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绝代福晋by秋水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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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被临终关怀的复杂心情,林珂生无可恋地看着床顶出神。
她想静静,暂时不想被打扰,谢谢。
但她到底还是被打扰了——她两个出城跑马的儿子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然后一头扑在床前拽都拽不动。
“娘,你终于醒了。”
“娘,我们家的牧场养了好多羊。”
“……”
在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中,林珂大致拼出了些这些年的内容。
他们目前在天山脚下,从行商天下的晋商改行成了草原放牧的,他们如今的骑射功夫都很好,跟附近部落的人关系也很好。
这个林珂也看出来了,一帮子人的衣服配饰都带了明显的少数民族特色。
他们这也算是为民族融合贡献出了自己微薄的力量。
等到四喜终于平复好心情,恢复成那个成熟冷静的喜嬷嬷的时候,林珂身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乐乐和林小开两兄弟,也被毫不客气地清除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林珂、四喜这对主仆。
四喜看着睁开眼却始终没有开过口,也没有做任何动作的主子,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主子哪里不舒服?白大夫今日不在府里,他外出采药去了,否则该叫他来帮主子诊诊脉的。主子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就眨眨眼,奴婢去外面找别的大夫来。”
林珂心中有些惊讶,白大夫?是白文悦吗?
她张了张嘴,试图叫四喜,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尝试了几次后,嗓子就如同生锈的机床般生涩地发出一个暗哑的单音节:“四……”
四喜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主子您几年没开口说过话了,不着急,我先给您倒杯水润润喉。”
喝了几口水后,林珂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似乎是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四喜坐在床边细细地将几年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林珂终于将前后原委了解了一遍。
原来当日她在五台山重伤濒死,老康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允许师父带走了她。
濒死之说也丝毫没有夸大的成分,她一度假死连心跳都消失了。
在穿好寿衣,收敛入棺时却又恢复了心跳,当真是吓死人。
林珂:“……”
这就相当于诈尸了吧,可不得吓死个人。
死而复生之事玄之又玄,大家也都没有声张,依旧给她风风光光地办完了葬礼。
然后师父便带着她出塞找白文悦求医。
这几年她一直处于昏睡当中,还不算真正的植物人,有基本的吞咽本能,所以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即使如此,她现如今距离骨瘦如柴的境地也没强到哪里去,全凭四喜她们护理得好,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按着白文悦的要求,四喜和小翠母女经常帮她做四肢按摩,便是预防她四脚筋脉萎缩,不利于日后恢复。
“查……”她听四喜的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有些惊讶,忍不住想问一问。
四喜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回道:“查管家一直跟着我们,没离开,他今天没在是陪着白大夫采药去了。”
林珂默然,她最开始以为老康终于肯放她一马,不管身前还是死后吧,但查末尔这家伙竟然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吗?
这表示什么呢?
不是她想多想,而是那帮人容不得她不多想。
“查管家说,他是主子您的人,得跟着您,您不在了他就跟着照顾两个小主子,这是他的本分。”
是这样吗?
林珂想了想,决定暂时不理了,等查末尔回来直接问,看他的反应再说。
这几年她是昏睡状态,勉强保持着吞咽功能估计是穿越大神给开的金手指,但也仅能吃些流食,久睡醒来,肠胃虚弱,也不能吃不好克化的食物,还是得精细养着。
四喜陪着她说话,小翠母女就在厨下帮她熬粥。
粥是清淡的白粥,寡淡无味,却是最适合她的。
林珂也就用了一碗,她现在需少食多餐,慢慢将养。
她的醒来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个奇迹,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
而对林珂本人来说,能活下来就挺不容易了,她暂时只想好好调养身体,尽快恢复健康。
只有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谈及其他。
主子醒了,所有人都像重新有了主心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几天后,查末尔和白文悦一行外出采药的人回来了,在得知林珂醒来的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去见了她。
数年不见,白文悦与初见时已有了很大变化,也从白面小生蓄起了胡须,变成了中青年的模样。
故人再见,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终究是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脉象正常,没有问题,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即可。”这是白文悦的诊断结果。
“多谢。”林珂简短地表示了感谢。
亲眼看到她重新睁开眼睛,又替她诊过脉,白文悦终于只可以放心去洗去一路的风尘。
查末尔在他离开后,又重新给主子见了礼,然后垂手肃立一边,他知道主子一定有话要问他。
“我刚醒来,诸事日后再说。”
一句话就将林珂的意思表示得明明白白,我才醒,不想理别的事,就想好好养身体。
查末尔接收到了主子的意思,直接告退。
四喜端了一蛊燕窝粥,仔细地喂给主子。
林珂靠坐在床头,由着她替自己擦拭嘴角的残汁。
躺了这么久,身体都锈了,只能慢慢来,一点点恢复,急不来。
“娘,卓玛姐姐来看您了。”随着一个清朗的少年声,林乐乐掀帘走了进来。
卓玛吗?
