
到了山下,已然入夜。
为防他人发现他修为全无,法洪身穿斗篷遮住全身,不敢寻客栈落脚。
好在五月末的天不冷,法洪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暂且休息。
自修道有成后,他已很久没这般疲惫过。
他靠着角落,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竟被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打醒。
“谁叫你睡这儿的!这是你爷爷的地盘知道吗!有没有灵石,把灵石交出来,爷爷不跟你计较……交出来!交出来!听到没有!娘的!”
此人口齿不清,一身酒气如同刚从酒坛里捞出来。
法洪无法相信,净法门境内还有这般腌臜狂徒。
曾为一境之主的傲骨令他无法开口求饶,只得一边招架,一边猫着身子从地上爬着逃走。
那醉汉却穷追不舍,一脚踹在他后脑上,“娘的,爷爷叫你把灵石交出来听到没有!”
法洪闷哼一声,一头撞上污秽的墙壁,瞪圆了眼睛,沿着墙壁缓缓倒下。
醉汉发狠地踢他:“说话!哑巴了是不是!娘的!今晚真是晦气,赌钱输钱,还碰上个哑巴。”
见法洪无论如何都没反应,醉汉将他翻过来,在他身上摸索灵石袋。
却见他斗篷滑落,露出一张净法门境内无人不知的脸,双目圆瞪、已然没了生息。
醉汉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晌清醒过来,慌乱地去探法洪。
确定他真的死了,醉汉难以置信,连滚带爬地往巷外跑。
他只是拳脚打人,没用任何灵力法术,怎么就将净法门主给打死了……
不对,此人已被净法门逐出师门,不是净法门主了。
他修为那么高,肯定不是被自己打死的!他定是罪业太深,受天罚而死!
没错,受天罚而死。
醉汉倏然停步,回头看那躺在黑暗中的尸体,眼眸一亮。
翌日,净法门界内出现一人,拖着一具尸体游街。
定睛细看,那人是一名籍籍无名、修为低下之徒。
可他拖着的尸体竟是曾经的净法门门主。
那无名人士高声道:“我昨夜受天命所示,助此罪人圆寂。天启示,命我将其尸交于承接天命之人化罪。承接天命者,在何方?”
道两旁的修士议论纷纷。
一人突然站出来,道:“昨夜我梦中受天命所感,还以为只是梦,没想到今日竟真遇见梦中之事。请道友留步,与我寻一处清净之地详谈。”
二人眼神交汇,便知彼此之意。
拖尸人应下,与之到无人处,各取所需,拿着一袋灵石再进赌坊。
此事传至净法门中。
诵经老者长叹一息,只道一声:“阿弥陀佛。”
五月廿七。
北海国传承玄境之地就在眼前,陆长流总算能一抒长久以来的郁气。
这一路走来,有死士掩护,还算顺遂。
陆长流不知自己将要闭关多久,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死士,从储物袋里拿出他们的命魂,交还给他们,“从今以后,你们各自修炼去吧。”
死士接过,并无多少留恋。只是陆长流竟心善放人,不免令人感慨:“国主保重。”
陆长流叹:“我知我这段时间的作为,早已令你们心生不满。其实何止是你们……这一路走回北海国,天灾人祸不断,无论是否全都是我的错,世人都是要寻一人怪罪的。”
“我身为北海国主,如今能为子民做的不多。承担他们的责怪,放过你们,就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众死士向其行礼,递给他一块传音玉牌:“国主若召,我等愿为国主最后效忠一次。”
陆长流回礼,走向传承玄境。
海国传承玄境皆有其结界,外人不得轻易入内。若触动结界,必会引得魔族察觉。
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陆长流想着,在玄境周围走动,试图寻找一处到时能轻易逃脱的地方。
他记得,这结界留了一个结界薄弱之地,以防历代北海国主出意外,传承人不能进入。
他找到薄弱之地,进入,却迎面和两个魔族撞个正着。
两魔族阴差阳错通过结界薄弱之地进入了玄境外围,却不知怎么出去,已被困此地有些时日了。
这里灵气充裕,令他们十分难耐。
见陆长流来,通身修为全无,二人立刻试图挟持他,命他放自己出去。
然而陆长流虽无修为,但还有法器。
用法器轻松杀了两个魔族小兵,陆长流在玄境内巡视一番,准备开始重修。
他入定修炼,只过了三顿饭的时间,便听玄境外有人喊道:“根据魂引指示,他们就是死在这儿的!这里面有人!”
