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 by空巢独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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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四被疑心势大要篡位,才被自己一杆子支去南疆。如今几?个大了的儿子各自心怀鬼胎,当年栽赃老四的事也渐渐浮出?水面,当爹的这才想?起还在南疆戍边喂蚊虫的儿子。
有了这一层心思,再想?到武承安也就不觉得?他混不吝左性了,反而觉得?他能雪中送炭,倒是个不错的。
“朕以往只听说武靖这儿子身子骨弱,现在也成亲了,这身子到底如何了。”
“以往也就拿药保着,倒是结了这门亲以后身子骨看着见好。只是年轻人又刚成亲,说不得?还要腻歪一阵,好不好的还得?再看看。”
孙婵心没?把话说满,隆兴帝也不再多问,只说既然多了个同?乡又懂事的侄儿媳妇,得?了闲不如把人招进宫里来说说话,也不枉人家做些吃的都要专门送进宫里来。
第52章
武承安还不知道母亲和姨母都在明里暗里替自己谋划打算,眼下对于武大少来说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眼前这一道‘情关。’
白天?孙娴心过来在花房里跟孟半烟聊了许久,武承安原本要跟过去也被孙娴心以娘们间说话为由给拦了。
孟半烟刚嫁过来,武承安心里总有些不安,怕孟半烟不喜欢侍郎府里的日子?,又怕母亲不满意孟半烟,整个下午待在书房里都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母亲离开又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
武承安不想把自己的不安表现的太?露骨,又强压下来。一直等到两人吃过晚饭,见孟半烟还没有主动跟自己说一说下午的事,才着实忍不住开口?问。
“娘白天?跟你说什么了?还非要把我支开。”
“就是提醒我,得了空还是要去新昌侯府一趟,侯府已经送了几?回东西过来,我要再没个回应,怕外?头的人编排我不孝顺。”
孙娴心给王春华准备的礼很全?,除了给王春华的还有给张家的张莺儿的和王家的。孟半烟正忙着把这些东西清点一遍,这都是孙娴心的一份心意人情,不好怠慢。
“我娘也是,明知道你不愿意跟那府里有什么牵扯,怎么又来说这个。侯府愿意送东西过来是他?们的意思,又不是咱们逼他?们送的,何苦来呢。”
武承安和孙娴心不一样,孙娴心再是知晓孟海平孟半烟父女之间?的矛盾,但也只是听说得多,武承安却是在潭州亲眼看着孟海平怎么逼迫的孟半烟,当老?子?的先把事情做绝了,如今又要拿孝道来钳制人,算个什么东西。
“我都没生?气,你着急什么,到时候又不要你陪我去。”孟半烟其实不大喜欢旁人提及孟海平,不管是什么态度又或者是替自己鸣不平,她都不喜欢。
孟海平对她来说,是心里的一根刺,所谓的发泄报复都只是皮毛。这根刺一直都在,孟半烟也没打算非要拔出来,什么释怀什么原谅什么一报还一报都是假的,她就是要带着这根刺一直到死都不放下。
“我……”武承安感受到了孟半烟一瞬间?的烦躁和冲劲儿,他?还没被孟半烟这么对待过,一时之间?只觉得又羞又臊,“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你倒好怎么还凶上我了。”
“那我倒要问问你,不平什么。”孟半烟脾气不算好,对上武承安的时候又多了几?分不管不顾,“不平母亲主?动来劝我去新昌侯府?母亲不来,难道我就真的能一辈子?不去?”
“况且母亲这也不算逼迫,侯府送了两回东西来没让我去见他?们,也没让人把东西送到咱们这边来。真要是逼迫母亲何必专门来一趟,把侯府送的东西往我跟前一摆,我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难不成还有别?的选择。”
武承安第一次被孟半烟板着脸教?训,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铁青着想驳回去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把自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杂乱无章,最?后实在心里憋得难受,只能唤来丫鬟扶着自己往里间?床上歇着去了。
本是想引着孟半烟来哄,却没想到外?面那人是个没良心的胚子?,吵完了还照旧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武承安倒在床上都还能隐约听见她跟丫鬟对礼单的声音,就更气了!!!
