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byFu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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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望舒:“……”
她默默低下头。
萧津渡斜睨对方:“就是今天电梯门口见了啊,还能怎么见?”
“不是不是,”对方摆手,认真揣摩着甘望舒,“妹妹你能不能抬个头?我指定在北市哪里见过你。”
甘望舒:“……”
萧津渡挥挥手,脸色冷了下来,“干什么呢这是……”他把人往臂弯里按,“撩妹呢。”
“不是,你俩不是在一起吗?还能撩你女朋友?”
甘望舒:“……”
萧津渡:“……”
“你别误会,是真觉得熟悉啊。”对方看了看身侧的朋友,“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们呢?”
他几个朋友一下子都认真对着萧津渡怀里的那张脸看了起来。
萧津渡:“滚。”
第18章 她骗他,他不会骗她。(后面每晚八点更新)
萧津渡微微抬了抬身子, 看着几个朋友的脸色似乎已经有些不快了。
甘望舒忙按住他,生怕他冲朋友生气……那她简直罪该万死。
她自己蓦然抬头,对着对方道:“你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你眼熟,我好像见过你。”
对方眼睛亮了:“真的?那你记得在哪里不?”
甘望舒:“去年在名嘉国际北海楼的庆功宴上。”
“啊对对对,我去年参加过北海楼庆功宴, 那你是?你是甘氏的……我记得你是和甘氏的人一起,你不会……”他尴尬地道, “是甘家人吧?”
萧津渡低头看臂弯里。
甘望舒咬咬唇, 说:“我是甘氏的设计师。”
“哦。”他们几个全部恍然。
“我就说嘛, 肯定在哪里见过你,果然没记错。”
那朋友扫了眼萧津渡,意味深长道:“你怎么和甘氏的人扯一块去了?”
萧津渡不想说,挥挥手让他们继续走。
他扶起甘望舒。
她手脚都是软趴趴的, 没什么力气。
转过身,萧津渡不由分说地直接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肩头,略微弯腰, 把人就背起来了。
甘望舒都没反应过来, “啊, 别……”
萧津渡调整了下她在背上的幅度, 站直身子,往后回眸:“你走不了, 背一段, 少不了一块肉。”
“……”
甘望舒被他语重心长的话堵住了喉咙里的音色, 她也知道自己腿脚软, 但是,觉得这样有点暧昧, 而且,她心真的超级虚。
十月份的晚上,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这样贴上去,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炙热的体温毫不间断地熨烫着她。
甘望舒挪动僵着的手搂上男人格外挺阔的双肩,微微低头靠近他,不然梗着脖子也累……
一靠近,鼻息在晚风里闻到了淡淡的雪松味儿,格外好闻。
她说:“我是觉得,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我是甘氏的人。”
“你卖身了?”
“……”她解释,“可你看到我的时候,老是想到甘氏。”
“我哪有想?”萧津渡瞬间反驳,“你别冤枉我,我可从来没想过。他们几个想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
“你是我们家望舒妹妹,跟甘氏那家伙能一样吗?我可从来没把你跟他们混为一谈。”
“……”甘望舒闭了闭眼,说,“我就是怕你在朋友面前不好解释,他们不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甘氏的人在一块吗?”
“甘氏的人,和甘氏,这是有本质差别的,懂不?就一句话的事,我是哑巴吗我解释都不会?”
“……”甘望舒快抑郁了。
萧津渡背着她不紧不慢沿着栈道往前,问她冷不冷,那衣服坏了,明天他给她找个外套穿,将就一下。
甘望舒没觉得冷,反而觉得彼此交融的体温让她口干舌燥,很想跑路。
走了大概一千米,她看到那张提示路程的引路牌,终于有机会道:“你放我下来吧,快到了,现在这里有点陡。”
“没事儿,你待着。”
甘望舒欲言又止,过了几秒,喊他:“那个……”
“嗯?”
“我以后,不喊你名字了。”
“那喊什么?”
“喊你哥吧。”
“……”唇角一抽,他回头往后瞟,“你喝多了?”
