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byFu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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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嘛??都不早了。”她无奈地问。
他冷冷道:“我明天就搬走,来跟你道别的,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甘望舒欲言又止,委屈地嘀咕,“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爱住就住呗,但这大晚上的,你闲着没事就撩妹去,和女朋友玩去,别在这浪费时间浪费光阴,我确实要睡觉了。”
“你知道人是什么人吗?就撩妹,女朋友,张口就来。”
“什么人都和我无关,我要睡觉了。”
“没心没肺,就和你有关。是那老先生的侄女,那个律师,你说胃好了我才请人家吃饭的。”
甘望舒呆愣住,偷偷瞄他。
萧津渡和她对望,“去睡啊,我看这么缺德的你怎么睡得着。”
“……”甘望舒默默切回上一个话题,“你请她吃饭呀,那你怎么不喊我?我应该亲自请她的。”
“谁敢喊,都不认识了。”
“……”
甘望舒靠着门,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开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不说话了?整天惹完我就不说话,老子真是活不过明天了。”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她抬眸瞪他。
萧津渡忽然弯下腰和她平视。
甘望舒呼吸陡然间也因此屏住了:“干,干嘛?”
萧津渡:“你能不能和我好好扯扯?你是不喜欢我总拿钱砸你呢,你觉得自己能赚钱,饿不死,不吃嗟来之食……所以是个有钱人你都讨厌。”
“……”
“还是,单纯不喜欢我这么砸钱?”
“……”
“如果我不砸钱了,不操那么多心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整天气我想断绝关系了?”
“……”甘望舒默默点头。
他眉头一皱:“但也不行啊,每天见面,看着你吃苦受罪还差点病死了,让我不管,还不如给我来一刀。”
“……”
第30章 你女朋友喝醉了。
甘望舒也想不出办法, 只知道他们之间是个死结,他什么也不管的话,就是她想要的断绝关系之后的模样。
但他想的是, 至少还要打个招呼吧?但是就连单独打个招呼,他都无法接受。
看她满目惆怅,愧疚中又充满无措的模样, 萧津渡的心一点点碎了,又一点点发疼, 不愿意看她苦恼, 他不愿意看, 他喜欢小姑娘冲他笑。
“好了好了,我发现你啊,就是天生的,这无情无义的冷血模样, 就是天生的。”
“……”
“你爱咋地咋地吧,见了面爱打招呼就打招呼,不打就算了。”
甘望舒呼吸一刹那停了。
萧津渡直起身子:“随你, 你开心就好。”
他推开她身后的木门:“进去吧。”
甘望舒静静看着他没有动。
萧津渡径自转身回去了, 关了门, 穿过院子进屋, 都没再看她一眼。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去的,甘望舒完全不知道。
和小妈打了招呼, 就各自回房了。
北市乌黑如泼墨的天在她的无眠中走到霞光洒满窗台, 她一夜满脑子都是对面的男人。
晚上下班碰见萧津渡的外婆到蓝银霜这喝茶, 甘望舒和她打完招呼, 装作有事,询问了她一句:“萧津渡今天回来了吗?我有事问他。”
“他呀, 说他不来住了,回他漓园住了。”
甘望舒眼珠子不动了。
外婆笑呵呵道:“我问他为什么,怎么不再多陪我几日。他说他要回去喂鱼,他的鱼都要饿死了。”
“……”
蓝银霜被逗得直笑,说那孩子就是喜欢开玩笑,他大概还是觉得自己的作息和老人家不一样,待在这影响她休息了。
甘望舒像困在一个死胡同里,进退不得,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但是他真的走了,貌似以后确定不会再和她打交道了,她就觉得愧疚,对不起他。
后面到春节的半个多月里,甘望舒都没有见到萧津渡。
北市这座国际大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要不是他总主动出现,要碰面并非易事。
这半月里,甘望舒弄丢了两个项目,说是弄丢,其实是她主动弃权,一个依然是和萧安有关系的项目,一个是她觉得麻烦事太多,没有兴致的。
这事儿让家里老太太知道了,在除夕夜的饭后把她好一通问责。
“上次名嘉国际的项目我听说钟承敏也是有意让萧安和甘氏一起合作,但最后钟承敏知道合作无望,还是放弃萧安选择了甘氏。”
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失望与恼火,“甘氏的业务水平在他们的选择中,一直是占据上风的,只要甘氏拒绝和萧安合作,最后合作方一定会抛弃萧安,但是这次为什么对方选择了萧安?而不是选择甘氏?”
