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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灿灿by说给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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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如华面色一寒,眼神骤然阴冷。
当初老太太想把两个孙子弄回府,害得他们二房无故受牵连,现在大房竟然还敢算计智哥儿,想让智哥儿做出头鸟,而他们在后面捡便宜,二房又成了背锅的!
窦如华越想越气,抱着智哥儿转身离开,直冲大房的方向而去。
她非要好好骂钱玉娇和那两个孽种一顿不可!
沈昔月让人紧闭锦澜苑的大门,懒得再理会这些是是非非。
接下来几日,苏景毓都待在屋子里安心养病。
苏昶把书塾里的先生换了,还把旁支各家都斥责了一番,欺负过苏景毓的孩子全被赶出书塾,不允许再去那里读书,
但沈昔月仍不放心让苏景毓回去读书,只要大房、二房依然有害人之心,无论换多少先生都没用。
闲着无事,沈昔月把苏景毓带去书房,亲自教他写字。
阳光从轩窗倾斜洒进来,苏景毓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毛笔,眉宇间多了一丝郑重,自从见到梦中的情形,他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
那些人越不想让他读书,他就越应该读书。
苏景毓低下眉眼,望着桌上的白纸,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忧,“我现在读书会不会太晚了”
他去了学堂才发现,比他小的智哥儿已经识得很多字了,连苏景祖都整日坚持去学堂,只有他目不识丁,甚至听不懂先生讲的课。
沈昔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爹常跟我说,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无论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
苏景毓眼睛微微亮了亮,使劲点头,抬笔蘸墨,默默练起字来。
沈昔月站在他后面,敲了敲他的背,给他调整坐姿和握笔姿势。
“姿势要端正,手腕要稳,心态放平。”
杳杳踮起脚尖,看着桌上的毛笔微微有些眼馋,古字繁复,艰涩难懂,她也想早点识字。
她眼睛轻轻转了转,走到案牍旁,跪坐在蒲团上,伸手去拿象牙笔搁上的毛笔。
裴元卿坐在旁边看书,眼睫微抬,屈指在杳杳手指上敲了一下,“太早习字会伤手。”
杳杳张开手掌,看了看自己圆润的小手指,只能暂时放弃,不过虽然不能写,但可以识字!
杳杳在桌案上翻了翻,找出一本三字经,把书册捧过去,“哥哥给我读。”
裴元卿看着她亮晶晶的杏眸,拒绝的话在唇边绕了绕,终究没说出来,只得抬手把书册接了过去。
杳杳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朝他盈盈笑了笑,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裴元卿:“……”可恶,根本拒绝不了!
苏景毓聚精会神的拿着笔,可写出来的字依旧东倒西歪,像没有筋骨的趴在地上。
沈昔月看了看,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的写。
“心中有字,才能下笔如有神。”
苏景毓有些惊讶,沈昔月写的字竟然很好看,不像一般女子写的娟秀小楷,反而带着几分锋利大气。
苏景毓眼睛发亮,昂着头问:“母亲,您的字怎么写的这么好”
“我毕竟出自沈家,家中无论男女都要读书习字,我父亲在笔墨一事上素来要求严格,我从六岁起便每日都要练字……”沈昔月声音微滞,脑中灵光一闪。
她看了看裴元卿,又看了看苏景毓,迟疑道:“要不……我送你们去我父亲那里读书”
苏家书塾风气不正,她不准备再让苏景毓和裴元卿去那里读书了,她出身书香世家,自是知道读书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清静的环境,才能静下心潜心学习。
杳杳击掌称赞,“外公厉害!外公好!”
苏景毓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他听祖父抱怨过,沈懿已经很多年不曾收弟子了,沈家书院都是沈立在打理,不然苏昶早把苏家子孙都送去给沈懿教了。
沈昔月面露愁色,“我爹性子孤僻,早年有过一件伤心事,从那以后便不再收徒,就连沈家儿孙,他也只是偶尔指点几句。”
“外公是发生了何事”苏景毓疑惑问。
杳杳拽着裴元卿哒哒跑过去,排排仰头站在桌边,一副好奇的模样。
裴元卿:“……”他不好奇啊!
