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撞南墙by张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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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果没有?
看孩子吸收能力。
但是效果绝对是显著的,除非油盐不进的。
全文背诵的都是美文,你三四十岁还是会脱口而出,或者是看到什么场景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脑海里面,然后才会明白,当年背诵课文的意义是什么。
绝对是最扎实最牢固的知识输入,邻居家来借火儿,本来要进来的,看见熠熠抱书看没打扰,自己就走了,换一家邻居借。
刚巧熠月回家吃饭的,邻居笑了笑,知道她去同学家温书的,大的这个喜欢去同学家温书,小的这个喜欢一边烧火一边看书,要么就一边摘菜一边看书。
吃饭就跟自己老头儿说了,“看着吧,这三个孩子,就小的有出息,别看小的那个最笨。”
笨是能看出来的,说话儿做事都比哥哥姐姐慢一截儿,熠月跟熠明见了人那是热情地满世界喊呢,眼里劲儿也足。
老头儿听了觉得不对,“不如她哥哥姐姐,身上一股子呆气,不机灵。”
“你懂什么,没看有文化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人家过脑子的,都有股子气质,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呆了。”
想了想咬一口煎饼咯吱咯吱腮帮子鼓起来,里面的花生米咀嚼出一股子香味儿,盐粒子在舌头上化开,还是怼的不过瘾,“你不呆,你机灵,你怎么没赚个大钱来,你怎么不是个万元户呢?”
老头儿一声不吭,我吃我的饭,我就多余,但是孩子,就看吧,还得看老二呢,人老二多会来事儿,学校老师小孩儿都给带,他上回巧了去学校修电线,看见熠月在人老师家里洗尿片儿呢。
这么大孩子,谁能干这事儿?
谁有这个本事跟脑子吧就说。
熠月急匆匆吃完饭,擦擦嘴就要出门,“妈,我走了,晚上等着我回来煎药。”
熠熠竖着耳朵在厨房,从窗户里面看见她急匆匆身影,追出去的时候都走出十来米了,“二姐儿——”
她喊住她,“你手怎么了?”
泡的囊囊肿肿的,虎口上面还起口子了,白色的皮屑在上面,跟自己手一样了,“你手不是这样儿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二姐皮肤好,每日早晚还会涂上一点雪花膏,爱美还要漂亮,怎么会这样呢,二姐手缩回来,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亭亭玉立的,大概她也是南方人吧,白白细高挑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一个床上睡得姊妹,看她这样熠熠就觉得有事儿瞒着,而且多半不是好事儿,怕她这么大年纪胡闹,又管不了她,扯着她胳膊往家里走,“找妈去,你自己去跟妈说,是挨欺负了还是别人使绊子了。”
二姐儿生怕给人家知道了,才拉着熠熠一五一十全说了,这些日子她什么区同学家写作业,都是骗人的。
她给能的,给人家老师家里带孩子去了,不仅仅带孩子,还给人家做饭洗尿片儿了,任劳任怨还心满意足。
熠熠听了,整个人天灵盖,一下就麻了,“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还给人家洗尿片儿,她脾气大的很,脸一下掉下来,胖嘟嘟的小腮帮子上面掉墙皮一样的,嗓子眼里面塞着秸秆一样,“他家没人吗?孩子没爹妈吗?离开了你活不了吗?要你去带孩子,你怎么想的?”
熠熠觉得,人最起码有个自尊在这边吧,说出来真让人难堪的,她不好说这个事情做的很没有自尊。
你是一个学生,如果老弱病残,你可以去帮你的老师,但是人家谷老师杨老师两个人年轻力壮的,星期天这样休息的日子,你是上赶着去当丫头吗?