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冷眼质问。
“还有,你是养尊处优惯了?望舒?一个稍显麻烦的项目你就不愿意去费神,甘家养大你难道靠的都是西北风刮来的钱?你是完全不把钱当钱吗?”
她非常不满。
不把钱当钱。
这是甘望舒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离开大厅回去的路上,她踩着冰凉月色,内心不由真的问自己,她不把钱当钱吗?那个项目不算差,中规中矩,但关卡非常多,年限久,投资方是新企业,她不是很信任。
全部因素考察下来,她觉得项目风险太大,不值得甘氏去冒险,如果后期项目停滞,资金无法回笼,那甘氏的投入就完全打了水漂。
她觉得甘氏如今不需要去接这种风险偏高的项目,尤其是她上位的这几年,她想求稳,至少不能像三哥一样,把公司弄得一团糟。
但是老太太似乎希望她不管不顾利益为上,做不好就是她没能力,一个人不行就换一个上,她就不信没有能人能把控好整个甘氏。
刚刚出门前,她还说:“能干就干,不愿意干早日跟你父亲说,他会另有安排,甘氏不是留给你们这些不务正业没有能力的人练手的,想要拉甘家的这么多口人跟你一样喝西北风?”
父亲饭后去了书房,没有听到这些话,此刻和她一起离开大厅的是母亲。
甘望舒还在考虑自己做的究竟对和错,一侧的葛楚琼就说了话:“这是你自己要的,北市是你要来,甘家是你要进,工作是你要接,那你就得兜到底。”
甘望舒在自己院门口站停,回眸看母亲:“我不来北市,一辈子在西南过着仙风道骨的日子上着没有任何前途的学,毕业了为吃饭还是喝水惆怅吗?”
母亲愣住。
甘望舒:“你有情饮水饱,我喝西北风一样能饱吗?”
葛楚琼眯起眼。
甘望舒:“不进甘家跟着你当一个私生女就很风光吗?来了不接这个工作,我更被人瞧不起,在家里当个米虫就是你希望的吗?人家看不起我,你以为是我自己的原因吗?还不是托甘太太的福,带一个十二岁的私生女上门,谁会喜欢?”
葛楚琼呼吸此起彼伏:“你疯了甘望舒。”
甘望舒:“我疯也会继续做好我自己的分内事,吃甘家一份饭我就尽一份心,而不是像甘太太,放不下情人上北市来,却还努力在过着你西南时清高的日子,对女儿不闻不问,我还不如路边的一条小狗,一条狗都不会在大过年的听你们从上到下的风凉话。”
“你……”
“这些年你觉得,你待在这是为了我,实际上呢,是担心我来了之后,我父亲不会再上西南了,你怕你竹篮打水,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来了,但又觉得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你不需要来。呵,可笑至极,但凡你俩为了一己私欲生孩子之前问过我,问过你自己,你就不会有这样奇葩的想法,那什么破烂的西南,稀烂的甘家,我都不稀罕。”
她转头进了屋子。
葛楚琼在门口气得头晕,转头去了自己的院子。
甘望舒进屋坐了会儿,又穿上外套起身出去了。
单叶心在北市经营了一家生意颇为不错的酒吧,彼此如果是心情不好要见面,基本就是在酒吧。
甘望舒过去的时候早,等单叶心来时她已经喝了一瓶啤酒,开始要换白的。
“怎么了?大过年的你们家老太太又找事儿?”单叶心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兑了度数不是很高的一种。
甘望舒托着腮,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有时候,我觉得萧津渡说得对。”
“什么?表哥。”
“……”
甘望舒叹息:“拿人手短,是,没错,我真想听他的,这甘氏,不要了,何必一辈子给人当奴才呢,有什么好呢?整天受制于人,让往东就往东,还不能跟他来往。”
单叶心安静听着她讲。
甘望舒喝下半杯酒,磕磕绊绊地说:“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我既不想放下甘家给予的钱财,又受不了这份工作的苦,也不想因为甘家而和萧津渡不来往。”
“你本来就是甘家的人,你继承甘家的财产是天经地义的,不是你放下还是放不下的问题。
而且目前来说,甘家只有你一个像样的继承人,所以老太太纯纯是有毛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不是你的问题。至于萧津渡,哎……”她叹气,“既然姓甘,这个就只能抛弃了,没办法。”
甘望舒喝下一杯酒,趴在吧台上。
“不过你们不就是邻居,普通朋友?不来往就不来往嘛。”单叶心自己倒了一杯酒。
甘望舒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出了一句:“如果他在,他肯定会有办法教我怎么做的。”
“你想怎么做?看我能不能代替一下表哥。”
“这甘氏,我不想要了。”
单叶心惊呼:“别啊别啊,别跟钱过不去,你说你不要甘氏你想干嘛呢?难不成回西南生活?可是你妈那人,你跟她也没什么感情,当初她因为你而来北市,现在你回去,她指不定怎么说你呢,咱有点骨气,不回西南了。”
“是啊,我和她吵架了,刚刚……”
“吵架了?”
