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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任他哥by苏幕幕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24

她靠在他怀中,觉得异常安稳。
傍晚魏祁终究是放心不下妹妹,又去了一趟宜安院,劝张氏要么是自己,要么是托付人,去聂家与聂夫人交涉,替魏芙道个歉,魏芙死活不愿意,张氏也替魏芙委屈,魏祁劝说无用,只好作罢。
隔了两天,聂家没动静,连聂文远都没来接人,魏芙更气了,也就在娘家住了下来。
她在大太太院里住着,陪着大太太,过两日宋胭去给大太太请安,就遇上了。
魏芙向来对她说话无顾忌,将所有不喜欢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此时便道:“这么热的天,大嫂还能睡这么晚呢,我一早就醒了,一过来,见母亲都用完早饭了。”
似乎她不挤兑自己就受不了,这话一则说她懒,二则说她不敬婆母。
宋胭下意识就想忍,但想着魏祁前两日的话,一冲动,开口道:“二妹不知,这有孕了人就是会慵懒一些,再说之前大夫让静养,夫君总是太紧张,叫我不要到处跑。”
魏芙听出来,宋胭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没怀过孕!
她的确没怀过,在夫家吃的便是这个苦,家中那姨娘也是怀了孕便尾巴翘上天,处处娇气,没想到如今宋胭竟也拿这炫耀!
魏芙顿时怒火丛生,正要说话,一旁张氏道:“倒也是,胎儿为重。”
虽是母女,可到底是各有各的想法,张氏没意识到魏芙的心思,想的是孙子。
魏芙咬了咬唇,又想起上次大哥说的话,怕宋胭又去大哥面前告状,终究是忍住了,憋屈了一回。

宋胭回房中,就听夏桑说江姨娘来过,送了件襁褓来,等了一会儿,又走了。
宋胭看看那襁褓,绣着头金虎,是今年的生肖,形态可爱,针法精细。
她朝夏桑:“收起来吧,等一下把我这里的银耳给她送一些,就说我这里补品多,吃不完,谢过她一番心意。”
“是。”夏桑说着去拿银耳,春红问:“剪刀呢?你们谁看见剪刀了?”
夏桑回答:“刚不还在那针线笸箩里吗?”
“哪有,你看,没有。”春红说着去问其他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出谁拿了剪刀,又满屋里找,还是没找到。
宋胭在旁边道:“先去曦姐儿房里借吧,后面真找不到,再买一把。”
春红嘀咕:“就算有人拿东西,也不至于拿把剪刀。”
这倒是,那剪刀虽是她嫁妆,请老师傅打的新的,但也不至于遭人惦记,宋胭觉得多半是哪个丫鬟拿了,又忘了,总有一天会从哪里出来。
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新剪刀刚买回来,旧剪刀就找到了,是春红与夏桑玩闹,将一个线团掉到了地上,蹲下身去找,这才发现,只是在的位置很奇怪。
那剪刀就在她卧房一座靠墙的花几后面,被深深插在外墙的木头缝里。
这样插进去要些力气,肯定是人为,但房中没人这么干,曦姐儿大了,也不玩这么无聊的把戏了,院里也没别的孩子来,屋中人左思右想,弄不明白。
此事太诡异,秋月甚至提议弄点元宝纸钱烧烧,敬敬鬼神,宋胭最后没让弄,反正也没哪里不正常的。
这不过是桩小事,很快就淡忘了,直到又过两日,她们去魏祁那个库房找布料,顺手看见副年画娃娃,秋月说年画娃娃好看,不如拿回去挂着,宋胭常看着画里的娃娃,心里有所感应,也许生的孩子就像这年画娃娃。
宋胭也觉得不错,魏芙家那姨娘的事着实让她心惊了一下,总怕自己的胎儿出什么事。
她便将那画带回来了,秋月与春红在房间寻了个地,看好位置,便去找来钉子准备挂起来。
就在这会儿,魏曦拿着本书过来,见了她们,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春红回答:“把这画挂起来。”
魏曦道:“可是屋里不能钉钉子啊。”
正要将钉子钉下去的春红回过头来:“什么?”
魏曦看向宋胭,“屋里有人怀孕,不是不能动土吗?”
