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灿灿by说给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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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烦心事跟她一个奶娃娃有什么关系当然不会是因为她。
沈昔月和苏景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同时把目光收了回来,都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太过离奇,他们才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杳杳不过是一个奶娃娃而已,当然跟她没有关系,一切应该都只是巧合吧。
沈昔月把杳杳抱起来哄了哄,看着杳杳乖巧白嫩的面庞,心里忍不住泛软,打起了几分精神。
今日虽然躲过去了,但那女子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得想个办法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苏景毓板着小脸站起来,声音僵硬:“我先回去了。”
沈昔月目光落在苏景毓肉乎乎的脸颊上,苏景毓年纪小,皮肤白,脸上的婴儿肥未退,这样绷着一张脸,显得格外可爱,脸颊肉嘟嘟的。
她好脾气地点点头,“你午膳吃的不多,我让人给你备了红豆粥,你回去喝点暖暖胃。”
苏景毓微微怔愣,从来没有人注意他吃没吃饱,底下的丫鬟和嬷嬷们不会在意,就连姨母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他们总是按部就班的给他送上饭菜,至于他吃多吃少都跟他们无关。
他咬了咬唇,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有些慌乱的往外走,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她是坏女人,他绝不能心软。
杳杳咿咿呀呀的挥着小手,努力跟兄长说再见。
可惜她兄长十分冰冷无情,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她!
沈昔月目送着苏景毓走远,遗憾的对杳杳小声咕哝:“好想捏一下,可惜我是后娘,他心里一定很讨厌我。”
杳杳望着娘亲虎视眈眈的目光,小眼睛唰的一亮。
嚯!她一定穿到了一本恶毒继母小说里!
她娘只要抓住机会,一定会对兄长的小肉脸捏圆搓扁!毫不留情哒!
沈昔月可惜的叹了一声,只能戳了戳女儿的小脸蛋过把瘾。
杳杳呜呜出声,表示抗议,可怜她还不到半岁就得代兄受‘过’,何其残忍!
苏景毓回到屋子里,看着桌上热腾腾的红豆粥,烦躁地皱起两道小眉毛。
他像在跟谁较劲一样盯着红豆粥,直到热气散了,他才慢吞吞的拿起勺子。
算了,不能浪费粮食。
不过他就算喝了这碗粥,也不会忘记姨母的叮嘱,后娘都是大坏蛋!
他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将一勺红豆粥送入口中,轻轻眯了下眼睛。
这粥意外的甜糯。
苏景毓皱着眉毛将一碗粥喝了下去,整个胃里都暖呼呼的,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迹象。
……好像没毒,也不难吃。
他望着空荡荡的碗,轻轻鼓了鼓嘴巴。
后娘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门口传来敲门声,翠薇笑盈盈走进来,“毓哥儿,二夫人想你了,让奴婢带你过去坐坐。”
苏景毓想起那个摔成两截的大阿福,眸色一黯。
二房院里。
窦如华把智哥儿抱在腿上,正在给智哥儿喂饭。
智哥儿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刀,哼哼哈嘿的挥舞着,昏黄的烛光落在他们身上,显得亲密无间。
“姨母。”苏景毓走到近前,乖乖唤了一声。
窦如华闻声热情的抬起头来,把他拉到身边,含笑道:“今个你二叔得了两斤上好的鹿肉,我挑了最鲜嫩的,让人煨在炉子上,现在就让人给你端来。”
翠薇立即去小厨房端鹿肉,临走前还不忘说:“毓哥儿,你看二夫人对你多好,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好呢。”
