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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任他哥by苏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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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祁温声道:“二婶的精明厉害,连我也不敢小觑,你哪里能斗得过?她在府上安然无事这么多年,却被你抓到了她贪墨银两的事,她估计早就后悔小瞧了你。”
“是吗?”宋胭内疚的心理散了一些,然后道:“我总觉得今天的事好像因我而起似的。”
魏祁认真道:“最初我也觉得是不是不要把这事闹太大,但见她反诬告你,我突然意识到人的胃口是会逐渐养大的,胆子也会越来越大,她当家十多年,贪墨二十万两,下一个十年,也许是五十万两、一百万两呢?
“国公府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的贪墨,最后国公府被掏空了,家也散了。”
这倒是,眼下的贪墨,对国公府似乎没什么影响,可谁知道二太太的欲望止境在哪里呢?
现在好了,不管怎样,事情揭露了,这场贪墨也就戛然而止。
宋胭放心了,然后道:“下次我不擅自作主了,遇到事问问你。”
魏祁停步,看着面前年轻清澈的容颜,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怎么不能作主?是国公府太复杂,母亲太偷闲,才要你来面对,你尽管作主,还有我呢。”
宋胭抿唇笑,再次抱紧了他的胳膊。
直到回了屋,两人才匆匆吃了晚饭,魏祁催她去沐浴了早点休息。
宋胭问:“你呢?你不会还要去忙吧?这么晚了,要不然先睡?”
魏祁犹豫片刻,看看她,点头:“好。”
“那你先去沐浴,我还要拆头发卸妆呢。”
这些确实费时间,魏祁也就先去了浴房。
等宋胭沐浴好出来,魏祁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她留了盏小灯,轻手轻脚上床去,在他旁边躺了一会儿,看着他,见他平静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无比柔和俊朗,一时心动,撑起身在他唇边落了一吻。
他却突然睁眼,与她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问。
宋胭连忙躺下来:“没怎么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本来是快睡着,现在不要睡了。”
宋胭笑起来,侧过身将他抱住,隔一会儿,捧起他脸又朝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伸手探到被子底下:“怎么,想?”
宋胭将他手推开:“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就是想抱抱你不行么?”
魏祁便将她搂住:“本想宽慰一下你的,但刚才有些累,就躺下了。现在看你好看不难过了?”
“不难过了,有错也是别人的错,和我没关系。”她道。
随后看着他:“我问你,你为什么非逼着祖父查二婶?不怕他不高兴吗?”
“这么大的事,他不查,含糊盖过,不是不公吗?”
宋胭道:“以前他也不公,也没见你和他顶撞啊。”
“你说袭爵的事?”魏祁问,“那主要还是我的事,这次是你,我自己能不计较,但不能让你跟着我不计较。”
宋胭便又笑了起来,心中奇怪,他说这些竟然如此一本正经,如此平常,好像这在他看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呢?
“你可不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从什么时候喜欢的?”她问。
魏祁却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平躺过去将视线避开她,看向房顶。
宋胭扳过他的脸:“你说呀。”
“说这个做什么?”他仍不看她。
“怎么不能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算来算去,都是我怀孕之后,所以我觉得,其实你是喜欢孩子?”
魏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她:“你心里又没我,这么在意这些事做什么?”
宋胭嘟起唇:“谁说我心里没你,我觉得……我也挺喜欢你的。”
魏祁看着她,心中竟泛起一种良家女子遇上轻佻薄幸郎的酸楚:一边清醒地知道她在骗人,一边又十分欢喜期待。
他问:“是吗?”想了想,道:“因为我替你拿到了证据,你觉得我好,所以觉得喜欢我?”
是的,她最喜欢抱着他说“夫君你真好”,好似心里眼里只有他,转过身却想着五弟流泪。
他偶尔能让她欢喜,但五弟总是能让她伤心痛苦。
宋胭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按他的话琢磨片刻,回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也不全是。”
魏祁的表现很平静:“好了,睡吧。”

宋胭搂过他的肩,靠在他肩头闭上眼。
他低头看她一会儿,将她放在他肩头的小手握住,两人依偎着睡去。
隔天魏祁起得早,本是悄悄起床,她却醒了,在他坐起身时嘟哝道:“怎么又起这么早?”