“他娘的,什么人敢在我驻守的地盘杀我的兵?给老子拿魔雷来炸!我就不信炸不开这地方,炸不死里面的人!”
陆长流心神一震,听着外界雷声震天,感受到魔氛四溢,再无心思修炼。
是继续在结界内做缩头乌龟,等他们找到结界薄弱之处闯进来?还是主动出去,以防他们破坏玄境?
陆长流静坐良久,起身,从正门处昂首阔步走出玄境。
魔将立刻率领魔兵将其包围,一眼认出,这位是曾与他交战过的北海国主。
魔将一声令下,魔兵群起攻之。
陆长流手握先前死士所赠的传音玉牌,攥得很紧很紧,紧到几乎要将玉牌捏碎。
可直到耗尽法器与灵石,被魔将一箭贯穿心口的那一刻,他终是没有动用玉牌。
而是将玉牌收起,沉默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法器再厉害,没有足够的修为动用,也如废品。
魔将难以置信,如今的陆长流竟然连法器之能都无法全然发挥,竟然就这么被杀了。
他愣怔良久,命人在玄境门关闭之前,进去将魔兵尸体抬出来,没有贸然进入。
太祖有令,无事不得擅长海国玄境。
魔军问如何处置陆长流。
魔将:“还算有几分骨气……好生安葬了吧。”
魔军领命,将陆长流葬于北海国皇陵内。
过了几日,魔将听闻北海国民间私下里都在说什么“天意天意,天命归黄了”。
派人去查,得知有一非北海国境内的黄姓人士,最近拿出了北海国主陆长流的尸体。
其如法炮制法洪之死,宣扬天命授他杀了陆长流,从今以后,君权天授,他便是北海国正统。
他以此为借口,四处招揽灵云界修士,意图反攻北海国。
魔将去皇陵看了眼。
只见那新坟之中,已然空空。
六月初一。
东方毅成功潜入东海国时,身边死士已然死尽。
但他不怕,他相信自己定能重修大道,抵御魔族。
然而境内魔军日夜巡逻,他的重修之路,停滞在无法靠近传承玄境了。
他思忖再三,在入夜后找上曾经他在东海国为主时的近臣。
此人名为申雍,已不在皇都居住,搬至郊外。
东方毅请他协助,带他从小路潜进传承玄境。
申雍看着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前主,问道:“国主潜入玄境后,有何打算?”
“自是重接传承,重修功法。”
申雍迟疑片刻,问:“那我呢?”
东方毅问:“什么?”
申雍:“我冒生命危险送国主入玄境接传承,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东方毅横眉竖目:“为臣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却是在和我谈条件?”
申雍长叹,道:“请给我些时间,我需做好准备。”
东方毅冷哼:“去吧。待我日后夺回东海国,少不了你的好处。”
申雍告退。
东方毅几日未吃饱饭,继续埋头填饱肚子。
听见木门开关声响,他头也不抬地问:“准备好了?何时出发?”
“现在就出发!”
来人一声爆喝,攻向东方毅。
东方毅从不掉以轻心,身边随时配有法器,立刻以法器招架。
但来人不止一个,个个修为皆在金丹之上。
他们不是魔族,全是修士。
东方毅难以以一敌众,且战且逃,大骂:“尔等何人?在这东海国境内,魔军占领都城,你们无动于衷,竟在郊外同我这国主自相残杀!”
“申雍呢?申雍被你们杀了?”
来人冷哼:“是申雍通知我们来的。”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带领众修,将魔军从东海国赶走。但这就需要国主你小小的帮助,带我们去承接传承了。”
“不可能!”
东方毅破口大骂,“贼子申雍,无耻叛党。传承乃我东海蛟族所有,岂能传给你们?”
“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人群之中飞出一名合体期修士,俨然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不敢对东方毅掉以轻心,绝杀之招倾力而出。
原以为至多打伤如今看似修为不明、身受重伤的东方毅,却是一招打破了东方毅的护身结界,将其击飞。
东方毅倒地一震,七窍涌血。
合体修士愕然跑来,试图以灵力护他心脉,逼他交出东海国蛟族传承。
然灵力落入他体内,竟如流水过筛,留不住。
东方毅目眦欲裂,瞪着此人道:“不……可……能……”
话没说完,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