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by法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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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蕊早就被吓呆了,听了这话转头就要跑。
两人骗子先是被冲来的人吓了一跳,再见晴蕊要跑了,直接红了眼。
其中一个一把拽住了来人手中的木棍,将人往墙边一甩。
他这一甩,不想径直将来人直接甩去了墙边。
她一头磕在了墙角上,顿时跌倒在地。
两个骗子笑了起来,“还以为是个有功夫的,不想是个废物!”
然而这话,话音没落,两人只见被甩去墙边的那女子,忽得扭曲了面目,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地抽搐了起来。
两人吓了一跳,只见逃跑地晴蕊见状竟然折返了回来。
她大喊起来,把那木棍往抽搐的人口中急急塞去,“霞姐儿?!姐姐!”
两个骗子只觉出了事了,当下钱也来不及要了,急忙从巷口跑走了去。
可晴蕊却急得到处喊人。
“来人啊,快帮帮我!霞姐儿出事了!”
秀娘回来就把见到了晴蕊的事情告诉了邓如蕴。
“晴蕊是魏嬷嬷的干女儿, 这事是魏嬷嬷做的无疑了!只不过他们跑得太快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邓如蕴点点头。
是魏嬷嬷从中作梗, 邓如蕴并不奇怪,但魏嬷嬷针对她的手段, 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若只是敲打倒也没什么, 可魏嬷嬷打了她金州老宅的主意, 显然想把她整个人都耽搁在金州。
邓如蕴想不太通,魏嬷嬷为什么对付她要费这么大劲,但两个骗子找上了晴蕊, 这事断不会就此结束。
两人一边说着, 一边从滕箫的乘风苑往回走。
方才滕箫请了嫂子去她的小院里,参观她的诸多机关暗器, 看得邓如蕴大开眼界,眼下往回走,可巧就遇上了一个人。
正是魏嬷嬷。
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好似还不知道,眼下无人,魏嬷嬷见只有邓如蕴和秀娘两个, 干脆不再装样子地跟邓如蕴行礼。
只看了邓如蕴一眼就错身走了过去,就像是看到了个身份低微的仆从一般。
秀娘简直瞪了眼,邓如蕴并不生气, 而这时恰有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没点规矩!”魏嬷嬷训斥了过去。
谁想那小丫鬟开口却道,“嬷嬷别训我了, 您家里面出了事了!”
“什么事?!”魏嬷嬷身形一僵。
小丫鬟道, “霞姐摔了头, 犯抽昏迷过去了!”
这话一出,邓如蕴眼见着魏嬷嬷脚下踉跄了一下, 若不是小丫鬟扶着,只怕要倒在地上了。她此时再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嘴里反复喊着霞姐,抬腿就往滕府后街她家中跑去了。
路边登时没了魏嬷嬷的身影,邓如蕴和秀娘相互对了一眼。
魏嬷嬷的小宅里,房中血腥之气和浓重的药气溢散出来。
魏嬷嬷到的时候脚都软了,幸而郎中从房中走出来,说头上的伤出了些血,但不算重,紧要的还是看接下来会不会引发身上原本的病。
魏嬷嬷恍惚着跑到房中看向床上的人。
女儿罗霞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可好歹是平稳地睡过去了,没有继续犯抽。
魏嬷嬷在女儿床前坐了好一阵,才渐渐回了神。
她起身就扯住了晴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做的?!”
“干娘还问是什么人,可不就是干娘找来折腾新夫人的那两个骗子吗?他们没能捞到便宜,反找到了咱们的门上来了!”
晴蕊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我也不知道霞姐怎么在那,她见那两人要轻薄我,为了护着我这才被他们打了。”
魏嬷嬷听得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却抬手打了晴蕊一巴掌。
“你还让霞儿护着你!她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晴蕊被这一巴掌打得眼泪落了下来。
“我知道呀,她是有羊角风,可那两个人也要轻薄我呀!”
晴蕊这一声,问得魏嬷嬷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就霞姐这一个亲生孩子,但生产的时候出了些事,孩子生下来就带了羊角风在身上。
她只觉这就是自己的罪过,每天都怕这孩子活不下去,也怕自己老了没人照看,这才买了晴蕊回来,没把她当奴,干脆认了干女儿。
她想让晴蕊一辈子护着霞姐,谁料到这一次,竟然反了过来。
但身后的房中,忽的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娘。”
这一声直把魏嬷嬷叫回了神,她急急奔到霞姐的床前。
“我的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不好?”
