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by藤藤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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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闻言,呼吸微微一顿:“可要妾身帮着做些什?么?”
苏御又笑?了一下,说:“你只要顾好自己就好,其他的有我。”
顾夏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苏御话?里的意思。
世子前?一阵子很忙,日日早出晚归,但最近这阵,他明显没那么忙碌了,陪她的时间也多了很多。
想来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一切就绪,就等着李清姿她们那边的动作了。
他本?无?需这样麻烦的,都是为了她才会如?此……
顾夏的目光凝在苏御的脸上,眼里慢慢涌现一眶酸意。
世子这是毫无?保留地在为她筹谋。
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回馈他,作为皇孙,他什?么也不缺。
可转念一想,顾夏又释然了,面对这样一份赤城的心?意,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辜负他。于是顾夏笑?着应了下来,温声细语地说:“好,那我等您,等您牵着我一起参加今岁的除夕宴。”
容华院。
清莹过来的时候,顾盼正?倚在容华池边喂鱼。
鱼食伴着秋雨一起落进池里,池中的鲤鱼瞬间便翻腾着一拥而?上,肥硕的鱼儿们围堵成堆,拚命争抢着水上漂浮的鱼食,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清亮的池水就变得浑浊不堪起来。
“世子妃,祖家传信来了。”清莹福了福身,轻声说道。
顾盼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仍旧定定地望着眼底下的鱼群。
各色鳞纹交缠堆叠,一张张鱼口大开,丝毫没有平日悠闲游动时的观赏性。
眼见着池中的鱼食就要被吃完,鱼儿们渐渐散开之际,顾盼又抓了一把扔下去,水里的鱼儿顿时抢得更加凶猛。顾盼笑?了一声,将鱼食罐子扔到桌上,张嬷嬷见状,立即示意旁边端着水的小丫鬟上前?,伺候顾盼净手。
顾盼洗了手,又细致地抹了香膏,这才施施然将视线投向?清莹,问:“母亲这次又有何吩咐?”
清莹闻言,目光晦涩地闪了闪,随后肃声禀道:“祖家传信,说老夫人发话?要提裴姨娘为老爷的平妻,已选好了日子,就定在八月初七,夫人请您那日回府观礼……”
“你说什?么?”顾盼猛地从?石凳上站起,神色冰冷地盯着清莹,“平妻?”
清莹颔首:“当日老夫人落水,为裴姨娘所?救,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顾盼阴沉着脸,语气淡漠:“母亲没有反对?”
“您知道的,夫人贯来不会违背老夫人的意愿。”清莹说罢,偷偷抬眸看了顾盼一眼,“老爷也没有反对。”
母亲自然不会反对祖母的意愿,毕竟祖母所?为……皆是母亲的心?意,她又有什?么好反对的?
顾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水榭。
张嬷嬷见状忙撑开伞追了出去。
过了晌午,雨依旧没有停,苍穹乌沉沉的,天际突地撕开一道亮光,瞬息之间,一道响雷砸下来,如?同砸在顾盼的脑门上。
“奴婢回府仔细打听了一遭,因落水被救的缘故,老夫人一直有意要提一提裴姨娘的身份,本?是要提贵妾的,但夫人近来屡屡出错,惹得老夫人气恼,便提出了立平妻一事,老爷不知为何,竟也没有反对。”春桃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盼这一瞬间的神情淡漠到了极致,那压抑在肺腑里的寒气忍不住地往外冒。
张嬷嬷听了亦是十分气恼,努力压制住火气道:“世子妃,咱们得想个法子阻止,否则今后您回了娘家,还得叫裴姨娘一声母亲……她一个瘦马,怎么配?老奴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透了。”
顾盼按着发胀的头颅,冷冷一笑?:“你说得不错,她怎么配!”