“可我不喜欢这个工作。”她苦恼地皱眉,委屈地说,“当初我父亲建议我学建筑的时候,他想的是多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为甘氏效劳,他想不到我会有一天接手了公司,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让我读经济,读工商,所以我现在,抛弃了我唯一学到的东西,去接手这个我懵懵懂懂的公司,我本来就压力大了,可我才上来两年,老太太就希望我把公司发展到更上一层楼。
可我哪怕是维持稳定都很难,那些合作方一个个是五六十的老油头,一个个在给我挖陷阱,老太太却觉得我占便宜了,我没能力,又在占着甘家这个巨大的便宜……”
单叶心惆怅地看着她,心疼却又说不出字,支不了招。
甘望舒呢喃:“如果萧津渡在,他一定会知道我需要怎么做的……”
“那你找他。”
甘望舒彻底埋下脸。
“怎么了?他是出差了什么的吗?”
“我拿什么跟他来往呢。”她抬起头,又倒了杯酒,“我姓甘,不姓蓝。”
单叶心欲言又止了。
甘望舒:“我跟他没联系了。”
单叶心蹙眉。
甘望舒知道无法找萧津渡,只能自己找出路,一晚上,她想到了两个办法。
继续为甘氏效劳,直到真的扛不住,老太太想扶持谁上位就上位,大不了她去美国找二哥,她不一定需要回西南,她还不算无家可归。
另一个想法是,现在,马上,就放下这个她很吃力的公司,放下后至少她压力不那么大了,不用整日被老太太责难了,不用再回甘家参与那开会式的饭局了,还可以和萧津渡联系联系……
只是如果离开甘氏,她在北市肯定没有工作了,她大概还是只能出国找二哥……
这样就联系不了萧津渡了,他这才从美国调回来。
不知不觉喝多。
深夜十一点,嘈杂喧闹的酒池穿过一个裹着大衣的年轻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家伙在灯红酒绿里手举着一串冰糖葫芦。
路过吧台,小朋友脑袋一转,看到趴在上面的年轻女人,一下子眼睛亮了,“望舒姐姐~”
男人则低头看怀里的女孩儿,“嗯?什么?”
小家伙伸长了脖子去看吧台,“望舒姐姐,呜,望舒姐姐~”
肖焕偏头看了眼那女孩子,问怀里:“你认识那个女孩子。”
“哥哥,津渡哥哥的……”
“他女朋友啊?”
小家伙眉头一皱,不是很确定。
肖焕多看了眼那明显喝多的女人,抱着孩子出去。
“呜,看,姐姐……”小家伙还恋恋不舍地去看。
“打个电话啊,乖,给哥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在酒吧门口等司机开车,肖焕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响了十来秒,才接,估摸那边也在喝酒吧。
“喂。”
“嗷嗷嗷,望舒姐姐~”肖绻抢先通报。
“嗯?”萧津渡眼睛亮了一丝,对着电话懒倦问道,“宝贝,怎么是你啊。”
肖焕笑了一声,对电话说:“我俩在酒吧遇见一个喝醉的女人,这小东西一副认识人家的模样,管人家喊望舒姐姐,好像说是你女朋友。”
“……”
“你要不要来看看啊?如果不认识,就当乌龙吧。”
“哪个酒吧?”