沈昔月摸了摸杳杳的头,低声道:“丹阳城里一直传言你们外公教出过状元郎,可大家一直感到奇怪,你们外公从来不主动跟人提及此事,每当有人说起来他也要黑脸。”
“外公真的教出过状元么”杳杳问。
沈昔月微微叹息:“是真的,那人曾是你们外公最得意的门生,只是那人后来走上歧路,不但忘了少年时的志向,还祸害一方百姓,成了奸官污吏,最后落得一个砍头的下场。”
“从那以后你们外公便不再收徒,他觉得他就算不能为百姓做事实,也不能再教出奸邪之徒。”
苏景毓皱眉,“可是这事怪不得外公,外公哪里知道那人做官后会学坏呢”
“你们外公认为,让恶人拥有本事和能力也是一种错。”
几个孩子皱眉,都为沈懿感到可惜。
沈昔月想起沈懿倔犟的性子,抿唇道:“明日我带你们回沈府,姑且试一试,若是不成便算了,再想别的法子。”
三个小豆丁纷纷点头。
沈昔月忍不住笑了笑,挨个捏了下脸颊。
杳杳昂着小脑袋,主动给娘亲捏,苏景毓脸颊微红,僵着没动,裴元卿脸黑了黑,但没有躲开。
沈昔月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嘴角的笑容半天都没落下。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沈府门前停靠,沈昔月率先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家中牌匾,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色。
杳杳从马车里钻出来,迫不及待的朝沈昔月伸出小手,沈昔月含笑把她抱了下来。
沈府跟苏府一样,同样坐落在春水江畔,只是苏府在江头,沈府在江尾,沈府门前挂着两个雅致的灯笼,是简单的三进四合院,青砖碧瓦,门前绿树如茵。
杳杳一溜烟跑过去拍门,奶声奶气地朝里面喊:“外公!您的宝贝杳杳来啦!”
沈懿恰巧在前院练五擒戏,听到杳杳软糯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门打开,杳杳颠颠跑进来,张开小手臂扑向他。
沈懿惊喜的迎上前,心花怒放地把小外孙女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沈昔月带着苏景毓和裴元卿走进来,含笑看着他们。
府里只有沈懿在家,许氏带着二儿子和儿媳去庙里上香了。
沈懿把他们带到迎春堂,沿路亲自抱着杳杳,不舍得撒手。
杳杳一路走一路看,沈府青瓦白墙,院子里种着很多竹子,府里除了打扫的一名老仆外,每房各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小厮伺候,十分简朴。
沈昔月望着家中熟悉的庭院,心情止不住的欣喜,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几人在屋子里落座。
沈懿看着眼生的裴元卿自然要询问一番。
他得知裴元卿的身份后,顿时沉下一张脸,“胡闹!杳杳才多大你们怎么能现在就把她的婚事定下来!这可是事关杳杳一生的幸福!”
“是公爹的意思,不过我也同意了。”沈昔月仔细讲明当时的情形。
沈懿得知事情经过,心下微叹。
他虽然不认同苏家这么早给杳杳订亲,但他知道裴元卿如今失忆,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还漂泊无依,也觉得十分可怜,不忍心强烈反对。
沈昔月怯怯道:“父亲,我这次带几个孩子过来,其实是有事情想求父亲。”
沈懿抬头望来,沈昔月徐徐道明来意,把书塾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沈懿听后眉心拧了起来,久久未发一言。
“父亲,我知道您的难处,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我实在不愿意让毓哥儿和卿哥儿再去苏家族学读书,想着您若是愿意亲自教他们更好,若是您没空,便帮忙介绍个先生,毓哥儿开蒙太晚,一般的先生恐怕不行,卿哥儿虽然识字,却不记得都学过什么,还是得挑个好的。”
沈懿面露难色,他知道女儿的难处,可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再教出一个祸害来,他就枉来这世间一遭。
杳杳抬起小手,摸了摸沈懿的胡子,“外公,卿哥哥好看!”
裴元卿听到这个称呼,嘴角轻轻抽了抽。
沈懿抬头看了看裴元卿,板着脸‘嗯’了一声。
是长得还行!
杳杳又道:“卿哥哥干净!”