晚膳的时候,苏御吩咐小厨房多备了一道丸子汤。
他笑着跟顾夏说:“我以前出征在外,每到雨天,军中的伙头兵就好做这一道汤,丸子是用新鲜的牛肉现打的,咬着特别劲道,往汤里多搁些醋和胡椒,喝起来暖烘烘的,既能除湿又可驱寒,最是适合雨雪天气食用。”
“听您这样一说,妾身都觉着馋了,等会儿定要好好喝上一碗。”顾夏也笑着说道。
“那汤味儿重?,也不?知你?吃不?吃得惯。”苏御说,“但我吩咐厨娘另备了道莲子羹。”
顾夏揶揄地看了苏御一眼:“妾身可不?挑食。”
这是在?说他挑食?苏御挑了挑眉,觉得她近来越发胆大了,都敢这样调侃他了。
但他很喜欢她这样。
他喜欢她依赖他,对?他不?设防的样子,就好像养了许久的小动物?终于肯亲近自己了一般。
顾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御挑起了下巴。顾夏措不?及防,仰着脸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苏御靠得她极近,整个人?牢牢地将她笼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都敢调侃起我来了,你?是何时变得这般胆大的,嗯?”苏御低头凑到顾夏的耳边低低地说着话,呼出?的气息扑得她痒痒的,“但我喜欢你?这样……”
后面的话语随着苏御的动作堵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顾夏被他亲的浑身发软,伸手想?去推他,却被他反手压住,灼热的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她。
就在?两人?亲的难舍难分之际,面前的茶壶突地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来。
是水开了。
雾气缭绕间,茶香浮动。
顾夏不?由再?次挣扎了起来。
茶是苏御要求煮得,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苏御苦笑着放开顾夏,却见她衣襟凌乱,肚兜的系带都被自己扯出?来解开了,能看到雪白的峰峦露出?大半……
苏御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顾夏红着脸,飞快地抬手系好衣带。
苏御看她穿好衣服,这才提起茶壶,如蜻蜓点水地倾了倾,茶水顺势落入杯中。
杯上霎时浮起一团白雾,袅袅娜娜,扶摇而上,至杯顶结成一团云雾,而后散开,更加浓郁的幽香随之四溢开来,满是如春。
顾夏两手捧杯,将茶杯端到苏御面前。她的脸庞红扑扑的,洁白无瑕的指尖被瓷白的茶杯衬托得如玉般晶莹。
苏御接过杯子慢慢品着茶。
顾夏也尝了一杯。
茶是用晨间取的花露煮的,顾夏认真?地品尝,却还是没能从中品出?一丝别的味道来。
苏御就看着她笑。
“您笑什么呀?”顾夏被他笑得羞恼,抬手轻捶了他一下。
苏御顺势捉住她的手。
恰此时,一阵风吹来,茶水氤氲的雾气隐隐淡淡地在?苏御棱角分明?的脸上漫开。薄雾之中,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竟生生透出?了三分风流。
顾夏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抽回手,可她的力气于苏御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
接下来她又被他按着狠狠亲了一回。
一旁案上的书册被风吹得哗哗地响。
“再?过十来天就是中秋了,往年中秋,宫中总要设宴热闹一场,但今年皇祖父称身子不?适,便免了宫宴,届时我们就在?王府里陪着母妃一起过。”
苏御这样安排,顾夏自然没有意见,就点头应是了。
中秋啊,竟就快到了……
顾夏垂下眼,纤长的睫羽在?白皙的眼睑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见她神色不?对?,苏御问:“怎么了?”
顾夏想?了想?,说:“没事,就是有些感慨,今年还是我第一回 没有陪姨娘一起过中秋。”
苏御好奇:“你?们以往都是一起过的?”
顾夏点头:“那是我难得地,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姨娘呆在?一起的节日,顾府的规矩,中秋家宴之后,子女们都要在?生母的院子里过夜。所以每回家宴结束,姨娘都会?带我回她的院子,还会?单独给我做一次月饼,她是姑苏人?士,南边的口味和上京这儿不?同,他们的月饼是咸味月饼,里头不?仅有肉,还有火腿。”顾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问苏御,“您有尝过咸口的月饼吗?”
苏御自然是尝过的,但破天荒的,他摇了摇头。
顾夏眨了眨眼:“那今年中秋,我做给您尝尝。”
“好。”苏御看着她,问,“今年中秋不?能同你?姨娘一道过了,你?可会?遗憾?”
