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灿灿by说给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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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如华身为窦嫣的亲姑母更是带着礼物、摆出笑脸,早早就来了。
只有老太太没有到场,老太太因为分家的事大病了一场,显然是气到了极点,连脸面都不顾了,她明知道这次的婚事是苏家主办的,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件礼物都不曾送来,也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扶正无望了,所以懒得再伪装。
苏家这些事早就传扬了出去,各种说法都有,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只知道结果,反正没有人再称呼老夫人为苏家老夫人了,老太太为此郁闷不已,气到闭门不出。
苏景耀被苏昶从族谱上除名的事也传扬了出去,可他不知悔改,不但依旧整日围着那些官家子弟转,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几乎天天都跟他们混迹在一起。
苏明迁有几次还撞见他出入一些风月赌场之类的场所,苏明迁遇到苏明德,委婉的提醒过,苏明德不但不以为然,还引以为豪,苏明迁对此只能无话可说,反正已经分家了,多余的他是不会再管了。
窦如华站在人群里,见窦嫣从头到尾看都不看她一眼,仿若视她这个姑母如无物一般,周围的人还都在夸窦嫣嫁的好,不由火冒三丈。
窦嫣这次成婚竟然连窦家的人都没有邀请,如果不是她有着苏家儿媳妇这层身份在,恐怕还进不来呢,没想到窦嫣是说到做到,竟然当真跟窦家断的一干二净。
窦如华闷闷不乐,很讨厌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沈昔月,阴阳怪气的开口:“弟妹,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难怪当初一直帮她争嫁妆呢,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沈昔月心情舒畅,懒得跟她争辩,只笑容舒朗道:“能有这样的侄媳妇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
窦如华气的翻了个白眼,又恨又妒的想,那就是个丧门星,早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她心里既烦躁又忍不住妒忌,苏景毓和窦嫣本来是她的外甥和侄女,应该跟她亲近才对,可他们现在越过越好,却跟她如陌生人一般,让她恨的牙根痒痒,偏偏他们有喜事她这个做长辈的还不能缺席,得来送上贺礼,不然别人肯定指责她。
现在分家了,不再走公账,她掏的可都是自己府里的银子!苏明善喜欢赌,家里的银子越来越少,眼看着都快捉襟见肘了,她给他们花一两银子都觉得心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贺礼又不能太寒酸,简直让人烦闷不已。
自从分家之后,她是日日都不开心,宅邸变小了,管家要处理的事情却变多了,上面没有人撑着,事事只能亲力亲为,苏明善又整天流连赌坊,虽然赌的都不大,却架不住日日都要去赌,幸好苏景智读书比以前积极了一些,也不再那么喜欢走马斗鸡,让她可以少操点心。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窦嫣被送上了花轿,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走向沈家。
程文荣站在路边打酒,闻声抬起头去,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沈路云和窦嫣的喜轿,他看着骑在马上气宇轩昂的沈路云,拳头愤恨的握紧,可待转头看到喜轿,又忍不住气馁的垂下头颅,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和窦嫣那个时候是见过几面的,那时他们都以为他们长大后会做夫妻,也想起了解除婚约的时候,那时候窦、程两家人暴露出了最丑恶的嘴脸,他心里那时是怀有一丝愧疚的,他更想起来之前窦嫣打他的样子,那时他恼羞成怒,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窦嫣,可如今真的见窦嫣嫁人了,他心里只剩下满心沉闷。
他忍不住扪心自问,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以重新选择,他还会解除婚约吗答案不得而知,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客官!你的酒!客官……”
程文荣失魂落魄的走远,涌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根本就没听到小贩的喊声。
一担担嫁妆箱笼跟在送亲队后面,浩浩荡荡的走出苏府,除了窦家父母给窦嫣留的嫁妆外,沈昔月和苏明迁也给窦嫣添了不少嫁妆,有新出的首饰头面,还有窦嫣之前打理过的那间布铺,沈昔月都一并送给了窦嫣。
众人看着这些嫁妆忍不住惊讶万分,传来阵阵惊呼声。
窦如华冷冷哼了一声,越看那些嫁妆越气,踏着重重的步子去喜宴上坐下,决定多吃两碗!
