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by藤藤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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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说的小声,语毕,又转目看向喜儿。
喜儿会意,当下?就绕着屋子里走了起来,她走得很慢,尤其是在经过两侧窗子的时候,还特?意多停了一息。直至走完整一个房间,确认了屋子四?周都没?有潜伏的耳目,才回到?原位,对顾夏点?了点?头?。
顾夏了然,温声对裴姨娘解释说:“喜儿原先是世子身边的暗卫,是个练家?子,让她检查一番会更稳妥些。”
裴姨娘看向喜儿,眉头?深深皱起,面上的表情亦深沉严肃,哪里还有半点?方才那副胡搅蛮缠的模样。
视线相?接,喜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主子这姨娘……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难道她之?前那样,都是装的?
没?有理会喜儿的惊诧,裴姨娘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将视线重新落回到?顾夏身上,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才笑着道:“你在王府过得很好。”
虽是个疑问,裴姨娘却?是以肯定的语气讲出的。
顾夏也笑着证实:“世子待我极好,您不用担心。”
裴姨娘听罢,咬着唇沉吟了会儿,问:“你信上提到?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顾夏点?头?:“我也没?想到?修止竟会是世子。”
裴姨娘垂了垂眸,再?抬起时,眸中已经没?有了笑容,更多的是关心和劝诫:“你可都想好了?一旦踏出了这一步,将自己仅有的交出,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嗯,我都想好了。”顾夏答得毫不迟疑,她认真地看着裴姨娘,眉眼温柔而坚定,“修止是真心待我的,我能?感觉的到?,也愿意相?信他。”
裴姨娘怔了怔,良久,她又笑了,笑得怅然又欣慰:“你比娘亲勇敢,将来也会比娘亲圆满。”她轻轻地拍着顾夏的手,不住地感慨,“我的夏夏啊,终究是长大了。”
“娘……您跟父亲,你们究竟……”裴姨娘语气中的怅惘实在是明显,顾夏忍不住问道。
“我跟你父亲的那点?子纠葛早就过去了。”裴姨娘打断了顾夏,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语气却?是格外的笃定,“我们如今这样处着,也没?什么不好,过去的那些不必再?提。”
娘亲果然还是不愿意说啊。
顾夏心下?叹息,她不知?父母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依稀记得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是很宠爱娘亲的,可突然有一天一切就变了,父亲变得不再?亲近娘亲,只将她当普通的妾室对待。娘亲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慢慢变了性子,也不在人前与自己亲近。
见顾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裴姨娘松了口气,她握住顾夏的手,循循叮嘱:“你既做下?了决定,就好好地走下?去,别人如何我不知?晓,但?娘亲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顾夏反握住裴姨娘的手,浅浅地笑了,她本?还以为娘亲不会理解她的决定,不想竟这般支持她:“娘,谢谢您。”
“傻孩子,我是你娘,自然是向着你的。”说着,裴姨娘满是笑意的眸子倏然一暗,“只可惜我力微言轻,帮不了你太多,反而还会拖你后腿。”
顾夏闻言,深深地皱起眉头?:“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裴姨娘抚了抚顾夏鬓角的碎发,道:“娘亲这是自知?,今日之?事,若非她有心护我,你难免要受我连累。”
顾夏却?不赞同:“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您才会被扯进这风波里,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的您。”
这是句实话。
“咱们母女之?间,不说这些。”裴姨娘无可辩驳,便揭过了这个话题,“瞧顾盼今日的举动,想是已经对李清姿起了猜疑,可是你做了什么?”
顾夏点?头?,她将自己算计张嬷嬷的事情说了,想了想,又挑了些其他事情,都一一说与裴姨娘听。
关于李清姿的身份,还有她与瑞王之?死的关联,顾夏并没?有透露。
这不是可以往外说的事。
可即便不说这些,也足够裴姨娘品出李清姿的不同寻常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脑中串联,却?怎么也寻不着源头?。
顾夏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裴姨娘,道:“她所求的,并非是尚书府的利益。”
裴姨娘听了这话,不仅不惊讶,反而若有所思起来,良久,她问:“你可是要我帮着做些什么?”