可女儿罗霞却摇了头,只看向她问过来。
“那两个轻薄阿蕊的人,娘知道是什么人?”
魏嬷嬷连忙道,“娘也不晓得,兴许只是街上的混混。”
可她这么说,却见女儿皱了眉。
“混混?可我方才听见你们说话了,说是娘找去折腾新夫人的人。”
这话一出,魏嬷嬷就往晴蕊狠狠瞥了过去,晴蕊本就委屈得不行,眼下见状,干脆跺脚道,“干娘自己同霞姐说吧,反正我没说谎!”
她说完转头跑出了门去。
房中只剩下了魏嬷嬷母女。
罗霞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为什么要找人折腾新夫人?难道新夫人得罪你了?”
魏嬷嬷被女儿看得不敢抬头,她岔开话,去一旁的柜子里从一只精致的药匣子中,细细取出一枚金黄色的丸药来,又端了水到女儿面前。
“先把这金丹吃了吧?”
但罗霞却只摇头。
“这金丹太贵了,都快把家底吃空了。娘说实话,是不是因为钱,才去为难新夫人?”
魏嬷嬷见她不吃药,急了起来。
“那姓邓的有几个钱,她那点家底,还不够你吃几个月药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罗霞不能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找黑市里的骗子,去折腾人家,险些就把妹妹晴蕊给害了,她直道,“娘要是不说清楚,这药我不吃了。”
魏嬷嬷闻言急得汗都落了下来。
“好吧好吧,祖宗!我说就是!但我说了,你必得好生服下这药!”
罗霞沉着脸点了点头。
魏嬷嬷想到今日出的这些事,都是出在了邓如蕴身上,不由咬牙道。
“那姓邓的乡下女根本不是什么新夫人,她只是老夫人给二爷寻的契妻而已,而二爷不知道罢了。”
这话一出,罗霞就愣住了。
“契妻?”
魏嬷嬷点头,“是签了契约进门的,先替二爷把灾挡了,过两年就让她离去。老夫人当然不会真的给二爷娶个无法帮衬二爷的妻子,不光无法帮衬,她娘家一滩烂泥,又拖家带口的,还得靠二爷拉扯。而老夫人真正属意的做二爷正妻的,是京城永昌侯府的,章家四姑娘!”
“那可是京城里的高门,永昌侯府嫡出的姑娘,若不是父母双亡,被人欺凌,何至于看得上怎么家二爷?”
她说章家的门楣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尤其这几年,章四姑娘章贞慧的伯父,现任永昌侯与宫里那位九千岁交好,永昌侯府声势步步走高。
原本章四姑娘借此还能嫁去更高的门楣,可侯爷的夫人,也就是她伯母,却是个面慈心苦的恶妇人,她与四姑娘的母亲素有旧仇,眼下四姑娘父母皆亡,无有所依,若不是尚在守孝,只怕要被她嫁去了什么样的烂泥人家。
“老夫人有意四姑娘做二爷正妻,四姑娘也不嫌弃滕家并非名门,她也看得上二爷英武不凡、前程大好。两方本都有意,谁料被那恩华王府的荣乐县主横插一杠!”
魏嬷嬷说起这事来,还可惜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那荣乐县主,二爷哪里还要娶那姓邓的乡下女?