结果喜宴上大家都在夸沈昔月,有人说她心善,对窦嫣都能视如己出,有人夸她有福气,孩子们懂事又乖巧,将来肯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还有人阿谀奉承,毕竟苏明迁现在是个县官,沈昔月已经算是官夫人了。
窦如华吃了一肚子气!
杳杳在自家美滋滋的吃完中午的喜宴后,又溜溜哒哒去沈家观礼,吃晚上的喜宴。
没办法,一个是爷爷家,一个是外公家,小崽崽不能厚此薄彼,只好都吃了!
作为作为一个公平公正的崽,杳杳已经想好了,以后大表哥如果欺负嫣姐姐,她就作为嫣姐姐的妹妹踹他一脚,再作为大表哥的小表妹,帮外公踹他一脚。
她果然是最最公平的崽!
窦嫣坐在婚房里,低垂着头,正紧张的搓着手指,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跑起来哒哒哒的,一听就是杳杳。
她不禁笑了出来,紧张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散去,忽然觉得嫁到沈家是一件很好的事。
至少在这里,杳杳可以名正言顺的过来陪她,她永远不会觉得孤单和陌生。
杳杳爬到床边,把小脑袋凑到喜扇后面,朝着窦嫣弯眸笑了笑,“表嫂你好,我是你的小表妹,我以后可以叫你嫣姐姐吗”
窦嫣被她逗得笑了出来,头上的凤冠一颤一颤的。
杳杳嬉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红枣糕,让她先垫垫肚子。
窦嫣从早上就没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犹豫了一下,躲在喜扇后面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杳杳又爬到桌边给她倒茶,大喜的日子里怎么能让新娘子饿肚子呢杳杳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存在,必须吃饱喝足,才能面色红润,不然等会喝交杯酒胃里会难受的。
喜婆能怎么办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沈路云好不容易从喜宴上脱身,又费尽力气的把要闹洞房的人都挡了出去。
他在门外醒了醒酒,整理了一下衣襟,激动万分的踏进门去,一抬眼就看到杳杳躺在他的喜床上,枕着他娘子的腿,正呼呼大睡。
“……!!!”沈路云下意识后退一步,肯定是他迈进门的姿势不对!
他酒意彻底清醒,深吸了口气,再次踏进房门。
很好,他的小表妹还在香香甜甜的沉睡着。
杳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大表哥抱走的,只知道自己在沈家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她精神饱满的抻了抻懒腰,又跑去看大表哥和嫣姐姐给长辈们敬茶,坐在外婆怀里,还跟着蹭了一杯茶喝。
她时刻紧盯,坚决不让大表哥有欺负嫣姐姐的机会!
沈路云感受到那股存在感很强又随时盯在他身上的视线,简直想仰天长叹,有谁新婚第一天连跟自家娘子牵手都不敢啊!
中午用膳的时候,窦嫣第一次尝到了沈家厨子的威力。
杳杳习以为常,像个过来人一样给她盛了碗汤,让她自己加点盐,又给她找了个相对较软的馒头递给她。
杳杳把她安排好,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瞅了又瞅,做好心理准备后张嘴咬了一口,结果嘎嘣一声掉了一颗牙。
沈懿眼睁睁看着一颗小奶牙滚到桌子上,惊悚的瞪大眼睛,抬头就看到杳杳嘴里冒血的样子,吓得手脚发软,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幸好许氏和窦嫣反应够快,赶紧带着杳杳出去漱口。
沈懿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杳杳是到了换牙的年纪。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桌上那颗白白的小奶牙,又看了看盘子里的馒头,心有余悸的再次冒下汗来,最后痛定思痛,决定换个厨子。
他才刚把想法说出来,全家人就积极响应,立刻着手去办,态度前所未有的积极。
沈路云动作飞快,沈懿这边刚把之前那位厨子安顿好,沈路云那边已经请好了一位新厨子回来。
沈路云吃了新厨子做的饭,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对着杳杳千恩万谢,就差给她鞠躬了。
杳杳觉得他应该感谢她那颗牙。
最后大家一起把杳杳掉的第一颗牙放到了房梁上,据说这样新牙就能茁壮成长。
杳杳一连在沈家住了三天,这次不但睡得好,还吃得好。
