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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by藤藤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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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垂了垂眼,这整一件事里,齐星礼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苏御扭了扭顾夏手,道:“这事若利用得当,能在一定程度上离间李清姿和虞清之间的?关?系,给他们造成分歧。”
顾夏细细一想,就明了了:“一定要这样做吗?这样做……对?齐大哥也太残忍了些。”
苏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顾夏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御打断:“他的?事情我?会打点,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
这是打翻醋坛子了?
顾夏好笑地?看着他:“好好好,我?不提了。”
苏御心满意足地?又亲了亲顾夏。
马车缓缓前行,应是到了主街,有喧嚣声间歇传入。
顾夏动?了动?身子,想从苏御身上下来。
“别动?。”苏御收紧了揽在顾夏腰上的?手,沉声警告。
顾夏也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顿时就不敢动?了。
真是乖啊……苏御低低笑了一声,微低下头?,轻轻咬在了顾夏颈侧,出口?的?声音模糊不清:“别怕,有帘子呢,没人会看见的?。”
快到宵禁时间了,外头?的?行人不多?,但偶尔也还?是会有说话声音传来,脖颈处痒酥酥的?,顾夏紧张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她刚偏头?避到一边,苏御就立马追了上来。
“苏修止,你别闹!”这可?是外面,他们也还?在车里,怎么能这样荒唐……顾夏的?手抵在胸前,推拒着苏御。
苏御却不容拒绝地?制住她的?双手,唇舌沿着下巴往上吻去。
顾夏被吻得浑身酥麻,渐渐丧失了推拒的?力气。
“夏夏,抬头?。”苏御突然道。
顾夏闻声,下意识抬起头?,就撞上了苏御的?目光。
待看清其中涌动?的?缱绻情意,顾夏便彻底失了反抗的?力气,她配合地?闭上眼睛,被吻、吮过的?唇瓣,红艳艳的?,仿佛刚被雨水冲洗过的?海棠花瓣,也好似还?挂着水珠的?新?鲜樱桃,娇媚动?人。
苏御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了上去。
马车依旧行驶在平整的?石路上,低垂的?窗帘隔绝
了外面的?视线,顾夏柔若无骨地?倚在苏御的?怀里,齐整的?发?髻随着苏御的?摆弄散乱。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应该车轮碾过不平整的?路面所致。
顾夏一个不稳,又被苏御适时揽住,身下紧随传来一阵不适,她忙拉住苏御的?手:“爷,不行了。”
“怎么又不行了?”苏御低声问她,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吻里头?漏出来的?,带着股黏糊的?水声。
顾夏却一反方才?,强硬地?推开他,还?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自己。
苏御气息急促,疑惑地?抬眸看了过来。
顾夏偏过头?,拿手背贴着发?烫的?脸,试图给自己降温:“您知道的?,我?……还?没彻底好呢。”
苏御疑惑,一会儿,明白了过来,原是那事。
苏御拉下她的?手,重新?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顾夏的?脸上:“我?知道的?,我?就摸摸,我?们不来。”
“不行!”
顾夏尴尬极了,明明小日子就要过去了,往常这最后两天都是无碍的?,今日怎么就……
“那再亲亲,再亲亲好不好?”顾夏一直在躲,苏御只能妥协,好声好气地?哄她。
“那也不行。”顾夏还?是拒绝,可?看他一副不得偿所愿就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五个字。
“还?会这样?”苏御简直不敢相?信。
顾夏恼怒地?推了他一把,语含嗔怪:“您自己多?大的?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苏御闻言,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一幕一幕,全是他和她。
苏御闭了闭眼,揽着顾夏,拉过她的?手,同自己地?交握到一个地?方。
顾夏不解地?看着苏御,一双眼眸如?春水盈盈,手心却感受到了一阵跳动?。
顾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苏御又凑了过来,含着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你……你……”顾夏吞吞吐吐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太荒唐了!