她怕熠月一下就恼了,又怕给家里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她势必要问清楚不行,“你拿着钱,先去磨盘口那里买糖葫芦吃,等我洗完碗了再去找你。”
不放心又嘱咐一遍,“你哪里也别去,要是去了我就去告状。”
自己刷刷地上厨房里面去洗碗,顾不上热水冷水,激的手通红的,心疼自己姐姐啊,从小好吃懒做的,结果现在去给人家洗尿片儿,大冷天的多难受,她自己揣摩着,觉得最大可能是老师胁迫。
看她二姐儿单纯,忽悠她家里去干活儿的,一时之间又气熠月,只知道窝里横,在家里跟她掐尖好强,还喜欢偷她的钱,到了外面就是个怂包,一点主意也没有,只知道是个傻大姐一样的。
傻乐呵,光知道看热闹,脑子都算计不过人的。
要真是这样,她不用别人,自己就要去跟学校教导处主任说理去,好学生的气质在这个女孩身上,从小就是有展现出来的。
比如现在,在一个好学生的框架之内,她考虑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说理儿,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有个理儿,所有人在办所有事情的时候,都得依着这个理儿来,不然就是错的,不对的,那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就得去纠正。
好学生框架下养成的一种性格,让熠熠在很多年之后才真正地摸透自己,了解自己,她也才知道,世界不是按照一个道理走的,不是人人都讲道理,认可这个道理的。
千奇百怪的人,离大谱的事儿,她时常因为过于认理儿,跟这个世界显得不够合群。
她的行踪三女是不管的,不见人了只当时出去散步去,她散步也走不远,巷子里面走几趟,从来不远里去。
熠月虽然忐忑,但是等吃上香甜的糖葫芦的时候,内心已经开始安稳下来了,看见熠熠来了,还主动把手里留着的一支递给熠熠,“你的。”
她没忍住就吃了一个,剩下的等熠熠来了才欢天喜地地吃,等熠熠义愤填膺地把老师批判了一顿之后,并且慷慨陈词地表示要去跟老师谈谈的时候,熠月才睁着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鼓着腮帮子,嘴巴里面吐出来棕色的山楂核儿,纠正熠熠别坏事儿了,“是我自愿的,我听说他们孩子没人看,老吵架,这不就是我的机会吗?”
她微笑着,觉得真是个好主意,“我去帮忙带小孩儿,然后我的课业成绩上,老师可以帮我改分数,等我毕业的时候,成绩单就非常的漂亮,还会举荐我去上中专。”
上了中专,毕业就能分配工作,然后她户口就跟着一起迁过去了,她就是城镇户口了,“家里面你看,爸爸病了,他一个人养我们,实在是难得很,要说解决城镇户口,就连大哥的也要等两年才能上厂子里面去接班儿才行,更不用说我们了。”
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熠熠能看清她婉约的眉毛,讲这些话的时候,浅淡的眉毛簇簇地,微微起皱,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说出来的话让熠熠沉默。
阳光晒在她身上,买糖葫芦的阿婆在石头上坐着打瞌睡,黑灰色的棉衣上面覆盖阳光里面的尘土,显旧而遥远。
她不知道自己是冷还是热,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你得上学啊?”
“你得上学,”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劝,从哪里开始说起这些不对的地方,“你是个学生,你要自己考试,自己学习,你作假是行不通的。”
这不是个正路子,“二姐,别去了,人只能靠自己的。”
她拙劣的语言,远远没有熠月脑海里面构思的花团锦簇,因此显得干巴而没有养分,滋润不到人的心里面去。
孩子们一起教养长大的,理念却会截然不同,各有各的路子。
她觉得这个事情自己解决不了,掐着点儿等熠明回来,要跟哥哥说。
熠明这会儿看天色,脚踩的跟风火轮一样的,他出来收白菜的,收着收着,在路上的时候,路过去淌水崖的那个分叉口的时候,哪怕要穿过十八个村子,他想着,还是想回去看一眼,看看他妈。
于是在一个午后,他骑的肚子里面的煎饼都成了酸水的时候,终于到了。
王守香躺在床上,屋子里面炭火压起来了,借着午后太阳的余温,一抹在她的脚上。
熠明看见秋天时候他捡来的柴,烧了一半儿了,“妈——”
王守香翻身朝外,脖子微微抬起来,一个念头从心里划过,又想又怕,骤然又听见一声,“妈——”
她一下翻身坐起来,趴在窗户上,“熠明,熠明啊——”
真的是,做梦想不到你回来了。
跑到院子里面棉袄都没穿,喜得院子里都放不下的心意,她这些日子,都没笑过,地里去干活,开荒,收拾秸秆儿,别的就没了。
回家累的很了,就睡过去,没睡意就这样干躺着,直挺挺地躺着,到了后半夜就翻来覆去,忽然想到要是孩子没吃饱怎么办?
心里就一阵一阵揪起来,揪心啊。
怕这个,怕那个,怕孩子受屈,怕孩子想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怕这样多呢,也觉得自己不对,但是别在里面那个劲儿,出不来。
她总是睡不着。
熠明咧嘴笑,看着王守香去倒水,听着她问,“饿了吧,吃没吃饭啊,你赶着来这里,中午没地儿吃饭吧,家里有鸡蛋,我给你炒鸡蛋。”
炉子里面的活得勾开,上面一层白灰铺就,被稀稀落落地掉到炉底,火红的核桃碳就红彤彤地暴露出来,变成火舌,舔着漆黑的锅底,锅底的另外一面,是油润的锅面儿。
里面加了一把葱花儿,“要葱白,不要叶儿,这些够了吧?”
