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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任他哥by苏幕幕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24

“我觉得可笑,又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余生的意义是什么……这个时候,正好有了孩子。
“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指引,要我好好做个妻子,做个母亲,所以我也照这样去做……”
魏祁问她:“那你自己怎么想呢?如果没有孩子,如果你也是郡主,你是不是就义无反顾和离了?离开这个牢笼?”
说完他又后悔,伸手将她抱住:“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
“我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对你的,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贪心。”
贪心,也想她能在意他。
“我也觉得你很好……”宋胭轻声道。
这话让他露出一丝苦笑。
“好了,你先回去吧,或者在这里歇一会儿,我还有些公文要看。”
宋胭却仍没放他,拉着他的衣服,往他唇上亲了亲,然后又环住他脖子,再次吻向他。
直到久久他没反应,她才松开,坐到床边去,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去吧,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魏祁看着她,伫立片刻,转身去往书桌旁。
宋胭瞥一眼床上的枕头,开口问:“你怎么又把这枕头换出来了?”
魏祁回过头来,床上放着那个红石榴瓷枕。
宋胭微微撇嘴:“我没看出你在意我,我觉得你在意的是你青梅竹马、原配夫人。”
魏祁走了过来,解释:“只是这枕头用习惯了……”
宋胭不说话,脸色明显不高兴。
他看着她,将枕头拿了起来,放到一边去,承诺:“待会儿就让人收起来,不再用了。”
宋胭一脸委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的当然是那鸳鸯木雕的事。
魏祁想说这不同,但又想想,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样看倒是有点宽于律己,严于待人。
最后道:“以后再不用了。”说完问她:“你还在意这个?”
“我不能在意吗?我在意很久了!”
看她说得义愤填膺,他笑了起来:“还在意什么,一起说了。”
宋胭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
“没有……”
“所有人都说她很好,出身好,待人好,怎么会没有呢?我听你提起他,都是一脸思念惋惜。”
“有吗?”魏祁不甘心地解释:“她已经过世了。”
“对,过世了,正因为过世,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比?”宋胭似乎将身为继妻的怨言都发泄出来。
魏祁道:“她在我印象里的确是很好的姑娘,只是我统共也没多少印象,我只和你说过那么多话,和你骑过马,和你逛过集市,和你看过戏,也只和你日夜相伴,做过那些亲密的事,她再好,也是模糊的记忆了,你和她,不是能放在一起比的。”
宋胭心里好受一切,沉默了半天道:“那我和她谁好看?”
魏祁无奈看向她,瞧了好一会儿,肯定道:“你。”
她这才笑了起来,脸上都绽放出花儿似的,好似真的开心了。
他看得动容,倾过身去吻她,吻着吻着,将她抱住,加深这个吻。
怎么会不思念呢,当他回来,她来找他,他的心便在那一刻化了。
宋胭也伸出胳膊环住他脖子。
一直很谨慎,自她孕后,两人同眠共枕,也有一些纾解之事,但从未真正行房。
此时却情难自制。两人都有一种“如果他不同意就停下”的想法,但都没有阻止,所以一切顺理成章。
他进行得渴望却又克制,眼底深深望着她。

他说完就去浴房冲洗一番,很快回来,半躺在她身侧。
他身上带着甘松香的清爽气息,宋胭伏在他肩头,抬眼看着他,突然道:“我总会想,你以前长什么模样。”
他笑了笑,“还能长什么模样,不和现在差不多么?”
“肯定有不同吧,二十岁和三十岁肯定有差别的。”
魏祁想了想:“以前会白一些。”
“嗯?”
宋胭看他,脸庞是那种蜜色,不似少年的白嫩,也不是黝黑,而是青壮年最阳刚的感觉。
她问:“那当时有人说你英俊吗?”