智哥儿一听,顿时不高兴起来,从窦氏腿上滑下去,狠狠推了苏景毓一把,“你自己没娘么,为什么总来抢我娘”
他手里的木头刀划在苏景毓的手背上,苏景毓霎时一痛。
“这孩子……”窦如华放下碗站了起来,伸手去捞智哥儿。
智哥儿吐了吐舌头,撒腿就跑,丫鬟和嬷嬷们赶紧追了过去。
窦如华笑着走过来,摸了摸苏景毓的头顶,一脸慈爱说:“智哥儿还小,你别跟他计较。”
苏景毓把划伤的手背藏到身后,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智哥儿就只比他小半岁。
窦如华朝苏景毓伸出手,苏景毓就挪动着步子,听话的依偎到她身边。
苏明迁参加科考前总是忙着读书,苏景毓唯一能亲近的长辈就是窦如华,他心里对窦如华十分亲近,有着几分对母亲的依恋。
窦如华满意地弯起唇角。
不枉她在苏景毓身上费了那么多功夫,以后只要用好了,苏景毓就是她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故作亲昵地伸手揽着苏景毓,轻声细语说:“我听说今天是你自己准备的礼物这次是姨母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差点给你添了麻烦,幸好你机敏,我已经罚过底下的人了。”
“不过……”窦如华话锋一转,试探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管这些小事么,这次怎么想起来检查礼盒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
苏景毓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实情,他虽然年纪小,却知道梦境成真这种事实在蹊跷,不宜说出来,于是只道:“正巧遇上翠薇,就随便看了一眼。”
窦如华牵了下唇角,故意道:“那便好,姨母差点以为是你不信任了姨母了呢。”
苏景毓诧异地抬起头来,“怎么会我一向最信任姨母的……姨母如果不喜欢,我以后不看便是。”
窦如华眼中流露出两分轻蔑,小孩子就是好骗。
她唇角的笑容愈大,面上却故露担忧道:“你新准备的礼物如何沈氏满意么,有没有故意为难你”
苏景毓摇了摇头。
“你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被沈氏迷惑了,她越是对你好就越是不安好心,越是花言巧语就越是要害你,你要记住,这座府里只有姨母是真正对你好的,现在你父亲不在了,你更要小心提防她,免得她偷偷害你,把三房的财帛都抢了去。”
窦如华擦了擦眼角,“现在你搬到锦澜苑去住,我真是放心不下,夜里都无法安寝,你如果能一直跟姨母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姨母既可以照顾你,还可以帮你管着三房的田产铺子,定不会让沈氏口蜜腹剑地把东西抢占过去,三房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苏景毓抿了抿唇,嘴里残存着一股甜味,是红豆粥的味道。
他垂下眼眸,轻轻皱了皱眉。
第一次觉得姨母说的不一定全对。
翠薇把鹿肉端了上来,苏景毓忍着腥味吃了半碗,肚子已经有些饱胀,但姨母盛情难却,他只能咬牙把剩下的半碗也吃了,然后才起身告辞。
苏景毓离开后,智哥儿咻咻咻跑了回来,不满地朝窦如华发脾气,“娘亲偏心!把好吃的都留给堂兄!”
窦如华看着傻儿子,轻轻笑了笑,使劲捏了下他的鼻子,“你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娘不疼你疼谁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东西都该是我们智哥儿的。”
翠薇又端上一碗鹿肉,笑道:“少爷,夫人早就把最嫩最软的鹿肉都给留给咱们智哥儿了呢。”
智哥儿这才满意地大快朵颐起来。
烛火晃动,窦如华唇角含笑,她望着苏景毓离去的方向,眸色显得有两分幽暗。
她与窦如薇是姐妹,一庶一嫡,窦如薇为嫡出,她是庶出,当时老太太还没有如今的地位,她这个庶出女嫁给了同为庶出的苏明善,而窦如薇嫁给了苏明迁。
当初是她先嫁进苏府的,却三年未曾有身孕,因此受了老太太不少白眼,后来窦如薇嫁进门,不过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当时老太太没少挖苦她,甚至想给苏明善多纳几房妾室,就连苏明善私下都给她冷脸看,她只能日日喝苦药,把眼泪往心里咽。
幸好半年后,她也有了身孕,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可外面的人竟然说是窦如薇进门给她带来的福气,她才能怀上孩子!
