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女文嘉by苏格兰折耳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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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嘉挑了下眉,表面上有些讶异,不明白她为何忽有此问。但心底,却因之而渐渐冰冷。她太清楚,宋沛沛没达到她的目的,是不会立刻罢休的。
“对啊。”文嘉绽出一个挑不出错的微笑,“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在轿车驶出疗养院的前几分钟,车上一片寂静,无人说话。
文嘉是因为犹未回过神来,而陆晨——则是因为方才的“自作主张”。
透过后视镜,陆晨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老板周晏丛。虽然此刻他这位喜怒向来不形于色的老板看上去很是平静,但最可怕的一点也在于此——老板静悄悄,那必定是在心里酝酿着什么啊!
“老板,刚才我——”
陆晨犹豫片刻,终于吐出几个字,而因这几个字,文嘉也立刻清醒过来了。
文嘉看向周晏丛,心底也有一点儿虚。方才,她明知周晏丛那“看热闹”的用意,仍是藉着陆晨递过来的话头,与他唱了一出双簧,演了一出戏,多少有点儿挑战他权威的意思。
可他自己不准备帮忙,还不许别人发好心么?
“周先生——”
文嘉也开口了,不为别的,就冲陆晨刚才的仗义相助,她也不能让他吃周晏丛的挂落。
周晏丛这会儿不吭声,是因为他心底正觉得方才那一出有趣,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此刻见那两人正为着这个忐忑不安,周晏丛略一挑眉头,说道:“可以,你们两个倒是配合的不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窗外,车里其余两人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不是人都找上门了么,而且早上那会儿,您也答应帮小文了,所以我就——”
陆晨嘿嘿一笑,挠了下精短的后脑勺,继续开车。而文嘉,衡量了一下车里此时的氛围,也插言道:“事出突然,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呢,陆先生就先替我想好说辞了。”
其实文嘉是在谦虚,早在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的时候,她就把前前后后的逻辑都给串通了。只要周晏丛和陆晨配合,她就不怕别人质疑。这也是她为什么后来不惧出现在边亮和宋沛沛面前。
周晏丛听文嘉这么说,却是不信她的话的——他不信她没留一丝后手。但周晏丛也晓得,文嘉是在真心实意地向他们表达她的感激,也就不为难她了。无论如何,若真如她所说,她的处境确实艰难。
周晏丛不由看了文嘉一眼,与一脸无辜的她对视几秒,又移开视线。
“先去大院。”
他对陆晨说道,如此,算是将这篇揭过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大院门口停下。
文嘉到地方该下车了,但在那之前,她还准备做一件事。
“今天……多谢周先生了。”文嘉向周晏丛表示感谢道,顿了下,又说,“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文嘉知道,今天她因情况紧急肯定有对周晏丛言语冒失的地方。甭管他在不在意,她还是得表示一下的。
“无妨。”
周晏丛微微颔首,神色宽容,仿佛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光如此,他此刻显得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好说话——可能是终于要甩掉她这个包袱了。
“能帮到你就好。”他对她说。
文嘉挤出一个笑,点点头。
“那、那我拜托您的那件事……?”