喜儿万分?震惊地望着裴姨娘。
她这是……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怎么可能??主子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
她有这么聪明?
喜儿完全不敢相?信,直到?现在她脑子里都还是裴姨娘早前那咋咋乎乎的模样。
相?较于喜儿的震惊,顾夏就淡定多了。
裴姨娘洞彻人心的本?事顾夏是知?道的,她本?人就是裴姨娘一手教出来的。
以前还在尚书府的时候,姨娘就教导她要多看、多听、多思考。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命如草芥,身如浮萍,到?了至极危难的时候,歌舞绣花是救不了命的,唯有揣摩人心和审时度势才是保命的法宝。
顾夏也不否认:“我希望您能?寻个机会,将长姐的处境透露给父亲。”略顿了顿,顾夏又补充道,“父亲贯来多疑,又多智,所以您无需透露得太多,只消给他一点?线索就成。”
“我晓得的。”裴姨娘笑说,“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在王府里好好的,我这儿便会安全无虞。”
顾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到?底还是觉得亏欠,不觉抿了抿唇:“都是我连累了您。”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当初若非为了保她,娘亲也不会对香莲痛下?杀手,而受尽良心谴责。
“说得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生命的延续,我们母女之?间哪来的连不连累,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是女儿失言了。”顾夏知?道裴姨娘不喜欢听这些,便转移话题关心起她的日常生活来,“祖母现在可还有再?为难您?”
裴姨娘:“有她处处护着,便是老夫人也寻不着我的错处。”
顾夏犹豫再?三,还是斟酌着说道:“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方便说给您听,但?是娘,您一定要防着她,还要帮着父亲防她,她的事情,一旦泄露,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裴姨娘瞳孔微微一颤,郑重道:“我明白了,你放心。”
母女俩又说了些其他的事儿,约莫过去了一盏半茶的时间,喜儿突然出声提醒:“主子,有人正在往这边靠近,脚步轻而杂,来人不少,但?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顾夏同裴姨娘对视一眼,而后双双别开脸去。
“再?如何我也是你的生母,你就用这态度对我?还有没?有教养!”裴姨娘率先发难。
喜儿在旁边都看傻了,妈呀,这反应也太迅速了吧!
“我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您若看着不惯,我告辞便是。”顾夏说罢就要起身。
“走就走,谁稀罕你,要不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我招待你,你以为我想见你?扫把星!”
顾夏冷着脸站起,一转身就看到?了进屋的李清姿,她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屈身行礼,淡声唤道:“母亲。”
李清姿走上前,亲手将顾夏扶起,温和地笑道:“我方才听大厨房说裴妹妹特?意吩咐让给你炖了道补品,就过来看看,可是觉着身子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劳母亲记挂了。”顾夏微仰着脸,提唇笑了笑,就是笑得有些勉强。
李清姿看看她,又看看裴姨娘,叹道:“你姨娘性子拧,嘴儿也笨,你若是受委屈了,便来同母亲说,母亲替你训她。”
顾夏抿唇不语,眼尾却?委屈地泛起了红晕。
反倒是裴姨娘听了李清姿的话,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顾夏听着那一声嗤笑,眼神暗了暗,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李清姿将这一抹失落看进了眼里,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只要顾夏还对裴姨娘抱有幻想,与她而言就是优势。
李清姿故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数落裴姨娘道:“你这性子也真是……”轻叹了一声,李清姿又道,“罢了,不说你了,晚宴就要开始了,白日出了那档子事,府中也没?有别的客人,就咱们自家?人聚聚,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随我们一同过去吧。”