她心里本就窝火,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更气了,凭什么她自己有孕,却成了窦如薇的功劳难道她天生福薄,活该命贱,有个好事就是沾了窦如薇的光
她从那时起便暗暗记恨上了窦如薇。
她们本就嫡庶有别,她从来都没有把窦如薇当作妹妹看待,更遑论是窦如薇生的儿子。
时移世易,现在窦大爷和窦如薇都已经不在了,窦家如今是她亲兄长掌权,什么嫡出,什么福气,都成了过眼云烟,就连他们留下的子女都牢牢握在她手里,一个被养的唯唯诺诺,一个被她养成不成器的纨绔,任由她磋磨。
窦如华想到此处,忍不住畅快地笑了出来。
她沉思片刻,把翠薇叫来,“毓哥儿的乳娘是不是该回来了”
苏景毓现在已经搬回锦澜苑,得派个人在他身边紧紧盯着才行。
翠薇立马会意,含笑道:“奴婢明天就去叫阿娟回来。”
夜路幽静,月色洒满石板小径。
苏景毓摸着小腹,低着头回了锦澜苑。
那鹿肉又硬又柴,不但咬起来费劲,吃到肚子里也不上不下的,像吃了块硬石头,回来的路上他肚子胀得十分难受。
手背也火辣辣的疼,那木头做的小刀虽然不锋利,却能轻易划破小孩子柔嫩的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苏景毓缩了缩手指,艰难的往前走着。
沈昔月哄睡了杳杳,听说苏景毓还没回来,就站在锦澜苑门口等,她即为人母,就得把两个孩子照顾好,苏景毓不回来她无法安心去睡。
苏景毓远远见到她,脚步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抬脚走过去。
沈昔月也同样踌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继子相处。
她紧张地朝他笑了笑,“回来了夜里霜重,快进屋吧。”
苏景毓一言不发的走进院子,听到沈昔月命人把院门关上,才敢确定她真的是在等他。
他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感觉滑过,这种被人重视、被人等的感觉,令他觉得十分新奇。
以前他在二房住,都是乳娘和丫鬟在照顾他,姨母不会刻意等他回去,可如今仔细回忆起来,每次智哥儿出去玩,姨母都会等他回来再睡。
“你的手怎么了”沈昔月的惊呼声打断了苏景毓的思绪。
她一把抓起他的手,看到他手背上的划痕,眉心蹙了起来,顾不得苏景毓会不高兴,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快步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绿丹把药箱拿过来。
苏景毓愣愣看着沈昔月紧锁的眉心,没顾得上挣扎。
沈昔月把苏景毓抱进屋,放在暖炕上,察觉到他手心冰凉,赶紧往他怀里塞了个暖手炉。
她心里止不住叹气,窦如华究竟有什么急事,竟然让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晚去见她。
沈昔月将帕子沾湿,把苏景毓两只手一点点擦干净,然后给他往手背上涂药。
苏景毓泛凉的身体一点点恢复暖意,他看着沈昔月低垂的眉眼,疼得缩了缩手指。
沈昔月握着他的手,头也没抬说:“马上就好。”
苏景毓怯怯看着她,灯光晕染在她的身上,显得有几分柔和。
他心底生出一些疑惑,为什么沈昔月能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姨母却没注意到
苏景毓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他咬紧下唇,扭过头去,语气生硬道:“你不用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我很聪明的,不会被你骗。”
沈昔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想骗你什么”
苏景毓两条眉毛紧紧的皱到一起。
沈昔月看着他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轻声说:“我现在虽然占了你母亲的位置,但我们并不熟悉,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杳杳的兄长,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景毓眼中浮起几丝困惑,这些大人好像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这苏府里究竟谁才是他可以亲近的人
沈昔月看出苏景毓眼中的茫然和防备,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想了想道:“你如果觉得我无法信任,就信任杳杳吧,她是你的亲妹妹,现在还不到半岁,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她说。”
苏景毓想起那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奶娃娃,嫌弃的撇了下嘴。
他没有说话,肚子胀得难受,还越来越疼,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沈昔月给他处理好手背上的伤口,抬头就见他面色苍白,手紧紧按在腹部上。