马车外头?也变了样。
赶车的?车夫早在苏御抱起顾夏之时,就被喜儿以买糕点为由给打发?走?了。
之后的?一路,是喜儿亲自赶的?马车。她驾着车,不近不远地?跟在顾盼的?马车后面。
马车不算小,里头?的?声音也不大,车门一关?能阻挡很多?声音,可?喜儿毕竟是个练家子,依稀还?是能听到些声音。
推拒、哄诱、妥协,最后尽数化为粗重的?喘息。
喜儿面无表情地?驾着车,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可?若细细看她,就会发?现她的?耳廓红得几乎就要滴出血水了。
待车队回到王府地?界,喜儿便驾着马车脱离了队伍,转从西侧门进入府中。
马车一路驶到梧桐院门口?方才?停下。
守门的?婆子见状,忙上前放了轿凳,却迟迟没有见人下车。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询,就见世子抱着主子从马车里出来。
这一幕,让站一旁迎接的?朱嬷嬷等人均惊讶了一下,但每个人都很有眼色地?低下头?去。
那婆子也迅速地?退了开。
苏御就这么抱着顾夏,直接走?回了正院。

时近午时,日光正盛。
金銮殿檐上的垂脊兽伏在中午毒辣辣的阳光里,仿佛就要张开大口醒来一般。
一个身着老叶子绿的内侍急匆匆从偏殿里出来,快步向着?大殿走去。
此人?正是御前伺候的秉笔太监之一——常顺公公。
常顺公公刚一踏入大殿,就看到殿里乌泱泱跪着?的满朝文武。
从他奉陛下之命前往太医院请人?,到如今归来,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可这些大臣们依旧跪着?……
可见陛下此番是真的恼了啊!
常顺公公半点不敢耽搁,只见他快步走进大殿,也不管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伏地便道:“启禀陛下,经过太医院的救治,陈大人?的伤势已经稳住了。”略顿了顿,常顺公公又?道,“只他那一身伤委实是太重了些,需得躺个十天半月的才能起身,院使大人?还在?为他包扎身上的其他伤口,未免陛下您忧心,特遣奴才过来告知您一声。”
只进门?前的仓促一眼,常顺公公就看出了武德帝的心思,知晓他在?关心陈大人?,却?又?拉不下脸询问,常顺公公便藉着?太医院院使的交代?,将陈大人?的伤情说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御前的都是人?精呢?
常顺公公在?武德帝跟前伺候了一辈子,说到揣摩圣意,还真没几人?能越过他去。
果然,常顺公公话音才落,龙椅上的武德帝便缓下了脸色,淡淡道:“你去偏殿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喏。”常顺公公再次伏地一拜,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常顺公公口中的陈大人?乃黔州辖内的一名县令,名陈之涣。
陈之涣是大应十一年的一甲榜眼,时任都察院都事。
他曾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直肠子”和“没脑子”,是门?阀世家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陈之涣出身寒门?,却?不依附任何党派,他的出现,就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刀,直直地插入大应的权贵中心。
他不畏强权,无惧事故,坚持自己操守的同时,也严格地要求别人?。他极度憎恶贪官污吏,胆子大到连武德帝也曾被他递折子骂了满满十几页。
百姓们都很喜欢这样敢于?直言又?凛然正气的好官,他们赞美他,拥戴他。
可百姓们有多拥戴陈之涣,官场上的人?就有多排挤他。因为陈之涣的眼里,容不下为官者?的任何一点儿?瑕疵。
生而为人?,又?岂会没有瑕疵?
陈之涣委实太过极端了些。
武德十二年秋,承恩伯家的二公子在?与人?出行时,大肆踩踏麦田,此事刚好被路过的陈之涣撞了个正着?。
面对伯爵公子的有恃无恐,和粮食被毁百姓的涕泪横流,陈之涣被气得不轻,当场便以自己的官身对二公子进行了惩罚。不料动?刑的小吏下手?过重,导致承恩伯家的二公子被打?断了脊背,下身瘫痪,终身也无法站起!