罗霞却问了一句。
“那这也是老夫人的事,又同娘有什么干系?犯得着要这样为难那契妻?她来做这契妻,就已经很可怜了。”
魏嬷嬷慢慢叹了一气,摇了头。
“我的儿,你当你用的这金丹是怎么来的?这可是章四姑娘专门给你寻来的,我们得知恩图报。”
她说那会老夫人才刚露出些意思的时候,章四姑娘的奶娘就遇到她问询大药房里,有没有进来专治羊角风的成药。
这事章家的奶娘本也只是随口问问,魏嬷嬷也只是随口回应了两句,不想没过多久,章家的奶娘就递了信来,说京里有一位专懂治羊角风的太医,这太医会做一枚金丹,对此病大有克制效用。
当时魏嬷嬷便把家底都拿了出来,想要委托章家帮忙去京城卖这金丹回来。
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同章家说好,章四姑娘的父亲过世,她只能立时返回京中。
魏嬷嬷还以为这事只怕要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过了月余,章家竟然托人给她带了四颗金丹,并一封信回来。
这四颗金丹就是专治羊角风的丹药,但是京城的金丹昂贵,一路运送也颇费工夫,不是魏嬷嬷能买得起的。
但那位专治羊角风的太医,有一个同门所出的师弟。这位师弟也懂治疗羊角风,且医术一点不差,不过是因为相貌丑陋无法进入太医院,此人老家在河南一带,离着西安并不算远,大可以寻此人买来金丹,要便宜许多。
魏嬷嬷得到了这金丹和信,简直要跟章四姑娘磕头。
可章家的人却又传了四姑娘的话来,说永昌侯府是京城门第,这点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不上什么大谢。
但这事她到底插了手进来,怕有故意施恩、笼络之嫌,让魏嬷嬷用上这药也就是了,不要声张,更不要同林老夫人提起。
魏嬷嬷听了这话,虽觉得这样的事情就该同老夫人说,可也记着章四姑娘的意思,半句没同老夫人提及。
她这会,也只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她拉着女儿道,这里面的事,桩桩件件都不能说出口去,“咱们只管吃药治病就行了。”
罗霞怔怔,又问她,“所以娘是为了章四姑娘,折腾邓夫人的?”
魏嬷嬷听了这话,眸光中平添三分仰望。
“只有章四姑娘这样,似天女一般高贵,又似菩萨一样慈悲的高门贵女,才该是二爷的正妻。”
但接着她脸色陡然一变,“那姓邓的契妻是什么人?若不是老夫人拉她一把,她就要嫁给瞎了眼的老男人做续弦了。她来到滕家还不老老实实的,竟惹得二爷一日一日同她越加亲密!”
魏嬷嬷说着,想到这些日的事越发焦虑起来。
她原本想要趁着老夫人不在家,把金州的事弄乱了去,这样也就把邓如蕴缠进了同她叔父婶娘,一窝烂人缠斗的局面里。等到二爷从宁夏回来,见不到她便也无从同她继续亲密了。
且邓如蕴娘家诸多烂事,她也正好想要借此让邓如蕴清醒一番,想想自己是受了林老夫人多大恩惠才有好日子过的,从而规矩地和二爷拉开距离。
可魏嬷嬷万万没想到,二爷不知怎么竟一直留意着她,听说她娘家出事,巴巴地跑去相帮,只将她护在身侧带了回来。
弄巧成拙了。
魏嬷嬷想到如今的场面,只觉自己对不起章四姑娘的恩情。
“我先前就怕二爷动了心,担心他之后不肯放那姓邓的离开怎么办?就算那邓如蕴遵照契约主动消失了,以二爷的性子,只怕把这陕西行省都翻了,也要把她找回来,又怎么再去迎娶章四姑娘这正儿八经的妻子进门?”
但眼下最糟糕的是,二爷他,只怕是已经动了心了。
往后要怎么办,根本不是自己这个老嬷嬷管得了的了。
她只替四姑娘忧心难过,可霞姐却被这里面无法言说的事情惊到了,头痛了起来。
她这一头痛,只把魏嬷嬷吓得魂都飞了,“快快,把金丹吃了!”
她连忙扶着女儿把金丹给她喂了进去。
但罗霞却只摇头。
“娘为了这金丹的恩情,闹出这许多事来,可女儿也没觉得吃了这金丹就好了呀?还不如不吃。”
“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这病,再是神丹妙药,一时半会也不能好,总要吃个三五年了,娘供得起!且你今日,竟又摔了头... ...”
她说着,只怕今晚女儿还要发病出事,一面要去寻医,一面又道,“若是西安府的大夫不成,明日我便跟二爷说了,带你去河南看病!咱们去河南,你这病,娘无论如何都给你治好!”
魏嬷嬷的女儿霞姐犯了病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滕府。
邓如蕴这才听闻了此事,秀娘也没想到,最后那两个骗子竟然闹成了这般。
此事连滕越和滕箫兄妹都惊动了。
魏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陪在林老夫人身边几十年忠心耿耿,而她丈夫,也就是罗霞的父亲又是跟着滕老爷死在战场上的,滕家一向待魏嬷嬷如同自家亲眷。
当晚,罗霞的状况似乎不太稳,魏嬷嬷急着过来求了滕越,“老奴想拿二爷的帖子,去请个可靠的大夫回来。”
滕越二话不说就让从影去拿了帖子
不过他问了魏嬷嬷一句。
“霞姐是被人打了吗?什么人这般嚣张?”