“怎么了”沈昔月焦急地摸了摸他的肚子,“是肚子疼吗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苏景毓涨红着脸摇了摇头,半晌憋出一句,“……吃撑了。”
沈昔月松了口气,“吃什么了,撑成这样”
“鹿肉。”苏景毓窘迫道:“吃了一碗。”
沈昔月让苏景毓躺平,抬手给他揉肚子,心里却忍不住对窦如华不满。
小孩子鹿肉吃多了难以克化,何况都这么晚了,哪能一吃就是一碗,苏景毓年纪小不懂,难道窦如华也不懂吗
可窦如华到底是苏景毓亲姨母,她若是把这些话说出来,反倒像是挑拨。
她只能委婉道:“好吃也不能贪多,你若是喜欢吃鹿肉,我让人买些鹿肉回来,顿顿给你做两块吃。”
苏景毓想起那碗又硬又柴的肉,赶紧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
沈昔月诧异抬眸,不喜欢还吃了一碗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六岁的继子有些可怜,在这个本该放肆没有忌惮的年纪,他似乎过于早熟。
沈昔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以后做大人的时间还有很多,现在可以先肆意的做小孩子。”
她揉按的动作很轻,疼痛一点点消失不见,苏景毓有些昏昏欲睡。
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想,这就是姨母说的口蜜腹剑么
就算是假的,他好像也有些贪恋……贪恋这份他从未有过的来自‘母亲’的温暖。
沈昔月给苏景毓揉了许久,直到他在睡梦中眉头渐松,沉沉地睡了过去,才给他盖了盖被子,起身离开。
田嬷嬷等在屋外廊下,见到她出来就急忙走了过来,“夫人,派去跟踪那女子的人回来了。”
“查清楚了吗”
“那女子名叫钱玉娇,住在东门胡同,那两个孩子确实是她亲生的。”
“东门胡同……”沈昔月心底一沉,“三爷之前读书的书院是不是在东门胡同前面”
田嬷嬷呐呐点头,“……是,只隔着一条街。”
沈昔月沉默片刻,“派人跟着钱玉娇,看她平时都跟什么人往来,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
苏景毓翌日醒来,想起沈昔月昨夜的话,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来到杳杳房里。
沈昔月说的没错,至少这个小丫头是他的亲妹妹,才几个月大,既不会算计他,也不会欺骗他,是他目前在这座府邸里最可以信任的人,有心事可以找她倾诉,反正她也听不懂。
苏景毓打定主意,掀开门帘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脚丫伸在半空中。
杳杳躺在暖炕上,抬着一条腿,聚精会神地欣赏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不时缩缩脚趾头。
苏景毓竟然从她那双晶亮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她对自己脚丫的欣赏,“……”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杳杳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咻地一下把脚丫缩了回去。
苏景毓咳了一声,“看可以,别啃。”
杳杳:“……”不求你对妹妹关怀备至,但求你对妹妹视若无睹!
苏景毓走过去,看着杳杳露在被子外面,像一个个小馒头似的圆润脚趾头,抬手拉着被角给她盖上了。
杳杳脸颊气得鼓了起来,圆鼓鼓的小脸看起来很好捏。
苏景毓目光停滞,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触感比棉花还要柔软。
杳杳立马伸出小手,朝苏景毓伸了过去。
不能白给捏,得捏回来!
苏景毓性子稍微有些少年老成,如果是别人要捏他的脸,他肯定不干,就算是姨母也不行,可看着杳杳满含期待的眼神……
他微微弯腰,主动把脑袋伸了过去。
杳杳如愿以偿地捏到了哥哥的脸,眼里瞬间冒出星星。
娘亲没捏到的脸颊肉,被她捏到了!
可惜杳杳才捏了一下,苏景毓就把脸移开了。
杳杳盯着哥哥‘金贵’的脸颊肉,已经在想怎么才能再捏一次了!
苏景毓掏出一面镜子,略微不自在说:“这是我今早从箱子里翻出来的,是我娘留下的嫁妆,送给你吧。”
杳杳眼睛亮了亮,那镜子只有巴掌大,周边雕着杏花花,做工精致,手柄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十分精美,一看就是个稀罕东西。
她来不及细瞅,苏景毓就把镜子放到了桌子上。
杳杳焦急地想要翻身,可她年纪太小,翻身和爬行都很困难,即使她努力锻炼也不行。
杳杳努力扭着身子,趴在榻上伸着脖子瞅那面雕花镜,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全家最丑!
苏景毓见她这幅模样,拳头抵在唇边咕哝了一句:“像只小乌龟。”
杳杳抻长脖子的动作僵住。
苏景毓忍笑,小家伙表情活灵活现的,像能听懂似的。
他体会到了逗娃的乐趣,弯着唇角,继续慢悠悠道:“早知道昨天就应该送你一只碧玉做的绿乌龟!”