春红笑了:“曦姐儿连这都知道呢,我们没动土啊。”
魏曦认真道:“钉钉子就更加不行了,利器都不能动,我听人说有人家里盖房里苛扣工匠工钱,那工匠怀恨在心,就在他们家墙里埋了把剪刀,最后这家女人怀一个孩子就流一个,最后请了大师来才发现原因,就是这剪刀的问题。”
屋中所有人都愣住,秋月问:“这……谁告诉你的?”
“姨娘以前说的。”魏曦说。
屋中其它人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神里能看出,她们都想到了一件事:那把插在木头缝里的剪刀。
所以……是诅咒?或是……厌胜术?
宋胭惊得脸色都已发白。
秋月见她这样,连忙过去抚了抚她的背,问魏曦:“你就听姨娘说过,还是国公府的人都知道?我们都没听过呢!”
魏曦看出她们神色有异,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认真回道:“就听姨娘说过,别人也没和我说这些。”
宋胭回过神来,若无其事问她:“你来有什么事?”
魏曦很快道:“我见到个词,从没见过,问问母亲认不认识。”
宋胭接过书,正是自己认识的,与她说了,魏曦拿着书离去。
她一走,秋月便看向宋胭:“奶奶说,这事是江姨娘做的吗?”
宋胭问:“剪刀不见那一日,就是江姨娘过来那一日,是吧?”
秋月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去把夏桑叫来。”宋胭说。
夏桑来了,回忆起江姨娘过来时正好宋胭去了大太太那里,秋月去对账了,春红去了厨房,就自己一人在,她还替江姨娘沏了杯茶,当时沏好茶回头时,见江姨娘竟自己走到了里间的卧室,摸着里面衣架上挂着的一件衣服,说颜色真好。
而那把剪刀,就插在离衣架不远的花几后面。
宋胭知道,关于孕期民间有许多说法,什么不能吃兔子,不能动土,不能见棺材,不能与人争吵,不能看猛兽等等,甚至还有说不能拿针线的。
有的有些道理,有些就很离奇,好似怀了孕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着。
事实证明剪刀插在墙里也没让她怎么样,不知道这些事的人家、或是没这些说法的地方,钉子钉了也就钉了,但这不是宽恕江姨娘的理由。
在江姨娘心里,这剪刀就是要致她流产的。
她做了什么,竟让江姨娘动这个念头,现在只是想用这些东西来诅咒,那如果见此事行不通,又用别的方法呢?
宋胭早已心惊肉跳。
秋月低声道:“奶奶,现在怎么办?”
“一定不能饶过,好大的狗胆,竟做这种事,这就是发卖也够了!”春红怒声道。
宋胭也不想饶过,甚至至少要是软禁,不能让她再有机会行事,但她是姨娘,还是郭大奶奶身边的旧人,她不能随意处置,至少要经过魏祁。
今日魏祁却回得晚,到天黑才回来,又让人来传话,说有客,在景和堂,让她先休息,他晚一点再回。
宋胭哪里能安心休息,就等着他,结果久等不至,想着他那客人估计都走了,便决定去景和堂看看,顺便走走。
她从景和堂后边的角门进,到内院,听见外边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似乎是郭彦亭。
不由叹了声气,去魏祁房中侯着,往里边卧室看了眼,果然见床上的枕头又换成了那红石榴瓷枕。
冬天的时候是没有的,可见这是他夏天用的枕头。自她怀孕,他几乎都睡在她房中,但偶尔也会在景和堂办公后小憩,所以这边的枕头也换好了。
不由又有些失神。
正望着那枕头,外面有了动静,魏祁快步走到屋里来,问她:“你怎么过来了?我等下就过去的,什么事还敢走夜路?”
他语气有些严厉,大概觉得她怀孕走夜路太大胆。
宋胭解释:“我打了两盏灯,走的大路,都是平的。”
“那也要小心。”他坐到她身旁,再问:“怎么了?”
“有事和你说。”宋胭说。
一会儿都等不了,看来是急事,魏祁正色问她:“什么事?”