她知道娘亲还指望着外公能收便宜哥哥和便宜未婚夫为弟子,所以决定帮便宜未婚夫在外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变着法子夸了起来。
沈懿目光一扫,见裴元卿确实长得白白净净,身上衣裳也很整洁,不像同龄男孩那副泥猴模样,反而周身透着一股矜贵清冽之气,稍微满意了几分,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杳杳杏眸滴溜溜转了转,见酝酿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可是他穷!”
裴元卿正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猛然惊醒:“……”扎心了。
沈懿笑容微收。
身无长物,以后杳杳跟着他会不会受苦
沈昔月忽然跟女儿心有灵犀,意有所指的叹了叹,揉着太阳穴道:“卿哥儿没有家财,也没有父母倚仗,如果能有一技之长就好了,现在连书都不好好读,以后他可怎么养家糊口……”
杳杳掰着小手指,“杳杳想吃糯米鸡、烤鹅、松子、桂花糕……”
她数得停不下来,差点流口水,好不容易才止住话头,仰头哀怨问:“外公,如果没有银子,杳杳以后是不是都吃不到啦!”
沈懿双目圆瞪:“……”吃!当然得吃!杳杳想吃的都得有!
杳杳又悠悠一叹,“哥哥目不识丁,长大后会不会变成纨绔赌钱斗鸡家宅不宁”
沈懿越听脸越黑,“……”不行!坚决不行!那他女儿和小外孙女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杳杳眨了眨本就湿润明亮的眼睛,让睫毛看起来湿漉漉的,“哥哥把家产败光,最后只能卖妹妹!”
沈懿震惊了,后果这么严重吗
苏景毓想起梦境中的自己,愧疚地低下头去,他虽然没有卖妹妹,却跟妹妹和继母如同陌生人一般,没有在她们需要的时候保护她们。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和继母!绝对不会变纨绔!
沈昔月轻声细语的开口:“父亲,要不您考虑一下教毓哥儿和卿哥儿的事您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收过徒弟,女儿知道您一身所长无处发挥,心中其实十分难过,毓哥儿和卿哥儿虽然未必有过人之处,但他们品性纯善,将来一定不会做出大奸大恶之事,让他们跟在您身边学习,您权当逗个闷子,偶尔指点他们两句,女儿不求他们做人中龙凤,只求他们能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能做个好人。”
沈懿面色迟疑,眼神微微动摇。
杳杳一双杏眼偏圆,脸颊又白又软,卖起乖来简直无往不利,她扯着沈懿的手,声音软糯的撒娇,“外公,他们不会让您伤心的!”
沈懿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外孙女,心里柔软了几分。
这两个人,一个人是杳杳的哥哥,一个是杳杳的未婚夫,都跟杳杳未来的幸福休戚相关。
苏明迁现在失踪了,他心中一直暗暗愧疚,觉得是他没有挑好女婿,心中愧对沈昔月,为沈昔月的将来感到担忧。
如果能把这两个孩子教好,是不是也能给沈昔月减轻一些负担
沈懿沉吟许久,态度微微松动,“让我收你们为徒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沈昔月和苏景毓惊喜的抬起头来。
裴元卿木着一张脸,意兴阑珊的站在一旁,“我不用……”
在离开皇宫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找不准自己人生的方向,就算努力读书,他将来也不可能去考科举,对他而言,这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杳杳跳起来,眼疾手快地捂住裴元卿的嘴,圆圆的杏眼瞪着他,眼神里满是威胁。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他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裴元卿把她的手拉下来,顺手捏了下她手上软软的小肉坑,终究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反正跟谁学都一样,那么跟沈懿学也是一样的。
沈昔月问:“父亲,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一定努力办到。”
沈懿看着苏景毓和裴元卿,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杳杳:“”
微风拂柳,带来一阵清凉。
沈府对面的柳树下摆着一张木桌,旁边挂着帆布,帆布上写着——代写书信,五文一封。
裴元卿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坐在凳子上,桌上摆着空白的信纸,苏景毓站在桌旁低头磨墨。
沈懿收徒的要求,就是让他们代写十封信,不能无偿,必须五文一封,如果结果能让沈懿满意,那么沈懿就亲自教导他们。
至于满意的标准是什么,沈懿没说,但目标是要赚到足够的银子。
这个要求既容易也难,难就难在苏景毓和裴元卿年纪太小,怎么看都没人愿意花钱找他们代写信,简直像是小孩子在瞎胡闹。
杳杳跟外公坐在台阶前,远远望着他们。
摊位前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杳杳看了半天,无聊的打了声哈欠。
苏景毓认识的字太少,写信的重任便只能落到裴元卿身上,按理说招揽生意的任务应该交给苏景毓,可苏景毓僵硬的站在那里,一个劲低头磨墨,有路人路过,他不但不招揽生意,还把头埋的更低,羞的耳尖都红了。
裴元卿也是个好脾气,竟然一句怨言都没有,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板凳上,既没有催促苏景毓,也没有抱怨,坐着的姿势十分端正。
不过杳杳猜测,他不是脾气好,而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个考验的结果,能不能拜师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杳杳撇了下嘴,抱着外公的手臂吐出一个字,“笨!”