“上心。”
萧津渡离得远但不妨碍他来得快。
找到吧台的时候,正见一个略显眼熟的女孩子在扶甘望舒,记得对方姓单,比较少见好记的姓。
此刻人似乎想把她带走。
萧津渡走近,手扶上了甘望舒的身子。
单叶心以为是什么搭讪的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凶狠狠地抬头。
同一秒,她呆愣住:“啊……表哥。”
萧津渡冲她点个头,又垂眸看吧台上身姿单薄纤细的一个人,“怎么一大早喝这么多。”
“哦,唉……工作不顺心,买醉呢。”
“工作?”
“唔。”
萧津渡点点头:“我带她回去。”
“你……”单叶心不放心地问,“你要带她去哪儿?”
“北郊,她妈妈那儿。”
“哦,哦……”她点头,但是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敢将她一个不省人事的人交给一个男人,毕竟萧津渡她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且甘望舒说他们已经没联系了。
萧津渡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出来了,就道:“她去过我三个房子了,至于北郊,我经常在那儿同她和蓝姨一起吃饭,你不放心的话,半个小时后,给蓝姨去个电话。”
“哦,这样……”单叶心微笑起来,“没事,那麻烦你了。”
萧津渡把趴在吧台的人扶起来,将纤细无骨的小手搭到他脖子上,他的手从她膝下绕过,直起身子,将人打横抱起。
单叶心静静看着男人将人抱着穿过纷杂的酒池,将灯红酒绿抛在背后,在光线的尽头消失不见。
萧津渡车子停在门口,将人抱到后排后,自己到对面上车。
车子掉头的时候甘望舒就东倒西歪。
萧津渡忙接过她,而那抹小身子就恰好撞他怀里去。
萧津渡手脚都僵住了,垂眸,静静看躺在他怀里舒服睡觉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扶她坐好。
第31章 再吵架他也护犊子。
除夕夜北市的交通环境有些复杂, 车子走一步停三步是常态。人在车上了萧津渡也不过分追求速度,所以车子走走停停的,倒是让甘望舒这个没有意识的人怎么坐都坐不安稳。
萧津渡把她扶起来靠上椅背, 她很快又朝一侧倾斜。
那脑袋差一秒砸到玻璃上,萧津渡心惊肉跳地抱住人,一手将她摁怀里, 一手去调低了座椅让她斜躺下去。
终于平稳了一些。
磨磨蹭蹭半个小时,车子终于驶入了江南花园。
蓝银霜家门口停了几辆车子, 屋里灯火通明, 看上去有客人。萧津渡在门口犹豫了会儿, 将人抱出来带到外婆的房子去了。
外婆新年夜不在这,上萧家老宅去和一家人聚着了,今夜这里倒是乌漆麻黑的没有人烟。
萧津渡将人抱上楼到自己房间。
刚放下还没扯被子给她盖好,她就忽然作呕要吐。
萧津渡连忙又把人捞起来, 放臂弯里让她往地上吐。
她却迷迷糊糊睁开了一丝眼缝,看到是地板,有洁癖不吐了, “洗手间, 唔, 洗手间。”她着急地呢喃。
萧津渡说:“你就往地上吐, 没事儿。”
“不行呜。”
“……”
萧津渡无奈失笑,只能把她扶下床, 带去了洗手间。
一扶上洗手台, 她就把酒全部倒了出来。
萧津渡给她拍拍背, 又将她散落的发丝捞起。
手一没扶着她, 她就往下趴,身子全是软的。
他眼疾手快又去捞她, 放在臂弯里靠着,她这才能继续吐。
“喝这么多,你那破工作大过年的还……”
还没说完,她哇的一声又大吐了一回,好像在抗议他的讨伐一样。萧津渡噎住了声,半个字没敢说了。
吐了整整五分钟,终于胃里不再有东西出来。萧津渡接了杯水喂她,“喝了吐出来,望舒。”
她倒是还没失去理智,很配合。
漱完了口,萧津渡抽纸巾给她擦湿答答的脸。
还没擦完她整个身子就软下去,脑袋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侧的柜子。
