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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古诗剧透历史by邀月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1

【今天的集句诗专题已经来到了尾声,月兮在这里友好提醒各位小初高在读学生,在考试前请勿浏览任何集句内容,更不要试图关联创作,以免在考试时造成不必要的悲剧哦~】
天幕骤然消失,天穹再次恢复了寂静。
同样寂静的,还有刘彻的大殿。
“……仲卿?”
刘彻怔愣地看着卫青松开了自己的手,默默退入人群,而他身侧的李广不知何时也早已飘忽到数丈之外,两人如今的距离远得堪称天南地北。
刘彻每每向谁伸手,哪个臣子就后退一步,面上要不惊恐万分要不就唉声叹气。都说为君者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如今的刘彻哪里有“众人拱”的待遇,分明就变成了“众人嫌”。
“陛下,为了您的名声,我等甘愿与您保持距离。”
李广振振有词,一脸正气。什么后宫粉黛无颜色、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他好好一将军,才不想当妖妃!李广在心底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与陛下保持距离,杜绝一切被后世编排的可能!
卫青和霍去病同样点了点头。最让刘彻崩溃的,连司马相如那几个文臣都一脸认同——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朕有这么荤素不忌、老少通吃吗?!
刘彻欲哭无泪,仰天长啸——
明明是来看热闹,为何却是朕受伤?!

「金地·五国城」
宋钦宗,哦不,是重昏侯赵桓,听到了门外的天穹上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之前响过两次,可每一次他都正巧被金人锁在屋内,一直未曾亲眼所见那所谓的天幕和仙人。这段日子他表现不错,完颜大王总算肯放他出来走走,赵桓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先是拿眼睛在门缝中一转,确定院子里没有金兵,他这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阿爹。”
赵桓一个激灵,猛地回身,压低了声音愤怒道:“轻些!喊朕作甚?”
站在赵桓面前的,是他与皇后朱氏的女儿,柔嘉公主。柔嘉长得很像她母亲,如今十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赵桓看着柔嘉那灰蒙蒙的眼睛,避开了目光。
自从前几年朱氏投水自尽后,赵桓的生活大多要靠后妃公主们服侍。这些年金人越发跋扈,已经弄死了好几个他的女儿。如今只剩一个柔嘉,因为上次反抗太激烈,也被弄坏了眼睛,如今看东西雾蒙蒙的,一入夜就是半个瞎子。
“柔嘉,回屋里去。”赵桓顿了顿,勉强放缓了语气。他急着想看天幕,实在没工夫搭理她。
“女儿看到了。”
柔嘉抬起头,望向天际。
她的目光非常虚空,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又像只是迷茫空望。她的声音有种奇怪的空洞,不像是在用嘴巴说话,倒像是直接从胸膛里发出古怪的回声。
赵桓被她这神神叨叨的模样搞得毛骨悚然——自从来了金地,这些女人都疯得七七八八。
父皇的曹才人在旱厕被金兵奸|污后,回来就疯了,叫嚣着要与金人同归于尽,差点没给他和父皇惹出大麻烦。还有那些宫女……反正都是要嫁人的,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再说了,这些宫女不过卑贱之躯,能为自己这个皇帝尽份力是她们的福气,没看到自己都把金枝玉叶的女儿献出去了吗?
“你看到什么了。”赵桓压抑着不耐烦应付道:“你赶紧回屋子里去,今儿大王点名要你伺候,一会儿就来接你……还有你那婢女,伤好了就一起过去,别让大王们不高兴。”
柔嘉已经习惯了父皇说这种话,她沉默了片刻,抬起手——
“我看到、那句话。”
天幕上的确映着一句话:
“你眼睛好了?”
赵桓一惊,随即欣喜。这倒是个好消息,若是女儿的眼睛好了,能帮自己做的事自然也就多了。自己的鞋袜好久没人缝补,脚趾处还破了个洞,另外里衫的袖口也毛了……
“只能看到那个。”柔嘉又垂下了头,循着声音望向自己的父皇。她雾蒙蒙而毫无焦距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赵桓的面孔,就像一个有实体的幽灵。
赵桓不免有些失望。
“行,你要看就在这儿看。”
“不过一会儿金人来接你,你还是得过去,听到吗?”