只是他这个问题,让魏嬷嬷如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总不能告诉滕越,打了霞姐的,正是她找来折腾邓如蕴的人。
魏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打断了牙和血吞,说是不知什么街上的混混干的,就先不必追究了。
邓如蕴和秀娘也在旁边,秀娘听了这话几乎要笑了。
没想到一直欺负她们的魏嬷嬷,也有今天。
邓如蕴对此只暗暗摇了摇头。
她又能留在滕家多久呢?但愿魏嬷嬷以后收敛些吧。
大家彼此相安,过完这两年,日后人海茫茫,谁还会再见到谁?
... ...
魏嬷嬷这只鬼手被抓了出来,又作茧自缚,秀娘跟她家姑娘小声道,“我觉得咱们柳明轩留都干净了,姑娘身边一个小鬼都没有了。”
邓如蕴笑了笑,她也这样想,但晚间洗漱完准备睡下的时候,忽然觉得也未必。
她这床上,只怕还有个小鬼吧?专门把人往旁人怀里踢的那种。
邓如蕴今晚说什么,都要把床上的这只鬼给镇住了。
她转头就找秀娘寻了四个桃木做的小摆件来,桃木摆件不值钱,但关键时刻却管用。
秀娘告诉她家姑娘。
“姑娘每放一件,就朝着那方向念两句咒语,保证今晚绝不会有小鬼捣乱。”
邓如蕴也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了,照着秀娘的话练了练咒语,把桃木件摆到床榻四角。
滕越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念咒,没留意他。
他却侧着耳朵听见她在床边嘀嘀咕咕。
“南方大仙,镇压小鬼,责无旁贷!北方大仙,捉拿小鬼,今夜显灵... ...”
滕越努力抿了嘴,才没笑出声来。
但他只当做没看见,换了衣裳也洗漱了一番,随她到了床上来。
邓如蕴虽然放了桃木件也求了神,但睡前忍不住瞧了身侧的人两眼。
万一,她所谓的小鬼不是小鬼,而是这个又高又大的活人,秀娘的小桃木件还能镇得住吗?
她这么想了,低头琢磨了一会。
她先跟滕越说,昨晚的薄被太薄了些,但家中没有翻晒好的中厚的被子,于是今晚只能分睡两床被,两人各睡各的。
大活人没什么意见,温声道好。
邓如蕴入睡总是快的,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滕越往自己枕头下的角落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只桃木做的小玩意,他凑着幽暗的床脚灯光看了看,竟然是只桃木乌龟。
男人不禁默声笑了起来,一只缩头小乌龟,真能镇得住床上鬼吗?
他拿过来把玩了一会,又给她放回到了原处,听见她已经呼吸绵长地熟睡了,便同前两日一样,将她捞过来,只不过这次,要连人带被子。
滕越瞧着蜷在被子里小小一团的人,便把她拢在被子中,整个团了过来。
这事本是顺畅的很,滕越也是做惯了的,谁料这次,他只把她捞过来了一半就捞不动了,有一股力气扯着她,将她定在了原处。
秀娘的桃木件还真显灵了不成?
滕越愣了一下,又轻轻拉了她一下,却见床脚,她的脚腕从锦被下露了出来。
一根红绳拴着她白皙的脚腕。
她竟然把她的一只脚,栓在了床尾的柱子上!
滕越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来。
而邓如蕴被他这一拽又一笑,也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同他笑意浓重的眼眸对在了一处。
男人低头问了过来。“蕴娘睡觉,还在脚上栓绳子?”
邓如蕴本就有些懵,这下被他问得更懵了。
不应该是她问他,为什么她睡得好好,他要把她弄过来吗?
她眨了一下眼,“我、我怕鬼。”
她怕了他这个活鬼了。
可他却一脸的淡定,全然没有被戳穿坏事的羞愧,反而顺着她这话道了一句。
“那蕴娘以后们都到我怀里来睡吧,我身上的血气,只怕比秀娘的桃木件要好使许多。”
他直接把话说了。
邓如蕴愣了一息。他不装了?