魏祁回忆一番:“大概算英俊吧,十八岁时,乐安公主出嫁西域帖木儿国,朝中要挑一名文武双全,加之相貌身材俊伟的随侍官员,我便被挑中了,随使团去了西域。”
“你还做使臣去过西域?”宋胭吃惊。
魏祁解释:“主要使臣还是礼部官员,我只是随同,当时两国关系紧张,我也担有熟悉地形的职责,怕以后开战。”
宋胭明白了,心中不免浮起几分倾慕。
魏祁却又道:“不过那一段路来回走了大半年,回来后又去了常州,每日风餐露宿,也就黑了不少,成现在这样了。”
“现在这样也英俊。”她轻轻摸着他鼻子,“你鼻子好看,又高又挺,孩子要是像你的鼻子就好了。”
他抓住她手,将那小手握在手里:“别弄了,弄得我心痒。”
“心痒什么?”
“你说呢?”
“不是才……”
“没尽兴。”
宋胭低低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她问:“这两天我要愁死了,不知道怎么办。”
“愁什么?”
“秋月啊,她说要赎身回家去呢,不在这儿待了。”
听到这个名字,魏祁心情有些不好,懒懒回道:“那就回家去吧。”
宋胭不悦,推了推他:“你怎么这样!”
说着委屈道:“她陪了我好多年,全心全意想着我!
“再说,你知道我在这后院事务上费了多少心血么,重新规定了记账样式,安排了审账管事,新年有年预算,新月有月预算,我要每一笔账明明白白,要从中搞鬼的人难以下手,还要府上开支有度,年年有余,做了这么多,二太太却又要收回,她以前的账务我是不喜欢的,因她不擅理账,里面全是糊涂账,若被她收回,一切才刚开始,又要打回原形了。
魏祁听来,知道她在这里投注的心血,笑道:“你这话,让我想起起内阁议会时的张阁老。”
“嗯?”
“他是户部的,每到年尾,就会喋喋不休,和所有衙门理论各项开支,怎么花这么多,账怎么没报清楚,来年再这样搞日子便没法过,国家要大乱,等等,以致连圣上都害怕。”
他将她比作老头儿,宋胭只瞪他一眼,心里却意外高兴——那可是户部,她何德何能,竟能让他想起户部高官。
魏祁想了想,他确实轻视了她所掌管的后院庶务,他觉得无关紧要,可那却是她所能均衡后院收支、一展所长的地方,没有读书人不求入仕,自然也没有正室夫人不想做主母。
“给秋月寻个夫家吧,在外院找个年轻能干的管事,或是族中人品不错的后生,之后仍让她在你身旁待着,也并不亏待她。”
“这……太突然了吧?”宋胭一惊。
魏祁道:“突然吗?她不是正是许人的年纪?”
的确是这样,甚至还晚了。她说:“我之前想的是什么时候她遇到想嫁的人,便将她配出去。”
“这两年遇不到,她年纪就大了。你能替她看的,便是她能找到最好的人,她若清醒,便不会反对。”
因为没有太多情谊,魏祁的话接近无情。
但仔细想想,并没有错。
她去帮她找,那几乎算是她的媒人,她就是秋月的娘家,相对秋月回家去,当然是好太多。
如今似乎只能这样了。
她问魏祁:“你身边有合适的人吗?”
魏祁对做媒这种事很陌生,想了一会儿才道:“族里好像有个侄子,入了军中,做小武官,我不知他成婚了没有,明日让人去问问。”
宋胭连忙道:“不只要问有没有成婚,也要问有没有不好的癖好,什么喝酒打人好色都不要,要人品好,年纪也别太大。”
魏祁:“……”
宋胭:“我是说……不要相差太大。”
魏祁发现,以前只觉自己太年轻,在内阁,在朝堂,总有人倚老卖老,拿他年轻说事,他还曾想要不要蓄个胡须,显得年纪大一些,但自从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妻子,好像年纪又太大了。
他转而问:“二婶那里,你想我怎么帮你么?需要的话,我可以卡一卡二叔。”
宋胭下意识就摇头:“那倒不用,是后院里的事,闹到二叔那里不好看,再说这事二叔都不一定知道,与他无关。
“其实我倒有办法,只是险招,从没想过要用,她是长辈,弄成那样实在不太好……”
“嗯?”