宋胭先问:“夫君听人说过孕期的禁忌吗?比如不可动土,会流产,不可挪动大家具,会惊动‘胎神’,不可碰麻雀,不可在屋中钉钉子,墙里放利器……”
魏祁竟听得心惊,不由按住她的手:“别说了。”随后道:“有些事是无稽之谈,但能注意还是注意些。”
他不信鬼神,但也不想她承受一点点风险。
宋胭才道:“有一个说法,是若在墙里或屋里埋利器,会致流产,前些日子我房里的剪刀不见了,找了好几天,在卧房里那只花几后面找到了,剪刀被深深插在木头缝里。”
魏祁问:“那只放兰花的花几?”
“是。”
“谁去过你那里?还是有可疑的丫鬟?”魏祁问。
宋胭庆幸他很快就问到这里,缓声道:“江姨娘去过。”
魏祁目光一沉,许久无言。
宋胭怕他不信,又开口道:“并不是因为她来过我才怀疑她,而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敌意。上次她特地到我面前……”
“你就在这里,我去找她。”说罢魏祁就站起身,走到外间,看向等在那里的秋月春红:“你们一人留在这里陪你们奶奶,另一人去院里叫人,到江姨娘院中。”说完就从外边唤来黄嬷嬷,吩咐道:“叫上张嬷嬷,一道随我去。”
宋胭看这阵仗,知道他是已经要去动江姨娘了,忍不住起身到他面前道:“我虽推测是她,但手上确实没有证据。”
他将她扶着坐下:“十之八九是她,她心术本就不正。”
秋月留在这里,春红已经打着灯笼去叫人了,很快黄嬷嬷与张嬷嬷也过来,魏祁亲自带着人去往江姨娘院中。
去时江姨娘沐浴完,还没睡下。
黄嬷嬷在外面唤人,里面丫鬟过来开门,才一开,外面六七人就直接闯了进去,那丫鬟正要开口,却一眼见着外面夜色中的魏祁,身形凛凛,面色暗沉,她顿时吓得呆若木鸡,没了言语。
黄嬷嬷等人得了指令,毫无顾忌,一进门就开始搜查,抽屉、柜子、床铺,一下子全都去了人,江姨娘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立刻回过神来,大呵道:“你们做什么,你们……”
黄嬷嬷二话没说,随手拾了件寝衣从她身后过去,将她嘴堵住,吩咐人道:“将她押住。”
妈妈们力气大,将她两只臂膀缚在身后,就在这时,在床上翻找的张嬷嬷道:“看这个。”
黄嬷嬷看过去,是个纸人,上面写了字,还扎着绣花针,黄嬷嬷不识字,让其它人继续翻找,自己将这东西拿去外面交给魏祁。
魏祁看着上面写着两个字“宋烟”。
明显是不会写字的人画出来的,烟也写错,但无疑,她就是那样的心思。
魏祁将那纸上的针拔去,狠狠攥住那纸,快步进房中。
房内再没找到别的压胜物,却在服箱里找到好几双男人的新靴。
才将靴子找到,见魏祁进来,黄嬷嬷朝魏祁道:“大爷,这里有三双男子的新长靴,不知是给谁做的。”
旁边江姨娘一阵“呜呜呜”,拼命想要说话,魏祁没看那箱子里的长靴,也没审问,只看向江姨娘道:“我当初果然不该留下你。”说着就吩咐:“将她绑了带出去,找人送去西郊的庄子上,吩咐庄中管事,好好看管,绝不许她再踏入京城一步。”
黄嬷嬷得令,立刻让人押了江姨娘离开。
江姨娘不想走,一面挣扎一面泪流满面,深深望着魏祁想开口,却无法发出一个字音来,就这么被带了出去。
这边春红从江姨娘院中出来,先到了景和堂,来见宋胭。
宋胭本就在等着消息,见她来,连忙问:“怎么了?”
春红道:“大爷将江姨娘送去庄子上了,叫再不让她踏进京城一步。”
“啊?”
这对一个姨娘来说,几乎是最重的惩罚。
春红继续道:“黄嬷嬷带我们去搜了她的房,在她那里搜出一个纸人来,上面写着字扎着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黄嬷嬷拿去交给大爷,大爷就从外面进来了,脸色很吓人,直接就下令将人绑了送走。
“对了!”春红压低声音:“她房里还有三双靴子,男人的,都是新的,不知道是给谁做的。”
宋胭:“大爷没问,还是她没说?”
春红摇头:“没问。”
几人都有些发怔。最后春红道:“真吓人,都看不出来,她该不会……和人有私情吧?”