可惜他?身子?太?差,气得再厉害也有限,没把外?间?那混账王八蛋的孟半烟如何,自己倒先气得累了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夜都深了。
武承安身子?弱,衣裳鞋袜都没脱就这么睡着了,再醒来连眼睛都是刺痛的。脖颈后头也酸疼得厉害,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床沿,想喝水喊人嗓子?也哑着,还是孟半烟听见动静主?动起?身倒了杯茶,走到床边坐下。
“慢这些,喝急了别?又心口?疼。”
“你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是个不通人事的,你那些人情道理我一概不晓得,你不要来理我。”
武承安就着孟半烟的手喝了大半盏温水,攒了些力气终于能把怄了整晚的气撒出来。本来这话说出来是故意要挤兑孟半烟,却不想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最?后干脆把脑袋扭向一侧,只剩个后脑勺冲着孟半烟。
“还这么生?气啊,那要不我今晚上睡客房去,不在大爷跟前碍眼?”
武承安发脾气的样子?像极了孟半烟才五岁的小侄子?,明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要人哄,但嘴上打死都不服软。可真要是这会子?走了,那才是闯大祸了。
“你!你走你走,你赶紧的走。我让秋禾现在就把客房收拾出来,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拦着你。”
武承安怎么也没想到孟半烟居然还要跟自己分房睡,被她气了个倒仰,顿时就站起?身来也顾不得眼前阵阵发黑,高声喊秋禾几?个进来,要把被褥都给分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哪个敢搭茬接话,都躲得老?远装死不出声,可又不敢不应主?子?的差事,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的,不成个样子?。
只有翠云清楚自家姑娘的本事,“别?出声别?过去,有姑娘在呢出不了大事,谁现在过去谁讨不着好,别?跟他?们俩瞎掺和。”
翠云跟着孟半烟见惯了世情,比养在侍郎府里的丫鬟们更看得清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这算什么吵架,顶天?就是闹一闹,只要没人拱火扭头就好了。
秋禾见她这样说,也点点头拦下想要去应差事的小丫头。只有夏荷脸上露出几?分不忿,“翠云姐姐这话说得,这松云院里只有大奶奶哪来的姑娘。”
“你是大奶奶跟前的人,你不听大少爷调派自然有大奶奶护着你,我们是府里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府里当差,可没有过主?子?喊人不应的规矩。”
夏荷这话本没错,但坏就坏在她语气里的嘲讽与尖刺,听得人心里膈应。翠云又不是认人搓圆捏扁的泥菩萨,立即就把话给还了回去。
“夏荷你这话是说姑娘只护着我不护着你了?那好,那你现在就进去,挨了骂遭了嫌到时候别?哭。我们姑娘嫁过来这些日子?,也没见亏待过谁,怎么只你挑挑拣拣比大爷还难伺候。”
夏荷是家生?子?,又长得好。被父母托关系送进松云院里当差之后,过的日子?更是比外?面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舒坦。
时间?长了,夏荷就难免生?出些野望来。比起?赎身出府去嫁人或是配给府里的小厮管事,她都觉得不如留在松云院里。她又不嫌武承安身子?不好,要是能留在松云院做个姨娘,岂不是比出去强上百倍。
这点子?心思夏荷虽不曾跟人说,但哪里又藏得住。尤其武承安成亲以后,就她一人时常有闲话。
孟半烟早看出来了,但一直都没多说什么。一来她素日管着松云院里的采买,爹娘也都是府里的管事,孟半烟还没摸清楚府里的情况,不好就开罚人。
二来孟半烟一直都是论?迹不论?心的人,人嘛只要活着就都想往上爬。自己也曾想过要是有一天?能拿到皇家供奉,赚得盆满钵满金银满地就好了,夏荷一个丫鬟出不去府,想当姨娘倒也无可厚非。
只要她光想不干出什么事来,孟半烟就暂时懒得跟她斤斤计较。翠云也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怎么想的,这会儿也不过是堵了她的嘴,并不步步紧逼,把人臊得通红着脸避开,也就算了。
屋里的两人还不知道外?边丫鬟们的争执,武承安见喊不来人越发羞恼,趿拉着布鞋就要往外?间?去。
偏气得急了腿都是软的,还没走两步就脚下踉跄,幸好孟半烟动作快起?身扶住了这祖宗,才好悬没让他?在屋里摔着。
“大爷这是急什么,我不过跟你闹着玩儿你还当真了。气我就气我你喊别?人做什么,咱们俩的事你把满院子?的人喊来就行了?”