“事情有点多。”
“唔……”迷糊中她想了起来,昨日他是有事的,被耽误了。
晨曦中她困倦地闭着眼,魏祁低头道:“家中的事不必太放在心上,我今日早一些回来。”
宋胭睁开眼:“你忙你的,家中不必你管。”
魏祁抚着她的脸:“好,你睡吧。”
他很快走了,宋胭再睡一会儿起身,却没听见国公爷或是绣春堂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也没刻意去打听,只静静等着。闲来无事,去摘了几只荷花和木芙蓉插进花瓶中。
去库房找面料给孩子做衣裳,无意寻到几段彩色的绢纱,心念一动,花大半日时间缠了几朵绢花。
宋胭挑了几只好的,让人给宫玉岚送去几只,又给家里嫂嫂送去几只——她怀着孕,已有半年都没出门,纯粹是闲的。
过一会儿,去宫家的人回来了,给她送了一只老母鸡回来,说是给她炖汤补身,宋胭心中汗颜,这一看就是宫夫人的手笔,几只小玩意儿,就还这么大的礼。
她其实是期待宫玉岚能给她写封信或是来看看她的,但宫玉岚好似没空,再一想,她婚期将近,一定是忙婚事。
可是她的婚事似乎就在最近,自己这样能去么?
这倒是桩烦心的事,她想半天没到能怎么办,没一会儿去宋家的人也回来了,给她带了两只靠枕,说是母亲做的,还有嫂嫂唐秀莹给做的一身小衣裳,又告诉她,嫂嫂怀孕了。
宋胭喜出望外,倒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么快,只恨自己闲着无聊送几只绢花,竟没把自己这儿的补品送一些过去,还有适合婴儿的鞋样、面料,好多东西都能给嫂嫂。
她觉得哥哥前几年虽苦,可嫂嫂似乎是他的贵人,尽是给他带福气来的。
说完这事,带话的妈妈又道:“宋家奶奶还说,多谢姑爷上次亲自跑一趟,她已劝好了公子,已经去拜访过那军医了,现下公子正在服药,每日施针,说是还真有些起色,我看太太和奶奶都很高兴。”
“姑爷?大爷什么时候去过吗?”宋胭问。
妈妈回:“好像是前不久,说是陈太医给介绍的一位军医,公子先前不愿去,姑爷去了宋家,宋家太太和奶奶才知道这事,家里又劝公子,这才劝好了愿意去的。”
“还有这事……”宋胭嘀咕,“又不告诉我。”
秋月在一旁道:“兴许是怕惹奶奶心烦。”
对呀,哥哥也是看过不少大夫的,人情和钱都花了不少,最后总是失望,若让她知道,她当然也会期望,最后大概率也是失望,还不如不告诉。
宋胭撑着头在桌上,一会儿想哥哥该不会真能有些好转吧?一会儿又想,魏祁好像替她做了很多事,而她都没给他做什么——
好像给他生孩子算一个?
她起身去小厨房,开始泡乌梅,山楂,甘草,陈皮,又拈了些干桑葚,桂花,冰糖,枸杞,一应近十样东西,准备给魏祁熬点酸梅汤。
厨房里热,这酸梅汤熬得辛苦,好在东西出来,味道还真不错。
她很满意,盛了一碗,拿冰镇着,正好魏祁回来时是晚饭时间,她先将酸梅汤摆在他面前。
魏祁洗了手过来,见了那碗,问:“酸梅汤?”
宋胭在他面前坐下,一副贤惠模样看着他:“对呀,我亲自配料熬的,你试试?”
魏祁一怔,微微皱眉:“这么热的天?”
“还好,也不是很热,再说我没在灶膛前。”说完她就催促:“你快喝。”
魏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喝下。
“怎么样?”她问。
他点点头:“很好。”
宋胭笑起来:“这我自己试出的方子,我觉得比普通摊子卖的好喝。”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却又交待:“以后别这么热的天去厨房了。”
“你从外面回来也很热呀,可不要消消暑吗?”她道。
魏祁目光温醇,低头喝酸梅汤。
宋胭觉得大袖衫的袖子不好用饭,起身去卧房换了件窄袖上衣,一出来,就见魏祁正将那碗酸梅汤端起来一口饮尽,如喝药一样咽下,紧皱起眉头,半晌那眉头才舒展开。
宋胭问他:“你做什么呢?”