秋月的事已经要让他去操心了,宋胭不想拿这事烦他,没说。
魏祁道:“不要顾忌太多,她如此算计你,已经没想与你交善了,不行的话还有我,就算闹到祖父面前,他也要让我几分。”
宋胭笑起来,看向他道:“这是你说的,真有什么事你要护着我,别床上保证得好听,穿上衣服又不认。”
魏祁不敢置信:“我什么时候说话没认了?”
宋胭说不出来,只好道:“是我说快了,那后面要是出事了,你别怪我惹事。”
“惹什么事,我在想,大概是我之前太好说话,才让她敢算计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是欺我年轻,之前也是她带我,我处处尊敬她,她有霸道强势之处,我也迁就,这才有今日。”
魏祁搂住她。
两人在床上说了半天话,魏祁才下去看公文,宋胭仍躺在床上,想着秋月与二太太之事,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隔天正好秋月从家里回来了,宋胭与她说嫁人的事。
经此一遭,秋月已是心如死灰,家里娘不说话,爹并不关心她为什么回去,只问她存了多少钱,能不能给弟弟添半间瓦房,她忍着自己的委屈无处诉说,好不容易陪妹妹待了几天就回来了,觉得天地之大,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至于嫁人,她的名声已是这样,但凡有正经男人,谁愿意要她呢?只是不嫁她又能如何?她便只是点头,什么都答应。
结果没过两天,魏祁与宋胭说,原本他将事情交给外院里自己身边一个管事,让他去打听,结果那边还没回音,这边却有人说愿意娶,魏祁一问,一等护卫,17岁,武艺好,据说长得也好,家里父亲也是国公府的护卫,还做过国公爷身边的护卫长,家境不算差,也算知根知底。
魏祁将人选告诉宋胭,宋胭叫上秋月,自己去景和堂亲自见这人一面。
来的人有些眼熟,此时秋月躲在屏风后面,只有春红在身边,宋胭脸上露出疑惑神情,看向春红,春红回忆一番,和她道:“好像正月里进过后院巡逻。”
宋胭想了起来,是那时候见过,问他:“你叫什么?”
他回:“齐俊。”
“秋月是我身边的丫鬟,听说你是毛遂自荐要娶她,为什么?”
齐俊:“回奶奶,今年正月,我曾任小队长在后院巡逻,见过她,觉得她好看。”
他回得干脆果断,理直气壮,倒把宋胭弄怔住了。
好半天她才问:“就是好看?”
齐俊想了想:“说话温柔,做事也细致,大概会很贤惠。”
这话听着,好像也没毛病,只是总让人觉得这护卫年纪不大,倒会算计。
宋胭问:“你知道外面有在传她么?”
这话还是要提前问清楚,宋胭并不想给身边丫鬟找个丈夫,结果丈夫疑心她不检点或是不清白,在这事上轻视她,这样还不如不嫁。
齐俊道:“知道。”
“那你怎么想?”
“不合理,大奶奶和大爷亲自出面替她物色对象,肯定是看重她,既然看重她,便不会有那传言中的事,再说我看她也不像那样的人。”
屏风后的秋月听到那最后半句,忍不住想看看他的样子。
“不像那样的人”,这几个字让她感动,忍不住想哭。何以一个外院的人都会说她不像那样的人,而后院常见她的人还要那样猜测她,用最恶心的话来骂她。
问到这里,宋胭觉得这人还不错,似乎可以,但又偏偏给人一种太精明、算得太明白的感觉,总疑心他是不是就看中了两个主子亲自替秋月选人,自己应下来,便成了主子的近前人。
大概因为,他看上去不是那种她期待的老实本分的人。
她凝神片刻,道:“好,你下去吧,此事我再考虑考虑。”
齐俊一听这话,连忙抬起头来,眼睛往屏风后瞟一眼,终于露出些心急,似乎已经猜到秋月就在屏风后,想看她的意思。
便是这种机灵劲儿,让宋胭担心他就是投机取巧之辈。
她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春红见状,开口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春红的语气就有些赶人的意思,齐俊只得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我知道奶奶和大爷看中的是那个魏春来,那小子我认识,他和我比过武,武功不如我不说,还和他们对门的赵寡妇有一腿,我亲眼看见的,那小子的俸银全花那寡妇身上了,我的月钱不比他少,我都存着。”
一句话把宋胭说得惊住,她刚才还真有这心思,想再等等魏祁说的那个人的消息,哪知道……
“你确定,不是污蔑?”她问。