“你,你、你……”
武承安身段欣长,再是单薄瘦削也是个成年?男子?,即便被孟半烟扶住也往后退了两步才站住。
他?怕自己压着孟半烟,下意识转身去扶她。可心里还搓着火,见孟半烟还拿话打趣自己,连眼尾都染上一抹红,是真真气急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我的不是行不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这人不知好歹,心里憋着邪火儿全?撒你身上了。”
孟半烟到底不敢把人真气出病来,总算朝他?服了个软,又把人扶着重新坐回床榻上,“我说要去厢房也是逗你玩儿的,你在这里我还能到哪里去。”
武承安就没见过孟半烟这样的人,想生?气可被她一哄又气不起?来,想算了又觉得今晚上这一遭自己实在无辜。最?后只能又起?身去喊丫鬟进来,这次不是要收拾厢房,只让她们去打水来洗漱歇下。
闹过这么一场,正是新婚腻歪得紧的两人终于有一个晚上是老?老?实实盖上被子?并排躺着。
“长安,睡了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睡着了还是没有嘛。”
“快了。”
孟半烟的手从自己被子?里伸出来,又伸到武承安被子?里,摩挲着握住他?微凉柔软的手掌。修长的手指颤动了两下,又很快平复下来。
“对不起?啊,今天?是我不讲理了。”
也许是当家久了,孟半烟也添了好脸面的毛病,平时不显到了要紧的时候才较劲儿。其实方才孟半烟就明白这次是自己的错,可就是开不了口?认错,非得等到现在熄了灯,才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以前不这样,就算心里有火气也大多自己憋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今天?见你说那些我就忍不住,旁人怎么说我听也就听了,你一说我就觉得委屈。委屈完了又觉得明明你都知道,又何必再说。”
一番话被孟半烟说得颠三倒四,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倒是武承安先听明白了,泄愤似的拿手指捏住孟半烟贴在他?掌心的手使劲捏了捏,“我知道,你也就在我跟前不讲理,对不对。”
说罢便主?动蹬了被子?钻到孟半烟的被子?里来,“以后我不问就是了,你也就是个窝里横,专挑了我这个软柿子?来捏。”
第53章
两人闹过这么一场,倒越发腻歪起来,一连大半个月去哪儿都要一起,把侍郎府的众人从看稀罕到看腻了,如今连最好热闹的小丫鬟和婆子,都不大在意今天大少爷和大奶奶又一起去干了嘛了。
王春华出发回潭州当天?,孟半烟早早地就带着武承安来送。这次回去王春华不想再一直待在?船上,就说趁着天气还不热直接走陆路南下,等路上走?得倦了再换水路。
一行人走到城外留客亭才停下,下车走?到王春华身边,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就铁石心肠的孟半烟,还没说?话就红了眼眶,嘴角忍不住往下耷拉着,一副可怜狗崽儿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咱们家大姑娘不是最厉害的,今天?怎么转了性?了。”下了马车见着女儿急急往自己这边来,王春华还有心打趣她,等走?近了瞧见女儿通红的眼眶,才慌了手脚。
王春华哪里见得女儿这幅模样,赶紧把人搂在?怀里细细安抚,“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也就今年莺儿要出嫁家里忙些,等过了今年腾出空来,明年我?再来看你。”
“母亲别哄我?,每年有每年的事,潭州离京城隔着千里,哪里是想来就能来的。再说?路上这么辛苦,就是你要来我?也不让。”
王春华今年三十七了,转眼就是往四十岁去的人。别人家四十岁的妇人都能当祖母了,也就王春华命不好生了自己这么个不省心的,才得放着安安生生的日子过不了,还要这么山长?水远的往京城来。
“那就等得了空,你带着姑爷回去。孟家的根基到底在?潭州,你也该回去看看,到时候咱们娘俩不就又能见面了。”
人哭的时候最怕有人哄,以往受了气挨了委屈孟半烟躲进屋子里,摔两个杯子落几滴泪,什么天?大的事也都能过去。
现在?被?王春华搂抱在?怀里,任由孟半烟怎么撒娇不讲理地拉着娘的衣袖不让走?,反而哄不好。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哭得狠了还抽抽噎噎的,看上去是真伤了心。
还是王春华见时候不早,再不走?今晚上怕是要错过住宿的地方?,这才招手把站在?远处的武承安叫到跟前来,把女儿往他怀里一塞,把哄孟半烟的大任托给了女婿,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母亲如何不再跟姐姐多说?会儿话再走?,我?看姐姐是真舍不得您。”