“……”甘望舒很冷静地解释,“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喊你哥哥挺好的。”
他眉头一皱:“别肉麻死我,不许喊。”
“……”
甘望舒觉得,她可以和他试着打好关系,亲近亲近,这样等他发现真相,不至于把她剁了。
“你之前不是很稀罕我喊你哥吗?怎么肉麻了?”她蹙起细眉,“我现在愿意喊了。”
萧津渡:“我现在不愿意应,都多熟了还这么喊,早让你喊你不喊。”
“……”甘望舒扭开头不说话了。
萧津渡见此,说:“你喊,你喊吧,我肉麻得走不动道了,咱俩今天晚上就在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过夜,明天双双失温冻死上新闻,新闻说#余廊度假区山顶栈道发现殉情情侣#。”
“……”
“这还没开业呢,你别搞死人家的生意。”
“……”
甘望舒切了话题,“你有女朋友吗?”
“……”
男人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边走边说:“你真是喝多了,蓝小姐。”
“……”
甘望舒不明白,“我怎么了?我只是怕你有女朋友还背我,不合适。”
“我成年了,我知道什么合适不合适,你不用教我。”
“……”
甘望舒道:“所以你没孩子也没女朋友,也没有结过婚。”
“怎么,很失败?”
“……”
她失笑,“你干嘛呀,老是呛我,我只是觉得,还挺意外的。”
他回眸瞅她:“你有男朋友?”
“啊,没……但我才二十七啊。”
“你意思是接下来三年你就要把男朋友,结婚,孩子,三件事都搞了?”
“……”
“我喜欢慢生活。”
“……”绝了,慢生活。
一点五公里在他的脚步下似乎一眨眼就到了。
今天是中秋节。
头顶的月似乎触手可摸,白云浮绕在侧,随风摇曳像美人在舞。
月光照白脚下的土地,崖边露珠在草芯泛光,清晰入眼。
由山顶俯瞰而下,盘山河流似银河闪烁,小楼一栋栋似漫天星斗落入凡间,一抬头,真正的繁星出现幻影,似随风在流。
明明夜深风凉,却让人完全忘了不适。
人生总有某一瞬间要忘乎所以,忘记身在何处,好好为某些景、某些事,沉醉。
甘望舒心里在想这句话。
上一次人有点恍惚还是因为接手甘氏集团的时候。
她以为至此她的人生也算知足了,也算始料未及了,但是忽然发现,人心不足,人贯贪,在什么都拥有之后还是虚假的会贪恋纯粹。
“你喜不喜欢这里。”
萧津渡陪她站了半分钟,正要去亭下落座喝茶,忽然耳边就传来一记询问。
“嗯?什么?”他没注意听,回头问甘望舒。
她重复:“你喜不喜欢这里?”
“?”萧津渡点点头,环视一圈风景,“挺好的啊,不枉走一趟,中明开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甘望舒吐槽他,“你就想着钱。”
“……”
萧津渡笑了,右手扶上身前一米多的栏杆,左手插口袋里,一脸兴味地看她:“怎么了?蓝小姐今儿玩文艺呢?”
“……”
“可我这种人,不谈钱谈什么?我整天回老家不也是为了钱?不然我坐十几个小时飞机玩太空项目呢?”
“……”老家?
“我也就有那么点钱,还没到可以每天游山玩水不问世事的时候,你懂不?我要这么贪恋这种意境,我没两年就卸任萧安总裁了,到时候玩空气吗。”
“……”想到她家里那位同父异母的三哥,就是上任后几乎没什么作为且内里各种不明不暗的操作惹恼了父亲,才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被撤了职,赶去海外磨炼受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问你喜不喜欢,是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让你某一瞬间,忘了所有烦恼了?”她说。
“烦恼?”萧津渡想了想,“我没什么烦恼。”
“……”
甘望舒目视前方,手却指着右手边不远处的亭子,“走,不要打扰我。”
“……”
萧津渡乐不可支,真走了,怕被她丢下山。
几个先到的朋友已经在亭子里泡茶了。
甘望舒还不是很想过去,怕他们看多了她的脸还是想起她真正的身份了,所以在远处假装看风景。
“你什么时候谈的?”一坐下,有朋友就抓紧着问萧津渡。
他端着朋友送来的茶杯,漫不经心道:“没有,就是邻居家的妹妹。”
“啊?不是女朋友啊?”