但她还没回应,却见男人已经转身到了她脚下。
滕越见那红绳栓得还挺紧,他不知她是怎么拴着绳子睡着的。
分两床被子还不够,镇上桃木件还不够,她还用生栓了她自己。
所以,最后这一道,其实根本就是在防他的,是吗?
心眼子倒还挺多?
滕越好笑得不行,他低下头去,给她解开系在脚腕上的红绳子。
灯火虽暗,但红绳鲜艳,她这样系着自己,红绳映照下来的她白皙的脚腕,有种特殊的观感。
他破费了两下工夫才给她完全解开了来,可回头却看见她眨着眼睛坐在锦被中,似是对他方才的话有些懵,碎发垂在衣领间,而衣领滑在了肩下,露出她被灯火染成暗黄色的小巧的锁骨。
滕越身形顿了一顿。
他向她这么看过来,她这时已经回了神。
“有桃木件我就不怕鬼了,我还是自己睡吧。”
她说着去拉被子,但两人的被子早已纠缠在了一起,邓如蕴这么一拉,只把滕越的被子完全都拉到了她这边。
男人全然露在了微凉的空气之中。
冷热内外瞬间交替,有什么一路向下,往间出涌动聚集而去。
他只看着她,而她好似也察觉了帐内气氛的不对之处,连忙就把被子往他身上还了过来。
只是两床薄被实在纠缠地太紧了,她这一还,把自己的被子也还了回去。
她没把他盖上,反而她自己的身形也露在了空气之中。
男人低垂着眼眸笑了。
邓如蕴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他抬手,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腰间。
“腰好了吗?”
邓如蕴下意识便道,“早就好了。”
她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
而男人已一把扯下了身前的亵衣,壁垒一般的前胸敞露出来。
他声音忽然低至近哑。
“我可以吗?”
“啊... ...”
... ...
他今晚身如焦炭,安静的夜晚帐中,他的心跳像是原野上的跑马,响亮而飞快。
可他却一直耐着,常年搭箭握刀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妻子细嫩的肌肤上游走。
他的脸以散着前所未有的热,似乎泛起了红一般,眼神不敢总落在她身上,但手下却顺着细滑的曲线游走不迭。
他之前从未有这般时候,邓如蕴也跟着他心跳快了起来。而这样的游走又像是在一片荒野里四处点火,火把所到之处,火势顺势而飞。
不时她身上也完全热了起来,好似地龙中又添了三成的火,但相比地龙的干燥,眼下的帐中湿热节节攀升。
邓如蕴说不清是汽,是汗,还是水。
她已经不成了,干脆侧过了脸去。而他也耐到了尽头,回身握着她,潜入了湿热水汽弥散的水中。若说之前她总有些适应不来,可这一次,他半探半入着竟全然没进了其间。
他如今已经不是焦炭了,而是一只洒满了浓酒的湿碳,他整个人烫得惊人,但凡是贴了她的地方,都像是要把她也点燃了一样。热气搅动着帐中风云四起,又热又大的物件让人招架不住,她也像湿了酒的火炭,不断地在这催动下吐露出浓稠的酒意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如蕴恍惚地看着灯,以为那是天光要亮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她大喘了两口气,已经想要直接昏死过去睡上三天三夜的时候,他忽的又将她抵在了床边扣在怀中。
他气息重重地看住她,“蕴娘再给我一次吧。”
第33章
第二次, 他好像原野上长奔不歇的豹子,追逐着他的猎物,不仅毫无疲倦, 反而汗雨之下浑身鼓起浑劲的肌块,湿热的汗水顺着起伏的肌理向下滑落, 又滴滴答答落在邓如蕴滩成水的身上。
她只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子, 仿佛她脆弱的骨架全散在了浪涌不断的大海中, 她无力去拾,只能顺着那些大浪不知被拍向何处。
许久,她才感到再次风停浪歇, 她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边早已一塌糊涂。她苦恼无措地坐起来,想把散架的骨头们都拾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大浪里的海鬼再次靠了过来。
邓如蕴下意识抬手就抵住了他,没等他再开口就急道。
“不成了!”