她切的葱白不大不小儿的,一篮子的鸡蛋,就放在熠熠当初挖野菜的那个提篮里面,不大不小的,锅子里面的葱白吱啦吱啦地被油炸着,变得发软而显出米白色,边缘焦黄。
鸡蛋就一个一个地在锅边一磕,一个一个就铺在葱白上面去了,等着打完,锅铲就开始翻拌起来,鸡蛋白鸡蛋黄混合着,里面能吃到葱白。
熠明最爱吃这样的鸡蛋,他这一辈子,都喜欢吃锅边打进去的鸡蛋,打在碗里混合起来的鸡蛋液,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那种蛋白跟蛋黄不完全混合的味道。
他在一边儿收着锅子卷煎饼,说家里都好,哪里都好,王守香爱听他说这些,说过的这样的好日子,“三妈说了年前让我们来家一趟儿,只是年前爸爸病了,所以改成年后了,她带着我们去裁缝铺子里面,赶集买了布给我们一人一身新衣裳,说穿着新衣裳来家里看你。”
“吃的也好,有时候吃煎饼,有时候蒸馒头,有时候吃米饭,还有时候去街上买烤牌吃,都隔三差五换着吃,我裤子短了一截儿,熠月也是,熠熠没长个儿,但是脸胖了,圆乎乎的,看着更傻了。”
王守香这会儿,就是自己填炉子里面去都愿意了,死了也能闭眼,“我记挂你们,一晚上一晚上没睡个好觉,谁也不敢说,我老想着你们过不好怎么办,没想到人家夫妻这样对你们,马老弟是个好人,你马爸爸那时候,要不是在乡下耽误了,过的还不是如今的日子呢。”
“你好好带着妹妹,跟熠月说了别懒,她好吃懒做的,以后要手勤脚勤,”她把一篮子鸡蛋给他带着,“我老想着你们万一回来了呢,没什么好东西,就给你们攒着鸡蛋呢,夏天攒着的给腌起来了,你三妈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带走。”
“妈,不带了,开春了地里没菜,你隔天煮两个吃。”熠明从家里装了一车白菜,还有一篮子鸡蛋。
鸡蛋怕摔坏了,里面倒了麦麸,塞得严严实实的,他从乡下到镇里,比一般孩子更体谅家里的不易,咸鸡蛋就是山里人的开春菜,就靠着这个下饭呢。
还有一些咸腊肉,怎么好带走呢。
王守香撵着到门口,一定要带去,“好孩子,家里有,还有呢,你回来看看我,我高兴,比吃什么都香,比吃什么好东西都强,你都带走,以后我也不挂着你们了,跟你三妈道谢了。”
送着孩子到村口,又站在坡上,看着熠明弓着腰顶风,从干涸的淌水崖上穿过,肩膀上就骤然轻松了许多。
王守香到家里,自己换了衣服鞋子,想着熠明穿的衣服,说是马海洋之前的旧衣服,但是依然很好,她笑了笑,日子就是得有个奔头儿。
当初马海洋留下来那钱,她拿着了,因为孩子以后用钱。
现在呢,她给用手绢儿包起来了,塞在那一筐鸡蛋里面去了,她知道三女是过日子的人,鸡蛋到家里肯定会捡出来看有没有破的。
王守香自己扛着铁撅子,对着地里就是一阵刨,是上冻了,但是不碍事儿,她把吃不完的萝卜埋起来了,熠明来了她来不及挖。
这孩子年后要来,她现在就刨,到时候给她们包萝卜肉饺子吃,吃不完的晒成干儿,等着入夏天了再吃又是一个味儿。
还有丹参,山里地好,养草药好,她等着年后,就得去种点儿丹参,玉竹这样的,喝了对身体好,到时候给马海洋带过去,人对着孩子们这样好,她盼着他好。
一撅子一撅子地,把土地破开,她身上使不完的劲儿呢。
她得好好种地,现在多干一点儿,到时候就给孩子多留一点儿。
日子就得这样过的。
甜丝丝的。
熠明虽然脑子好使,但是对着家里人他不撒谎,只是有些话他不说,“原本去买的,但是想到家里白菜种的多,今年我们不在家肯定吃不了,就去家里拉了,顺便给妈看看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多好,她听了很高兴,要我们好好孝顺。”
马海洋没想到这样,看着院子里一堆东西,一篮子鸡蛋,一个崭新包袱皮儿的腊肉腊肠,一个黑坛子里面装的咸鸡蛋,还有一车子三十来颗的白菜,另有几个张牙舞爪的生姜,两捆大葱。