顾夏笑着否认:“能跟您一起过,妾身已经?很开心?了。”微顿了顿,她轻声再?道,“哪能让我一人?占了两头好处。”
苏御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晚膳里果然有一道丸子汤。
汤是奶白色的,熬得稠稠的,瞧着浓郁,闻着鲜香。
苏御亲手给顾夏盛了一碗。
顾夏喝了一口,酸酸烫烫的,里头加了不?少的胡椒,喝进胃里暖暖的,很舒服,牛肉丸子也很劲道。
这一口汤,顾夏用的非常满足。
两人?刚吃过晚饭,外头就有丫鬟过来通传,说是定安有事请见世?子爷。
苏御起身对?顾夏说:“我去一趟前院,你?要是累了就先洗漱休息。”
顾夏点点头,也站起了身,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已经?入夜了,雨不?知何时停的,夜风凛冽,廊庑与长廊下点满了宫灯,苏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红艳艳的灯色里。
定安就在?梧桐院外侯着,苏御一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说:“容华院那个叫春桃的丫鬟今日果然去了一趟顾府,回来时带了好些信件,并私下偷偷交给了清莹。”
苏御“唔”了声,面无波澜道:“顾云之怎么说的?”
定安:“顾大人?说一切都照您的意思来办,只希望您能对?顾府网开一面,他的那两个儿子,他都会?看好,不?会?让他们知晓实情,今生也不?会?让他们进入官场。”
苏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倒是识相,你?告诉他,他对?大应的忠心?,我知,皇祖父亦知,让他宽心?。”
定安颔首应是,两人?迈着大步回到了前院书房。
雨后的蟋蟀“唧唧”叫个不?停。
定安小心?的将书房里的烛火点上,而后才把怀里的一封信递给苏御:“这是肖叔潜入书院后所查获的名单,虞清手上可以动用的民间人?脉,大部分都在?上面了。”
“大部分?”苏御皱眉。
定安抬眸看了苏御一眼,道:“这是虞清手里最后的人?脉,这些人?身份不?高,就像沙子一样散在?大应各处,十分杂乱,肖叔说……他也不?敢保证自己都捡干净了。”
苏御的脸上慢慢挂起了冰霜之色,他把信纸放在?书案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他继续查,务必都捡干净了,一个也不?能错漏。”
“属下明?白。”定安躬身,想?起一事,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到桌子上,“这药,顾大人?派人?送来了,属下用萤粉核实过了,确认无误。”
“嗯。”苏御看着那个木盒,半晌,闭上了眼,一会?儿又睁开,淡淡地道,“派人?送去慈恩寺吧。”
只愿这次过后,姑母真?6能放下。
定安又重?新收起盒子,想?了想?,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容华院那位真?的会?选择下毒?属下查过顾盼的生平,她虽手段狠辣,那些得罪过她的人?无一不?死于非命,可没有一人?是被毒死的,她不?常用毒。”
苏御却很笃定道:“这一次她一定会?用毒。”说罢,苏御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背着手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树。
那树孤零零的,树叶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可枝丫却始终向上升展着,瞧着竟像有一股不?屈服的力量。
“裴氏分明?只是被提为贵妾,李清姿却故意让人?误导她,不?正是在?推着顾盼行?动?顾盼的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清姿。”苏御捻动着衣角,慢慢道,“她安排了那么多人?手到顾盼身边,就是为了掌控她,下毒是李清姿惯用的手段,她一定会?让人?引导顾盼这样做的。”
“眼下最受顾盼信赖的莫过于她身边的奶嬷嬷……”定安转动着眼珠疑惑了半晌,蓦地瞪大了眼,“不?会?吧?竟连那张嬷嬷也是李清姿的人??”
“这很奇怪?”苏御淡淡瞟了定安一眼,“顾盼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是李清姿安排的?那张氏即便不?是李清姿的人?,也定有把柄落在?李清姿的手上,以便其关键时刻受她驱使,不?然李清姿也不?会?将人?安排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去。”
确实……定安心?下悚然,这女人?的掌控欲也太可怕了!
顾盼,可以说是被她给一手毁了。
正巧这时,屋外有人?影晃动,苏御转首示意定安。
定安立即过去开门?。
周管家疾步进来禀告:“世?子爷,张嬷嬷果然出?府了,看其方向,应是回家。”
苏御闻言挑了挑眉,对?定安道:“跟上她,若我猜的不?错,她此行?定是取药,你?设法将她手里的药换成我们日前得来的假死药。”
“属下明?白。”
等?定安退下了,苏御才问周管家道:“绾宁近来还是频频外出?吗?”