承恩伯得知后,当即上奏弹劾陈之涣。
量刑过重乃为官之大忌。
再加上当日求着?陈之涣做主的百姓临时反口,称承恩伯二公子已对毁坏的麦田进行了赔偿,他们银货两讫,并无冤屈。
陈之涣辩无可辩,武德帝遂将其下放到偏远的黔州做知县。
武德帝此举看似惩罚了陈之涣,实则却?是起了惜才之心。
彼时的陈之涣委实是太偏激了。
武德帝将其遣去偏远地区历练,就是为了让他看看黎庶百姓,看看世道艰辛,藉机打?磨其心性,以便将来更好地为民效力。
陈之涣也不负武德帝的期望,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长进了很多,也变得不再莽撞,他所管辖的县城是黔州辖内发展最好的一块地方。
照理地方官员没有调令,是不能离开其所任职的县城的,除非该地出现了重大案情,上陈无路,当地官员才会历经万难,入京面圣。
此举所要表达的不信上峰之意,不言而喻。
故而古往今来,这样做的知县几乎没有。
而今陈之涣就带着?这样一个天大的案情入了金銮殿,且在?他将事情上禀之后,当场就吐血晕厥了过去。
他是一路被人?追杀着?回到上京的,伤得极重。
金銮殿里,阒然无声,武德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他不说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良久,武德帝从龙椅上站起。
他应是大病初愈,面色瞧着?极为苍白。
武德帝身量很高,却?很清瘦,那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较之春猎之时,已经很有些空荡了。
“大应建朝至今已有十四?载。”武德帝缓缓开口道,“十四?年过去,国?土之内竟还留有实力不小的前朝余孽,这是朕的失职,更是尔等的失职!”
武德帝虽身体有恙,可他依旧威仪,说话的声音也仍旧有力,洽如天语纶音。
众臣闻言大气不敢一出。
“朕知道,你们有些人?还在?怀疑这事的真伪,即便陈卿已呈递了足够多的证据。”武德帝淡淡地说,“不仅你们,便是朕,也有怀疑。”
武德帝拿起一本奏折,视线徐徐扫过下首百官:“陈卿在?此奏中言明,他曾多次上书禀明此事,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朕也对此毫不知情,如此惊天秘闻,不论真假,竟不能上达天听,究竟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在?位者?尸位素餐?“武德帝的唇角渐渐压平,再出口的声音蕴着?无上帝威,“你们有疑,朕也有疑,那便给彼此一个明辨真伪的机会。”
“陈卿所奏一事,朕现令瑞王世子主审,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不论是黔州一脉还是在?朝官员,凡行迹可疑者?,皆可停职查办,这期间若有谁敢欺上罔下,行包庇之事,那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必留了!”
苏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四?人?纷纷得令领旨。
林允南规规矩矩地跪在?人?群里,听了武德帝之言,脸色顿时大变,右手?随之紧紧一握,指甲刺破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武德帝此举是要重塑官场,那他们这些年安插在?朝中的暗桩,是否会被挖出?
林允南并不知晓黔州的情况。
难道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皇室之人?活着?,并潜逃到了黔州,还带走了其中一支暗卫?
想到这个可能,林允南心中的怒火不觉再次腾起。
这些人?,这么些年都没有为他所用,而今竟还敢坏他的事!
林玮一也是面色一沉。
“陛下。”就在?这时,苏衡突然挺背作揖道,“陈大人?方才还提到了军队,为防万一,臣建议可往黔州一带派遣驻军,若证实了陈大人?所言,也可直接将那支反叛队伍拿下。”
武德帝闻言颔首,可随即又?陷入到另一个难题之中。
前往的驻军可以就近调遣,但事情未查明之前,黔州城内的将领并不可用,那这主事之人?……又?该派谁前往呢?
大应叫的上号的武将基本都在?四?方镇守国?土,留在?上京的开国?名将不是年迈就是伤病。
苏御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刚刚才被安排了任务。
林允南垂了垂眼,心中起了个念头。
武德帝双目深炯,缓缓扫过下首跪地的众人?,良久,他朝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先起来吧。”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闻言,忙谢恩起身。
因跪得太久,几位年迈的大人?起身时还趔趄了一下,亏得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武德帝缓缓坐回龙椅,问:“众卿以为,此次朝廷该派何人?前往黔州?”