齐俊认真道:“当然,此事不是真的,我天打五雷轰。”
发起毒誓来竟也这么干脆。
宋胭还真因他最后的话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也算实在,却也还是要去查证一下他说的这事,若是真的,那魏家族人当然不能选,若是假的,证明这齐俊人品有问题。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查证,再问问秋月自己的意思。”宋胭说。
齐俊又问:“那奶奶能让我和秋月姑娘说几句话吗,我怕她觉得我不诚心。”
宋胭觉得这人还真得寸进尺,或者说,不放过任何一个争取的机会。
这时秋月从屏风后出来,看向齐俊道:“我没什么嫁妆,我娘家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没成婚,我的钱都补贴给他们了;奶奶这里,对我够好了,我不会再要她什么东西,也不会让她给你照顾,大爷就更不必说了,他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操的这份心,平时从不管府上的事——
“看你年纪似乎不大,好像比我小,也不是娶不到媳妇的人,我能实话告诉你,你娶了我,可能没什么好处。”
春红无奈看向秋月,又惊又急:她何必这样说,这不是存心把人吓跑么……
齐俊也愣住了,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似乎被吓到,又有点骑虎难下。
秋月静静看着齐俊。
齐俊半晌才道:“其实……男人只要不懒,还是能挣个温饱、娶上媳妇的,这娶媳妇还是要自己卖力,你是姐姐,也不欠他们的,要不然……你以后少补贴点?你家里人如果真心疼你,也不会总要你的钱。
“再说要真成了家,有了孩子,不也得供他们习武念书么?也得花钱。”
他这话反倒让秋月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下来,春红嘴快,回道:“八字没一撇,说什么成家生孩子呢,还连孩子习武念书都想好了!”

第76章
齐俊连忙解释:“我是说,就算她嫁给别人,也是这样——当然,那个魏春来肯定不行。”
宋胭看看他,又看看秋月,随后问秋月:“你要和他私下说几句话么?”
秋月有些扭捏,没马上回话。
齐俊道:“我真有话和你说。”
秋月犹豫好一会儿,终究是点了点头。
于是宋胭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与他谈好了就回来”
秋月又点头。
宋胭与春红走了,留秋月与齐俊单独待着,另有景和堂的仆人在外面。
没一会儿秋月回来,没等宋胭开口,春红与夏桑就很着急地问:“怎么样,你觉得他行不行?”
秋月微低着头,缓缓走到宋胭面前,宋胭问:“拿好主意了吗?”
“我……不知道……”
“那你们说了什么?”春红又忍不住。
秋月仍是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我问他为什么想娶我,是不是想拿好处,他说不是。说正月时,见了我,捡了我的手帕——”
说着解释:“当然那手帕其实不是我的,是冬霜的,我是替冬霜去找的,但他以为那是我的,他说从那时起,他就注意到了我,觉得我……长得好,为人也还不错,说看见我替被管事欺负的小丫鬟解围……
“会自告奋勇是因为,最近他家里也在给他说亲,但都没什么看得上的,加上我们这边打听的那人他亲眼看见那人翻墙进寡妇院子,觉得不是好人,可平白无故的,他也不能拆穿人家,他就有点烦。
“他也老实说,的确有看在奶奶和大爷的份上,他原先是有些得五爷器重的,结果五爷出了边关;若娶我,以后说不定能在大爷面前出头,总之,他自己说的,他晚上一合计,就决定来求娶。”
宋胭此时觉得这齐俊虽有权衡利弊,但也不失真诚,能将一切想法对秋月和盘托出;而且由此可见,他也是个干脆果决之人,合计一晚,觉得可行,就直接做了。
其实秋月的个性,虽稳妥,但也过于稳妥,反而不如春红烈性,有一点秋月说得对,她的钱的确都补贴家里了,春红几人劝过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不忍心,不忍心娘亲受苦,不忍妹妹受苦,便只能一次一次贴钱,可贴出去的钱也只被她爹拿来用了,又哪里能落到她娘亲和妹妹手上?