文嘉知道,她此刻是应该见好就收的,再说一句恭维话便滚蛋就是了。可毕竟那件事没完,见周晏丛没有主动提起,她不得不再“不识抬举”地最后确认一下。
“酒店那边,后续可能还得劳您安排一下。”
文嘉为继续麻烦他而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她很了解宋沛沛,那不是个随便可以糊弄过去的人,做戏必得做全套。
不知道她这句不放心的叮嘱里是不是透露出了一丝不信任,周晏丛的神色淡了几分。
“你放心。”他说,“答应你的事我自然做到,而文小姐答应我的,也请谨记在心。”
她答应他什么?证明宋沛沛对她有异心吗?也是,他帮她撒了这么一个谎,总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被别人利用了。
“好,我知道了。”
文嘉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分,但神情依然是谦恭有礼的。她礼貌下车,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车影,文嘉才转过身,旋即——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第08章 父亲
回顾这一早发生的事,其实文嘉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无论如何,她今天到底没被当场逮住跟宋翔同处一室共度一夜,那么只要过后她咬死不认,凉她宋沛沛也不敢硬把这个罪名扣到她的头上。
至于周晏丛这边?既然豁出去找上了他,那也就只有信任他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文嘉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深吐一口气,准备回家。然而当她看到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大门时,刚迈动的脚步不由得又顿了下来。
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要回的是阔别已久的大院,以及早已散了许久的家。
在大院某栋家属楼的某间房内,文嘉的父亲文长峰正坐在那里生闷气。不为别的,只为现在已经第二天一早了,但女儿却仍没回来。
“你说说,你说说!”文长峰背着手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刻也不得安闲,“这女儿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你瞧你!”继母程素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嘉嘉都大学毕业了,你还把她当小孩儿管呢。再者说了,她昨晚出去聚会,兴许喝多了就住在那儿了。”
“我怕的就是这个!”文长峰一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谁一起出去,我能放心她住在外面儿嘛!”
程素也是才想到这一点,过了一会儿,颇没底气地找补:“嘉嘉心里有数的,不会随便乱来。”
“她有数?”文长峰哼一声,“她有数就不会做出那些糊涂事了!”
程素知道再说下去就要触到丈夫的逆鳞了,便没再出声。而文长峰是越发生气,想一想,干脆拿上钥匙就要出门。
“哎呀,你去干什么呀,还嫌昨晚闹得不够难堪?”
程素昨晚接到过继女的电话,知道她留宿在了山上,是以这会儿不太担心。但她没敢告诉丈夫,生怕他气急了就要去山上找人。结果没成想,还是没摁住。
“我去问问,看她文嘉到底想干什么!”
文长峰说着拉开大门,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到门外的女儿。
“哎,我说你!”
程素此刻也急了,只怕拦他不住。好在,她也及时看到了门外的文嘉,焦急的神色瞬间转为惊喜。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程素就发现文嘉的神情有些不对,似乎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原本涌到嘴边的那句“嘉嘉你回来了”被咽了回去,变成了——
“嘉嘉,你怎么了?”
此刻的文嘉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整个人还穿着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头发也不过简单做了梳理,脸色苍白地仿佛一夜未睡。最重要的是她此刻眼尾泛着红,身子微微打着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文嘉没法不激动。天知道她在这个阔别了多年的家门外踟蹰了多久都没攒出敲门的勇气,生怕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门一开,梦就醒了。
出乎她的意料,门自动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文嘉像是被迫接受命运审判一般向他看去,然后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仿佛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
是她的爸爸,是她久违的爸爸!
“爸——”
文嘉嘴唇轻颤着,唤出这个最近十几年只敢在心底默叫的称呼。只是,不待她继续咂摸品味一番,就被男人一句话堵了回来。
“怎么,在外面疯玩了一晚才回来,还觉得委屈了?”
“……?”
文嘉只怔愣了一秒,便明白过来父亲是在说什么,但是她没有任何的难过和不开心。相反,为这久违的一声训斥,她感到高兴,无比的喜悦,以至于眼泪没忍住刷刷地往下落。
文嘉捂住脸,哭成了个泪人。
这一出,倒是让文长峰和程素有些不出所措了。夫妻俩人对视一眼,文长峰继续板正脸,维持着不太自然的声音语气,接着教育文嘉道:“我说你什么了,就一句也能让你哭成这样?”
老父亲显然想稳住自己的颜面,奈何文嘉哭的太投入了,让他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行了,别哭了!”
文长峰又来了一句,想让女儿止住抽泣,仍是不见效。倒是程素机敏,见继女都快哭抽过去了,一捅丈夫的胳膊,说道:“好了,先别说了,快把嘉嘉扶进去吧,孩子哭这么难过,还不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因为那个边亮!”