周管家颔首:“老奴一直注意着,郡主每回出?门?都是同寻公子一起的,暗卫们也一直跟着,您请放心?。”
苏御沉吟了会?儿,道:“传信通知长安,让他将城北的幼儿剖尸案透露给绾宁。”
周管家闻言眉心?一跳,世?子这是……又给郡主找事做?
“爷,那幼儿死后尸体被剖,死状凄惨,可见凶手之凶残,让郡主去处理,是否太过危险了?”
苏御:“我看过京兆尹递呈的案牍,那幼儿尸体上的刀痕错杂,深浅不?一,凶手应是初次作案,力气也不?大,极有可能是个女子,或着孩童,这案子交给绾宁正合适,又有阿寻在?旁看着,无妨的。”
世?子既有计较,周管家便不?多言了。
苏御挥手让他退下,自己也随后出?了书房,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回梧桐院。
此时的容华院,灯火通明?。
灯火中心?的顾盼却仿佛中邪了一般,她死死地盯着从清莹房中搜出?的书信,面孔扭曲,出?口的声音亦带着股难以抑制的凄厉。
“你?们竟敢这样算计我!”
被仆妇压在?下首的清莹面色平淡,望着顾盼近乎癫狂的模样,平静道:“大小姐慎言,夫人?是您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好?”顾盼眼眶泛红,握着信纸的手轻轻发抖,“四处败坏我的名声是为了我好?”
“夫人?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红布条会?从树上掉落,夫人?她……”
“她根本就不?是会?求神的人?!我的身体也没有问题!”顾盼恶狠狠地打断了清莹,“她是故意的!她早就放弃我了。”话毕,一颗泪珠子从顾盼的眼中坠落。
清莹见状,心?猛地一跳,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意,这毕竟是大姑娘啊,是公主从小宠到大的大姑娘啊,计划怎么就失败了呢?
清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继续将这出?戏给演下去,她不?能坏了公主的计划。
“大姑娘,夫人?是您的生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当我不?识字吗?”顾盼死死地攥着手中的信纸,“我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做皇后的女儿,一个可以为她儿子谋取前程的工具!她不?是嘱咐你?好好照顾顾夏了吗?”
顾盼说着,举了举手中的信纸。
清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慢慢地垂下了脸。
这近乎默认的举动,灼烧了顾盼的神经?,对?于张嬷嬷的建议,她本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不?必了!
“我不?会?让她如意的,你?们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成功的,后位只会?是我的,即使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她顾夏,你?们注定失败。”说罢,顾盼将手里连并桌上的信纸,全部撕碎,“来人?!将她押去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日子一日一日地往前挪,转眼便到了?八月初八。
今天是裴姨娘的好日子,身为?女儿,顾夏特意换上了司珍房最新赶制的新衣,上身是一套烟紫色如意缎绣五彩缂丝衫,下搭深墨色的百褶凤尾裙,腰封是玄色的,上边绣着云纹。
这身衣裳艳而不俗,质料光泽柔和,衬得顾夏的肌肤就好似新剥壳的荔枝一般,雪白晶莹。
“您的气色可真好,肤若凝脂,便是不抹胭脂也比旁人娇艳。”喜儿一边给顾夏上妆,一边由衷地夸赞道。
说是上妆,其?实也就?是帮着抹些?滋润的香膏。
“你倒是会?说好听的。”顾夏扫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眉黛,指着正开着的妆奁里的一支五彩珠玉攒的珠花道:“带这个吧。”
喜儿笑着应诺,随即将?珠花给顾夏簪上。
顾夏的脸上只薄薄地用了?一点儿胭脂,头上绾着瑶花髻,发髻上斜插着她方才指定的那支五彩珠花。
珠花的花瓣是红的,叶子是绿的,还有?纤细精致的金线所圈出的花蕊,衬着顾夏那一头乌黢黢的头发,别提有?多好看了?。
喜儿就?一直盯着想多看几眼,半晌,感叹道:“这珠花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特意赏的,在整个上京都是独一份儿的,有?钱也买不着,可见世?子爷对您的用心。”
顾夏笑了?笑,对着镜子轻轻抚了?抚鬓边,从容地站起身,喜儿连忙替她将?披帛搭在肩膀上,一旁伺候的丫鬟见状,也立马上前?替她整理好裙脚。