沈府本来就有她的屋子,她平时午睡都睡在这里,随时都可以住下,她每天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府里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两位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她天天住在这里才好。
三天后她见窦嫣面色红润,眉目舒朗,看向大表哥的眼神脉脉含情,才放心的跟着他们一起回门,来到苏府门口,她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窦嫣的娘家小妹妹,挡在门口让沈路云给红包才能进去。
沈路云简直气的牙痒痒,无奈的给她的小钱袋里塞满银花生,然后捏了捏她的脸,把她抱去进了苏家。
窦嫣跟在后面,笑的停不下来,觉得这兄妹俩虽然年纪差的大,却像两个活宝一样,时而争来斗去,时而亲亲热热。
沈昔月早早就等在门口,她闻声抬起脚看了看,远远看到窦嫣脸上爽朗的笑容,单看到她望向沈路云时柔情蜜意的目光,就知道她婚后过得很愉快,沈昔月笑了笑,彻底放下心来。
他们走过来后,沈昔月把窦嫣拉进房里说了许多私房话,杳杳想偷听,被哥哥拽走了。
回门宴上,大家聚在一起欢笑声不断,沈路云陪着苏昶和苏明迁饮了几杯酒,喝得十分畅快,夜里,沈路云和窦嫣直接留了下来,窦嫣的房间沈昔月也一直给她留着,随时可以回来住。
杳杳热热闹闹的玩了几天,终于想起了隔壁的师父。
窦嫣和沈路云回去后,她兴冲冲的跑去隔壁,一路来到秦世忠的茶室,进门就喊:
“师虎!师虎!”
秦世忠听到她的声音,觉得哪里不对劲,回过头看她。
一眼就看到了杳杳漏风的门牙。
他顿时笑了出来,“呦!小豁牙!”
杳杳差点都把这件事忘了,闻言一惊,连忙用两只小手挡住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
秦世忠看着呆头呆脑的小徒弟,轻轻一笑,走过去充满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原来是换牙了,不要不好意思,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步,师父当年也换过牙,这是很正常的。”
杳杳感受到师父温柔的目光,放下戒心的点点头,把手放了下来。
秦世忠望着她门牙上的豁口,忽然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不过师父当年掉牙的时候,没有人给师父画下来,你不一样,你有师父!”
杳杳心里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谨慎的再次把嘴捂上了。
果然如她所想,下一刻,秦世忠就兴致勃勃道:“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得画下来!师父给你画,等你八十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看,你现在是豁牙小丫头,等到那个时候你说不定就是豁牙老太太了。”
杳杳:“……”拳头硬了。
秦世忠摸着胡须,抬脚就要去书房。
“坏师虎!”
杳杳蹬蹬蹬迈着小短腿跑了,决定在新牙长出来以前都要躲着臭师父!
结果第二天睡醒,杳杳就收到了秦世忠派人送过来的新画作。
打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完美的豁牙。
杳杳:“……”
这对她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杳杳深受打击,躺在贵妃椅上不愿意起来。
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师父只看几眼就能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师父用一根毛笔就能画得这么惟妙惟肖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反过来给师父画呀!
杳杳忽然觉得动力满满,她必须、肯定把画学好,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师父的所有糗事都画下来!
杳杳从贵妃椅上爬起来,跑去案牍旁,拿出一张纸,抬手一笔一笔画了起来。
就拿臭师父练手好了!
一幅画她画了一个时辰才画出大概的轮廓,她把墨迹吹干,仔细看了看,画的实在有些四不像,她画的是师父,看起来却像只黑猩猩。
不过杳杳没有气馁,她现在虽然画的有些差,但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画好的!