“嗯?什么?”魏祁一边回着,一边拿帕子蘸了蘸嘴角,一副若无其事模样。
宋胭坐到桌边,看看他,又看看他面前的空碗,回想片刻,问他:“你是不是不爱喝?”
魏祁有片刻的迟疑。
她又问:“我熬的你不喜欢吗?”
半天他道:“和你熬的没关系,所有酸梅汤我都不爱喝。”
宋胭:“……”
“你可真挑。”她嘟起唇,“甜的不吃,酸的不吃,皇帝都没你这么难侍候。”
魏祁有些无奈地解释:“我也不是所有酸的都不吃,只是觉得酸梅汤太酸了。”
随后看着她:“要不然我再尝尝,可能就喜欢了。”
“那还是算了吧,你说你喜欢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魏祁轻笑:“我喜欢你好好歇息,别折腾。”
“我今天够闲了……”宋胭叹息
“就快了,还有五个月。”他安慰。
“还有五个月……”
一声长叹中,宋胭端起碗开始吃饭,她倒是在饭后喝了一大碗酸梅汤。
用过晚饭,魏祁又要去景和堂,宋胭开口:“你就在这里嘛,我不打扰你,一天都见不到你人。”
她说到最后,带着娇嗔,让他心头一软,不由自主答应:“好,我就在这里。”
于是留了下来,在书桌前办公。
宋胭让丫鬟们退下了,连后面沐浴都叫丫鬟从后面角门进,保持着安静,没打扰他。
入夜,她到书桌旁给他添灯。
一缕幽香传来,魏祁抬头看她,正好见她站在自己对面,半披着头发,穿一件蝉翼似的粉色薄纱短襦,透着里面浅黄色的肚兜,正点着蜡烛,蜡烛点然,屋中又亮了一圈,将她白皙的肌肤照得更加皎洁如玉。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来,蘸了蘸墨,认真写手上的字。
隔一会儿她走了,就在他心渐渐平复时,她却又回来,让他忍不住再次抬起头,发现她又在剪灯芯,一手执剪刀,一手扶着桌子,身子半歪,头发垂了一半下来,那薄薄的短襦本就系得松,此时半垮在肩头,让胸前的春光呼之欲出。
他看着她将灯芯剪完,然后伸出手,将她手牵住,宋胭疑惑地抬起头,被他轻轻拉到了他面前。
他一手搂着她,让她坐到他腿上,在她耳边问:“是想了吗?再等我两刻,就快好了?”
他这问的是……她想那个?
宋胭很疑惑,很快否认:“哪有,我才没有呢。”
“那你穿这么薄做什么?”他看着身上的衣服,那肚兜上的月下金桂离他近在咫尺。
宋胭闻言,莫名道:“大夏天,在自己屋里,不穿薄的还穿厚的么?”
意识到自己静悄悄帮他点灯,帮他剪烛芯,就怕打扰他,他却误会自己故意在他身边转,想做那事,她觉得很冤,从他身上起身,轻哼一声:“自己脑子里不正经,倒怪别人穿得薄。”
魏祁欲言又止,最后放弃。
是他脑子里不正经吗?他怎么觉得就是她在故意诱惑他?
他没和她争,再次执起笔。
宋胭坐到他对面去,心中微恼,觉得自己受了不白之冤。
她索性坐到了书桌旁边的榻上,拿了只香膏来,轻轻挽起裤腿,开始往腿上一点点抹香膏。
魏祁转过头,就见她身上那件短襦又松了一些,垮下来露出圆润的肩头在外,她还挽起了裤腿,那小巧的,染着蔻丹的脚、光洁的小腿都在外面,于是他脑中徘徊的,全是那腿挂在自己臂弯上的情形。
她抹了香膏,手在小腿上,从下抹到上,又从上抹到下。
他放了笔,将桌上公文往旁边一推,烛台换到了旁边高几上,起身过去将她从榻上捞起来,抱过来,一把放在书桌上。
“做什么呢?”他问。
宋胭拿腿靠住他的腰,娇声道:“没干嘛呀,又打扰你了么?就是有点……睡不着嘛……”
他深吸一口气,向她逼进一步,一把搂住她腰:“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说罢,将那她惹火的薄纱短襦扯掉,狠狠吻向她的唇。
这吻没持续多久,她便被放了下来,自下而上看着他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迫不及待拆下自己腰封。
她娇嘀嘀笑他:“假正经……”
他早已顾不上她的取笑了,用行动承认自己和正经不沾边。
虫鸣不止,远处花园的池塘里传来阵阵蛙鸣,此起彼伏,久不停歇。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去了床上,又过半个时辰,他起身去沐浴。
宋胭道:“等等,我也去。”
“嗯?”他问:“怎么要去沐浴了?”