“你骑着一天,这些东西回来不累死了吗?”他关心儿子,也觉得拿的太多,孩子想去看一眼,只要不是故意说戳人的话,他跟三女也不把孩子往不好的地方想,比如说孩子不跟他们亲,养不住跑到淌水崖去了。
不能这样想,孩子只要不明说,那日子就得按照人说的意思去过,熠明给大家看完了,就搬到厨房里面去,“不碍事,这一点儿是家里陈年的丹参,我喊着我妈等明年种点儿新的,喝了强筋骨的,等着晚上我给你泡水喝。”
他手帕里面掏出来,装着那么几根,草药里面他看有丹参,这些在山里常见,不当好东西。
马海洋看他惦记这个,已然是高兴的不行了,接过来放在手心里拿给三女看,“你看看,这是好东西,山里的不是养殖的,我们都喝点儿,晚上拿出来砂锅来,煮一锅。”
蜡黄的脸上也见红润一点儿,上来一些气血。
三女蹲着一个一个把鸡蛋捡出来,“瞧瞧,这鸡蛋多好,你妈多会养啊,这鸡蛋一个个壳子都不薄呢,而且都这么干净,肯定捡好的留给你们的。”
熠熠就在旁边,数着数儿呢,听了心里高兴,没想到她会夸自己妈妈,高兴地附和,“是的,是的,我们家里鸡养的好,我妈都攒着给我们吃。”
鸡蛋就是最好吃的东西,因为截止八岁,美味的东西就是肉跟鸡蛋,肉因为做法原因小孩子很少咬的动,鸡蛋就成了三个孩子的最高待遇了。
第13章 卖鱼的
捡着捡着,就看见了那个手绢儿,里面裹着一层塑料袋,钱捆着结结实实的,熠明愣了一下,又气又疼,他情愿把钱给王守香。
人怎么这样犟呢?
跟头牛一样,你自己不知道过几天好日子吗?
钱留着会烫手吗?
外面日子过得总要比家里强的,但是说出口的话,熠明不能跟心里想的一样冷冰冰,“竟然有钱,大概是怕我丢了,闷声放里面去的,知道爸爸病了,她担心家里没钱了。”
这钱再捎回来,就不能再拿回去了,塞来塞去的就少了人情儿了,“留着,给你们上学的,我单独放起来,你们只要是愿意念书的,念到哪儿我给供到哪儿,我们也不辜负了你们老家的一番苦心。”
大年初二,就撵着孩子们回淌水崖去,孩子们个顶个的没钱,块儿八毛的东西,都各自抠搜着攒着一点儿,熠熠攒着的最多,钱到了她手里,是真的一分钱都不往外花的。
别的小孩儿爱吃个干脆面,吃个腊肠大刀肉的,她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所以不馋,她总觉得一些东西吃过了才会觉得好吃,一直不吃就没感觉了。
小孩子觉得自己想法很正常,但是后来很多年她才发现,对自己有些苛刻了。
她打听好了,路上有棚菜,位置她都问清楚了,去人家棚里买两捆水芹菜,是的,还是家里吃的第一顿饭,芹菜炒鸡蛋。
能放的住,叶子也能吃,根茎也能吃,她妈能吃好久的菜。
三女开了东屋的门儿,上面盖着一块儿旧的布帐,喜庆的还是她结婚时候用的,平日里怕进出给人看见是什么东西。
这都是她攒着的礼物,麦乳精也有,蜂蜜也有,杂七杂八的烟酒,但是吃的最多,她过的一手的好日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跟马海洋商量着,“山里人得实用,我看啊,加一箱盐吧,这是你们单位过年发的。”
原本是四样儿的,她拎着一盒子点心出来递给熠熠,“给你妈拿家里吃去,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做饭,不想吃饭的时候就吃点糖果子。”
马海洋弓着腰,竟然是搬着酒,“就算是不喝酒,礼节在这呢,又是大年节下的,得搬着酒去,你们也是回家孝敬父母的,不好礼轻了。”
三女也劝着,“你爸又不喝酒,里面好几箱子呢,都放好几年了,你妈一个女人不易,平时重活干不了的时候请人帮忙,不好给人家吃饭就塞给人家两瓶酒。”
有酒,有烟,有点心,还有两条海黄鱼。
熠熠见都没见过,是特地去买的海鲜,“海里的鱼吗?”