“真的假的?”
他们几个都很惊讶,纷纷端着茶杯含着意外的眸光端详着他。
萧津渡瞄了眼远处那小姑娘,她倚在围栏边,浮光月色如一匹丝绸飘在她透白如玉的脸上,她仰头,天鹅颈纤长,及腰乌发在风中婉约婀娜,脸庞上,那点着一丝月光的凤眸中宛若一池江南烟水在荡漾。
朋友也在看。
“真漂亮啊,还以为是你女朋友,不过不是女朋友你带人出来干嘛?你是不是想发展发展?”
萧津渡挥挥手:“人先来的,本来有事要走了,被我遇见了,留她多玩两天。别胡说八道了。”
漂亮是真漂亮,他早就说了,倾国倾城。
喝了几杯茶她还没来,萧津渡喊她:“望舒,跑那么远干嘛?回来点。”
甘望舒远远看他一下,往回走。
大概也就是十几米吧,她走走停停,磨磨蹭蹭花了两分钟,最后在萧津渡不可思议地招手中,才踏进了那个对她来说压力山大的亭子。
几个男人倒是马上就招呼她坐。
甘望舒没有坐下,说她还想走走,喝了杯茶就准备又离开了。
萧津渡:“哎……”他无奈地拿了个大点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塞给她,“暖手。别碰到你伤口了,不然烫起来疼,晚上下去我再给你消个毒。”
甘望舒居高临下地瞄了眼他,点点头,“谢谢。”
人一走,萧津渡的朋友就说:“清冷美人,她可一点不像北市人啊。”
“建筑设计师,真是好颠覆的职业,她哪里像搞建筑的,整个一江南千金范儿啊,就不用工作那种。”
“设计师,在于设计,不在于建筑。”旁人插嘴,“多适合她这种清冷高贵有才情的女孩子。”
“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也都附和地点点头。
萧津渡没有插话,只是听到合理且满意的话时,就嘴角略一扬起。
又过了十来分钟,她还没喝完茶回来。
萧津渡环视一圈,找了找,发现某江南千金走到二十米开外,独自坐在那儿的一块石头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手机在拍照。
形单影只的。
萧津渡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石头落座。
“你来干什么?不用陪我的。”甘望舒对他这一举动相当的好奇。
“不陪你,我看看风景不行吗?”
“那你到对面去。”
“……”
萧津渡悠悠瞥她。
甘望舒无辜道:“咱俩也没有共同语言。”
“……”
唇角一抽,萧津渡深吸口气道,“我刚刚不是逗你的吗?虽然我是真的没什么烦恼,无非就是工作上那点小事儿,不用几天就解决了,但是我可以听啊,你有什么烦恼,来,”他摊手,“我给你解决。”
“……”
甘望舒摇摇头,“我不是要让你解决,我也没烦恼。”
“那你原来那话什么意思?问我有没有忘了烦恼。”
“我是觉得这地方,让人连工作都可以忘了,工作嘛,虽然不算烦恼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呀。”
“……”萧津渡抬头看月,低头看她,嘴角一勾,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甘望舒瞟了眼他。有人陪着,人的情绪抒发感还是比较强,她忍不住说:“这地方,很像我老家……”
萧津渡挑起眉峰:“你老家,美国?”
“……”
甘望舒嘀咕:“美国才没有这种地方呢,那是你老家,不是我的。”
他笑了:“那你老家哪里的?是你父亲的老家,还是蓝姨的老家?”
“是,你蓝姨的。”
他点头:“不是林州?”
“不是……”她远眺着起伏的山棱,看着树丛高低钩织出的山间脉络,想起来那个也很多山很多树的地方,“在,西南。”
“西南?你是西南人?”他很惊讶。
甘望舒点点头:“我妈妈是那里的,我从小,在那边长大的。”
“哦。”他恍然,“那你怎么来北市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二岁的时候,甘家的……”她轻吁口气,“甘家现任的夫人和那位现在的女老板,从西南回北市,把你的蓝姨一起带来了。我,我也就来了。”
“那位女总?她也是西南长大的?”