朱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顾夏一番,确认挑不出一丝毛病了?方道:“主子您这样装扮极好。方才世?子爷让安顺过来传话,说他会?直接从书房过去垂花门,让您不必等他。”
顾夏微微颔首:“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纳贵妾不比娶妻,照贯例,只需在戌时前?将?人从侧门抬进府,再向主母敬茶便算完成仪式。
裴姨娘本就?是顾云之的妾室,如今只是提位,更是省了?一道麻烦,只用摆案向主母敬茶即可。
眼下已是申时末,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从梧桐院到垂花门的距离不算远,但由于顾夏这身衣裳的裙摆有?些?长,朱嬷嬷便差人备了?轿撵,一路将?顾夏抬至垂花门处。
顾夏到的时候,顾盼已经等在垂花门前?了?,她被一众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身穿绛红色宝相花纹长身褙子,水红色的湘群,头上戴着赤金宝结和嵌黄色碧玺石的雕花簪子。鸽子蛋大的碧玺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夏下了?轿撵,缓步聘婷地朝顾盼走去,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是妾身来迟了?。”
金乌西沉,黄灿灿的夕光将?天边的云层烧出一抹瑰丽的红,沐在暮色中的顾夏就?好似花丛里正欲盛开的一蓬鸢尾花。
“无妨,我也是刚到。”顾盼嘴角含笑,只那笑意未及面上,眼中更是一点情绪也无,“妹妹真是好颜色。”
顾夏仿佛听不出顾盼话语中的嘲弄一般,弯起水盈盈的眸子,也跟着莞尔一笑。
“姐姐谬赞了?。”
顾盼印象中的顾夏并不常笑,还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的小家子气,然眼前?人却笑得十?分欢愉,虽只是浅浅一莞尔,却也足以让人窥到其?中的怡悦。可见她在王府过得很好,没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儿……
顾盼盯着顾夏的目光愈发森然,好半晌,才压下神情中的狰狞,淡声道:“既来了?,便出发吧。”
顾夏看了?顾盼一眼,道:“父亲也给世?子爷下了?帖子,昨夜世?子爷说自个儿今日正好得空,可以随咱们一道过去。。”
顾盼沉默,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如此……极好。”
两人又等了?小一会?儿,才看到苏御从另一边的长廊信步而来。
跨出长廊,日光穿过层云从他的头顶兜头浇下,明晃晃的光芒笼罩在他周身,如同洒金,衬得他异常俊美。
要搁往常,顾夏定要上前?美美地夸他几句,可此时顾盼也在,顾夏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只乖乖地跟着顾盼一起行礼。
苏御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免礼。
顾夏起身,抬眸偷偷瞧了?苏御一眼,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苏御眼中顿时染上一层浅笑。
顾夏忙低下头去。
苏御见状,不由失笑,这身衣裳很衬夏夏,她没怎么用脂粉,只淡描了?眉,唇上点了?一抹石榴红色,让人看着就?想咬她一口?。
察觉自个儿的思?绪变换,苏御稳了?稳心神,沉声道:“出发吧。”
马车就?停在垂花门前?。
顾夏朝后一辆马车走去,正想踩着马凳上车,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
这只手?,手?掌的纹理十?分清晰,从掌腹到指尖泛着浓淡的血色,摊开的五指修长有?力,充斥着值得让人依靠的力量。
是苏御的手?。
顾夏诧异地转头看去,只一眼,便叫他晃了?心神。
“爷……”
“我扶你上马车。”
大庭广众之下,世?子妃还在一旁看着,顾夏知晓自己此时应该收敛,可她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就?着苏御的力道上了?马车。
苏御握住顾夏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顾夏嗔了?他一眼,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两人这判若无人的举动,生生刺激了?顾盼。
诚然在场所有?的丫鬟都知晓她这个世?子妃只是摆设,可他们也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下她的脸!
还有?世?子爷那身玄色圆领绣祥云纹的衣袍,分明与顾夏的腰带出自同一匹布料!
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这样出去见人?