一阵粽子香远远的飘过来,杳杳鼻子轻轻嗅了嗅,眼睛惊喜地一亮,搁下毛笔,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两天后才是端午节,但粽子已经提前出锅了。
杳杳叫上隔壁屋的两位哥哥,跟他们一起闻着香味跑了过去。
沈昔月看到三个小家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忍不住失笑,“粽子才刚出锅你们就闻到味了,来的正好,刚好能吃上热乎的。”
三人按捺下激动,依次去柜子里拿碗。
沈昔月站在锅旁,弯腰挑了挑,给裴元卿和苏景毓一人碗里放了一个大粽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突飞猛进,食量也跟着突飞猛进,最近越来越能吃了。
两人捧着大大的粽子,坐到桌旁慢慢啃,桌上放着糖碗。
杳杳看得嘴馋,着急的不得了,捧着比她脸还要大的碗围着沈昔月蹦来蹦去。
沈昔月看着她手里比两个哥哥还要大的碗,轻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小丫头嘴馋,一不小心就会吃撑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
沈昔月从旁边的锅里夹出几个迷你小粽子,蘸好糖浆,串到筷子上,然后递给杳杳,让她拿着慢慢吃。
杳杳看着筷子上一串的小粽子,眼睛忍不住发亮,粽子虽然没有哥哥们的大,但是吃起来十分有趣,她拿在手里,一口一个吃的喷喷香。
三人把粽子吃完,许氏又派人送来了些肉粽子,都是她亲手包的,不是沈家厨子做的。
沈昔月从小厮手里接过粽子,让小厮带些腊肉回去,转头一看,三个小家伙整齐一致的盯着她手里的肉粽子看。
杳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软声问:“肉粽子什么味”
裴元卿和苏景毓一起在旁边点了点头,他们也很好奇!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吃什么都觉得好香,总是吃饱后不一会儿就饿了,简直是食欲大开。
沈昔月无奈,只能又给他们每人剥了一个肉粽子尝尝。
粽子包的又软又糯,跟刚才的粽子口味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三个小家伙吃的喷喷香。
两刻钟后,杳杳坐在台阶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唉声叹气:“都是娘亲和外婆满满的爱。”
苏景毓坐在旁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裴元卿忍了忍,也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最后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怪崽能吃呢,都怪大人们太喜欢崽崽们了!
端午节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艾蒿,运河不时有划龙舟比赛,街上还有舞狮子的。
沈昔月绣了三个香囊,给他们挂在身上去除蚊虫,杳杳的香囊是粉色蝴蝶形的,裴元卿和苏景毓的香囊是黄葫芦带流苏的。
杳杳看着身上的香囊,也想给娘亲送件礼物。
她跟田嬷嬷询问过端午节的风俗后,跑去找窦嫣,想让她教她编五彩绳。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杳杳觉得窦嫣出嫁后跟以前也没有太大出差别,反正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沈府,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窦嫣,相处的时间一点都没少。
沈路云每天都要眼睁睁看着娘子的注意力被抢走,简直欲哭无泪。
沈路云只能经常用眼神跟杳杳刀兵相接,你瞅瞅别人家的表妹,再瞅瞅你。
杳杳也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回去,你看看别人家的表哥,再看看你。
两人眼神瞪来瞪去,一阵火花四溅,最终往往以窦嫣把杳杳抱走而告终。
娘子偏心,沈路云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愧是你啊,小表妹!
窦嫣不但会编五彩绳,还会编许多花样,她以前闷在屋子里的时候,都是靠做这些小玩意消磨时间的。
她教的细心,杳杳也学得极认真,回到家后还不忘坚持练习。
杳杳坐在树荫下,短短的手指拿着五彩绳穿过来穿过去,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偶尔穿针引线的时候,还会不小心把眼睛瞪成了斗鸡眼。
裴元卿和苏景毓坐在石桌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杳杳瞪了他们两眼,哼哼唧唧的转过身去,不让他们看。
杳杳忙了两天,好不容易在端午节前编出几根五彩手绳,只是模样千奇百怪,有的勉强能看,有的惨不忍睹。
杳杳颠颠跑过去给大家戴手绳,最好看的给娘亲,最难看的给爹爹,其次难看的给两个哥哥。
苏明迁看了看大家手上的五彩绳,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五彩绳,默默把袖子拉下去挡住了。
别问!问就是女儿对他爱的深沉,问就是来自小棉袄独一份的与众不同的‘爱’!