调兵遣将乃兵部的职责范围,兵部尚书田晋率先出列道:“禁军统领汤大人?曾在?青海做过参将,青海战乱时,也曾立过功,臣以为黔州之事可派汤大人?前往。”
都察御史唐子非闻言,立马出列反驳道:“禁军统领要护卫的是上京,是皇城,他所要保护的,是陛下的安危,岂能随意调遣出京!”
陛下身在?皇城,没有了禁军统领,也还有副统领和一众禁卫军守护,能有什?么危险?
可这明摆着?的事实田尚书是决计不能说出口的,遂只能怒瞪着?唐御史,一时间竟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臣以为李飞可往。”另一大臣出列道。
然其话音才落,便被人?驳了:“李飞身上无军功,只怕去了也压不住场。”
“齐将军目前尚在?京中……”
这位话没说完,就又?被唐御史打?断:“齐将军是因受了重伤才被陛下从肃州调回,目前伤还未愈,你就要他出去奔波,是安的什?么心?”
提议的大臣被怼得哑口无言。
此时又?有人?提议道:“不若就由田尚书亲自前往?”
田晋闻言一抖,他贵为兵部尚书,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他年近六旬,实在?不想长途奔波……
众人?也觉得由田尚书前往最是合适,纷纷表示赞同。
苏衡朝苏彻使了个眼色。
苏彻出列道:“田大人?年迈,只怕不宜长途奔波。”
田晋感激地看了眼苏彻。
苏彻顿了顿,再道:“京中之事,由三?司会审,已经足够,臣以为陛下可遣瑞世子前往黔州主持大局。”
苏衡也点头表示赞同:“修止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决不能让苏御去到黔州!
林允南垂下眼眸,隐晦地朝他身后的一人?使了一个眼色。
接收到林允南传递的讯息,翰林院学士邹鹏出列作揖道:“让瑞世子前往,臣以为不妥。”
待众人?都将目光集中过来后,邹鹏接着?说道:“杀鸡焉用牛刀?瑞世子乃我大应战神,对方不过是支潜藏在?深山里的前朝余党,实在?无需瑞世子亲往。”
众所周知,邹鹏是纯臣,是陛下的人?,他虽官职不高,说的话却?很有份量,见他突然这样表示,众臣都很诧异,这完全不似他平日的做派。
苏衡侧目看向邹鹏,问:“那依邹学士之见,该派谁去?”
邹鹏不卑不亢道:“剿灭叛军是军队的事,陛下既已决定从黔州附近派遣驻军过去,便无需再从京中遣将,由文官前往也是一样的。”
大臣们听了,有的赞同,有的反对。
赞成者?同邹鹏的想法一样,认为对方既选择隐入偏远深山躲避,便不足为惧。
反对者?则认为,不论情况如何,事涉前朝余孽,兹事体大。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之际,苏御淡声开口道:“黔州依山而建,三?面临水,素有雾都之称,其腹地内的地貌又?以丘陵和山地为主,这样的地方最是易守难攻,邹院士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邹鹏闻言一噎,却?也无言反驳。
苏御扫他一眼,又?道:“但邹院士所言也没有错,朝廷确实不必再遣将过去。”
邹鹏听得一愣。
苏御没有理会邹鹏的不解,转首对武德帝道:“黔州与施州比邻,陛下可召施州守将白朗率军前往黔州驻守,白朗曾是林帅麾下的副将,林帅是山地战的好手?,白朗当年一直跟随在?林帅左右,能力不差,有他坐镇,足可应对黔州境内的一切变故,至于?京城这边,如邹院士所言,只需派遣个文官前往协助即可。”
众臣听了纷纷觉得有理,大赞苏御考虑的周到。
武德帝显然也很赞同苏御的建议,他满意地看着?苏御,一会儿?,温和地问邹鹏道:“邹爱卿觉得朕该派何人?前往黔州?”