杳杳:“……”求求你做个人吧。
幸好你没送,不然你以后在你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龟哥哥!
虽然苏景毓距离成为完美哥哥还有段距离,不过杳杳终于如愿以偿地照到了镜子,镜子里的小姑娘杏眼桃腮,跟她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看来她至少可以保持上辈子的颜值。
杳杳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看苏景毓都顺眼了不少。
苏景毓逗着小丫头一通,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话,心情却舒畅了很多。
从杳杳屋子里出来,他唇角还隐隐带笑,他沿着游廊慢悠悠往回走,正遇到背着包袱回来的于娟。
于娟比之前胖了不少,她这次回家待了半年,就是为了生四胎儿子,现在才刚坐完月子。
苏景毓看到她很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娟是他的乳娘,从他有记忆起就在他身边照顾,对苏景毓而言,于娟是他十分信任和亲近的人。
于娟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她拍了下他的肩膀,用亲昵的语气说:“毓哥儿长高了,奴婢当然是因为思念毓哥儿才这么快回来的,奴婢这么久没在您身边,一直惦记着您呢,身子好利索了就赶紧回来了,把您交给别人照顾奴婢实在是不放心。”
苏景毓心里感动,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
于娟面上慈爱,心里却烦的厉害。
如果不是窦氏派人催她,她才不会这么早回来,都怪这个小崽子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为了赚银子养她自己的儿子,她才懒得伺候他。
从这日起,苏景毓便经常去逗一逗杳杳,偶尔会被沈昔月留下一起吃饭,锦澜苑的日子远比他想的要平静许多。
只是于娟似乎对这里很不满意,总说在二房住时有多好,又说三房住着有多不方便,苏景毓听得不耐烦,便只能躲到杳杳的房里去,跟杳杳大眼瞪小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了年关,这段日子钱玉娇再没有出现过。
沈昔月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不少,尤其是这两日,她眼皮不时跳动两下,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钱玉娇还会出来生事。
杳杳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已经能流畅的翻身,还能坐起来了,偶尔还会爬一爬,让沈昔月惊喜不已。
苏景毓送的那只金色的小猫就摆在窗台旁边的柜子上,看起来憨态可掬,杳杳眼馋许久,今个趁着屋子里没人,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扶着窗台,摇摇晃晃的把那只小金猫抱了下来。
她力气用尽,一屁股坐到了暖炕上,累的呼哧呼哧喘气,两只小手却紧紧抱着小金猫不撒手,没力气再挪动,就坐在原地玩了起来。
阳光倾洒下来,小猫金灿灿的闪着光,尤其是那双猫耳朵。
杳杳用小手指摸了摸,下意识张嘴啃了上去。
她自从穿成奶娃娃,就逐渐控制不住小孩子的天性,根本就管不住嘴和手。
她没有抱着自己的脚趾头嗦就不错了!
苏景毓掀开帘子走进来,就看到杳杳抱着他送的那只小金猫,正在啃猫咪耳朵,一脸的满足,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杳杳察觉到声响,身子慢慢僵住,转头就对上了苏景毓嫌弃的目光,“……”又是他!
苏景毓嘴角压着一丝笑,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杳杳松开嘴,假装无事发生。
苏景毓从怀里掏出帕子,在杳杳注视的目光中,抬起手很嫌弃的擦了擦猫咪耳朵上的口水印。
本来以为他要给自己擦口水的杳杳:“……”求你善良。
好狠心的一个哥!
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才做兄妹吧
沈昔月从门外走进来,就看到兄妹俩板着两张小脸,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大的那个眉眼间隐隐藏着揶揄笑意,小的那个目光满含怨念,就差对着大的那个指指点点了。
沈昔月忍俊不禁,不用问都能知道,定然是杳杳又在哥哥面前出糗了!
这段日子以来,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每次杳杳都气成了包子脸。
杳杳看着哥哥得意的样子,报复的一把抱住他,往他脸上使劲蹭了蹭,把口水都蹭到了他脸上。
结果哥哥脸红了!
沈昔月掩唇而笑,“诶呀,杳杳好喜欢哥哥啊,一直亲哥哥呢。”
杳杳:“”
沈昔月笑够了,拿出两身小衣裳,对他们招了招手,“我给你们做了两件过年穿的新衣裳,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杳杳咻咻咻爬过去,欢喜的不得了,美人娘亲心灵手巧!