有人说端午节也是女儿节,于是给杳杳取大名的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当初大家把杳杳的大名留给苏明迁来取,就是怀揣着美好的愿景,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如今愿望成真,大家心里都觉得唏嘘又庆幸。
苏明迁对这件事珍之重之,苦思一晚,把自己起的名字写在纸上,次日兴致勃勃地拿给大家看。
几个小家伙把脑袋伸过去,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尤其是杳杳,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大名了,她就忍不住兴奋。
苏明迁把纸张展开,放到桌子上,目露期待的等着他们的反应。
苏慕深——
杳杳懂了,寓意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苏沐汐——
苏景毓也懂了,还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苏慕昔——
这么直白,裴元卿不想懂也懂了,依旧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三人皱着眉头往下看,眉间的褶皱不自觉越皱越深。
苏暮月……
苏沐玥……
苏悦枂……
杳杳无语望爹:“……”我就一定要做你们爱情的结晶吗!
自以为把心思藏得很好的苏明迁,一抬头就对上了三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家伙们这都是什么眼神
沈昔月及时从门外走进来,三个小家伙瞬间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昔月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把写着名字的纸拿起来扫了几眼,然后两眼一抹黑。
她面颊涨得通红,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名字都否了。
她可不想以后每个听到女儿名字的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他们!
苏明迁惨遭所有人反对,只好蔫巴巴地回去继续想名字。
沈昔月这次勒令他必须好好想,不准再偷偷在里面藏她的名字。
苏明迁闷在书房里,一连想了几天,全都苦思无果。
这日,阳光正好,微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夹着很淡淡的清香,外面传来杳杳轻快的欢笑声。
苏明迁推开轩窗望出去,沈昔月正在院子里陪杳杳放风筝。
沈昔月站在对面,高高举起手里的风筝,然后笑着放开手,微风拂起她的裙摆,她满目温柔的望着杳杳小小的身影。
杳杳扯着风筝线飞快往前跑,微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她脸上的笑容干净而明媚,仿佛一个小蜜罐一样,让人一看就甜到了心窝里。
一大一小立在熹微的晨光中,仿佛被朝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全无阴霾,静谧而美好。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苏明迁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不自觉愣愣看了许久。
他走回作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他为女儿取的名字——苏灿瑶。
‘瑶’为‘杳’的谐音,从此以后杳杳不止是杳无音讯的‘杳’,还是代表着美好、珍贵的‘瑶’。
他希望她的女儿,能永远像灿烂的阳光一样明媚动人,活的无忧无虑。
夏初,丹阳城一如往常般热闹。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名少女骑马而来,红衣少女一身骑装,腰后别着一根皮鞭,马尾高束,英姿飒爽,与她并辔而行的少女戴着幂篱,只隐约能看到她白嫩的下巴,勒着缰绳的双手雪肤娇嫩,一身青萝裙,裙裾飞扬。
骄阳正好,两旁的路人忍不住朝她们看过去。
书生刘子煦拿着几本书从书铺里走出来,低头翻阅着,头也不抬的往前走。
两名少女打马穿过坊门,眼看着前面的白衣书生就要撞到坊门立柱上,青萝裙的少女侧过头朝他喊了一声:“小书生,看路!”