宋胭很难想象江姨娘会和什么人有私情。
她管过中馈,知道国公府的管制还是严谨的,除了护卫巡视那个把月,基本不会有外男进来,而院里的人……那都是叔叔和兄弟,怎么也不至于和江姨娘有染。
想不出来原由,她问:“大爷呢?”
春红回答:“绑江姨娘出去时她拼命挣扎,要说话,弄出些动静,被大太太听见了,大太太就派人来问怎么了,大爷去与大太太交待了。”
话正说完,魏祁从外面来了。
他过来,秋月和春红便退下了,
他重新坐到她身旁,温声道:“好了。”
似乎只是饭菜好了的平常语气。
宋胭想起春红说的江姨娘的事,心想魏祁好像没什么异样,就真不怕自己被戴绿帽子么?
她问:“你真要将她送到庄子上?”
“她心思歹毒,留她在府上太冒险。”魏祁说。
“那……郭家会不会有意见呢?”
魏祁神色淡淡:“此事与他们无关。”
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封之心:“听春红说,她房里还有男人的靴子?”

宋胭露出探寻又不可思议的表情,明显有话要问,却有顾忌没问。
魏祁也没继续说,反问她:“你刚才要说什么?”
“什么?”宋胭早已忘了。
“你说她特地到你面前怎样?”
“哦……”宋胭放低了声音,微微嘟起唇:“就,说你在郭大奶奶离世后如何思念她,然后就神情恍惚……就那样了……”
“哪样?”魏祁问。
宋胭很难理解他还要问个明白。
“就听她的意思,她本来就倾慕你,你又对她那样,所以她没有反抗,就和你……嗯,结果你第二天就翻脸。”宋胭说。
“当时我正气你,心情不好,她应该是有意来刺激我的,我就心情更差了。”
魏祁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正月里吧。”
“那我和你说,我的版本。”
宋胭一愣:还有他的版本?
魏祁看着她,“思娴重病不治,我从常州赶回来,昼夜不停,却还是没赶上,到时她已经离世了。在我回来第二天府上就办葬礼,那一日确实累,也喝了些酒。
“晚上我回她房里,觉得她嫁我这些年我实在没好好陪过她,心中惭愧,我在床边坐了很久,然后江云娇……那时她还是丫鬟,府上是打算过两日将思娴的嫁妆还有她带来的仆从一并送还郭家,那本是她待的最后两天。
“她替我打来水让我擦洗,因为太累,我在洗脚后就躺上床睡了,没让人进来倒水,也没熄灯。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却见江云娇坐在床边,见我醒,一句话没说就端着前夜的水盆出去了,没一会儿黄嬷嬷进来,说江云娇也不错,我身边总要有个人,我才知道,她前夜进来端水,然后就在我房里留了一夜,再没出去。院中不只我二人,这事许多人都知道,所以都默认我将她收了房。”
宋胭听得目瞪口呆。
魏祁道:“但我虽疲惫至极,几乎睡死,却也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我碰没碰她?再说思娴才出殡,我一路风餐雨宿,有六七天没怎么合眼,不可能有那个心思和那个精力,我心里明白,这事是她促成的,她有意留在我房里没走,有意让人误会。
“但思虑之后,我没拆穿她,一来是对思娴愧疚,她毕竟是思娴身边最器重的人;二来思娴病重时,曦姐儿一直是她在照顾,曦姐儿黏她,因此种种,我也默认了此事,抬她做了姨娘。
“但她如此算计我,我心中鄙夷,所以只让府上养着她,此后也没怎么搭理她,却万万没想到当时的一念之仁,换来她今日的心思歹毒,竟又将念头动在了你身上。”
又想起江姨娘特地找他告密的事,魏祁没提,却也叹了声气,认真道:“这事怪我,早该处置的,若再晚一些,不知会发生什么。”
要帮人,太难,要害人,却再简单不过。
在宋胭吃食里放点耗子药,或是悄悄撞她推她,都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宋胭几乎毫不怀疑就相信了他的版本。
因为这更像她眼中的魏祁,他不是那种糊里糊涂将人收房、又不管不问的人,她以前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厌恶江姨娘,现在明白了。
也明白江姨娘那三双靴子是谁的了。
她没和谁有私情,她应该是倾慕魏祁的,当年铤而走险毁自己清白就是想留下来做姨娘,她大约算准了魏祁会看在郭大奶奶情面上不拆穿她,但她没想到魏祁因此而厌恶她,又不好女色,乃至有了名分,也不理她。
她将所有的思念,倾注在自己手中的针线上,替他默默做鞋子,对自己,大概是因为忌妒。
难怪魏祁不问那靴子是给谁做的,他多半也能猜到就是给他做的。
但他不在意,也不想理会。
宋胭为这事想得出神。
魏祁问:“叫她们给你拿衣服来,就在这里睡?”