萧津渡深抽口气,慌忙丢了纸巾扶起她的身子,撩开头发看额头,一道痕迹挂在上面。
他眉宇深皱,“你啊你,没骨头了你。”
“你,给我找,找萧津渡来。”她不知道疼,把脑袋靠到他肩窝,含糊不清地呢喃。
萧津渡:“……”
他不理解,“怎么了?说你一句,就要打我?你这小祖宗果然说不得骂不得,你放心我给你的备注还没改呢,我敬畏着你呢,祖宗。”
“给我找萧津渡来,求你了。”她晃着他的身子。
萧津渡属实气笑了:“你找我干嘛?都分手半个月了,还要打我啊?我欠你什么了你这祖宗。”
她没声了。
萧津渡把人打横抱起,送回床上。
她一躺下就安静了,昏睡过去。
萧津渡下楼去找药箱,几分钟后回来,就见她额头磕到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萧津渡懊恼,照顾人还给照顾成这样子。
他连忙打开医药箱找了个消肿的药给她擦。
一碰,伤口疼,她拧起了眉心哼唧一声。
萧津渡温声安抚:“马上就好了,马上啊,擦擦药就不疼了。”
她迷迷糊糊地躲开脸想把脑袋埋枕头上。
萧津渡只能扶着她的脸固定住,继续擦药。
她难受,伤口刺疼,忽然扭头一口咬上他固定住她脑袋的手掌虎口。
萧津渡无知无觉,看了眼就给她咬,自己接着擦药。
那磕伤的地方足有两公分长,微微破了点皮,能看到一丝红红的肉,萧津渡看着都心疼。
擦好药估摸也疼,她的手伸起来要去摸头。萧津渡火速把药瓶丢了,将她的手摁住,“别摸,很快就不疼了,望舒乖。”
她皱着巴掌大的脸,晃动脑袋,似乎难受得很。
浑身的委屈看在萧津渡眼里,恨不得自己断条腿给她换。
他腾出一只手给她在伤口附近轻轻按一按,让她痛感减少一些。
果然,小姑娘接下来就没再要去碰伤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呼吸平淡均匀下去,脑袋不动了,手也在他的掌心下软绵无力起来,整个人进入熟睡的状态。
萧津渡拿起摁住她的手,再轻轻给她揉了两下额头,看她没有难受了,他转身收拾医药箱。
忙好给她掖被子。完了,也不知是要起还是不起,丢她自己他似乎不放心,不走又觉得怪怪的,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关系又不咋地。
但是心理虽然很清楚,身体还是很模糊没有界限,比起刚刚在车里知道不能抱着她,这一刻,他虚伪地觉得坐在这看看她,没事儿。
半个多月没见了,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怎么肉眼可见又瘦了些,正常来说跟着蓝姨吃饭,她肯定能把人养得很好的,这会儿也没有胃病了,还瘦……
是不是因为那破工作?大过年的不在家和家人团聚还因为那破工作出去买醉,萧津渡实在是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说又不能说,说又说不听,倔得很,可是谁家大过年的因为工作买醉?真是听起来都头疼。
“我就应该丢你去流浪,管你干嘛。”
刚好甘望舒头疼,哼了声,伸手摸脑袋。
萧津渡连忙摁住她的手,又去给她揉:“好了好了,”他温柔万千地哄,“我管你,管你管你,你睡,我给你揉啊,望舒乖。”
她舒服地没再动,但是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我找,萧津渡……”
“找我干嘛?老子在这。”他不理解,这都半月没音信了怎么忽然那么大好心惦念起他了。
“找萧津渡。”她闭着眼嘀咕。
他叹口气,弯下腰,手揉了揉她细腻雪白的脸:“望舒,望舒宝宝,找我干嘛?我在这呢。”
她吸了吸鼻子,安静两秒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了眼泪。
萧津渡愣住,瞳孔中的眼珠子完全不再转,光线笼罩住那颗从她脸颊滑落的水珠子。
回过神,他慌忙去给她擦:“怎么了这是?那个混账甘氏怎么奴役你了,大过年的整这么难过!”