顾盼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是压也压不住的难看。
将?顾夏扶上车后,苏御转过头来,见顾盼还在马车前?站着未动,便道:“时候不早,该出发了?。”
顾盼原以为?苏御不会?理会?自己,却见他往这边看来,心中一紧,紧接着又重重一跳,她张了?张唇,与男人对视的目光甚至带了?点儿期盼。
苏御却面无波澜地收回了?目光,转身阔步上马。
顾盼望着苏御上马的身影,面色缓缓沉下。
“世?子妃……”张嬷嬷担忧地唤道。
顾盼垂了?垂眼,敛去眼底的阴沉,面色也恢复平静,出口?的声音很轻,但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走吧,今日可是有?一出大戏呢。”
见她彻底下定决心,张嬷嬷心下一喜,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反而叹了?一声,劝慰道:“您放心,老?奴寻的那药不会?伤了?夫人的,就?是要遭些?罪,夫人她会?理解您的。”
顾盼恍若未闻,迳直上了?马车。
车辕辚辚向前?驶去。
路过长庆街的时候,定安骑着马跟了?上来,并小声地向苏御禀告了?从张嬷嬷手?中换出的药丸的功效。
那并非什么致命毒药,却会?毁人身体,服用之人注定短寿,且终其?一生都要与药石为?伴。
苏御听了?并不觉得意外,李清姿要将?那药喂给裴姨娘,裴姨娘于她还有?大用,她自然不会?下杀手?。
“届时你盯紧点。”苏御缓缓摩挲着手?里的马缰,顿了?顿,又道,“让顾云之也看紧一些?。”
“是。”定安应声,而后纵马离开。
小半盏茶后,马车来到了?顾府门前?。
依旧是顾云之和李清姿亲自出府迎的人。
顾云之罕见的穿了?一身红衣,这鲜红的颜色刺得顾盼的双目也跟着变得赤红了?起来。
张嬷嬷见状,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她一把?。顾盼顿时回神,沉默着敛下眼去。
李清姿倒是一如既往,大方、周到、得体,并没有?因为?丈夫对别的女人上心而生出不满。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往里走了?,三人先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请安,而后才到前?院见客。
因只是提妾,顾云之并未邀请外人,只叫了?本家的亲戚和外嫁的女儿。
时辰未止,只有?男眷们在前?厅里坐着,女眷们都还候在偏厅。
同一众长辈们见完了?礼,李清姿便领着顾盼和顾夏去往偏厅。
快要走出前?厅时,顾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苏御被众人拥簇在正中间。
许是觉察到顾夏的目光,苏御微侧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瞧出心上人眼底隐隐约约的彷徨,苏御微不可察地冲她点了?点头,嘴里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顾夏缓缓转回头,跟着李清姿一道转去偏厅。
这无声的四个字,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容地拨开了?顾夏头顶聚集的云雾,她心口?那点子因担心姨娘而起的惶然,登时就?少了?许多。
一切都会?顺利的!
苏御收回目光,便撞进了?顾云之的眼里,二人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虽未邀请外人,但今日来观礼的自家人也有?不少,面积不算小的偏厅里满满地坐了?好些?的人。
李清姿将?顾盼两人迎进门,又招呼了?众人一会?儿,便离开忙碌去了?。周嬷嬷日前?起夜时摔了?一跤,不慎扭伤了?腿,正在屋子里修养,没了?这得力助手?,很多事情李清姿都要自己忙活。
这回顾夏身边也热闹了?不少,好些?长袖善舞的长辈都特意上前?跟她讲话。
三三两两打过招呼后,众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往顾盼身上飘。近来上京城甚嚣尘上的都是有?关?于她的传闻,着实令人好奇。
顾盼对此浑不在意,仿佛察觉不到众人的视线一般,只安静地喝着茶,娴静得如同一幅美人画。
但她毕竟是瑞王世?子妃,身份摆在这儿,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在得知瑞王世?子这次也陪着一起过来之后。
三房的嫡女顾茵自小就?爱与大房的嫡出姑娘别苗头,想当初顾盼高嫁给瑞王世?子,是何等的风光,而今不过半年多,就?跌落尘埃了?,着实是解气。
见顾盼始终八风不动地坐着,顾茵便忍不住想酸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