沈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像稳坐钓鱼台的姜公一样老神在在的。
太阳西斜,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摊位前终于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富绅。
富绅怀里拥着两个美人,看到两个孩子在这里摆摊,觉得有趣,便美人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杳杳眼睛一亮,目露期待的看着树荫下的小摊位。
美人娇声调笑:“这两位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看着穿着不俗,怎地在这里摆摊”
富绅拿出一袋金子,对着苏景毓和裴元卿晃了晃,用逗弄的语气朗声道:“只要你们给爷说些吉祥话,爷就雇你们写信,把这些金子都给你们!”
沈懿轻轻皱了皱眉,看向苏景毓和裴元卿。
裴元卿神色不辨喜怒的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妥妥一个面冠如玉的小公子,颇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味道。
苏景毓看了看富绅,又看了看钱袋,努力想往前迈一步,却下意识把脚往后缩了一下,对方的态度让他不喜,心底十分抗拒。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聚了过来,望着那沉甸甸的钱袋都目露羡慕。
“哎哟,两位小公子,你们赶紧说吉祥话呀!说句话就能赚金子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你们倒是赶紧接着呀!”
“那可是金子!你们给别人写一年信都赚不到这么多金子!”
“说两句吉祥话还不简单你们要是不会说我教你们,分我一两银子就行。”
苏景毓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还是一句吉祥话都没说出来。
裴元卿更离谱,就像摆在眼前的不是金子,而是别人欠了他钱,在求他宽限几天还钱一样,不耐烦的臭着一张脸。
富绅哼笑了一声,把钱袋扔到了他们的桌子上:“原来是两个小哑巴,这袋金子赏你们了!”
裴元卿冷冰冰的瞪着那袋金子,像跟那袋金子有仇一样。
苏景毓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把钱袋双手递还,“无功不受禄,请您收回去。”
“原来会说话……”富绅没好气的把金子收了回去,冷斥了声:“不识抬举。”
杳杳双手托腮,远远看着,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何必跟金子过不去呢就祝他心宽体胖、圆封不动,吃好喝好就好啦!”
沈懿看着富绅臃肿的身材,无声沉默:“……”
童言无忌!他的小外孙女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富绅扫兴而去,怀里的两位美人也脸色讪讪,感觉没讨到乐趣。
太阳落下山,裴元卿和苏景毓第一天摆摊颗粒无收。
杳杳扼腕,觉得他们的前景十分渺茫,照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一文银子都赚不到!
翌日,杳杳把锦澜苑里机灵的小厮都带了过来,想让他们帮忙招揽生意,可惜那些人还没上场就被沈懿毫不留情的把人赶了回去。
沈懿不许任何人帮忙,也不许杳杳帮忙。
杳杳爱莫能助,只能继续跟沈懿坐在一旁看戏。
沈懿可能也意识到裴元卿和苏景毓一时半刻完不成任务,没有继续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而是把杳杳带到了旁边的凉亭里,在石桌上摆上棋盘,自己一个人对弈,给杳杳准备了瓜果糕点,还带了布老虎和鲁班锁,让她不至于无聊。
杳杳把下巴垫在布老虎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裴元卿和苏景毓,街上人潮如织,偏偏他们两个闷嘴葫芦,没有一个出声招揽生意。
杳杳无计可施,挑了一个又大又甜的蜜饯,抬手喂给沈懿,试图撒娇,“外公……”
沈懿嚼着蜜饯,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许给他们求情,我能给他们机会已经是破例了。”
杳杳见求情无望,抱住沈懿的胳膊,甜滋滋地说:“杳杳知道外公疼杳杳!为了杳杳才给他们机会。”
沈懿一颗心熨贴极了,把杳杳抱到怀里亲自教她下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教的极为认真。
太阳爬上高空,街上的人流逐渐变多。
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穿过人群,大摇大摆的走到苏景毓和裴元卿面前,高大的身躯在摊位上遮下一片阴影。
“我要写信!”