看到那个婷婷玉立的回族少女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珂有些惊艳,她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啊。
“林姐姐——”卓玛三个字一出口,眼眶就红了。
林珂却是:“……”
他们这辈份是怎么论的?
卓玛喊自己姐姐,乐乐这家伙不是应该喊人家阿姨的吗?怎么就姐姐了?
接收到来自额娘的注视,林乐乐一脸理直气壮地道:“卓玛姐姐花一样的年纪,叫阿姨多显老,咱们各论各的就好了嘛。”
果然是她儿子,亲生的!
林珂道:“我现在没事了,这几年乐乐他们兄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卓玛摇头,“没有的事,他们很好的。”
卓玛擦了下眼角的泪,笑道:“知道林姐姐醒了,我和姐姐他们就忙着赶回来了,现在见到了姐姐,我真的很高兴。”林姐姐是她们部落的大恩人,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林珂的手还有些僵硬,做不了太大幅度的动作,只能道:“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来福比少年福要好得多。”
卓玛忍不住笑了。
“这些年你们一家可好啊?”
“托林姐姐的福,我们过得很好。”卓玛说得是实话,最开始他们姐弟几个若非受她的庇护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问题。
林姐姐人虽不在这边,但她的人一直照顾着他们。
“这就好啊。”林珂欣慰地笑。
晚饭的时候便留了卓玛,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这个时候,洪文渊和洪世玉都没在这边,但消息也已经在林珂醒来的第一时间传递了出去。?
林珂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让自己的身体机能重新回到最好的状态。
在牧场策马奔驰,享受自由的感觉,真的很爽。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这里虽然远离了九龙夺嫡,但却离民族矛盾很近。
准葛尔部总是有些蠢蠢欲动。
养老,顾名思义,那得找一个没有战乱平安的地方,如今暗涛汹涌的天山脚下明显是不适合继续呆下去的。
林珂决定做得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领着一帮人就离开了这边已经不再平静的地方。
至于去什么地方,林珂暂时却没有定论,反正先离开这里就是了。
他们由天山一路由西向东而进,一路风尘,于康熙五十五年夏秋之交赶到了有着十三朝古都之称的西安。
一路行来,林珂饱览了沿途不少景色,青海湖她去了过,祈连山她也看过了,甚至还去沙湖住了一段时间,最终她却决定落户到古都西安。
远离了紫禁城的是是非非,人生突然变得惬意了起来,这让林珂十分的高兴。
他们这一行人在西安府安置下来也颇是费了一些时日,因为之前并没有决定到底落户在何处,所以便没有提前准备,临时决定落户肯定是要忙乱一些的。
但他们人多,钱多,事情办得倒都顺顺利利。
查末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称职合格的管家。
在一行人终于安置下来,入住新居的第二天,便有客人上门了。
名虽客人,但进了门根本就是以主家自居的。
多年后再见到自己的十八舅舅,林珂的感情是复杂的,特别复杂。
这老小子打从宗谱里“死亡”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拉都拉不回来,好家伙如今那可真是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轻。
这得亏是老康没看到,这要看到了眼一红,心一黑,她家十八舅舅铁定悲剧。
除了十八舅舅,师父和师弟也一起上门。
这对林珂而言真的是特别令人高兴的事。
再加上从天山一直跟着的白文悦和弘晖二人,故人聚得也不算少,这也算是给乔迁的新居贺喜了。
他们也没有去外面吃,府里自己的大厨手艺就十分不错,而且南北菜系齐全。
诚恳地说,林珂现在的配置真的挺富豪的,相当于退休后的国级干部待遇了。
历经生死之后,林珂看得更开了,她身边的人也都随她,特别的随遇而安。
尤其是查管家,他如今看到天地会总舵主师徒,已经是打心底里当成家主的至亲对待。这对于一个服务于大清帝王的前机密人员来说,心理转变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而他看到蕴端如今的精神面貌,也由然生出跟他主子一样的感慨,这幸亏是主子爷没看到啊,蕴端贝子活得真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活着的时候就尽招主子爷不待见,一撸再撸的,“死”了之后更不招待见了,主子爷不定一个激动就把他真按死了。
就像主子常说的羡慕嫉妒恨什么的,主子爷虽然高高在上,但这种情绪真的也有。
西安有名的古都,名传后世的特色小吃一点儿都不缺。
今天这顿所谓的暖房宴,也是各类珍馐佳肴摆满了桌,主子下人各人聚堆,互不打扰。
蕴端看了一圈桌子上的人,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跟坐在自己身边的外甥女道:“兰儿,为了今天我们能坐在一起喝酒,干一杯。”