“是。”柔嘉点了点头。
解决完柔嘉,赵桓兴致勃勃地抬头:“朕前两次都错过了,你那两次在何处?”
“一次在院中,一次在……”柔嘉抿了抿嘴,没再说下去。
赵桓了然,不以为意:“那你就跟朕说说,上两次讲了什么?”
柔嘉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头:“女儿没听懂。”
“也是,”赵桓点了点头,又偏头问:“那你在……的时候,金人们看到仙人现身,是何反应?”
“金人看不到。”
柔嘉第一次露出笑意。她抬头温柔地看了看天穹,眼眶里无端凝了一汪晶莹的眼泪,这眼泪在她蒙翳的眼珠上转动,折射出珍珠般的柔光。
赵桓好久没见女儿笑了,竟然一时恍惚。她盯着柔嘉的脸,怔愣道:“什么?”
柔嘉以为父皇不信,又望向父皇,加重了语气重复道:“金人看不到。”
“看、看不到?”
赵桓突然意识到女儿在讲什么。他的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嘴角不由高高咧起,结结巴巴地确认:“看、看不到?这就是说,仙人只庇护我们汉人?”
“柔嘉,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仙人会救朕出去,会告诉朕逃脱的办法?朕好歹也是汉人的皇帝,仙人庇护汉人,就一定会救朕,朕一定……”“重昏侯!”
不耐烦的暴喝声打断了赵桓的喃喃自语,赵桓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差点一蹦三尺高躲回屋里。他僵硬着身体,挤出讨好的笑容,磨磨蹭蹭地迎向院门口的金兵:“大、大爷们,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门口的金兵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他们将简陋的院门拍得震天响,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弄和蔑视:
“重昏侯!你还真把这儿当你皇宫了?我们想来就来,你说话小心些!”
赵桓讷讷,局促地在原地摇摆了片刻。他有点想抬头看天幕,又怕惹得金兵起疑,想了想,他伸手把身后的柔嘉推上前,讨好道:“大爷们可是来接柔嘉?她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卖女的蛮子!”
蛮子本是北人对南人的蔑称,这些底层的金兵以此称呼赵桓,那相当于是直接拔了赵桓的脸皮扔在地上踩。但凡有点血气的男儿此刻都该横眉怒目,可赵桓只是低眉顺眼地点点头。
领头的金兵一把扯过柔嘉,不屑地往赵桓的脚背上吐了口唾沫:“都说你们汉人节气高,你这皇帝倒是不同。若是俺的女儿被人侮了,俺就算是死也要跟他拼命!”
赵桓低着头连声唯唯。
这窝囊样看得人直冒火气,连金兵都有些受不了,纷纷移开目光,不屑道:“一个不够,重昏侯,再叫几个汉女出来。”
“这、这……”赵桓有些为难,小心翼翼地赔笑:“倒还有几个宫女,只是前几日……这血刺呼啦的,这伤都还没好呢。”
金兵们对视一眼:“那你女儿这次可要受罪了。”
柔嘉如木偶一般站在他们中间,脸上死寂一片。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拿自己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父皇。
见如此,领头的金人同情地看了一眼沉默的柔嘉,掐着她手臂的力道也缓和不少,他顿了顿,竟然放恭敬了许多,低头提醒:“公主,我们走吧,一会儿你听话些,争取少受些罪……为重昏侯,不值得!”
柔嘉被带走了。
赵桓松了口气。
这下子总算能清净些了,他美滋滋地抬头,等着仙人出现。
「南宋·公元1140年」「宋地·朱仙镇」
“将军,不能退啊!”
“这里距开封只有十五公里了,十五公里!只差一步,收复中原就指日可待!”