马海洋点点头,“对,海里的。”
他耐心又仔细,去菜市场买的,“你看肚子跟脊背这一块儿,是不是金黄色的?”
熠熠凑着脑袋看,熠月扒拉开她的头,自己往前抻着看,“难怪叫黄鱼,肯定好吃。”
“这个鱼确实好吃,回家红烧了吃,一点没有腥味儿,要是愿意吃回来给你们做,家里我还留了,今天来不及了。”马海洋兴冲冲的,给孩子们介绍,大黄鱼儿小黄鱼儿,还有更好吃的鱼肉都是蒜瓣儿样式的。
给孩子吃最不心疼了,他跟三女都好脸儿,送人东西要是真的想给,就给好的,投其所好给人家没吃过没看过的,不然孩子们在家里吃着也不香,索性买了四尾,两尾留着家里,三女回娘家带的。
这样的一车子,路上还有熠熠买的两捆芹菜,满满当当地回淌水崖。
走到半路,离着哪儿都不近的时候,熠明才整治熠月起来,停在一颗歪脖子的大槐树下面,熠熠坐在车护栏上,两只手把着。
看着熠月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是给打福气了,熠明扔了手里的棍子,“在家里,他们不好说你,为着什么你不清楚?”
“你做这样的事情,街坊四邻怎么看,好好儿的学生不去当,给人家当保姆,你让家里人抬不起头来就算了,怕你以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熠明听了气的也是半晚上没睡好,压着不发,就等今天收拾熠月呢。
他下手,是真打,“我打你们,哪个错了都得打,我带着你们出来,我就得管你们,我今天管,以后我管一辈子,我就不能看着你们走歪路,你以后但凡去上课,按时按点儿地回家,学我先不管你上的怎么样,人你得给我板板正正的,聪明不是你这样的。”
这个妹妹是有点没底线的,软的很,但是太软的人呢适应能力太强了,导致什么犄角疙瘩都能适应下去,往下兼容的很好,往上兼容的也四通八达的。
就是没原则,哪里都能活。
抬眼,急匆匆看看日头,怕王守香在家里吃过午饭了,他们待的时间少,能陪着吃个午饭多好啊,踩着车子往前走。
熠熠哎呦一声,“哥——”
她直眉瞪眼的还没回过神来,坐在地上呢,给甩下去的,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蹲儿。
熠明气急败坏,“手呢?”
“我拽着了,就漏下去了。”胳膊把着扶手呢,但是从屁股下沉,整个人就掉下去了,熠熠脸都烧的红,低着头不大爱说话。
又心疼新衣服,自己扭着腰去拍打,穿的笨重,跟个包坏了的水饺一样似的,看的熠明是真糟心,重新骑上车,想着俩妹妹,“一个菜包子露馅儿一眼到底,一个肉包子没肉玩的是花活儿。”
人总是不能均匀的,性格掺着捏人多好。
熠熠不知道她哥想什么,她梗着脖子琢磨事儿呢,还惦记着这大黄鱼,价儿太贵了,一条十块钱呢。
这卖鱼的,得苦多少钱的利,才能配得上这深海到内陆的距离呢?