林珂领会了他言下之意,他们这一圈人,按说是敌对的关系,是不可能这样其乐乐融融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的。
但世事难料,他们如今确实就坐在一起谈笑晏晏。
这世上的事,只有人想不到,就没有它不会发生的。
“喝一杯。”林珂也笑着给自己续满了杯,双手轻捧冲十八舅舅示意了一下,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一边的弘晖道:“也为了你的康复喝一杯。”
已经成长为一个弱冠少年的弘晖笑着举杯,“谢婶子。”当年多亏八婶开导他,不让他放弃,也一直在暗中帮他寻医问医,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愈痊,他真的从心底里感谢八婶。
“师姐,为了你的康复我们喝一杯。”洪世玉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集体响应。
大家纷纷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这些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曾经是什么人,如今能够聚在这个院子里,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九死一生醒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
“今晚的上弦月很美啊。”蕴端指着天上的那弯新月说。
林珂看看已经醉意明显的人,笑了笑,应和道:“嗯,很美。”
蕴端便带着一种唱腔吟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维的这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今日刚刚好应情应景,今天正好是农历九朋初月,重阳佳节。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十八舅舅想到自己远在京城的亲人,难免心生感慨,林珂十分理解。
即使是她这样一个并不感性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由想念那个紫禁城里的八贝勒,也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酒过三巡,酒足饭饱,其他桌子上的人都陆续散场,只有主桌上的这几个人还在,但基本清醒的也不多了。
林珂是几人中难得保持清醒的,这也跟她的习惯有关,她不能让自己陷入深醉,生怕酒后吐真言什么的,那才真要命。
吕四娘还活着吗?
想到紫禁城里的某人,林珂不期然又想到了吕四娘其人,她睡了三年之久,醒来后又忙着调养身体,然后又是领着一群人打卡后世著名景区,一直也没空暇去关心其他的人和事。
人一退休就容易放松,一放松就容易不理世事。
林珂伸手按了按额角,心下微叹,她最近似乎过得有点儿在过随心所欲了,大概是因为前些年过得太压抑的原因,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的。
这万一让紫禁城里的某位羡慕嫉妒恨了,下场很可悲的。
人生这个大茶几,上面还是不要摆太多的杯具比较好。
洪文渊今天喝的也有点儿多,最后是被洪世玉扶回房去的。
蕴端和弘晖是林珂让人送回房的。
夜静阑珊后,人就莫名有些孤寂。
林珂负手站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新月,沉默良久。
“四喜,叫查管家来。”她头也没回的吩咐。
“是。”
四喜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查末尔便来了。
“主子。”
林珂吐出口浊气,手微微攥紧,开口道:“给我说说这几年的事吧。”
查末尔垂手肃然道:“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五十一年的时候,太子二次被废,禁锢于咸安宫,同年良主子也薨了。”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给主子留个反应的时间。
良妃娘娘是主子的婆婆,没了终归是件大事。
“继续说。”林珂沉了沉心,提醒查管家继续往下说。
她的清朝历史不太好,应该说打从学校毕业大部分的知识就都还给了老师,比如化学、物理,基本是不剩什么了。
她只知道康熙朝的太子有一废二废风波,九龙夺嫡中被影视剧里演过的某些事件,最后是某八某九失败,她自己这个身份史料上记载被某四挫骨扬灰。
在她昏睡的这几年有些大事竟是已经过去了,二废的风波错过也好,至于良妃——唉,到底婆媳一场。
其他的事,都比不得五十一年的这两件事,也难怪会被查管家第一时间拿出来说。
五十年的江南科考案算是朝廷的大事,一直到五十一年十月才算完全结束。
至于去年某八延寿溺职,停食俸的事真不算什么事。
林珂心里很清楚,这还远不到某八真正的死劫,他且还能再蹦达几年碍雍正爷的眼呢。
既然她没死成,又醒得比较靠前,那有些事也就得准备起来了,毕竟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夫妻夫妻,到底不是说说的。
就算如今她不再是八福晋,那些年受他照顾的情义也还是在的,她别的事真的不能搭手,追根究底就是为了关键的时候好捞他出来。
有些机会只有一次!