话虽这样说,文长峰心底也有些慌了,随同妻子一起把女儿拉进了屋。
“嘉嘉,你说,是不是姓边的那个小子欺负你了,你说出来,爸替你出气去!”
回到屋里,文嘉又哭了好一会儿,文长峰有些坐不住了,猛地卷起袖子站起来说道。
文嘉此刻,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到双亲担忧的神色,知道是自己刚才哭的太过让他们误会了,便克制了一下自己,抽噎着说道:“没,没有。我只是经过昨晚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所以觉得有些难过……”
文嘉勉强为自己的失态找了一个借口,不至于让家里人太过怀疑。但文长峰听完之后眉头不松反紧,追着问道: “想明白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哭成这样,是边亮又提起那个于悦了?他还是不想跟她断?”
在前一世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边亮跟于悦的关系忽然冷淡了下来,又回过头跟她热络了起来。但文嘉心里有疙瘩,所以也没有痛快地答应他。
想到这里,文嘉恨得直咬唇,是为自己之前的蠢和执迷不悟。
“爸,别提他了,我跟他断了,这回是真的。”文嘉直接道。
“……”
文长峰原本还想宽慰女儿几句,想着如果边亮答应跟于悦了断,而她又实在放不下他,那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们两个再接触接触。只是话未说出口,就听到女儿如此表态,文长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愣在了当场。
“你,你说什么?”过了会儿,他像是没有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确认了一遍。
“我说我跟边亮断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文嘉又说了一遍,见父亲不吭声,脸色反倒越来越红,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爸,你没事儿吧?爸!”
“我没事……”文长峰神游般说出三个字,见女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心中没法儿不受用,当下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没事,你坐吧。”他挣脱了文嘉的手臂,再一次以确认的语气问她道,“你说你跟边亮断了,是真的?”
“当然。”
文嘉又打量她父亲几眼,见他确实无虞,才又重新坐了回去,“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但其实真要论起来,也简单,那就是我不想跟他这么不清不白地耗着了。我觉得,我值得一个更好的人,一份更专一的感情。”
最后一句是文嘉拿来安慰父亲的,重来这一回,她还没来得及考虑感情的事儿呢。
“好好好!”
好在,文长峰还是相信了。他不住地点点头,转而目光炯炯地盯住文嘉,丢出一句话:“你可算是转性儿了!”
文嘉:“……”
第10章 惭愧
文嘉还想跟父亲多保证几句,可看上去父亲的神情有些飘忽,似乎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于是她就作罢了,坐在那里,喝继母程素递过来的一杯水。
“这回你可要稳住了,别到时候边亮说几句好话又心软。”片刻后,终于定下神来的文长峰嘱咐女儿道,神情颇为严肃。
“我晓得的。”
文嘉诚恳道,简直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父亲看。然而文长峰却仿佛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样子,大手一挥道:“行了,不提他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快去洗个澡吧,一身的酒味儿。”
“……”
文嘉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想跟父亲多待一会儿的,可见他一脸的嫌弃之色,想着要不还是先去洗个澡?因为——她太想干净清爽地给父亲一个拥抱。
痛快地洗了个澡,文嘉感觉浑身舒爽。
只是出来之后,她的爸爸已经不在家了。听程素说,是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文嘉有些失落。但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她又有些开心,当下放松了心情,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头痛涌了上来。这就是宿醉的下场。
“昨晚喝了不少吧?”程素看着继女时不时轻摁额头的动作,说道,“快,回房躺着去。一会儿我给你吹吹头,你好睡一觉。”
文嘉实在是有些累了,在这套两居室里简单转了一圈,便应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没过多久,程素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蛋醪糟。
“早上是不是没吃饭?先喝了这一碗再睡吧,省得饿了胃难受。”
程素十分体贴周到地照顾着文嘉,仿佛她一夜未归不是为了鬼混,而是辛勤工作去了。文嘉心中有些惭愧,她轻咳一声,接过了程素手中的碗。
上一世,因为过于自怨自艾,她跟程素其实相处的并不太好。无非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彼此维系着相安无事的表象罢了。后来,在父亲猝然离世之后,程素料理完丈夫的后事便收拾东西辞了工作回老家了,临行前除了一张存折之外,没给文嘉留下一句话。