这个事儿,问飒飒去啊,他人窍儿不通闹着辍学,现如今在县里菜市场卖鱼呢。
马海洋这鱼儿,就是年前从他那里买的,虽然是冻鱼,但也还是难得,内陆吃海鱼,都是马鲛鱼,晒干儿的那种,要么就是搓盐的。
飒飒呢,更明确一点,他现在卖冻鱼呢。
第14章 赚不到钱(补更)
冯老师看见那冻鱼的时候,心都哇凉哇凉的,他是本家里面出息出来的,乡下的话来说,爹去的早的孩子,爹没的时候就是自己个长大的时候。
他跟冯立仁是隔着一房的堂兄弟,俩人一个亲爷爷的,搞成这个样子,沉默了一瞬间,这冻鱼真想砸在飒飒脸上去啊,坐在沙发上冯老师还是得站起来,不然心脑血管不通畅。
“飒飒,我还没成人就没了爹,那时候家里没钱,没钱的亲戚没钱借给我,有钱的亲戚我讲难听的,我爹在的时候能靠着我爹帮忙干活什么喊我爹一声二哥,我爹不在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就是这样,我第一次借钱,跟人读的高中。你比我强,爹妈就你一个儿子,什么都疼你。”话就不说透了,但是你不能再卖这个了,爹妈一心一意供着你读书,你就得珍惜。
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自愿辍学的孩子的心比钢铁还要铁,纯度还很高,一点不掺和别人的建议。
辍学就是辍学,我一旦辍学了,回学校的想法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有的。
这些话,飒飒也许听出来了,也许听不出来,他不是那种人尖子的小孩儿,人家不喊坐,也不晓得坐的。
他就是按照他爸爸的要求,来送两条鱼的,不是来拜年的,这是他认为的,所以鱼到了,他还可以推着小车去街边卖鱼去,卖鱼可以苦钱。
苦钱也不会上学。
“我走了。”他脸上已经有点斑斑点点了,冬天的风霜皴人,破了的小口子结痂,断断续续的就会成了褐色的深色的小斑点,一天没等好呢,明儿又皴了。
日复一日的,让他看着就显得邋遢,身上一股子鱼腥味儿,职业带来的日复一日是洗不干净的,有时候午夜梦回都还能味道当初的那一股子味道。
皱巴巴的衣服穿在皱巴巴的飒飒身上,人还没走出来院子呢,冯老师从窗户里面看他气的骂,“怎么这么轴呢?”
性格很轴,“你看他刚才的样子,你看他眼神跟脸,一个字都不听的,这样犟种的孩子,没什么好果子吃。”
越说越伤心,“等他能听进去话的时候,就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人生就这么一个阶段。”
不甘心,自己打开门,又下雪了,撒盐一样的雪粒子,里面夹带着碎小的冰雹,飒飒自己跑着走的,冯老师回家里骑车,谷老师抱着孩子呢,累的胳膊疼,“你操这么多的心,你不如抱抱你儿子,我跟你说了,孩子是自家的好。”
冯老师匆匆,脸这会冻的通红了,“你别管。”
上来大梁腿飞一下踩着顶着风雪就追上去了,飒飒就跟个棒槌一样地跑,他啥也没有啊,要啥自行车,冯老师踩着的地湿滑,“你上来。”
飒飒不干,犟种嘛,“我不回家。”
他为了卖鱼,过年也不回家,他爹妈看他也来气,亲戚看见了还说他,不如不回。
冯老师一开口,肠肚子里面都是冷气儿,想怼人的,结果看着孩子的脸,俩人比着肩膀的时候,孩子才到他胸口,才这么大一点儿,不由得心软,“带你到店里去看看,我看看你的买卖。”
他有些尊重,用的买卖形容,你可以说一个孩子不务正业,但是你必须有一点尊重给予这个孩子,给予任何阶段能一门心思扑在一个事情上的人,你看他手上。
飒飒就不理解,疑问很多,“你两条鱼不够,还要去买?”
给你两条我就亏很多钱了,你还要啊?
他小,乡下长大的,就这个思维水平跟说话水平了。
考虑到他这样,冯老师疑心自己说不是的话,这孩子不上来也不带自己去,咬咬牙,“我买给老丈人的,看着怪好。”
呕死了。
飒飒就咧嘴笑,跳上去,“我给你便宜点儿。”
哪有什么店铺的,就是人家门面房不知道怎么设计的,有个狭长阴暗的小屋子,里面放了货,人进去冯老师这样的就得侧着身子,不然就得蹭的一身腥味儿。
但是门头摆的很好,飒飒用竹筐子,自己摆的跟个花一样的,摊子往外延伸一点儿就好看了,他不知道怎么说人情世故,但是他特别懂顾客心思,“你看看这种鱼,比黄鱼还好呢,跟个蒲扇一样的,里面是蒜瓣儿肉,你要我给你成本价。”
成本价不是进货价,他得有人工有摊位费用的,所以价格出来的时候,冯老师也是肉疼,这种肉疼让他劝说飒飒的心思淡了很多,因为他卖鱼的时候特别热情。
热情的嘴脸跟在他家里时候冰火两重天。
“三十两条是吧?”冯老师真想扔了,你什么鱼这么贵,他半个月工资啊。
飒飒点头,利索地收钱,“你要是送人家里不方便,我给免费送过去的,要是平日里你们想吃的,我也给免费送,多远都送,红白喜事儿或者来客人了,可以给这边来个电话,我把小卖部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