刘子煦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怔愣着抬起头。
随着少女转身的动作,幂篱轻轻拂起,少女的面庞若隐若现,鼻梁挺翘,唇色樱红,脸颊饱满水嫩,回头望过来时,眼波流转,一双灵动的杏眸好像会说话。
刘子煦及时停住脚步,未来得及道谢,少女已经驾马而去。
马蹄翻飞,溅起一路尘埃。
刘子煦抻着脖子看她,心头蓦然一悸,砰砰跳动起来。
阳光倾泻而下,前方的两名少女已经驾马远去,一路有说有笑,神采飞扬,一个英气,一个甜美。
匆匆一瞥,令书生像丟了魂一般,不知道为什么青萝裙少女的那一眼就直接看到了他的心里去。
旁边的台阶上坐着几个老人家,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小声感叹着。
“年轻真好啊,那两个小姑娘是谁”
“丹阳城里会骑马的姑娘不多,恐怕也就是那二位了。”
“哪二位呀”
“红衣裳那位想来是秦老的孙女,总是随身带着皮鞭,青萝裙那位应该是咱们县令的女儿,也是秦老唯一的亲传弟子。”
“咱们苏县令可是位好官啊,自从他上任之后,咱们丹阳城治安都好了不少,听说最近快要升迁了。”
“谁知道呢,不过苏县令如果能升官那可是大好事。”
“苏县令唯一的弱点就是他这女儿,听说他宠女如宝,既不用女儿学女戒,也不让女儿学女红,简直没有规矩,刚才苏小姐骑的那匹枣红马,就是苏县令去隔壁县公干时千里迢迢给她牵回来的,就因为她说她要给她的马取名叫小红,苏县令就到处给她找合适的枣红马。”
“这姑娘也厉害,小小年纪就开了间卖画的铺子,好像叫画春堂,就在城东头。”
“画春堂里的画,好像有很多都是穷书生放在那里寄卖的,苏小姐不指望着那间铺子挣钱,就是想帮一帮同样喜欢作画、读书的人。”
“听说画春堂里还卖纸,特别便宜,贫苦书生们都喜欢跑去那里买纸,苏小姐根本就不靠这个挣钱。”
“苏家都是好人,前年大旱,庄稼产量太少,大家都吃不上饭了,苏家在城门口搭了棚子,施了十天粥呢。”
“这你可得说清楚,是苏家三房都是好人,大房和二房的人刻薄着呢。”
书生没听到几位老人家的谈话,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青山书院,脑子里都是少女昳丽的容貌。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春心萌动,可惜他连那姑娘的名讳都没来得及问,他心中懊恼又遗憾的想,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刘子煦走进书院大门,摒除杂乱的思绪,挺起胸膛,拿着书阔步往里走,免得师长们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会训斥他,师长们说过,在青山书院里必须时时打起精神,把最好的精神面貌用来学习。
这里是官学,坐落在一座青山上,书院因此而得名,书生来自丹阳城十里外的一个小村落,为了读书,今年年初才来了此地,对这里还不甚熟悉。
他一路走进学舍,看到同窗苏景毓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屋子里还站着几名同窗,似乎正在探讨学问。
刘子煦在窗前驻足,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苏景毓是书院里唯一的解元,很得尊长们重视,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听说他启蒙晚,却学习刻苦,渐渐后来居上,尊长经常把他的经历讲给大家听,让大家引以为鉴,勤能补拙。
刘子煦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苏景毓一样名列前茅。
屋子里,苏景毓垂目看着手里的信,嘴角止不住上扬。
信是他妹妹写的,先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在信里夸了他一番,又在信里夸了自己一番,结尾处表示你最厉害之处就是有我这样厉害的妹妹,中心思想是让他回家的时候记得给她带糖人。
蒋文笙他们几个在旁边探讨学问,正探讨的热火朝天,半晌争论不出结果,想询问他的意见,一转头就见他手里拿着家信,边笑边看。
蒋文笙见他这副表情就明白了,了然于胸问:“又是你妹的来信”
苏景毓‘嗯’了声,抖着手里的信,露出十分烦恼的表情,“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说以后天凉的时候我如果再不知道加衣裳,她就搬到书院外面租间屋子住,天天盯着我。”
几个同窗幽幽瞅了他一眼:“……”
又开始了是吧。
有个同窗不明白情况,接话道:“你妹妹这是关心你呢,谁让你上个月着凉病了一场。”
苏景毓嘴角上扬,露出一副‘都怪妹妹太爱我’的表情,矜持地‘嗯’了一声。
同窗继续感慨,“你这妹妹真不错,还知道写信来疼哥哥,我家妹妹连我回家都懒得看我一眼。”
苏景毓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然后这位同窗就足足听苏景毓夸了他妹妹一刻钟,“……”原来你是这样的苏景毓吗平时别人夸你的时候,你不是都很谦虚吗
苏景毓说完,意犹未尽的抬头看向那位同窗。
那位同窗愣了愣,不明所以的跟他对视,见他半天没有把目光移开,以后的看了看其他人,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拍了拍手道:“你妹妹真是太好了,人美心善,关心兄长,世间少有这样好的妹妹,着实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