“是啊将军,不能走啊!我等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攻至此地,完颜兀术已逃出开封,他军队眼看就要撤退,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若是一退,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岳飞的面前,跪着许多人。
穿着铠甲的将士们言辞恳切,声震苍穹。而他们身后的小院里,还挤满了青龙镇的百姓。父老乡亲们无不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堵在院门口,不想让岳将军离开。
“岳将军,我等顶香盆、运粮草,以助岳家军,金人全都知道此事。今日相公率军离开,我等就要遭殃了!”
“是啊将军,能不能留下来?是粮食不够了吗?不够的话,我们能再种……我们力气有的是,能再凑人开几十亩田,若是箭矢不够,我们帮您做……求求您了,留下来吧!”
岳飞闭了闭眼,他转身望向众人,对上那一双双殷切祈求的目光,张了张嘴:“我……”
“岳飞!”
门口又闯进一人,大声喝断岳飞的话。
那人一身代表黑袍,神色傲慢,手上拿着一块金牌诏书。他粗暴地推开百姓,直直闯到岳飞面前,倨傲道:“陛下有令,还不跪下接旨?”
岳飞的目光在那那块金牌上一滞,缓缓下跪。
竟然又来了……
“班师回朝,临安面圣!”
岳飞盯着金牌诏书上那刺目的墨迹,只觉眼前血红一片。他紧紧捏着诏书,手上青筋绷起,两行浊泪滚滚而下。他豁然抬头望向南方,声如泣血:“臣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权臣秦桧实误陛下也。”
差役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随即勃然大怒:“你、你竟敢——”
“你这话,我会一五一十地回禀陛下和秦相公!”
岳飞置若罔闻。
他踉跄着起身,将金牌搁到身后的案台之上。
案台上,已经并列了十一块一模一样的金牌诏书,加上这块,一共十二块。上面的诏旨措辞严厉,意思却大同小异——命大军即刻班师鄂州,岳飞本人则去临安朝见皇帝。岳飞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和绝望,莫名的疼痛令他不禁弯下了腰。他掐着案几的边缘,逼迫自己望向那金光闪闪的诏书,只觉心如刀割、如坠冰窖——为何,为何会如此?!
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开封近在眼前!中原近在咫尺!为何要现在班师回朝?!
这一去,北方忠义军孤掌难鸣,完颜兀术恐又卷土重来。刚刚收复的颖昌、淮南、蔡阳转眼又将失去,那他们昨日浴血奋战的意义究竟何在?那些为此捐躯的将士,他们献身的意义究竟何在?
岳飞转过身。他望向那一张张沾满尘土、刻满伤疤的脸庞,只觉心痛无比。
“天下之事,怎会如此?”
差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这天下事轮得到你过问?”
“岳少保,赶紧的吧,别让陛下等太久了。前几日您在打仗时,宫里就给您下了班师诏,您不遵从陛下的圣令,还胆敢上书争辩,这可把陛下气得不轻。您要是乖觉点,这次就赶紧动身吧,若是当真惹怒陛下和秦相公……”
差役回身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岳家军兵卒,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不能退啊,岳将军!”庞荣膝行向前,声音几近呕血。
他憎恨地望着差役,恨不得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你可知,这一退,收复中原就此难了!”
“有一就有二,这都第四次北伐了。”差役不以为意,“你们要是想打,不如想办法把秦相公哄高兴。他一高兴,说不定很快就允你们第五次北伐。”
“打仗岂是儿戏?”庞荣勃然大怒。
“庞荣!”岳飞喊住了庞荣,他疲惫地闭了闭眼:“臣领旨就是。大人可否给我一些修整的时间?”
“算你识相。”差役挑眉:“不过岳少保是眼神不好吗?陛下要你即刻回都——即刻,明白吗?”
话音刚落,差役蓦得心惊。他一个激灵回过头去,只见院里院外乌泱泱一大片的军卒和百姓沉默地盯着他,他们的眼神阴冷憎恨,如同一头头磨牙吮血的野兽,即将择人而噬。
差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咽了口唾沫,冲岳飞干巴巴道:“罢了,就给你一点时间收拾。”
他指了指天上那行文字,冲岳飞示意:
“今儿天幕又出现了。既如此,天幕什么没了,少保就什么时候跟我上路。”
言罢,差役也不等岳飞同意,便匆匆闯出院子。他屁滚尿流地爬进马车,又命王都的侍从将自己护紧了——这群武夫当真该死,等自己回去了,一定要在秦相公面前好好告他们一状!