裴姨娘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李清姿:“我是看的小五的面子,你以后要对她好些。”
裴姨娘满不在乎地瘪了瘪嘴,但?也没?反驳就是。
李清姿满意点?头?:“走吧。”
东云阁是尚书府专门设来摆宴席的地方。
往常摆宴,会分男宾区和女宾区,但今晚情?况特殊,因着都是?自家人,便去了那些讲究,只在大堂处摆了一张大桌,上头光冷盘和面果子就摆了足有十数盘。
顾夏等三?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瞧见裴姨娘过来,众人无不侧目,俨然是?对她的出现感到诧异,可随即又想到她才救了老夫人的事情?……纷纷了然地移开目光。
当然也有例外的,一贯瞧不起妾室之?流的三?夫人连氏就是?其中之?一,只见她当场就冷下脸来,却也没有办法,裴姨娘如今可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大夫人要抬举她,根本?不容她一个三?房的置喙。
李清姿只走了个过场就离开了宴厅,她还得去一趟承安堂,作?为当家主母,她得接上顾老夫人,与顾云之?一道落座。
离开前,她将顾夏和裴姨娘安排坐到了一块儿。
顾夏两人落座后的脸色都很不好,她们显然都不想挨着对方坐。
三?夫人见了,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道:“瞧这娘俩长得,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连面色都是?一样一样的,还真是?默契啊。”
裴姨娘听了这话,当下就更不高兴了,她不满地瞪了顾夏一眼?。
三?夫人很满意裴姨娘的反应,火上浇油继续道:“裴氏,你是?个有福的,生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这以后啊,就等着沾光过好日子吧。”
谁都知道裴姨娘不喜闺女,觉得女儿克她,令她失宠。三?夫人话里言间的讽刺,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顾夏听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大大方方地冲三?夫人笑了笑,不见丝毫窘迫。
反倒是?裴姨娘,被三?夫人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今儿难得一聚,五丫头不妨跟我们说说你在王府里的生活,好让我们这些人也了解了解皇家妾室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三?夫人显然不打算放过顾夏,她话语中的嘲讽意味很浓,“听盼儿说的,瑞世子可是?个会体贴人的,你作?为他房里的人,想来日子定也过的不差?”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满堂哄笑。
三?夫人此言本?欲嘲讽顾夏,却在满堂哄笑声中,化成了落到顾盼脸上的无形巴掌印。顾盼低垂着眼?睑,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在掌心留下一排深深的月牙印,几乎就要浸出血丝,可她浑然不觉,不甘、屈辱、愤怒,尽数缠绕在她心头。
顾夏依旧淡然,她浅笑着扫过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顾盼身上,柔声道:“世子爷确实是?极体贴的一个人。”
“啪”的一声,顾盼仿佛听到自己脑中的某一根弦,断了,不可遏制的怒气猛地涌上心头。
只是?,再怎么不可遏制,她也必须遏制。她不能恼羞成怒,她绝不会让旁人知晓她在王府里过的日子,她顾盼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如今也必须得是?,光鲜亮丽的瑞王世子妃,是?她唯一的对外身份。
也只会是?!
忍耐让顾盼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可她还是?扯起嘴角,一字一字道:“五妹妹这样懂事贴心,不说世子爷,便是?姐姐我瞧了也忍不住多?多?照拂。”
三?夫人闻言,极不赞同地摇头:“大姑娘就是?好心,但妾这种东西,还是?别给太多?脸面的好,免得蹬鼻子上脸。”
三?夫人是?吃过妾室的亏的,所以很不喜欢妾室。
“三?婶有心了,但您的经验之?谈,盼儿可不敢学?,只能敬谢不敏了。”顾盼说完,也不理?会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慢悠悠地品起了面前的茶。
三?夫人断没想到顾盼会这般下她的脸,一时急火攻心,直闹了个红头赤脸。
四周顿时陷入到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但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顾云之?和李清姿就携顾老夫人到场了,顾盺也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