苏景毓眼睛微亮,立即拿起桌上的圆盘,“五文钱写一封,您要写几封”
汉子胳膊一抬,趾高气扬地掀翻他手里的圆盘,“老子没钱!”
裴元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眼黑沉沉的。
汉子邪笑着指了指江边的方向,得意洋洋道:“瞅见没有老子要给在那里浣纱的美人写信!她最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们就在信里多写写情诗,让她知道老子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臭书生好!她敢嫌弃老子粗鲁不识字,老子就找人写给她看!”
沈懿面色沉了下去,却坐着没有动,而是审视地看着苏景毓和裴元卿。
裴元卿无动于衷的坐着,仿佛汉子就是在他耳边嗡嗡的苍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不像六岁,倒像是六十岁,冷静得出奇。
沈懿知道这孩子冷,没想到这孩子能这么冷。
苏景毓脸色泛白,蹲下把圆盘捡了起来,微微颤声道:“五分钱一封,不给银子不写。”
汉子横眉竖目,挥舞着粗壮的拳头,“黄毛小儿,你们敢跟老子要钱去这条街上问问,有谁敢惹我你们赶紧写!少一个字,我就揍你们!”
裴元卿瞪着汉子,薄唇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写。”
汉子虎目一瞪,一拳就想挥过去,“赶紧写!要是美人跑了,我找你们算账!”
苏景毓浑身颤抖着,鼓起勇气冲过去,张开双手挡在裴元卿面前。
裴元卿眉心皱了起来,“你干什么”
苏景毓强忍着怯意没有退缩,“我在学堂被欺负,你也帮我了,我比你大,哥哥本来就应该照顾弟弟。”
裴元卿猝不及防的一愣,想起皇兄,眼眶红了起来,把头扭了过去。
“呦!还挺兄弟情深,可惜两个都不够挨我一拳的,那我今日就两个一起打!”汉子冷笑一声,巴掌高高的扬了起来。
苏景毓用力闭紧眼睛,睫毛颤动,却依旧一动不动的挡在裴元卿面前。
裴元卿倏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砚台砸向汉子的手臂。
汉子痛呼一声,捂着手臂,整个人都被激怒了。
裴元卿拉着苏景毓往人群里躲。
千钧一发之际,沈懿抬了下手,藏在暗处的苏家护卫冲过去,拦下了气急败坏的汉子。
杳杳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外公和娘亲早有准备。
不过想想也对,他们不可能毫无准备就让两个小孩子出来摆摊,暗处一定有人守着呢。
她嘟了嘟嘴唇,看着裴元卿和苏景毓的方向,恨铁不成钢道:“笨!就帮他把信写了嘛,反正那人也不识字,他让元卿哥哥写信夸他喜欢的姑娘,那元卿哥哥就在信里使劲骂那姑娘好啦,那姑娘看了必然怒火中烧,反正这样的坏人嫁不得,说不定还能顺手拯救一个好姑娘呢!”
沈懿愕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裴元卿和苏景毓的赚钱之路十分艰难,接下来一天还是毫无收获。
回去的马车上,杳杳对着他们唉声叹气,目光十分发愁。
苏景毓望着她鼓起来的包子脸,看得牙痒痒,把人抱进怀里使劲揉了揉,搓得她头发凌乱才罢休。
杳杳红着脸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顶,怀疑自己快被哥哥搓秃了。
裴元卿看着她红扑扑的面庞,莫名也有些手痒。
回到沈府,沈昔月已经备好了甜汤,给三个小家伙一人盛了一碗,也不询问结果,只让他们继续加油。
一连三日,裴元卿和苏景毓都毫无进展,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赚到。
杳杳俞发的发愁,这个家如果没有她可怎么过啊
哥哥和未婚夫放在一块都赚不到银子的!