宋胭只在这里睡过一次,除夕之夜,两人没守岁,在这里……
魏祁见她不语,又说:“夜里太黑,难道还回去么?”
宋胭:“唔……好吧。”
她就在这边沐浴好,出来看,见床上的枕头都换了,是一对与床上竹簟相配的竹枕。
她随口问:“怎么换枕头了?”
魏祁顿了顿:“怕你睡不习惯,竹枕软一些。”
宋胭再没说什么,上床躺了下来,等他沐浴完回来,她还躺在床上没闭眼,看着床顶发呆。
他没熄灯,直接坐上床,躺在她身侧。
宋胭问:“怎么还不睡吗?”
“明日沐休。”他说。
“哦。”
两人陷入寂静。
魏祁突然问:“你想知道我和郭思娴的事吗?”
宋胭未料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缓声道:“我知道你们算青梅竹马,母亲、二妹都很喜欢她,府上人也说她好,这么多年,你大概还会念着她。如果她不是生病的话,你们大概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吧。”
隔了一会儿魏祁道:“大概吧……”
“大概会举案齐眉,但念着她,好像也没有,更多是想起来,会有些惭愧,只是……”后面的话,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没说出来。
宋胭问:“你之前用的那只瓷枕是她的吧?”
“嗯。”
房中又陷入寂静。
魏祁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她:“胭胭——”
“嗯?”她侧过头,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似有些为难。
倒很少见他这样子。
魏祁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说道:“其实我和思娴并没有做过几天夫妻,或者说……没做过真正的夫妻。”
宋胭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所谓“没做过真正的夫妻”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没圆房?
这不可能吧……
魏祁知道她惊讶,解释道:“我们大约在十来岁就订亲,我很早就知道以后会娶她,她也很早就知道以后会嫁我。我是家中长子,她除了他哥哥,是家中长女,我们都是那种很规矩的人,都是彼此家族中的典范。
“我十五岁中举,十六就中了进士,她也是三岁能背诗,五岁能弹琴,十三四岁,一手双面绣百里挑一。
“她比我小一岁,十六岁时家中祖父祖母先后离世,她便守孝三年,这三年间我正好在翰林院供职完,外放去常州做县令,所以我们的婚事是家中订好了日子,我从常州赶回来时办的。
“成婚那日晚上,本是洞房之夜,我却见她面色发白,呼吸急促,似乎有病态,我要替她找大夫,她说不用,只是累了,而后……我们没能圆房,就那么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敬完茶,想着我马上要回常州,就与她一同回了郭家,在郭家被劝了不少酒,那夜我喝多了,回来就睡下,隔天一早就赶回了常州。
“当时年轻,心里都挂念着公事,想一展抱负,想鹏程万里,并不把其他放在心上……”
宋胭想,现在不也这样吗?
她问:“那后面呢,你后面总会回来吧?”
“没怎么回来,而且半年后,思娴被大夫诊断出心疾。
“从那时起,寻了好多医,吃了好多药,时而好时而不好,我只因公事进京,顺道回府看了她一回,时间仓促,也无心圆房这事。
“后面没多久她病情加重,过继曦姐儿也无好转,再后来就是家中写信,告诉我她不好了,让我马上回来,我回来晚了一日,也没见着她最后一面。”
魏祁的语气里有几分低落。
他是对不起郭思娴的,没能陪伴几日,没能做真正的夫妻,没能彼此待在一起说几句话、在床前照顾一二,而且她已逝世,他实在不愿拿对不起她的事来向新妻子献好。
但心里,到底还是想澄清。
宋胭问:“这心疾……是嫁给你之后才发现的吗?”