邹鹏叹了一声,道:“臣实在?惭愧,所思所想远不及瑞世子周全,但陛下既问了臣的意见,臣便斗胆一言。”略顿了顿,邹鹏再道,“能得瑞世子推荐,白将军的能力定然不差,既有把握黔州不会出大乱子,那何不给年轻的官员一个机会?臣以为大理寺正林允南可当此重任。”
苏御闻言,不着?痕迹地同苏衡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衡也赞同道:“白将军曾是林帅的麾下,由小林大人?前往协助,对白将军而言,是激励。”
“修止,你怎么看?”武德帝看向苏御,问。
“小林大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想了想,苏御又?说,“李飞有勇有谋,是个将才,此番也可同往历练。”
事情怎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林允南垂着?眼眸,掩住眼底的异色。
苏御不仅赞同了邹鹏的提议,竟还将白朗举荐了过去……
白朗是三?姑母的人?,由他坐镇黔州,再好不过。
可不知为何,林允南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但这种?不踏实感,在?听到苏御同时举荐了李飞之后,又?稍稍消散了一些。
方才的异样……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好。”武德帝干瘦但修长的手?指徐徐握起,出口的话音,深沉而有力,“着?,即刻八百里加急传信至施州,命守将白朗前往黔州,
剿灭前朝余党。”
“林允南、李飞。”
“臣在?!”
“朕现奉你二人?为钦差大臣,明日便出发前往黔州,协助白将军平乱黔州。”
“臣领旨。”林允南、李飞双双跪地领旨。
殿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吹得两侧的旌旗摇晃不止。

过了午时?,天幕突然暗了下来,阳光被阴云遮住。
虽没了日头,可天气却没有因此变得凉爽,反而愈加闷热起来。
苏御随着人潮,慢慢走出大殿。
皇城之上?,灰霾的天压得极低。苏御顿步远望,金笼雀替,琉璃飞檐,越发衬得周围天色灰暗。
“世子爷。”就在苏御准备走下汉白玉阶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苏御回身,就看到林允南正迈步朝自己走来。
“林世子。”
林允南生得极俊,身姿挺拔,那一身六品的青色官袍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芝兰玉树、气度翩然,就连补子里的那只鹭鸶都好似要比旁人的精神一些?。
林允南缓步走上?前来,笑着对苏御拱了拱手:“瞧这?天色,估摸着是要下雨了。”
苏御等在阶梯前,待林允南跟上?,才同他?一起迈下台阶,两?人并排朝着宫门方?向走去:“会是场好雨,只希望我们能赶得及回去。”
林允南挑了挑眉,笑道:“不妨事儿,我是坐马车来的,可以载你一程。”
苏御听罢笑笑:“你明日就要动身离京,我这?点儿小事,还是不麻烦你了。”
“世子爷哪里的话。”林允南说,“以后都是亲戚,互帮互助,应该的。”
苏御微微眯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惊讶:“日子已经定下了?”
林允南点头,模样?难得有些?局促:“已经合过八字了,大吉,小定就放在乞巧那天。”
“七月七啊,是个好日子。”苏御的声音不轻不重,说到后面还带了点揶揄,俨然是打趣的意味,“我平日总听夫人说起六妹的乖巧懂事,你是个有福的,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林允南注意到苏御说的是夫人,而不是世子妃。
天色愈发灰暗,层云翻涌,大片大片的乌云在皇城上?空集结,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要彻底变天了。”苏御望着不远处的天幕,喟叹道。
林允南闻言,看了苏御一眼?,只见他?面色淡淡,看不出端倪。
这?似乎只是一句感慨天气的话……
还没等林允南琢磨明白,就听苏御又道:“但上?京的天气就是这?样?,这?儿不似平城,地势要偏低洼些?,一到了夏天就溽热难耐,这?样?的天气要一直持续到入秋之后,你这?次出行,恐要过了中秋方?可归来,令堂身子弱,可要我禀明陛下,遣太医去府上?常驻?”