这日,摊位前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客人,是位白发苍苍、面色蜡黄的老妪。
老妪要给远在隔壁镇的女儿写信,从老妪言谈间可以听出来,她日子过得很苦,早年相公过世,她一个人抚养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大,全靠一手绣工挣点银子,眼睛都快累瞎了。
现在好不容易挨到孩子们长大,大儿子病故,二儿子在服劳役,两个女儿都远嫁了,日子清贫,十分的不容易。
苏景毓听得心里难受,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头磨墨。
裴元卿把信写好,晾干交给老妪,赠送了一个信封。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没收银子。
老妪感激不已,连连道谢后才佝偻着身子离开。
杳杳手托着腮,幽幽唉了一声。
沈懿胡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在她语出惊人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免得他的心脏承受不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元卿和苏景毓磨磨蹭蹭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凑够十封信,赚足了五十文钱,这五十文钱还没有算他们送出去的信封和免费写信用掉的笔墨钱。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沈懿肯不肯收他们为徒,还要看沈懿的态度。
杳杳着实捏了一把汗,便宜哥哥和便宜未婚夫这么笨,外公不会嫌弃吧!
她抬头看向沈懿,见沈懿唇畔带笑,目光中隐含欣慰,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估计是十拿九稳了。
杳杳悟了,原来外公就喜欢不圆滑、不会讨好、不会赚钱的呆木头和大冰块!
“笔墨易教,品德难传。”沈懿捋着胡须,欣慰笑道:“不为金钱而折腰,不因威逼而妥协,不骄不躁不放弃,还愿意帮扶弱小,他们很好。”
杳杳鼓了鼓腮帮子,怀疑地看向便宜哥哥和便宜未婚夫,他们有那么好……分明是两个笨蛋!
沈昔月得知父亲答应收徒,自是喜不自胜。
苏昶知道消息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放眼整座丹阳城,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先生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拜师之前,苏家正式给裴元卿和苏景毓一起办了场开蒙礼,由沈懿亲自为他们开蒙,苏昶请了些文人过来观礼,好生热闹,气的大房和二房全都闭门不出。
可惜杳杳看到一半就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行拜师礼那日,苏家格外郑重,苏昶亲自带着拜师礼上门,让裴元卿和苏景毓跪下给沈懿斟茶。
裴元卿和苏景毓按辈分都应该称呼沈懿一声外公,所以不算正式拜师,他们依旧称呼沈懿为外公,以防乱了辈分。
大房和二房全都心急不已,也想把智哥儿、苏景耀、苏景祖送过来拜师,毕竟整个丹阳城里,只有沈懿教出过状元来,他们舍下脸来,带着糕点到沈昔月面前说情,不过都被沈昔月婉言拒绝了。
如果是以前,沈昔月可能会傻到为他们去求沈懿,现在她再也不会做那种以德报怨的傻事了,他们如果因为此事不高兴,那便由着他们不高兴去,反正跟她无关。
沈懿既然收了裴元卿和苏景毓,沈家的子孙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管,便把二儿子沈立的幼子沈思晚一并收了,沈思晚今年已经五岁,正是启蒙的年纪。
除此之外,沈懿还提出一个要求,要让杳杳跟着一并听课。
沈懿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小外孙女的想法很危险,他必须亲自来教!不然以后怎么得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杳杳毫无反抗的权利,不过她年纪还太小,偶尔来旁听一下就可以,日子依旧过得轻松。

经过这次历练的事,杳杳发现哥哥有些胆小,竟然还没有比他年纪小的裴元卿胆子大。
杳杳思来想去,觉得都怨苏景智、苏景耀和苏景祖。
以前欺负过哥哥的人,哥哥如果不亲自欺负回去,以后是会有阴影的!
杳杳带上绿丹,跑到后花园里守株待兔。
未时,果然看到从学堂回来的苏景智和苏景祖,两人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的好兄弟模样。
杳杳赶紧让绿丹去找苏景毓,让她把苏景毓带过来。
绿丹不想离开小主子,但小主子不断催促她,她也只能照办,犹豫了一下,提着裙子往锦澜苑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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