苏景毓呐呐跟在后面,怔然看着沈昔月手里的衣裳。
这些天他经常看到沈昔月在灯下缝衣,还以为是给杳杳一个人缝的,没想到竟然也有他的份。
沈昔月把衣裳递给他,笑眯眯说:“回去试试,还有几天才过年,如果有哪里不合适,我还来得及改。”
苏景毓把衣裳接过来攥在手里,布料是上好的云锦,摸起来细滑绵柔,上面的针脚很密实,穿起来一定舒服。
他攥紧衣裳,小声问:“为什么要自己做家里不是有绣娘吗”
沈昔月含笑道:“过年的新衣裳代表着新年新气象,是一份祝福,我想亲手给你们做。”
苏景毓垂下眼眸,有些新奇地应了一声。
原来过年时,母亲是会亲自给孩子准备新衣裳的。
苏景毓拿着新衣裳回了屋,一路把衣裳紧紧攥在手里。
于娟正坐在门前吃花生,因为她是苏景毓的乳母,自觉身份比其他仆从高一等,平时苏景毓待她也比别人多一份敬重,所以苏景毓屋子里的瓜果糕点,她都习惯了自己随便拿着吃。
于娟眼睛瞟到苏景毓手里拿的衣裳,见苏景毓十分宝贝的样子,又是从沈昔月屋里出来的,警惕问:“衣裳哪来的”
“是……”苏景毓不愿意叫母亲,又不知道该叫什么,最后只道:“是她做的。”
于娟瞬间警惕起来,窦氏吩咐过,绝对不能让苏景毓跟三房的人变亲近,尤其是沈昔月!
她吃花生的动作慢下来,眼睛转了转,缓缓开口:“毓哥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不在三房住,搬回二房呀”
苏景毓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衣裳,“我是三房长子,岂可一直住在二房这不合规矩,何况如今父亲不在……”
他是三房唯一的男子汉呢!得留下保护这一院子女眷。
于娟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抹了下眼角,“毓哥儿,你有所不知,三夫人平时总在背后刁难我们这些在你屋里伺候的人,大家在锦澜苑里的日子实在难熬,尤其是我,我是你的乳母,素来跟你亲厚,三夫人看我尤其不顺眼,总是想方设法的给我穿小鞋。”
于娟说着说着忍不住真情实感的告起状来,“前几日我不过是去小厨房里煮了点东西吃,她手底下的田嬷嬷就找借口将我训斥了一顿,那个老东西,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苏景毓眉心深锁,握着衣裳的手紧了紧,“你此言为真”
于娟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我还能骗你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一向比对自己的亲生的都要亲,我所言当然句句都是真的。”
苏景毓眉眼低垂,默默听着,他不想置疑从小照顾自己的乳娘,可经过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他也觉得沈昔月不像是乳娘口中那样的人。
苏景毓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很快有了决定,“我这就去问她,如果其中没有误会,明日我们就搬出去住。”
他想明白了,与其百般猜测,不如当面问清楚,沈昔月若真是讨厌他,他大不了就搬回二房去住,没必要私下使这些腌臜手段。
于娟还没反应过来,苏景毓已经噔噔噔往沈昔月屋子里跑,她一下子慌了,心里咯噔一声,要遭!
屋子里,沈昔月好不容易把小金猫从杳杳手里抢了出来,刚擦干净放回原位,就看到苏景毓去而复返,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
沈昔月望着他气鼓鼓的小肉脸,觉得可爱极了,差点就想伸手去捏。
杳杳留意到娘亲欣喜若狂的目光,“……”争气点啊,娘亲!
沈昔月及时找回理智,把想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关切问:“怎么了”
苏景毓喘匀了气,昂起小脑袋,直接问:“你有故意为难伺候我的人吗”
“没有啊。”沈昔月疑惑的蹙起细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苏景毓不含感情的把于娟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沈昔月弄清楚缘由后,面色郑重起来,让人把于娟和田嬷嬷都叫了过来。
杳杳眼睛亮晶晶的抱紧小拳头,有好戏看了!
苏景毓本来挺生气,余光留意到杳杳满含期待的目光,莫名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