最后,林珂摆了摆手,查管家便识趣的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主子。
四喜又重新站到了林珂身后。
“四喜,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是呀,主子。”
林珂转身看她,表情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就真打算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
四喜笑了笑,道:“奴婢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奴婢还有主子呢。”
“你——”
四喜道:“奴婢说过,这辈子就陪着主子,其他的事奴婢从来不想。”
林珂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四喜有自己的主意,成家对她来说可能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不喜欢。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了,封建社会里的那些主尊奴卑的固有思想,有时候也真的不好扭转,也与整个社会氛围格格不入。
尤其是她身边的这些人。
林珂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个人在面对时代的洪流时,有时真的是很无能为力的!
她从来就不是金手指大开的穿越女主角,她能做的也就是在顺应历史潮流的情况下,力所能及地进行一些小操作。
谁都想活得好,可有时候不能为了自己活得好就去折腾别人的人生,比如她的穿越同乡。
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李代桃僵。
最后,事不如意,却又将锅全甩到了她头上来,她也是服气。
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超过一百八的高智商,也没有日天日地的龙傲天气运,她顶多就是摊上个大清朝最大的老板,被大老板罩着靠山硬,怼人的时候底气够足罢了。
当然,大老板削她的时候,她也只有受着份儿。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仗一打起来,那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结束的。
叛乱久平不定,最后康熙下旨命皇十四子胤禵为抚抚将军,进军青海。
听到这个自己隐约有些印象的消息时,林珂有种事情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情绪波动——她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已经看透生死了。
毕竟也没谁能一死再死,这种买一赠一的死亡经历,诚恳地说,那真是敬谢不敏。
她要能跟老天爷提要求,她肯定只想要一张回程票,鬼才想在这个封建落后的年代里挣扎求生,活得太艰难了,生命安全都没保障啊。
“主子,李卫来信了。”
快步而来的四喜手里拿着一封信,到得近前先行了一行,再把手里的信朝主子递过去。
林珂微微扬了扬眉,随手拆了信封。
在等着事态发展的时候,林珂也没真闲着,她帮李卫捐了个官,让他进官场凫水去了,毕竟朝里有人好办事嘛。
官场不好混,但一来李卫为人机灵,二来么,林珂也让查管家上上下下帮他打点了一遍,尽量让他的路走得顺畅些,他们不是去刷经验的,他们有明确的目的性,自然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走弯路上。
李卫同志肩负着努力升职加薪的政治任务奔着官场就去了,主子上上下下都帮他打点了,他要再走不好路,那就真是太废物了。
眼看着主子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四喜有些担忧,“是李卫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林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信随手折了塞回信封,递给四喜道:“拿去烧了吧。”
“主子——”四喜担心地喊了声。
林珂摆了摆手,“没事,只是些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罢了。”那些人终究是斗得乌眼鸡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儿手足之情啊。
万幸的是——她现在离开了那个权力争夺的旋涡中心,但看到那些消息终归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毕竟都是些认识的人,这不纯粹是窝里斗嘛,内耗才最是要不得,再多的好资源也要葬送在无休无止的内耗上。
见主子无意多谈信上的内容,四喜也就不再追问,拿了信下去处理。
“主子。”随着声音一个人落在林珂面前,单膝跪地。
“蒙图,你回来了。”
“是,属下回来了。”
林珂摆了摆手。
单膝跪地的蒙图起身站立一旁。
林珂有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
蒙图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那边情况怎么样?”终于,她到底还是开了口。
“回主子,十四爷统军有方,平叛指日可待。”
林珂就笑了笑,指日可待倒未必,但最后胜利是肯定的,只是到那时十四的高光时刻也就过了,等待他的将是他最灰暗的一段人生。
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林珂仰头看天,人生无常啊。
“主子。”
林珂收回远眺的目光,带了几分无奈地看向声音的主人——查管家。
“你又有什么事啊?”要不都不出现,要不一起出现,他们是成心的吧。
查末尔恭敬地道:“京里来信了。”
林珂忍不住就咳了一声。
查末尔全当没看到主子的白眼,从袖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林珂盯着那封信好一会儿,最后才带了几分不情愿地拿了过去,但又盯了信封好一会儿,才认命地撕开信封,将信从里面抽出来。
看到那笔熟悉的字,林珂眼角就忍不住抽了抽,是福不是祸,是祸它就躲不过——她家上司终究还是没放过她啊。
她这才平静地过了多长时间啊,他老人家就想起她来了。
“收份子钱也不是这么收吧。”
蒙图和查末尔听到他们主子嘟囔了这么一句,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林珂正伸手挠头,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烦恼。
她确实是有点儿烦恼!