文嘉以为程素定然是恨自己的,却不想最后她生病入院的时候,唯一来看望过她的人,竟是这个自己早已在心中诀别的继母。
“孩子,你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啊,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这样……”
那一日,似醒非醒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感慨,声音嘶哑痛心。那一刻,文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她也在心里懊悔地问自己:文嘉,文嘉,你为什么要活成这样……
重活一回,文嘉心里已然明白,程素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不仅爱重她的父亲,对她也很疼惜。是她自己一直一叶障目,未能看清这一点罢了。所以——文嘉决定——如果有机会能够长久地留在这个世界,她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对程素好,来弥补过去曾对她造成的伤害。
“阿姨,谢谢你。”文嘉喝完鸡蛋醪糟,眨了下眼睛,由衷地说道。自回到家以后,她还未有这样郑重其事当面跟程素说一句话的时候。
“一碗汤也值当你说谢。”程素不知她此刻的心情,只管嗔怪道。又帮她把头发吹干,程素说,“好了,什么也别想了,睡一会儿吧。”
“嗯……”
虽然已经躺下,但文嘉其实并不太想睡。她生怕眼前这一切是梦境,想再多看几眼,多跟程素聊几句。可不知是不是家庭的氛围太温馨了,文嘉只觉得眼皮发沉,慢慢的,她闭上了眼。
第11章 不速之客
文嘉到底还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她含着小心观察了片刻,见自己还是身处自己的小屋之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还留在这个世界。
文嘉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家家户户吃午饭的时候。而在她的家中,也有一股饭菜的香气透过门缝钻了进来,大抵是谁在做饭。文嘉一激动,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果不其然,厨房的吹风扇呼啦作响,文长峰正在灶前施展自己的手艺。文嘉看到父亲宽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对命运的感激——感谢老天让她回来,她又能吃到爸爸牌的饭菜了。
想起那个未遂的拥抱,文嘉放轻脚步,想给老父亲来一个突然袭击。奈何,专业出身的文长峰听觉过于敏锐,在她一进厨房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的企图,待她到距离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文长峰头也不回地说道:“起来了?起来了不赶紧洗手吃饭,还想着闹!”
“……”
文嘉不由讪讪一笑,见程素捏着几根小葱进来,含笑打量着她。文嘉老大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向外溜了。
“我去盛饭!”文嘉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在这个久违的家里,她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岁刚出头,甚至更年轻的时候,行为举止都带着一些独属于年轻人的幼稚。可文嘉并不为此感到害臊,她想上天难得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她要好好地珍惜,充分地享受。
文嘉微笑着盛了三碗饭,又帮程素去打汤。一切准备就绪,就待文长峰手中的最后一道菜上桌便开始吃饭的时候,玄关处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嘉嘉,你去。”
文嘉被打发去开门,她“诶”一声就应下了。只是,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文嘉忽然被一种突来的预感攫住——她大概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文嘉知道,酒店那件事不会那么轻易了的。但她没想到,边亮和宋沛沛居然那么快就找上门,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文嘉深吸一口气,上前去开门。
果然,门外的人是边亮和宋沛沛,其中,边亮手里还拎着一个包,正是她昨晚落在酒店里的。
“嘉嘉,这是你的包,昨晚你走的时候忘记拿了,我一直帮你保存。”
边亮说着,将东西递了过来,神情中有一丝不自然,一种含着心虚的惭愧,这不太正常。
文嘉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包,顺便道了句谢谢。她不去盘问边亮为什么不昨晚就把包给她拿过去,如果他真的起意想去房间里看她一眼,那宋沛沛的诡计怕是不会得逞。
文嘉微笑着看向边亮和宋沛沛,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文嘉此刻,有一种出奇的淡定,而这正是为面前这两位所不能理解的地方,尤其是宋沛沛。她完全不能明白,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文嘉是如何做到如此平静的。难不成,她真的如她所言,临时换了房?