家主落座,晚宴正式开始。
开了席,上菜的婆子们先给众人端上汤羹。一人一盅,都是?用?的白瓷炖盅,只顾老夫人和顾盺面前用?的是?青花瓷炖盅,里头装的汤羹也与旁人的不同。
顾老夫人看了裴姨娘一眼?,招来身后的一个婆子,道:“给裴氏也上一盅沙姜燕窝。”
一语落下,席上又是?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眸俱都朝着裴姨娘看去。
裴姨娘正打算享用?面前的汤羹,她的手已?经拿起了边上的碧瓷调羹,纤长的手指被那浓烈的碧色映衬得仿佛白玉一般。
众目睽睽之?下,裴姨娘下意识松手,放开手中的调羹,调羹落进瓷碗里,发?出“叮”一声响。
这让本?就无措的裴姨娘更加无措起来。
李清姿见状,笑着解围道:“我倒是?忘了,裴妹妹今日也是?下了水的,需得驱驱寒气,还是?母亲您想的周到。”
怎么每一次抬举她,她都能闹出点笑话来?顾老夫人面色极差,她冷淡的“嗯”了一声,就移开了目光,不再理?会裴姨娘。
顾云之?漆黑深沉的目光也在裴姨娘身上停了一息。
李清姿吩咐那婆子去上燕窝,顿了顿,她又吩咐道:“给五丫头也上一盅。裴妹妹吩咐厨房给你炖的补品因为忙碌没来得及炖上,这盅沙姜燕窝就当是?你姨娘对你的心意。”这后半句话,李清姿是?对顾夏说的。
顾夏一怔,下意识看向顾老夫人。
给顾老夫人用?的燕窝都是?特供的白燕,这类燕窝品质最?佳,且数量稀少,属于顶级燕窝,整个尚书府,也只有顾老夫人能偶尔用?上几回,以顾夏和裴姨娘的身份,是?如何?也不可能吃上的。
顾老夫人眉宇微蹙,瞧着颇有些不满李清姿的自作?主张,可到底还是?没有下她的脸面,默许了下来。
见老夫人默认,顾夏受宠若惊地起身福了一福。
顾老夫人见了,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倒还算是?个懂事的,不枉自己这般抬举她。
三?夫人被气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红着眼?看着被婆子们端到裴姨娘母女面前的燕窝。
这般抬举妾室,李清姿她们母女莫不是?都疯了?
顾盼也确实快要疯了。
她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的这样。
母亲总跟她说时机未到,一再地让她忍耐,她忍了又忍,却忍来了母亲对顾夏的抬举!
怎会如此?
母亲为什么要抬举顾夏?
她明知自己所受的那些屈辱都是?因为顾夏,她为什么还要抬举她?
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顾盼痛心万分,目光狠狠地盯着面前桌上的白瓷炖盅。
顾夏的座位就在顾盼座位的斜对面,只需稍稍偏头就能看到顾盼脸上的神情?,察觉她的目光变了,顾夏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鱼儿上钩了呢。
汤羹过后,便是?主菜了。
丫鬟婆子们安静地上着菜,一个个都是?低眉垂目的,瞧着比鹌鹑还要老实,席上众人也都默默地用?着膳,不时顺着李清姿的话语接几句热场的话。
这一顿晚宴,有人吃得如鲠在喉,亦有人吃得开怀舒畅。
晚宴结束,众人又转去了花厅叙话,期间,顾盼随李清姿离开了一小会儿。
顾夏一直在暗中观察顾盼,也不知李清姿都同她说了什么,顾夏能明显感觉到顾盼的情?绪变化,她被安抚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顾夏下意识转眸去看李清姿,顾盼心思偏执,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她的这个嫡母,真得是?手段了得,难怪世子这样防备着她。
约莫坐了有小半个时辰,顾老夫人才称自己乏了,等她宣布散场,已?是?戌时,顾盼和顾夏也该回去王府了。
李清姿亲自将她们送到大门外。
“天已?经黑透了,你们回去路上要小心些,马车别赶得太快。”李清姿叮嘱顾盼道。
顾盼点头:“您别担心,王府离得不远,又有护卫跟着,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顾夏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李清姿拉过顾盼的手,又细细嘱咐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周嬷嬷在旁边看了,笑道:“大姑娘您可别嫌夫人啰嗦,您出阁这么些日子,夫人可是?想念的紧,每每看到您以前用?过的物件,都要同我说一说您,今儿这样都算话少的了。”
周嬷嬷这一番话说得极漂亮,字里行间,都是?李清姿对顾盼的惦念。
顾夏听了只觉得好笑,李清姿根本?就不是?周嬷嬷所讲的那种性子,那样的话,也亏她说得出口。
可顾盼却是?信了,她看向李清姿的眼?中含着愧疚,显然是?在对自己早前的不信任而感到懊悔。
顾盼从小就被李清姿带在身边教养,将近二十?年的爱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摧毁的。
沉吟了片刻,顾夏心里又起了个主意。