“舍不得也是要走?的,京城这地方?我?住不惯,还是回家的好。”
王春华去年来的路上其实是想过不回去的,反正她和张杨只是半路夫妻,要是女儿真离不开自己,她一准儿是要为了孟半烟对不住张杨的。
可来了京城住了小半年,不说?吃喝说?话皆不习惯,女儿那边也事事顺利并不算艰难。自己留下她反而要分心,这么一来早回去晚回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放心,我?的姑娘我?最清楚。以前在?家的时候多要强的人,去年从家里来京城,出门?的时候说?不让我?们送出门?就硬是不让,自己带着人走?,连头也不回。”
“你们看着她哭得伤心,我?倒是比之前要放心百倍。她小时候就这样,娇气得很。只不过是出了她爹那档子事,才不得不比谁都要强。”
孟半烟出嫁回门?一路风光,侍郎府和孙娴心算是给了孟半烟能做到的最大的排场体面。甚至连这次回潭州,孙娴心准备的礼物都额外装了满满一马车。
但要说?放心,王春华还是到这会儿才放心。即便她不清楚武承安那病病殃殃的身子,是怎么哄得女儿放下心防,但看着变得娇气的女儿,就比她嘴上那些保证来得强十倍百倍。
孟半烟还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矫情的劲儿都被?亲娘看透说?破,送走?王春华一行人,回城的路上都恹恹地靠在?武承安身上,要是屁股后?头能长?尾巴,这会子肯定都耷拉到脚边了。
“中午咱们不回府了,我?带你去宝月楼吃东西好不好。”
“宝月楼?那个吃回鹘菜的馆子?”
“对,就那家。听他们说?那里做回鹘菜很正宗,香料都是从回鹘送来的,连陈货都没有。”
“他们说?宝月楼里一桌席面最便宜的也要八钱银子,最贵的上不封顶,就这样还要提前好些天?定才吃得到。这么好的生意,哪来的陈货。”
说?起生意上的事,孟半烟总算打起些精神,“你说?去就去咱们也没提前定,到了吃什么?”
“父亲在?外面交际多,不光有朝廷里的同僚还有好些勋贵人家的亲戚朋友,有些人有些事不好在?衙门?里说?,干脆往外面来。”
武靖的身份说?起来有些特殊,出身勋贵之家却又不靠荫封,而是正儿八经科举二甲二十三名的成绩入仕。
入仕之后?先在?翰林院做了三年庶吉士,后?又出京去任上做了两任地方?官,之后?才调回京城入了户部。翻一翻他的履历着实是漂亮,能办事又不务虚。
隆兴帝用得顺手,上官下属觉得武靖虽出身勋贵但没有那些膏梁纨绔的习气,是个可交之人。旧日的纨绔老友们也觉得武靖虽整日跟那些朝臣厮混在?一起,为人却不迂腐古板,有事没事也愿意叫上他。
武靖在?两边都混得如鱼得水,但勋贵和朝臣们之间却一直互相看不上,他也懒得从中撮合便都是分开往来交际。
衙门?里多有不便又不想把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就在?京城几个有名的馆子都包了雅间,平时武承定在?外面厮混结交不少?纨绔,都是把人带去那些馆子。
武承安常年不出门?,今天?带着人往宝月楼来,外头迎客的掌柜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哪家的公子。
还是看马车角上的家徽和马夫,再细细一思?索这才摆出一副笑模样,拱着手哈着腰上前请安,“今日是哪阵香风,如何把大少?爷吹到咱们这里来了。”
“往日在?府里就听说?过宝月楼的掌柜最是长?袖善舞,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孟半烟下马车时没带帷帽,武承安也不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你大奶奶,今日专门?带过来尝尝你家的味道,雅间可还空着。”
“空着空着,大少?爷慢着些。”宝月楼的老板是回鹘来的番商,掌柜却是地道京城里的人。也正因如此?,京城里不少?各处番邦异国口味的酒楼饭馆,只有宝月楼的生意十数年如一日的好。
两人到地方?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宝月楼上下三层,一楼是散座,二楼是普通隔间,三楼是单独的雅间。
看着侍郎府的大公子带着新娶进门?的大奶奶出门?吃饭,大奶奶连个帷帽都不戴,还是引得不少?人转头多看几眼。
有那胆子大的闲人高声道喜,羞臊得武承安耳根子通红,却还是强装镇定回身拱手道谢,又惹得那几人扯着嗓子说?大少?爷客气,明明都不认识一来一回的,聊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别怕,再过阵子就好了。我?这人病病歪歪的在?京城也出名了,街面上的那些人浑闹惯了,倒也没坏心。”
“我?不怕啊,他们又不是说?咱俩的坏话,不妨事的。”
进了三楼雅间,孟半烟看着脸上的红还没褪干净的人就来安慰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武承安见这一路总算得了她一个笑脸,就也跟着笑。