“嘉嘉,你昨晚真的不在8021住吗?”宋沛沛看着文嘉,不自觉地将心里话问了出来,见她和边亮都同时向自己看了过来,宋沛沛赶紧警醒着一回神,为自己找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现在确实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有些难办。”
宋沛沛正视着文嘉,压着呼吸,一字一句道:“昨晚我弟宋翔不知道怎么拿到8021的钥匙,到那个房间睡了一晚。结果今早我去找他的时候,得知他带过来的一块儿手表丢了。那块手表……价值一万。”
宋沛沛一边说着一边不错眼珠地观察着文嘉的反应。
虽然还没能完全看透这件事,但宋沛沛能肯定的一点是,这里面有猫腻。
昨晚她送宋翔去往8021的时候,是确信文嘉在房间里的——那条铺在大床上的被子下有着隆起,显然是有一个人躺在那里。既然如此,无论她后来是不是临时起意要换房间,都不可能看不到已经进屋并躺在一旁的宋翔——除非她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然而观昨晚文嘉的表现又不像喝断了片,所以宋沛沛才觉得迷惑。
无论如何,现在的结果是文嘉一口咬定换了房,且对宋翔只字未提,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为了达成自己密谋这一切的目的,宋沛沛不得不兵行险着,想出一个计策来对她试探几分,看她是不是在装。
宋沛沛晓得,如果文嘉有所隐瞒,说不定此刻心里正慌着。这个时候她再藉着丢表的事一逼,也许能让文嘉急中出错,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宋沛沛不由得又加了把火,说道:“我弟宋翔都快急死了,找了一圈儿没找到,说是要报警呢。”
在这年月,一万块的手表虽不算个稀罕物,但也有几分价值的。宋翔情急之下要报警,也说得过去。而一旦警察介入进来,就必定会查个一清二楚,若文嘉心里有鬼,难保不会慌张起来,再想隐瞒可就难了。要知道一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警察也不敢随随便便不当回事呢!
宋沛沛把所有的一切都筹划的极好,唯独漏掉了一点,那就是面前的文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文嘉了,她一听宋沛沛提及那块儿手表,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上一世,纵使知道昨夜自己的房中有人,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文嘉第一时间也是想否认的,强行辩解自己是一个人在房中过的夜,并不知道宋翔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那时是对两个人抱有期望的,一是宋翔,一是边亮。之于宋翔,她是希望他能迅速明白过来当下的处境,能够配合她一起把眼下的窘况掩饰过去,后续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可以心理强大到置之不理;而之于边亮呢,她是希望他能够立刻站到自己这一边,先把这个难题解决,后续有什么想不通的,他们可以私下解决,哪怕就此吵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这两个男人都辜负了她的期待。宋翔呢,是因为早就做了宋沛沛的帮凶,自然不会如她所愿向她伸出援手。而边亮,他简直像是丧失了所有理智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径地质问她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她有没有和宋翔睡。
此时文嘉已经心灰至极,强忍着失望坚持说自己没有。而就在这时,宋翔出招了,他说自己的手表丢了,找了一圈无果,叫嚣着要报警。
到了此刻,文嘉是彻底被宋沛沛拿捏住了。她是当事人,自然知道昨晚枕畔边睡的人是谁,怎能容许报警招来警察把事情闹大。无奈之下,她不得不低声认下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还陪同着宋翔在房间里找表,奢望着能够息事宁人。殊不知,包括手表在内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就是想置文嘉于死地,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表没找到,她想遮掩的事情也没掩住。
回过神来,文嘉知道这是宋沛沛又在她面前使这一个贱招,斟酌片刻,她轻佻眉头,不谈手表,反而问及另外一个问题——
“昨晚宋翔怎么会睡到8021去?那房间钥匙不是在你手里的么?怎么会让他拿走呢?”