她向来是懒得动的。
宋胭嗔怪地看着他:“你说呢?”
他低头看了眼,笑。
不知她算不算怨女,但他算是旷男了,忍了太久。
“我替你洗干净。”他抬手将她抱了起来,往浴房去。

第80章
翌日一早,魏祁还没出门,国公爷那边来了人,让他若是有空,就晚一些出门,先去万寿堂一趟。
只要不是有朝会、不是有内阁廷议,魏祁去衙署倒是无所谓早晚,他依言暂时留在屋中,待宋胭起身梳洗好,便与她一同去万寿堂。
前天一夜、昨天一天,国公爷想必在让身边查二房。
先前宋胭很气,气二太太的步步紧逼、倒打一耙,气国公爷的偏袒,但到今天宋胭已经不气了,她觉得没事养养胎,看看书做做针线活也挺好的。
不,不是从今天开始,是从那天魏祁为了她而质问国公爷开始,她就觉得足够了,她的丈夫愿意相信她,愿意维护她就好了,至于别的人就没那么在意了。
以至于此时往万寿堂走着,她竟一点儿也不紧张结果,还想待会儿回来再去摘两朵荷花。
两人到万寿堂,二太太与二老爷已经在那里。
俱是无精打采,意志消沉。
没一会儿,大太太也到了。
国公爷先让身边的老嬷嬷宣布查处结果:一共从二太太房中搜出金银钱财与田地铺面,以及首饰衣料共计二十五万两左右,除开二太太自己的嫁妆、月钱,以及其它能说出来正当来由的财物,还剩十万左右说不出来历的。
而二老爷处倒没多少现银,但他有无数花鸟,又有一架子真真假假的古董,折算成现银倒不算多,但各项收据加起来,买这些倒花了不少钱,接近十万两,这其中有将近三万是从二太太这里拿的。
所以二老爷没有参与二太太贪墨银两的事,但他能隐约知道,便常常找二太太拿钱,二太太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一些,只是二老爷并不知道二太太手上到底有多少钱。
至于琉璃瓦,也查明了,二太太给了黄婶子20两银子让她说谎,经查明,当初黄婶子确实跟着宋胭一起去见二太太了,转述她那名远房亲戚的出价,二太太答应了此事,只是后面是宋胭办的。
二太太也供认不讳,宋胭将钱一分不少都交到了公账上。
花妈妈做的,是配合二太太做这些事,但花妈妈自己并未分得多少钱,所以在济世堂那里,因出面与赵洋交涉的都是她丈夫,所以她便伙同丈夫与赵洋合谋,用更差一些的货代替二太太原本订的货,从中所挣银两共计三千余两。
秋月的谣言自然是她在二太太授意下放的,目的便是逼宋胭将账务交出来,如此她们才不致被掣肘。
事情水落石出,国公爷宣布将二太太处多余的十万两充公,二老爷那里的古董、鸟,全卖掉,钱也充公,从此二人都不再掌管家中内外院事务。
此后公中事务主要交给宋胭,但因宋胭在孕中,所以由大太太、宋胭、魏曦三人共同管理,大太太负责总务,宋胭负责所有账务,魏曦从旁协助。
如此,算是所有公中事务都交到了大房手上。
紧接着国公爷又道:“另有府上爵位,昨日我已写好奏疏呈递圣上,在我百年后,爵位由祁儿继承,你们无异议吧?”