他气得不行。
给她擦干眼泪,她老实睡觉了,萧津渡一边怒火中烧一边也没敢再说话吵她,只是继续给她摁着额头伤口边缘轻轻揉,缓解刺疼感。
给她揉了半个小时,一分不差,年已经从除夕跨越到初一,满世界的烟花声吵吵闹闹。
萧津渡起来去把所有窗户、窗帘都拉上,再回去落座,怕她一会儿又疼,又去摁脑袋。
凌晨两点,看她确实已经睡得很好了,萧津渡走了几步到沙发和衣躺下,偏头看那人。
明明这半个月也没有多想,就想了那么三四五六次……结果一见就受不了了,放不下了。
萧津渡觉得自己也是有毛病,想这小玩意干什么,没心没肺想了也没用,虽然梦里念叨他,但指不定是想骂他呢,不是什么好事,明天醒来也许又和他断绝关系呢,他纯纯自找罪受。
估摸睡久了热了,她翻身推了推被子。
萧津渡又起身过去给她整理一下被子,临了发现她还穿着大衣……屋里开着暖气,穿大衣肯定是不行的。
他掀开被子,动手给她退下大衣,小心翼翼扶起她脱下。
里面是一条斜颈盘扣的烟粉色旗袍,美则美矣,但是躺下的时候那领子都顶到脖子了,能舒服吗?
萧津渡目光在她细长的天鹅颈流连了会儿,伸手去给她解开纽扣。
旗袍扣子甚是紧,难解。磨蹭间手背蹭到她的下颌,她一下子敏感地翻身。
萧津渡追上去给她解。
叛逆蓝小姐精准地握住他的手,皱眉:“谁呀,走开……”
“……”
萧津渡无声笑了一记,嘴里无声嘀咕着“我不是登徒浪子我是你表哥,被你气完了还是巴巴来伺候你的亲表哥,没点血缘关系真不会给你这么造,祖宗儿。”
边腹诽他边利索给她解开了两颗纽扣。
再给她盖好被子,她就舒服不已地睡着了。
萧津渡长叹口气,起身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沙发。也没有睡意了,他就倒在沙发里隔着半个房间安安静静看那小姑娘。
脑海里设想了一千种她受的委屈,又设想了一千种她找他的理由,但都确定不了,只是想到她半个月没见,还能惦记着他,无论是骂他还是想他,萧津渡都觉得这个年过得挺舒服的,不算空寂,原本因为想她而跑会所喝点酒的伤感此刻在烟花声里被稀释得分毫不见,2018,开局就妥妥的好年。
大年初一,以生态景致闻名的江南花园除了鸟叫声,再没其他动静,安静得仿佛不是在过年。
甘望舒翻身时碰到了额头的伤口,疼醒了,迷茫地撩起一丝眼皮。
昏暗中的房间布局却全然都是陌生的。
淡绿色的窗帘,棕色的地板,博古架上的玉制章若隐若现。
她扭头环顾,余光就在这时出现了什么令她惊呆的东西。定睛去瞧,同一秒,她呼吸都停滞了。
萧津渡……躺在沙发上,睡着觉。
甘望舒眼睛徐徐放大,足足一分钟过去,才挪动僵硬的手脚起来,悄悄踩上地板过去,捡起地上的大衣,给他盖上去。
室内昏暗,看不太清现在什么时候了,她去掀开窗帘。
霞光像泄闸的洪水毫无阻拦地冲入房间,落他一身。
甘望舒马上又阖上,只留下一丝照明的缝隙。
她回到床边,弯腰捡起大衣时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处空落落的,一摸,两颗纽扣解开了。
甘望舒顿了顿,回眸看沙发上的人。
扭头时额上刺疼,甘望舒又茫然地摸了摸脑袋,上面沾着什么硬化了的东西。
她找去了洗手间,对镜一瞧,额上抹着一层浅浅的淡绿色膏体,膏体下,能看到一丝浅浅发红的伤口。
困惑地出去,她找到自己散落在床上的手机,一摁开就是单叶心的微信,昨晚发的了,说:“表哥来把你带走了,说带你回家。”
表哥?“……”
单叶心:“你醒来回我个微信,确保你安全。你放心他在我酒吧把你带走,你要是有什么身体上的损失我一定把表哥告破产,有监控。”
“……”
甘望舒回道:“我醒了,没事,在家里。”
这个点单叶心不可能醒着,她放下手机又四处看了看。这地方的房间布局,是她小妈家对面吧?
他把她从酒吧带到他自己房子里了?
甘望舒找了个阳台出去瞧,果然看到对面自己蓝银霜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