待两人说完,顾夏上前冲李清姿福了福身,轻声道:“母亲,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顾盼,李清姿知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再同顾夏亲近,可看了顾夏的神情?,李清姿还是?点了点头。
顾盼看着李清姿同顾夏走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下。
两人一直走到墙根处才停下来。
顾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李清姿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月色从屋檐淌下,小姑娘的脸浸在柔和的清辉里,别有一番纤弱的美感。
犹豫再三?,顾夏还是?将今日发?生在东云阁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婶惯来不喜姨娘……”轻叹了声,顾夏又说,“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姨娘,还劳母亲对她照顾一二。”
话毕,顾夏又郑重地行了个礼。
李清姿抬手扶起顾夏,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你放心,咱们大房的人,没道理?被三?房的人给欺负了去,你姨娘那边我会盯着的。”
“多?谢母亲。”顾夏闻言朝李清姿浅浅地笑了笑。
李清姿垂下眼?帘,握住顾夏的手拍了拍:“你是?个好孩子,你姨娘虽不着调,但她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她总会迈过心里的那道坎的,你要多?多?关心她,多?与她相处,母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
顾夏抿了抿唇:“我明白的,夜快深了,母亲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清姿点了点头,两人这才重新走回马车旁。
“母亲这是?同妹妹说什么呢?这样神秘。”见两人回来,顾盼笑吟吟问道。
顾夏羞赧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是?什么大事,天晚了,你们快些回吧。”李清姿轻轻将话题揭过。事关大计,即便知晓这样说会让盼儿对自己再生嫌隙,李清姿也还是?不想多?提。
顾盼闻言,果然脸色一僵,随即笑道:“那母亲,我们便回去了。”
顾盼说完屈膝一礼,顾夏也跟着盈盈一福。
妻妾有别,顾夏需先将顾盼送上马车,才能去到自己的马车前。
喜儿轻轻捏了顾夏的手,瞥眼?示意车厢,嘴里无声地说了“世子”两个字。
顾夏一怔,好一会儿才明白喜儿的意思,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小五这是?怎么了?”见人迟迟没有上马,李清姿上前关切。
“无事。”顾夏连忙摇头,眼?中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欢喜,“母亲,小五就先告辞了。”
青色的车帘扬起又落下。
内中的景色虽被顾夏的身子遮了大半,可李清姿还是?看到了车厢里的一道身影。
一闪而逝的半张脸,轮廓深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俊美。
是?苏御。
李清姿心头一震,他竟亲自来接她!
马蹄得得一阵响,很快就离开了李清姿的视线范围。
“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透着惊喜。
苏御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太晚了,夜路不安全,我?来接你。”
顾夏听罢冁然一笑,弯成月牙似的眼眸仿如夜间盛满星光的?湖泊,一闪一闪的?,笑容满溢。
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心情,苏御不觉也弯起了嘴角。
“爷,您待我?可?真好。”顾夏说着,伸手环住苏御的?腰。
苏御笑了一下,呼出的?气息从顾夏的?发?梢吹拂而?过,但他很快又敛住笑意,郑重地?说:“我?会一直待你这么好的?。”
情话腻人,却是有情人间最爱听的?话。
顾夏只觉心口?跟裹了蜜似的?,她将脸贴在苏御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苏御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顾夏。
她半垂着眼,玲珑有致的?身体紧紧地?靠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如?暖玉一般白皙……
想到这肌肤摸上去的?滑腻触感,苏御不觉口?干舌燥起来。
他将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低声问道:“今日在席上,可?还?有人怠慢你?”