甘望舒抿着唇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津渡:“十二岁你来北市?”他感叹,“那会儿我都回老家三年了。”
“……”
甘望舒好像记得,他是说过,他十二岁就出国……
萧津渡又回头:“那你在北市,待很长时间了?”
“嗯,十五年了,来了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
“你想回去?”
甘望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想念吧,说北市比不上西南,不是很离谱吗?”
“那未必,人各有志,一寸土地一寸景,爱看什么看什么。”
甘望舒那一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理不清心头对于北市和西南的较量,她潜意识怀念曾经无忧无虑没什么特别好也没什么不好的生活,但是又觉得怀念过去很罪恶,因为北市的地位和西南小城不能比,而认祖归宗后,甘家给予的生活,是足够美好的,而人怎么能够说,美好,比不上,不美好呢。
但他说,一寸土地一寸景,人各有志,这话让她为自己不合理的想法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她忽然冲他笑了。
萧津渡不解:“嗯?笑什么?”
“你这话,很有道理,我回头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我真是有点想念了。”她弯起眼睛,很开心。
萧津渡:“就你自己回?你回去,玩?”
“看看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但是西南风景很好,风比北市清,月比北市明。”
“那你毕业了不直接回去了。”
甘望舒歪头斜睨他:“我家人都在这。人这辈子,总会有些不得已,有些身不由己。”
萧津渡差点陷入她那一双闪着无限光火的眼中,她眼睛好像能把人拽进去,哦,温柔地拖进去……
“建筑设计师,这工作,真那么缺钱吗?”
“……”甘望舒不明所以,“啊?”
“人的烦恼,百分之九十是没钱导致。”
“……”
甘望舒叹息,“不否认,但有时候也未必,不是还有百分之十吗?”
“百分之十是没人爱。”
“……”
“你缺爱?”
“……”甘望舒有一瞬恍惚了下,想自己为什么要搬出来住,为什么总是去蓝银霜那儿,因为即使同在甘宅里住,但是除了饭桌上见母亲,其他时候从没见过,更别提谈谈心,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少见,见了除了工作也鲜少交流其他……
最喜欢和她搭话的是那位一直对家族产业还有一颗管束心的当家主母老夫人。
她对甘家没什么感情……
甘望舒好奇地问他:“你攻读的什么?心理学吗?”
“修过,造诣不深,不足道也。”
“……”
甘望舒轻飘飘说了句,“我听过,有钱人最喜欢读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陶冶情操。”
他笑了:“有道理,但是我只是修过,不是主攻。所以不然你还有什么烦恼?你跟我说啊,我给你满足了。”
“不需要。”她托腮望着那仿佛太阳一般的月亮,“我不缺爱,也不缺钱。”
“你还不缺啊?你都快住大街了。”
“……”甘望舒淡淡道,“你的视角里,我肯定穷得叮当响,但是我的视角里,吃穿不愁就行了。”
萧津渡感叹:“抱歉。我确实觉得,钱挺重要。”
“你又没有缺钱过,有这想法也是神奇。”
“怎么没有?”萧津渡眉心一锁,“十八岁那会儿在美国打了人,谁知道特么刚好是北市的,我老父亲熟人的儿子,一下把我经济断了两年。”
“……”她惊讶地把目光从橘红色的月亮上挪到他的脸。
萧津渡:“那两年别提多惨了,卖了几个车子应付生活,差点露宿街头。”
“……”她很惊讶,这么风光无限的男人也曾经这么落魄过,她甚至想象不出来他窘迫的画面。
“所以,”萧津渡对上她的眼,“钱是蛮重要的。你呀,就是还没从有到无过,所以烦恼多,等没了钱,就只剩一个烦恼了。”
“……”
甘望舒欲言又止,心头的言语一句句像潮水滚起又被压下去,觉得他话糙理不糙,不想承认都不行,一晚上让她醍醐灌顶两次。
她也觉得她现在有了钱又怀念以前的生活挺奇怪的,刚刚还想重回西南回味回味呢,他一句话把她扯回了现实。
扪心自问,如果当年没有来北市,回甘家,她现在能有这么惬意无忧的生活吗?能不到三十就当一个百年大集团的女总吗?几个副总裁可都是年过四十比她资历深很多的。
如果现在让她放下公司,回到过去过那种普通至极虽然不至于一穷二白但是也和优渥毫无关系的生活,她舍得吗?