随行伺候的丫鬟们都习惯了,自家主?子在?大奶奶跟前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只有掌柜的没见过,虽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便也没再多抖机灵,给武承安和孟半烟奉上茶水之后?,又问?过两人有没有忌口,便下去安排菜色去了。
掌柜刚退出去没多会儿,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孟半烟还以为他们家上菜这么快,让翠云去开门?才发现外头站着的是个眼生的。
瞧着像是哪家的管事,一见武承安就先跪下磕头请了个安,再站起身来就说?隔壁谢家舅爷也在?,请大少?爷过去叙一叙。
孟半烟记性?再好,关于武家的亲戚间的联系也都还是死记硬背下来的。一说?舅爷她还真愣了一下,怕是孙娴心还有什么姓谢的表兄弟之类的。直到看着武承安变了脸色,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个谢姨娘。
“这是哪里来的野人,说?闯就闯进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武承安嘴不如自己快,她怕这人气性?大嘴皮子笨再把自己气着,就干脆抢在?他前头发了话。
谁知那人脸皮还厚,见孟半烟发怒不但不退,反而又作了个揖,“好叫大奶奶知道,我?家姑奶奶是府上谢姨娘,姨娘是正经良妾,我?家老爷又回了京城述职就等着授官了,如何不是亲戚。”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大爷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多出来个舅舅。”没等人把话说?完,孟半烟就强行打断,“大爷的大舅舅如今是国子监的司业,二舅舅在?扬州任上,你家主?人这是哪门?子的舅舅。”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孟半烟冷着脸让安福上前按住了那小厮,又示意珍珠拿布巾堵了他的嘴。
“好叫你知道,咱们府上不光是大爷,就是底下这些弟弟姊妹们,也只有两个舅爷,旁的一概不算数。这话是我?说?的你记准了,回去原模原样的学给你家主?人听,既回了京城就多少?要仔细些,别乱了规矩叫人笑话。”
谁也没想到谢家老爷本自以为的‘给面子’来请武承安过去喝杯酒,会让自己颜面扫地。
门?外等着上菜的店小二也唬得连进门?都是踮着脚的,只有武承安笑得见牙不见眼,执起酒壶给孟半烟倒酒布菜,仿佛方?才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从宝月楼出来,两人没再在?外面多逛径直回了府,武承安除了成亲那几天?再没那么早起床,这会儿早困得不行,回房连衣裳都没换就往床上一躺,不动弹了。
“主?子,您先起来换身衣裳再睡啊,这么躺下也不嫌身上灰大。”琥珀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平时说?话办事比秋禾还爽利几分,就连武承安有时候都怕了这丫头。
偏她又能干,院子里大小事情除了秋禾便是她管得最多也最妥帖,珍珠办事也仔细但为人不如她泼辣,松云院里人人都知道要是哪天?秋禾出去嫁人,顶上秋禾位置的一定是琥珀。
“算了,你让他躺着吧,等会儿他自己闻着自己身上的汗味,自然就起来了。”
“以前我?们私底下还总说?,幸而如今多了大奶奶能管得住主?子,现在?可好,大奶奶也是惯着大爷的。”
琥珀本就是怕武承安这般随意,再惹了刚进门?的孟半烟不喜欢,一看孟半烟也不在?意这些就也不劝了。
这些日子武承安已是难得的勤勉,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有些心疼了,现在?见大奶奶是个体恤人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赶紧就唤了小丫鬟进来,去伺候武承安脱鞋盖被?。自己则绕到孟半烟身后?,准备伺候她卸下钗环,盘个更轻便的发髻。
第54章
阿柒上午见孟半烟在王春华怀里哭得那样,回家之后怎么?琢磨怎么?不放心,等到吃过中午饭实在待不住,干脆又来了侍郎府。
侍郎府里上下都知道大奶奶身边的阿柒姑娘,她进?出府里不需要通报,自有门?房上的小厮把人往松云院这边带。
孟半烟刚坐在梳妆台前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听外面的小丫头来报说柒姑娘来了,便让香菱替自己编了个大辫子垂在背后,就起身拉过阿柒往后头抱厦里去。
“你这是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
“看姑娘在府里过得好不好,怕姑娘对我们报喜不报忧。”
“那按你看的,我在这府里过得如何?”