魏祁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一次和郭彦亭喝酒,他拉着我说,郭家对不起我,他也对不起我,我问何出此言,他却苦笑不说话。”
此事便是这样了,没有答案。
但宋胭觉得,也许是在守孝那三年,郭思娴已经被诊断出了心疾。
她母亲的陪房妈妈就是心疾走的,到后面干不了重活,劳累不得,稍出点力就面色发白,心慌气短,大夫说是心疾,吃了几副药,并无好转,某个晚上呼吸不过来,就那么去了。
魏祁说的新婚之夜郭思娴的症状就有些像,成婚她也经历过,连续几夜都睡不好,一早要起来,第二天也是劳累一整天,新娘子也会紧张,没胃口也不敢吃,而郭思娴便是如此,引发了心疾症状。
所以很可能,郭家一开始就知道郭思娴患了心疾,但怕影响婚事,隐瞒了郭思娴的病情。
魏祁猜到了,但不愿深究,看大太太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
宋胭觉得魏祁这人……大部分时候,他会很好,称得上温厚,但这是没超出他底线,一旦超出他底线,他会杀伐果决,毫不姑息。
魏祁在这时从身后抱住她。
他与原配夫人的事,她不好评判,便没开口,只是将他手牵住。
隔天魏祁沐休待在家中,中午大太太说正好魏枫也从书院回来,一家人都在,一道去她那里用饭。
这顿饭是小聚,没有其他房的人,就在大太太处的抱厦内,一张长桌,大太太坐在上首,魏祁与宋胭坐一边,魏芙与魏枫坐另一边。
大夏天,除了瓜果,还有荔枝水,还有冰酪。
丫鬟将冰酪放到每人桌前,宋胭要去吃,魏祁问:“你能吃?”
宋胭:“怎么不能吃?”
“不会太凉吗?”
“不会吧。”
大太太也说:“怀着身子,还是注意些。”
宋胭便不好再争辩了,沉默着将冰酪推开。
见她这样,魏祁又不忍,于是改口道:“那就吃一半吧。”
宋胭几乎要露出感激地笑,立刻将冰酪拿回来开始舀着吃。
一旁魏枫道:“看不出来,大哥还能关心人。”
魏祁看他一眼,宋胭低头不语。
魏芙问:“等大嫂生了,我给孩子打个一两的金锁,做那种刻丝镶珠的,我见过,特别好看。
宋胭摇头:“那太贵重了,哪用给小孩子弄那么贵重的东西?”
“哪里贵重了,还有更重的呢,就是我听说大重了累小孩脖子,要不然我就打二两的了。”魏芙说。
宋胭仍要推辞,魏祁道:“这是做姑姑的一番心意,你就随她去吧。”
魏芙道:“就是,这可是咱们家长孙,大嫂也别太省了。”
魏芙这话倒不是有意讽刺,她是不留意说快了,若宋胭娘家同样富贵倒没什么,偏偏宋胭娘家远不如国公府,这话就显得像在说她穷一样。
“你大嫂确实,出入都有账本,那账比账房先生还细致。”魏祁说。
魏枫眼含钦佩:“大嫂可真厉害。”
魏祁看向宋胭:“勤俭是好,但也别太怕花钱,我这不是还能挣些俸银么,等后面母亲把钱交你保管,会更宽裕些,不差这点钱。”
大太太将这话听在心里,便知道他是在催自己交钱了。
她有些不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多眼红那钱似的,才将钱扣在手上。
但又没之前那么抗拒,大概是因为儿媳怀孕了,给她也是给孙子,再说她过门这么久,确实行事稳重,至少在花钱上比二房的媳妇还克制。
大太太道:“是的,如今是自己的身子为重,以后是孩子为重,我那里还有个金项圈呢,回头也给他,这些东西还是大一点戴着好看。”
宋胭乖乖“嗯”了一声:“谢谢母亲和二妹。”

这时大太太想起了江姨娘,问魏祁:“你真将她送去庄子上了?”
没等魏祁回话,她接着道:“这些年我们还真算对得起她,月例没少一分,还有人侍候,哪想到她竟生了这歹毒心思。”大太太说着问宋胭:“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吧?”
宋胭摇头:“没有。”
“我看,还是找个师傅来看看,给破破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人家自然害怕这厌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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