她不舍得,她世俗,虚伪。
所以她心里那点多愁善感,所谓的烦恼,也不过真的就是他口中的,没钱的烦恼。
“那你,为什么打人啊?”甘望舒没好意思继续和他伤春悲秋了,她自觉自己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人总不能什么都要,贪得无厌,也只有他会慷慨大方地总是随手就想送她东西,别人不会的。
她反问了他个问题。
萧津渡:“不太想得起来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甘望舒平静的表情有些裂缝,“你为女人打架,打到被家里断了两年经济。”
“不是我的女人。”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萧津渡马上撇清关系,“朋友的人。”
“……”
他认真想,“大概就是那日去喝酒,碰上了事,朋友被揍了我能干看着吗?”
“……”
“虽然我承认我下手有点狠了。”
“……”
甘望舒扑哧一笑,“那萧总可真是无妄之灾,为朋友两肋插刀最后自己中枪,足足两年没钱花。”
“那可不,惨得很。”他挥挥手,“往事不堪回首,我也就说给你乐呵,省得你愁眉紧锁的,搁别人还想听我糗事,下辈子吧。”
“……”
她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可我觉得你现在,还是那种会给人把脑袋干开瓢的性子。”
“……”萧津渡摇头,“不可能。”
甘望舒笃定,“一定会的。”
他摆手:“真不会了,老子稳着呢现在。”
“那要是我给人欺负了呢?你上次还训斥了那个撞我车的,要是来个凶的还要打我呢……”
“那就骨灰给他找个坑埋了。”
“……”
甘望舒忘了眨眼,静看他。
萧津渡回头,撞入她眼里潋滟的光,眼角吊起一弯惬意味道,“我跟你扯这个干什么,我看你一辈子惹不出什么事儿来,这性子,也就会惹我了。”
“……”她心虚地微笑,“萧总谬赞了。但是人生能有一次激烈的场面也是好的,值得怀念的,如果你为了我做了这么一件事,我到死都记得你。”
“还到死,听上去蛮值得啊。”
“……”
“行,那你有事找我,反正现在也不会被断经济了。”
“……”甘望舒笑了,蓦然凑近他,“你现在要是为了救我被断了经济,我能看着你吃泡面吗?你这就不用担心了,我肯定一日三餐都做双人份啊。”
“……”
萧津渡脑子一晕,似乎被什么冲击到,是月光,是十月萧索晚风,还是什么……不甚明晰。
他定定看她,没有眨眼。
甘望舒挑眉:“怎么啦?萧总觉得跟我三餐一起吃是吃苦吗?那我也不是不能给你整点好的,最多就是把积蓄填进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花了再赚,但是你这尊佛,我一定供养好。”
“……”
萧津渡唇角的弧度已经噙得老高:“你这话说的,比花儿还漂亮。就糊弄我吧,搞得人都想丢下公司带你私奔了。”
“……”
甘望舒解释,“我是认真的,难不成你自己是糊弄我的。”
萧津渡没有说话。
甘望舒不理解:“你说话啊,怎么不动了。”
他还是没动,就看着她。
甘望舒皱眉:“走走走,不喜欢跟你聊天,镜花水月。”
“……”萧津渡眼角眉梢都是春风,“傻子。”
萧津渡起身, 把她已经凉了的茶杯拿走。
甘望舒目视他笔挺的背影渐远,花色衬衫上月光渐朦胧,风吹起衣摆, 色彩跳跃,整个人似远非远。
甘望舒觉得她的生命中少有这样“有价值”的一幕,不用他为她把别人弄得头破血流, 人生中和他这样一个“仇人”有这样赤诚以礼的谈话,就足以。
这一刻“镜花水月”似乎也被风化掉, 她忽然满脑子都是清醒, 他怎么可能给她似水捞月的东西呢, 除非,最后知道她姓甘……
那就真的,没得救了,明明是旅者登山, 最后却是风在捞月,涟漪不断但是……一夜,一年过去, 徒劳无功。
甘望舒离谱地在思考要如何能一辈子瞒着他……
就是她越来越害怕自己“掉马”了, 实在是害怕他知道的那一瞬的脸色。
大概就是再一次的“被断经济”那种感觉吧, 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心里肯定不爽,坚持坚持也能忘了这点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的糟心事, 但是……依然不爽。
到时候不会恨她吧?