“马马虎虎,暂且还过得去。”
阿柒听孟半烟这么?说,还真就仔仔细细打量起来。那毫不遮掩的目光,让香菱几人跟在后面都面面相觑。她们只知道阿柒姑娘是替孟半烟在外面办事的,可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孟半湮没说她们也不问。
现?在见两人之间相处这般随意又亲昵,就一定不止是孟家的管事,又或者大奶奶放在外面的掌柜那么?简单。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香菱就已经决定要在松云院里收拾出间屋子来,别?以后阿柒过来连个落脚歇息的地儿都没有。
“今天过来真就只为了看看我?要是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憋着,说出来我总能给?你参谋参谋。”
“真没什么?大事,姑娘刚成?亲咱们心思都在这上头,孟大叔现?在天天就在城里转悠也不去酒坊,我问他他就说不着急,得先?保证你这边都安稳了,再说以后的事。”
阿柒还没来过后面抱厦,看着这么?一排屋子就这么?放着也不做什么?用,只拿来当个歇晌玩乐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小声跟孟半烟嘀咕。
“外面那些老百姓都说户部侍郎府上重庶子轻嫡子,这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姑娘,莫不是外面那些人乱说的吧。”
“人活一世,有几个人真把祖宗规矩天天顶在脑袋上过日子的。说什么?这啊那的,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你有本事人就敬着怕着,你没本事再尊贵,也不过那么?回事。”
两人挑了最里面一间能看见花园子的屋子坐下,武承安对于从父亲那里拿到府中腰牌的事,显得格外畅意抒怀。孟半烟虽也乐得见他们父子两个关?系缓和,但?更多的还是忍不住暗自感慨。
“你说这府里的老爷真就那么?重嫡庶吗,我看不见得吧。说到底还是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谁厉害他更看重谁罢了。
这些屋子都是夫人给?儿子争来的,只要她还姓孙,咱们潭州的白麓书院还没倒,这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跟重谁轻谁关?系也不大。”
阿柒听她这么?说反而安心了大半,她就怕这高门?大户里全是些蠢蛋。既府中当家的人不是迂腐的人,那就各凭本事呗。
阿柒放了心,嘴上就忍不住絮叨起来,先?是挨个把家里众人的情况跟孟半烟仔细说过一遍,又着重把王苍谢锋几人提溜出来。
“姑娘给?苍少爷准备的五百两银子,苍少爷没要。他说要在京城开医馆,这五百两只能租个一点点大的铺子,赚的看病钱怕是还不够抵房租的。”
“苍少爷自己出去在咱们坊里找了个药铺坐堂,他说一来不荒废了自己的本事,二来多看看北地的病症到底跟潭州有什么?不同,三?来也能照顾家里和你这边。
他一再叮嘱我跟你说,说这次能跟着你出来已是难得的好事。今年一整年的俸银也早早地给?了他,平日不要总想?着他,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没法子安排自己了。”
王苍是个内敛的性子,但?是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定下的事那就是定下了,孟半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谢锋倒是隔三?差五往城外去,前几天我也跟着去了一趟,该置办的东西都差不多置办齐了。
其余不出城的时候就多在城里各处走走看看,有时候回来在屋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我去看过他那些账册本子,也就他自己能看懂,我多看一页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