顾夏摇头?:“不仅没有,还?有不少人夸我?孝顺识大体,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呢。”说到这里,顾夏不由也有些敬佩起李清姿的?果断了,“她将退婚的?因由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无声地?向外界传达了我?是因为她才?会被退婚的?‘真相?’。”
早前在承安堂,李清姿刻意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
这引发?了众人的?好奇。
顾盺的?及笄宴后,部分同李清姿有龃龉的?夫人们有意无意地?向府中下人问询起当初顾夏被退亲一事。
府中一贯嘴严的?下人们也一反常态地?透露了不少信息。
齐氏贪得无厌,不仅藉着救命之恩订下了其子与?尚书府的?婚约,之后更是屡次三番地?上门打秋风,因着恩情,尚书府对?她一再忍让。
可?尚书府的?忍让,并没有换来齐氏的?理解,反而?让她变得越发?得寸进尺。她最后一次上门,竟直言瞧不上顾夏的?庶女身份,想退了与?顾夏的?婚约,改让其子与?顾盺订婚。
他们尚书府的?姑娘又不是大白菜,岂容他人这样挑选?
简直欺人太甚!
李清姿不愿再忍,即便是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也要与?齐氏划清界限!她命家丁将齐氏赶了出去,又以五千两银子买断了其子与?顾夏的?婚约。
这事对?于顾夏实属无妄之灾,可?她为了嫡母的?名声,也为了尚书府的?声誉,生生忍下了这件事,即便被人嘲笑、挤兑也没有透露半分。
午宴后,顾夏听着喜儿打探回来的?这些消息,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这……也将她的?形象塑造得太无私了。
顾夏将这些事情一一说与?苏御听,另外还?讲了顾老夫人落水和裴姨娘救人的?事。
“想来用不了多?久,姨娘的?身份也能提一提了。”
苏御听了并不惊讶,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
他一直隐而?不发?,除了想将虞清的?势力彻底摸透,好一网打尽。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李清姿的?手,名正言顺地?将顾夏推到他正妻的?位置上。
世人讲究父母之命。
让现今世子妃的?生母亲自出面促成此事,远比苏御亲自动?手做的?,对?顾夏更有利。他的?心尖人,他要她清清白白,不招任何是非地?站在他身边。
可?以说,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在苏御的?意料之中。
顾夏沉吟了片刻,道:“我?提醒了母亲,让她寻个机会将顾盼在王府的?处境透露给父亲。”顾夏是算过时机的?,眼下已是父亲可?以入局的?时候,可?她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知自己这样会不会坏了世子的?计划……顾夏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御,解释说,“总是要让父亲对?李清姿生疑,才?好牵制她的?一些行动?。”
苏御闻言怔愣一瞬,随即笑道:“我?本也计划让顾尚书此时入局的?,你这样做,反而?省了我?的?事。”
顾夏有注意到苏御那片刻的?停顿,怀疑道:“真的??”
苏御:“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顾夏想了想,摇头?,他确实没有骗过她,只是有事瞒着他。
见人还?是有些迟疑,苏御叹了一声,抬手抚了抚顾夏的?背脊,说道:“这会儿确实是顾尚书入局的?最佳时机,你的?判断很正确,我?方才?的?停顿是对?你的?政治嗅觉感到惊讶,你很敏锐,时机也抓的?巧妙。”
原来如?此,听了苏御的?解释,顾夏稍稍放下心来,抿了抿唇,略显羞赧道:“我?是从您跟我?说的?那些事情里得出的?推论,本该先问过您的?,可?当时发?生了落水的?事,李清姿又在府里动?作频频……我?怕她危害到尚书府,就透露了些给娘亲,让她提醒父亲。”
“真不愧是我?的?夏夏,小脑瓜子就是好使。”苏御捧着顾夏的?脸,亲了她一口?。
顾夏嗔了他一眼,但也彻底被他安抚。
夜色里,马车徐徐驶出东城。
彻底放下心后,顾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等退婚的?事情扩散出去,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齐大哥。”
苏御挑眉:“你担心他?”
顾夏点头?:“他是个好人。”
好人……也不知齐星礼听到这个评价会怎么想。
“不用担心,齐星礼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们早就猜到了?”顾夏诧异,可?很快就明白过来,退婚的?事情总要有人为之负责,既不再是她,那便只能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