滕越确实有些继续的意思,可她这慌乱一止,到底把他叫回了神来。
他低头去看她, 才见混乱的锦被中,她已经满身都湿透了。长发缠在脖颈贴在肩头,她一张小脸上红彤彤的嘴巴紧抿着, 恼瞪着他。
滕越这下彻底回了神,再这样下去, 只怕她要生气了。
他再不敢闹她了, 只能把锦被将她一裹, “我抱你去清洗一下可好?”
邓如蕴本不欲让他抱,可刚捡回来的骨头还没装回身上去, 只能先由了他。
等清洗完回到床榻上,邓如蕴脑袋都快耷拉到枕头里了。
滕越把她揽过来,搂进了怀里,这次她没了任何意见,不在床上找小鬼,更没得闲偷偷栓了绳在脚踝上防着他。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滕越满身气力不减的看过去,她登时就闭嘴了。
然后咕囔了一声“赶紧睡吧”,就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抱着,睡过去了。
滕越不禁好笑,低头看着配合地睡在了他怀里的妻子。
窗外夜风呼啸,房中湿暖盘旋。
原来用这个办法,这么简单?
... ...
翌日,邓如蕴早间醒来的时候,滕越早就起身上衙门去了,给秀娘她们留了信,让她好生睡到自然醒。
她浑身酸的不行,好似昨晚围着西安府城跑了三圈,累到瘫软。她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才想起了什么,叫了秀娘来问。
“魏嬷嬷来了吗?”
她和滕越但凡有房中事,魏嬷嬷次日早间必然会端着一碗浓稠的黑药汁过来。
但她问过去,却只见秀娘哼哼笑了一声。
“魏嬷嬷?昨儿夜里比姑娘还忙呢,哪里顾得上来柳明轩?”
这话说得邓如蕴脸上莫名一热,但她只问,“魏嬷嬷的女儿不太好么?”
秀娘把昨晚罗霞又发病的事情说了,魏嬷嬷一晚上几乎都没睡,还去请了大夫上门。
“她是顾不得姑娘了,姑娘不用喝她熬得那苦汁子,岂不是好?”
魏嬷嬷的苦药汁没人想喝,但这避子药还是要用的。
邓如蕴让秀娘取了她自制的避子药丸,用水连服了两颗。
魏嬷嬷小宅。
霞姐的状况很是不好,她那羊角风本就是因为生她时伤了头导致的,这下头又被摔到,破了个血口,那羊角风病夜间竟然又发作了一次,发作完人就昏迷了过去,连西安府里的名医都道病情只怕要不稳。
魏嬷嬷三魂七魄都飞走了一半,早间便去同滕越说了,想带着女儿去河南寻那位能制金丹的名医治病。
滕越自是应了,让她不必着急,好生带着霞姐把病养好了再回来不迟。
魏嬷嬷得了这话,着急忙慌地就让晴蕊收拾了东西,今日就要启程往河南去。
不过她临行前却想起一桩紧要的事,把大丫鬟青萱叫了来,“老夫人同我都不在,你就得看着柳明轩,但凡二爷同邓氏有了那房中之事,你次日必要让那邓氏服下避子药来!”
她这一走,邓氏还不知道要如何高兴。可她再急再气也管不了了,只能勉强把事情托给青萱。
魏嬷嬷来不及同青萱细说,只能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务必照办也就是了。说完,忙不迭就带着晴蕊和霞姐,当天就出了西安府往河南寻医去了。
魏嬷嬷走了,青萱却无措。而昨晚,柳明轩里可不就要了水吗?她战战兢兢地往柳明轩去了,到了邓如蕴面前也不知道要怎么问及。
不过邓如蕴见她这般模样,已经猜出她的来意。
她直言,“姐姐放心,我已经吃过了。”
她把自己早间服用的自制的避子丸拿了出来,准备给青萱让她随便去验。
但青萱一听她提前吃过了,还自备着药,简直心下大定,她完全没有要查验的意思,只道,“夫人记得吃就好,奴婢只是来提醒一句,再没旁的意思,奴婢这就走了!”
青萱说完连忙告退了去,邓如蕴还没回神,她就已经消失在了柳明轩。
秀娘在旁见了,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
“以后姑娘只要用咱们自制的药丸就行了,咱们自制的不苦也不伤身,比魏嬷嬷的不知道好哪去了。”
邓如蕴也松了口气。
但她的药丸是不伤身,可床上那只大鬼太伤身了... ...
魏嬷嬷这一走,归期可就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