忽听文嘉如此问,宋沛沛愣了一下。
在宋沛沛的印象中,文嘉一向是个有些迟钝又没什么心眼的人,所以她才能做下这个局搞臭她。没想到,在这个节点上,她居然能抓住这个细节发作。
“……兴许是拿错了。”宋沛沛想了下,挤出一个歉意的笑道,“昨晚你们都喝多了,就我还算清醒,所以房间都是我开的,钥匙也在我这里保管。好几间呢,保不齐就有忙中出错的时候。”
“可每个房间钥匙上都标注着对应房间号呢,你给出去的时候都没仔细看么?”文嘉不认她这个解释,继续追问道。
宋沛沛此刻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她看了边亮一眼,对文嘉说:“说到底,昨晚都是喝了一些酒的……”
ok,刚还自诩清醒,这会儿见圆不过去,就又怪罪到酒身上了。
文嘉没继续跟她掰扯,只是笑了笑,说:“也幸好我昨晚换了个房,不然今早起来你们看到我跟宋翔睡一起,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会的!”
文嘉是在故意阴阳怪气的,没想到最先有反应的居然是边亮。他自把包给了文嘉后就一直沉默,此刻听她这么感叹,连忙安慰她道:“我相信你的,即便,即便你昨晚没有换房,真跟宋翔在一个房间共度一夜,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有什么。”
“……”
文嘉的眼皮猛地一跳,几乎都快要笑出来了。他知道他此刻正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那曾经的一切,文嘉几乎都快要信了他的邪。
“那我要谢谢你了。”
生硬地别过脸,文嘉控制住自己不再去看他,怕巴掌忍不住往他脸上贴。
宋沛沛看到眼前俩人你来我往的这一幕,倒是有些急了,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耐着性子,先向文嘉道歉道。
“嘉嘉,我知道,昨晚的事儿是我的疏忽,你要是心里过不去,过后怎么使唤我都成,只要你能消气。可眼下,要紧的是我表弟那个表,是万万不能丢的……”
宋沛沛再次拿表来刺激她,心想看你还能装多久。
而文嘉的反应,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那么贵的表呢,可不能便宜别人。”文嘉笑言,“你表弟不是说要报警吗?那就让他报吧,把这事儿交给警察。”
“……”
宋沛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这种话,看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怕了。但她怎么可能真的去报警呢,那表根本就没有丢,就在她家抽屉里好好放着呢,不过是拿来吓唬下文嘉罢了,真要报警反倒会惹事。
吓人者恒被吓之,这下该颤抖的人换成宋沛沛了。
“不、不是嘉嘉,我想着这事儿还是别搞那么麻烦,咱们能自己解决就尽量自己解决。”
开玩笑么,真报警了还玩儿什么!
宋沛沛轻咬下唇,对文嘉说,“嘉嘉,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昨晚不也在8021待过吗,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会不会是你走动换房的过程中,把钥匙给落在哪儿了,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或者,你还记得昨晚你什么时候,带着钥匙,去过哪儿嘛,咱们都去找找,问问。”
说白了,她就是不信她昨晚中途换了房,因为宋翔私下跟她交过底,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搂着一个女人睡的,柔软的触感,印象深刻。
“没有,我换好房就把钥匙留前台了,你可以过去问。”
文嘉依旧是这套说辞,见宋沛沛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忽而笑了,很是奇怪地看着她:“沛沛,你怎么了,怎么一直追着我不放。是为了你表弟的那块儿表,还是你其实根本就不信我说的那些话,觉得我说换房什么的都是在忽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