老康说自己快过生日了,问她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
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林珂掐算了一下,距离老康的生日还有一个月时间。这给上司准备礼物,尤其是像老康这种级别的,那礼物不得提前半年开始预备啊,这就一个月时间了,她上哪儿寻摸去啊。
林珂将目光落到了查管家的身上,“查管家——”
“主子。”查末尔出声表示自己随时听候吩咐。
林珂犹豫了一下,才说:“万寿节的礼物,咱们准备什么好?”
查末尔明显也怔了下,抬头看自家主子。
林珂冲他点点头。
查末尔也有些捉瞎,敢情主子爷这是来信要礼物来了?
“不好办是吧,”林珂摊手,“你说时间这么紧,咱们又根本没准备,这可怎么着啊。”这礼物也不能凑合着送啊,那可是大清国头一号的大BOSS啊。
他老人家要是不高兴,那真是后果挺严重的。
林珂有理由怀疑老上司可能是最近儿子们闹得太凶,他老人家突然想起来她这个老下属自由自在养老了,就忍不住有点羡慕嫉妒恨了,然后就冷不丁地朝她要生日礼物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就知道!
这人吧,只要眼一红,心就得黑!
毫无疑问,老康的心黑了。
查末尔想了想,说:“主子,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关键得看主子的心意。”
她的心意——她压根就没想送礼好不好。
“咱们现在去采买来得及吗?”
查末尔面有难色,“西安府这里好东西有限,这时去江南采办,时间上又来不及。”
“要不,咱们去信让李卫办一下?”林珂说得很是犹豫。
查末尔直接摇头,“主子爷既然给主子来信,那就是要主子亲自准备的。”
林珂面色一苦,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的提议才很虚,特别的没底气。
“可时间这么紧,还得把路上的时间空出来,那就更紧了,礼物——”林珂头疼,你说这当皇帝的人咋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呢。
这轻闲日子过久了,她竟然一时就忘了老上司的不良秉性,果然只要老康一日不归位,她这心就不能提前放下来。
因为收到了老康的信,林珂晚饭都没胃口吃。
“主子,饭总是要吃的,办法慢慢想总能想出来的,可亏了身子就不好了。”四喜苦口婆心地劝。
“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出来啊。”
“慢慢想,别急啊主子。”
“我是可以慢慢想,关键时间不等人啊。”时间才是最大的问题好不好。
“那主子也得吃饭。”四喜很坚持。
最后,在四喜的盯视下,林珂好歹是扒拉完一碗饭才算完。
添吧了肚子,问题还得继续想辙,皇帝老子要的份子钱,不给不行啊。
这整个大清都是他老人家的,下面的官员削尖了脑袋年年出陈推新给他老人家准备礼物,什么珍奇玩意儿没有啊,这就导致了每一次大家要准备生辰寿礼时就会脑袋疼,这其实不是一个人的难题。
以前吧,林珂送礼一直比较随大流,比较平凡普通,不出挑,但如果碰到老康指明点姓的时候,那就不得不花点心思,就比如这次。
手指绞着帕子,林珂无意识地低头看了眼绞在一起的帕子,目光直了直,她的绣活儿还可以,做个小绣品?
不,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方案,绣品送上去,这万一要是熟人见了,就出事了,她现在可是一个“失踪人口”,她家八爷还一直没死心找她呢。
买礼物的话,唉,这里可是西安府啊,这里最著名的可有祖龙的大型手办——兵马俑啊,要不,整一个给老康送过去?
什么烂主意啊,那手办她不得去秦始皇陵弄啊,再不济也得是个假陵,可她又不是盗墓的,没那手艺啊。
左思右想一晚上,第二天太阳照到窗户的时候,林珂一拍炕几,有主意了。
“主子这是要烧窑?”这是查末尔收到指示时的疑问。
林珂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主子会烧窑吗?”这是查末尔的第二个疑问。
林珂目光游离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送礼这事吧,关键要看心意,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最有心意了。”
查末尔突然就对这次的礼物没信心了,也不知道主子爷到时候收到礼物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心情。
手工陶艺这在未来是件雅事,也是个消遣,对于林珂这样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来说,她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艺术情操去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