不过本来就是仇人, 平时想起来也没什么好想法, 恨不恨的, 多这一遭不多,少这一遭, 他们两家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纪、在这个他们生命中有限的百年里,发生什么翻天覆地足以载入家族史册的扭转。
甘望舒叹息,继续看月。
“望舒,回来,那儿冷。”
萧津渡的声音顺着风儿飘来。
甘望舒回头,和他隔着二十米远的距离对望,他身影不清晰但是她也能准确感觉到他在朝她招手。
她不想去,但是也不可能一晚上独自搞小灶,让他们几个男人以为她玩得不开心,不喜欢跟他们玩。
所以她还是磨磨蹭蹭地过去了。
那个认出甘望舒眼熟的男人叫楼靳,家里有个集团,涉及产业很多,最主要是搞拍卖的,钱多得很。
人问她:“你和津渡是邻居啊,妹妹。”
甘望舒点点头:“嗯。”
“哪里的邻居?他房子多得很。”
“北郊,确切地说,是我妈妈和他外婆是邻居。”
“哦。”
他们几个人纷纷恍然大悟,老人家的邻居,然后他们俩也就认识了。
楼靳眼神赞叹:“那你挺厉害啊,名嘉国际的北海楼出自你之手?”
“哦,不是,我只是……总设计师,这个方案经过团队的很多努力,我没有什么功劳。”
“总设计师还没有功劳,太谦虚了吧。”旁人感叹道。
楼靳:“这个年纪是甘氏团队的总设计师,你简直是个天才。”
“……”
甘望舒汗颜不已,马上摇头否认:“没有,甘氏很多团队,我不算什么,我的工作也是因为家人和甘氏有关系,才有的,不然我怕是挤不进甘氏。”
“你家人和甘氏,什么关系啊?”
甘望舒:“我妈妈是……甘家以前的保姆。”
“保姆??”
几个男人都瞪大眼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末了就纷纷把眼珠子转向了在品茗赏月的萧津渡。
虽然不算明显,但是人在极致尴尬和无话可说的时候,就是沉默,但凡有点其他想法都会说出来。
所以甘望舒能感觉到,他们看着萧津渡的眼神里都笼罩着显而易见的字,比如:你居然和一个保姆的女儿搞上了,你厉害啊,你真是不挑。
甘望舒有点什么想说出来,她虽然并非真是保姆的女儿,但是蓝银霜对她来说,胜似母亲,不然她不会喊小妈……
但是她此刻作为一个“保姆的女儿”,她没有立场去质问他们,你们看不起保姆什么?
“保姆怎么了?我们家望舒厉害着呢,她家里,我蓝姨那儿可是我第二个家。”萧津渡摇摇头,边喝茶边说,“你们是真不懂那种温暖,一辈子吃不了几个好菜。”
众人:“……”
甘望舒手心发了一阵烫,有热气氤氲出潮湿,像被淋了一场雨。
她下意识偷瞄了眼他。
萧津渡放下茶杯,拿起茶壶泡茶,“这身份真是比金尊玉贵的继承人好多了,不差钱,有门路,有背景,又不用继承家业困住自己,想玩什么玩什么,羡慕死我。”
甘望舒内心:我也羡慕。
她没忍住直勾勾望去,他也看来,两人相视一笑。
旁人完全一个反对的声音都不敢吱了,全部附和起来。
“说起来真的是,不然说次子就比长子快活多了,反正需要继承家业就快活不了。”楼靳感叹。
“搞得我都有点不识抬举不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