如果嫁了齐俊,说不定齐俊能替她作主,不再被娘家人一次二次索要钱财。
宋胭问:“那你觉得怎么样?还要看那个魏春来吗?”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事应该是真的吧?”秋月说。
“那你对他没什么讨厌的地方?”
秋月颓丧道:“我有什么能讨厌的,他还比我小,家世也比我好,又不计较我的名声……”
这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己高攀,所以才会疑心他是看中了她和主子的关系。
“既然这样,我让人私下去打听打听,若魏春来确实行为不检,我们就不考虑他了,选齐俊。”宋胭说。
秋月点点头。
几人正商议着,厨房的顾妈妈过来,一是找宋胭领批票,去账房领银子;二是厨房本月的购买账单、消耗,找她核账。
宋胭一看,内容是请三名厨子,再请一名糕点师傅,要领钱去找牙人办事。
但这事,年前宋胭是反对的,国公府日常的厨子够用,但逢年过节、办喜事,就有点紧张,所以自魏芝出嫁后,厨房管事就提出新招几名厨子,最好是各种菜系都来一个。
宋胭算好了账,发现请几名厨子的耗费,比逢事去酒楼请大厨还贵一些,也让人员更冗杂,便决定只请一个帮厨,后来还和揽月楼的两名大师傅谈好了这一年办酒席都要请他们来,银钱多少一天,全算好了,而现在二太太那边二话不说,全给改了。
也许二太太是觉得堂堂国公府,就算十名八名大厨都用得,又也许,她是存心的。
就是要让人知道,现在是二太太说了算,她这个大奶奶已经管不了事了。
宋胭看着顾妈妈,说道:“请厨子这事,怎么我没听说?”
顾妈妈道:“想必是二太太看奶奶怀着身子,便不来烦奶奶了,奶奶看我这对牌便知道这绝对是二太太答应好了的。”
“晚一些吧,我待会儿去问问二婶再说。”宋胭没给她批票,又看了一眼那厨房本月的账单明细,问她:“怎么没有周妈妈的手印?”
“她呀,前儿个她说什么,崴了脚,要告假两日,上个月不才说孩子病了,在家照顾了一日?二太太便嫌她惫懒,让她多休息几日,暂时不要她。”顾妈妈回。
宋胭这才明白,二太太竟已做到这地步:这是一刻不耽误,想对自己赶尽杀绝。
周妈妈是她管事时安排的,不只厨房,库房、绣房、花房等等,都有这样提拔的管事,就是核对相应地方的账,比如厨房是不是真的买了十条鱼,五只鸡,她或是二太太不可能天天去厨房验看,当然要让厨房的人验看,要不然岂不是有数不尽的油水?
所以她才规定加一人去监管,如今看二太太这意思,是要连这一批人都不要了,大概二太太觉得这是她提拔的人,便不能留。
她将那账单往桌上一拍,不轻不重,随后道:“顾妈妈,这事都没按规矩办,我今日便不能批,不过您也别着急,眼下我就去二婶那里问问,若她说的确是的,我再来批。”说着便真的直接起身,出门去了。
秋月与春红马上跟上,夏桑在后面道:“顾妈妈先请回吧,奶奶去问问二太太再说。”
顾妈妈看得出来,这大奶奶是要和二太太杠上了。
只是,二太太那是何许人也,能容她有二话?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照做!人家那是当家主母,她一个管账的,不过是帮工,又算什么?
她脸上露出一阵假笑,称一声“是”,拿着对牌和账单回去了。
宋胭去了绣春堂,二太太还在与管事妈妈们分派事,见她来,忙叫她等等,宋胭也柔声回“好”,安静在旁边坐下。
到二太太分派好了事,才闲下来,和宋胭笑道:“今日不知怎的,事就这么多,倒让你等这么久。”说着将茶端到她面前:“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宋胭温声道:“是有事问二婶,我记得我之前专门做过召厨子进府和短雇厨子的账,召厨子耗的银子是要多出不少的,今日顾妈妈却为这事让我批票,我之前没听二婶提过,特地来问问。”
二太太道:“我道是什么事呢,你就是算太多了,账哪是这么算的,这外面的厨子进来,哪里有自己家里的厨子放心?再说万一哪天他不来了,那不又得临时找人么,多麻烦,咱们府上还不缺这点钱。”
宋胭没再纠结这事,又问:“听说二婶嫌周妈妈总告假,准备撤了她的职,心中可有新的人选?”