魏祁这边没说话,二太太与二老爷似乎早已料到如今的结果,整个人依然如之前颓然的模样,二老爷先说了“无异议”,二太太也接着道“无异议”。
国公爷看向魏祁:“祁儿,你虽年轻,但你也看见了,你父亲早逝,叔叔不堪重用,这魏氏的家只能你来当。今日这祖上挣来的爵位便给你,不是荣光,而是责任。从此你是家主,你要管束扶持这府上众人,照料好祖宗祠堂,约束好叔伯兄弟,教养好后辈子孙,以保魏氏兴旺百年。”
魏祁沉默半晌,跪下道:“是,谨尊祖父教诲。”
国公爷看向宋胭:“胭儿,以后你便帮着祁儿,将这家子照顾好、打理好。”
宋胭提了提裙子,要跪,魏祁将她拦住,她便站着开口道:“是,祖父。”
从万寿堂出来,她之前的轻松心情已经没了,还有些不能适应刚刚挑到肩上的责任。
魏祁是家主,继承侯爵,那她就是主母了,而且是侯夫人。他们都没有太强的金钱欲望,不是替自己捞钱的人,得到这些,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做好这家主与主母。
走到内外院的分岔口,魏祁停了下来,看向她:“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下厨,看账累了就交给别人,别闲不住。”
宋胭柔柔地笑:“好啊,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等你回来行了吧?”
魏祁心头一软——她真是惯会乱他心神,原本想着府上的事,想着兵部的事,被她这么一说,竟想速去速回,回来往温柔乡里钻。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猿意马,正色道:“我先走了。”
宋胭替他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软软的、带着馨香的手拂到他耳朵,让他轻轻一震。
“好了,你去吧,路上慢点,早点回来。”她说。
魏祁便转身往外而去,嘴角不禁噙起轻笑。
宋胭回屋不久,魏芝便来了。
给她拿了好几匹海宁产的缎料,又有许多补品,道自她怀孕就没来看过她,今日来看母亲,正好到她这里来坐坐。
宋胭知道魏芝是为二太太而来的,却不知魏芝的态度,寒暄几句后,魏芝便道:“母亲心大,胆子也大,如今弄成这样,好在祖父开恩、大哥大嫂宽容,最后没有重罚母亲,要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母亲犯的糊涂,我替她向大嫂道歉,还望大嫂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
她说得诚恳,宋胭也和气道:“我是晚辈,平时自然敬重二婶,只怕二婶还要同我计较呢。”
魏芝连忙道:“不不不,母亲不会的,她就是总想要好,恨自己没个儿子,恨父亲不争气,这才走偏了路,本性倒不坏,这事是她有错在先,我劝劝她,定让她改过自新,不再钻牛角尖了。”
宋胭笑道:“二婶倒是贤惠,能教出你这么个通情达理的女儿来。”
“母亲以前还总夸大嫂,说我不如大嫂聪明呢。”魏芝认真道:“其实没发生这些事之前,母亲是很看重大嫂的,不管怎么样,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心总是在一起的。
“说起来,上个月我去那林老太太的寿诞,还遇到了戚贵妃娘家,似乎是戚贵妃胞弟的夫人,姓唐,言语中说大嫂兄长的不是,已是为人妇了,竟还说婚前那些事。”
宋胭问:“她又说我哥哥调戏她?”
“是啊,我当时在,我就说,‘这可真是奇怪了,那宋家公子既然倾慕夫人,照说当时夫人还未婚配,他也不曾订亲,出身宋家,又中了举,也算前程似锦,怎么没上门说亲,好歹是宋公的孙子,不该如此无礼才是。’
“她既不能承认宋公子没调戏她,又不能说宋公子调戏了她,但不想娶她,便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就见旁边人都偷笑呢!”
宋胭听得此言,心中感激,和魏芝道:“好在你在那里,愿意相信我哥哥、替他说几句公道话,当初哪里是我哥哥调戏她,分明是她倾慕我哥哥遭拒绝,后来她弟弟害我哥哥坠马,她又想报复,又想替弟弟撇开责任,才开始造谣。”
“我就说她说的话听来就不可信,原来是这样,世上还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魏芝道。
宋胭明白,她这是示好,意思是她可以帮她,既然如此,便希望宋胭也能不与二婶计较,继续做一家人。
她道:“那唐凌霄毕竟是戚家人,你敢说公道话,倒是难为你了。”
魏芝笑:“大嫂说的哪里的话,遇到这事,怎能不替自家人说话?大嫂的哥哥可是凭真才实学破格做官,让人敬服,那戚家我才不怕呢!”
宋胭也道:“等我生完了孩子出去,再遇到她,就是吵起来我也拆穿她!”