苏御说罢,转头看向林允南。
林允南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已经起了波澜。
“世子爷有心了,但不必麻烦,我母亲身边的贴身嬷嬷是懂药理的,母亲吃的汤药都是由她一手打理,我很放心。”
“如此便好。”苏御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好似方?才的问话,就只是提及天气后,随口一问的关?心。
林允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御,但凡别有所图者,言行举止间,总有地方?会露出端倪。
可从?苏御身上?,林允南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妥。
难道他?当真只是顺势关?心母亲一句?
林允南脸上?露出微笑:“世子爷惦记家母,是我们定远侯府的荣幸。”
苏御浅浅一笑:“林帅于我而言,是半师,该然。”
林允南心思?机敏,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应对的法子,他?蓦地停下脚步,郑重地朝苏御作了个长揖,道:“此次黔州之行,不知?世子爷可有什么建议?能否提点明昭一二?”
苏御见状停步,抬手扶了他?一把:“说什么提点,你我都是此案的负责人,本该互通有无。”
说罢,苏御示意林允南继续往前走。
“黔州境内潜有一股势力?,这?点毋庸置疑。先且不论这?股势力?究竟是不是前朝余党,一个地界内,藏着一股不属于官府的力?量,这?事黔州当地的官员不可能全不知?情,不管他?们知?不知?晓这?股势力?的来历,又是因何故没有上?报,陈大人的入京,已彻底打破了黔州的宁静,当然也还有上?京城里的。”说到这?里,苏御笑了笑,又道,“官员们的立场,我与三法司会查证,你们所要做的,是稳住黔州的局势,莫让这?事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
“如今的黔州乱象四生,几股复杂的势力?盘根错节,暗涌不断,你虽为钦差,却也不宜与整个黔州官场对抗,要试着融入他?们,再分?化他?们,而后各个击破。”
“切记谁都不能轻信,除了白朗,他?与你们同样?是被调遣过去的官员,你们目的一致,可以信任。”
林允南认真地听着苏御的话,不时?点头,瞧着似乎非常赞同苏御的观点。
两?人一路来到宫门口。
定安见苏御出来,立即牵着马上?前。
苏御扫了定安一眼?,停下脚步,对林允南道:“以后咱们就是连襟了,你也不必总是称呼我世子爷,现在叫姐夫还早了些?,就同寻哥儿他?们一样?,喊我四哥吧。”
林允南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唤了一声:“四哥。”
苏御拍了拍他?:“回吧,此次路途遥远,好好同令堂说说话,也替我问候她。”
林允南点头,又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真的不用我捎你一段?”
“不必,我骑马回会更快些?。”苏御说罢,翻身上?马,冲林允南摆了摆手,便催马离去。
林允南目送苏御离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很宽敞,里头摆了一个铜炉子,铜炉里搁着冰块儿。
林允南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抿了一口,又放下。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得得”地往前行去。
车厢里,林允南皱着精致的眉眼?,陷入了沉思?。
他?自认自个儿是观察别人神态的高手,可在刚刚同苏御的交谈里,他?没有看出对方?任何一丝不妥。
苏御的一行一动,从?容不迫,一如平常。
他?刚刚给自己的那些?建议,也可谓倾囊相?授。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苏御会举荐白朗只是单纯因为合适?他?并没有对白朗起疑?
可不知?为何,从?苏御提到白朗开始,林允南就本能的感到不适。
他?试图通过交谈来找出苏御的不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林允南始终敛着眉头,他?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也从?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他?是天生的阴谋家,凡事力?求最好,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玩阴谋这?种事,就没有人能玩得过他?,因为别人总有顾忌,但他?没有。
一道闪电突然亮起,紧接着是一阵闷雷轰隆隆滚过。
林允南透过窗扇往外看,雨还没有落下,但天色显得更黑了。
四周的檐下站满了准备避雨的行人和摊贩。
檐下躲雨的人里有户一家三口,年幼的男孩儿坐在父亲肩头,手上?拿着母亲刚刚从?摊贩处买来的糖葫芦,嘴里发出欢快的笑声。这?笑声感染了周围的躲雨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带起了笑意,和气致祥,端地是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这?就是武德帝所统治下的大应皇朝。
林允南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看着,随着车子的前行,这?一幕很快就被他?落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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