二太太笑:“这个确实没有,不过我想着,也不急,你想这一个管事的工钱可比普通仆妇多一半,好端端的,弄那么多管事做什么?这顾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十分本分,你尽管放心,那周妈妈与她合不来,以前还好,现在做了管事,在厨房里专门与她作对,天天弄得厨房乌烟瘴气。”
“二婶这是怪我之前乱提拔人了?”宋胭缓声问。
二太太反应很快,连忙否认:“这你可真多心了,我绝没有那样的意思,厨子少是真的,厨房乱、天天吵架也是真的,不信你去问。
“原本这是你当初定下的,我该和你商量商量,但这不是看你怀着身孕么,我又怕打扰了你休息,又一忙就给忙忘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宋胭点头:“我明白二婶是为我好,只是这厨房里吵架便该想办法制止她们吵架,而不是直接撤掉一个职位吧?”
“那不也省一份月钱么?厨房最重要是做菜好,不过记个账,哪用得着那么多人,再说别人我不敢保证,顾妈妈却是靠得住的。”二太太道。
宋胭叹一口气:“再靠得住,也是人,时间长了,银钱从手边过,又无人管束,怎能不动贪念?
“譬如我就知道这么一个主母,长辈看中她,让她管着后院的事务,几年下来,她便将至少几十万公中的银子贪进了自己的口袋。”
二太太面色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胭看她一眼,继续道:“这主母最开始也是好的,差不多到第三年,就开始从中贪钱了。正好那一年南方大水,什么都贵,府上开支多一点也正常,便没人理会这事,但从此以后,府上开支就没下来过。
“再到后来,他们府上有个人升了大官,府上应酬往来就多了,开支用度又与以往不同,高出了许多,也无人在意。他们家太夫人过世了,只有个太老爷,太老爷又不管这后院的俗务,便从没怀疑过她,也没查她的账,她的胆子也就越发大。
“到后来甚至胡乱记了个账本,上面大笔大笔的上等丝绸、丝线买入,全是找苏州一个绸缎庄买的,结果整个苏州都没有这个绸缎庄。”
她说到前面,二太太脸上还是愤怒、不屑,似乎被诬蔑,也马上就要那胆敢诬蔑的人付出代价,但等宋胭说到后面的丝绸,二太太脸色才大变,陡然白了一阵,随后才强作镇定,再次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宋胭继续道:“除了这个假的绸缎庄,还有薪柴、碳火,每年也有几百两的花账在里面。”
二太太此时和她挑明:“你是说我从公中贪钱,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若没有,你看看,我可是你婶婶,要不然我们这就去你祖父面前,你当着他的面说,让他听听你怎么诬陷长辈!”
“证据就是你们做的那些假得可笑的烂账,二婶当我如何看出这些?当然是做账的人太差,账做得太假,处处是漏洞!”
二太太冷笑:“你会做账,便用做假账来诬蔑人?我的确没你会看账,总不至于因下面的人记错了账,我没看出来,就要处罚我吧?你就能保证你核对的账没有半分错的?
“还有什么,假的绣庄,你是苏州商行还是什么,知道所有的绣庄?只要国公爷同意,我明日就让人去将那苏州绸缎庄的东家给请过来!”
宋胭道:“苏州太远,舟车劳顿的,就不必了,二婶倒是可以去把济世堂的东家找来。”
二太太整个人一顿,半晌才惨白着脸问:“你说什么?”
宋胭回答:“因为发现了绸缎庄的事,我就想,二婶这么大的胆子,应该不会在这一步收手吧。正好我看近几年府上总会采买许多万和堂的补药,什么虫草,灵芝,山参,至于阿胶银耳这些就更不必说了……因为长辈们年岁大了,常喝些药酒、药膳,滋补身体,与其一次买一点,不如一次多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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