两人说了半天,相谈甚欢,魏芝回去了,去见二太太。
她上午就过来,只见了二太太一面就匆匆拿了礼物走了,二太太等半天才见她回来,问她:“你真去找她了,去这么久?难不成还和她说好话了?”
魏芝叹声道:“不说好话,难道还要与大嫂吵架?”
二太太坐在床头,发未梳,脸未洗,满脸颓丧,不甘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一次算她厉害、她嫁的男人厉害,让我折在了她手里。”
魏芝听见隔壁才两个月的妹妹在哭,便过去看了看,从奶娘手里抱过来,哄了一会儿,到二太太床边道:“母亲,你看看你这小女儿吧,被下人捂得满身痱子,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管。”
二太太连忙抬头看向孩子,惊讶道:“什么?起了痱子?”说着要看孩子,魏芝将妹妹递过去。
二太太一看小女儿的脸上、背上,果然起了大片的痱子,不禁生气道:“她们怎么带的,大桶大桶的冰任她们取,怎么就能给孩子热出痱子来?”
“乳娘前夜肚子疼,交给妈妈在带,妈妈怕孩子冷,就关了窗,盖了层被子,这不就捂出痱子来了。母亲想要个儿子,可也不能这么嫌弃妹妹吧?她又何尝不想自己是个儿子,得母亲宠爱呢?”
二太太抱着女儿,不由湿了眼眶。
魏芝劝说道:“母亲哪里看不明白,只是不甘心,可不甘心也得甘心啊。父亲是指望不了,三哥也就那样,七弟还小,打眼一看便知道我们家至少这十多年是没出息的,母亲便好好捧着大哥大嫂,大嫂年轻,肯定也有用得着你帮忙的时候,你就好好帮她,好好养孩子。三哥,七弟,还有妹妹,要让他们出息,将来才能真正扬眉吐气不是吗?”
二太太抱着女儿不出声。
魏芝坐到床边:“母亲想要爵位,想要儿子,想要权力和钱,不管是天意还是能力,这些终究是没有了,好在母亲还有父亲,还有两个女儿,又是国公府的太太,又比多少人强?放下这些,想着以后才是最要紧的。”
二太太拉住她的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没好好招待你,还要你来劝我这做母亲的……”
魏芝关心道:“我在家时,母亲处处替我操心,为了我的婚事还不惜得罪大伯母,如今母亲难过了,自然就该我来劝慰母亲,让母亲振作起来。”
二太太点头,有些失神地想,或许她是该接受吧,毕竟不接受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第81章
宋胭院中,魏曦在学着做账,问宋胭:“刚出了这样的事,三姑姑不应该对母亲生气吗,或是不甘心,怎么还专程来送东西?”
宋胭解释道:“生气,不甘心,这些都是一时的情绪,于事无补,就如同棋局,输了子,输了就输了,与其懊恼自己走错,不如专心下半局。不管你二祖母心里认不认错,爵位和掌管公中的权力都没了,她必须依靠国公府,必须仰仗你父亲,所以她没有置气的资本。
“你三姑姑便是明白这个,所以先来送礼示好。”
魏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突然明白,姨娘不也是犯的同样的错吗?
她自己要做父亲的姨娘,父亲不喜欢她,她又不甘心,对母亲忌恨,其实就算父亲不喜欢她,她的日子也是很好的,父亲在钱财上并没有亏待她,可她放不下,又对母亲起歹心,最后惹怒父亲,一无所有。
“那母亲呢?母亲是接受了三姑姑的示好吗?”她问。
宋胭道:“差不多吧。若你二祖母后面好好的,我也不会抓着以前的事不放。都是一家人,日子往后走,关系也会缓和的,比如有些人情事故我也许还要讨教你二祖母;你那三姑父在翰林院供职,是个有能力的人,你父亲在朝为官,也有要用人的时候,三姑父不就算自己人吗?何必弄得水火不容?”
魏曦道:“谢谢母亲,我明白了。”
宋胭笑了笑:“明年我孩子生了,你也又大了一岁,似乎该留心给你说亲了。”
魏曦连忙低下头:“我什么都不懂,只想待在家里。”
这倒是实话,以往魏曦没人教,个性是我行我素,看着自负自大,其实是自卑,如今她性格上好了一些,但许多事还是不懂,真嫁了人,必定是大户人家,怕是不能把日子过好。
宋胭道:“明年开始,先替你物色着,真出嫁可以晚两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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