目送差役离开,岳飞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沉默片刻,望向百姓,愧疚道:“我将回临安,大军会在此停留五日,护送各位迁至襄汉,是我岳飞对不住各位……”
“岳将军……”百姓们无不动容。
庞荣抹掉眼泪,艰难道:“将军,真要走吗?这一走,恐怕……”
“还能如何?”岳飞仰头望向天幕,一声长叹。
“若有转机,若有转机……”
【大家好,我是主播月兮,欢迎进入我的公益直播间。】
【今天是爱国诗专题,那我们就从南宋著名爱国将领岳飞的《满江红》开始讲起。】

第35章 【爱国诗】岳飞
【谈起爱国诗,各朝各代都有自己的爱国英雄、爱国文人,例如屈原之于楚国、杜甫之于大唐。通常而言,这些爱国诗篇往往井喷于王朝的尾声,在风雨飘渺的乱世时期才会集中出现。】
【但没有这样一个朝代,从开国到灭亡,爱国的思想始终贯穿着王朝的一生,豪情与慷慨、悲歌与失意,构成了这个王朝的底色。】
【这个朝代,就是南宋。】
【今天的爱国诗专题,我们主要讲解四位南宋爱国词人的作品,跟随着岳飞、陆游、辛弃疾和文天祥的人生历程,以小见大、以管窥豹,阅尽南宋王朝152年的短暂历史。】
「绍兴十年·临安」
“152年?”
宋高宗赵构一惊,差点没从龙椅上摔下去。他慌张地伸出手,神经质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秦桧了然地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官家,您才即位十四年呢。”
赵构松了一口气。
“十四年,还好还好,只要不是亡在朕的手里,朕也无所……”对上韩世忠的目光,赵构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他轻咳一声以作掩饰,心虚地扯开了话题:“秦爱卿,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了与金人的和议。”
“对对对!”赵构眼睛一亮:“爱卿你说,这次和议把宣和皇太后换回来的几率大吗?”
宣和皇太后,即韦贤太妃。她是宋徽宗赵佶的妃子,也是宋高宗赵构的生母,于靖康之难中跟随徽宗被金人一并掳走。赵构在南京应天府即位之后,就遥尊生母韦贤妃为“宣和皇后”。
赵构对于自己的父皇并无太多感情,甚至即位之后恨不得父皇早点在金国殡天,但对于母亲,他却有着深厚的感情。十三经中,赵构生平最爱的经书莫过于《孝经》,他甚至多次亲手撰文,让人拿去在临安郊外刻碑。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母亲。每次与金国和议,都会谈及韦太后。
1137年,赵构曾派使臣王伦前去北方迎回宋徽宗的骸骨,临行前,赵构拉着王伦的手殷勤嘱托:金人若能归还韦太后,割地赔款在所不惜。只可惜,金人狡诈善变,王伦这一去,不仅没能迎回徽宗骸骨,甚至就连自己都被扣在了金地。
“只要能将韦太后迎回,朕在所不惜!”
听到赵构如此说,秦桧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官家,以臣之见,这是迎回韦太后的最佳机会!听金人的意思,他们也颇有谈和意向,甚至愿追封徽宗为天水郡王、封钦宗为天水郡公。”
赵构喜悦的表情微微一滞:
宋徽宗早就死了数年,无论金人喊他昏德公还是天水郡王,对一死人来说都没太大差别,反正在宋一朝,赵构自会对他追封,只是若能迎回骸骨,倒也是给自己添一笔美名。至于宋钦宗……
赵构忍不住皱眉:他这哥哥,怎么还不去死?
“嗯嗯……金人挺有诚意。”赵构敷衍地点点头。沉默片刻,他抬眼望向秦桧:“爱卿,那依你之见,金人会有何要求?”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那女真人如狼似虎。赵构自诩好说话,可他也不是傻子,金人攥着韦太后这么多年不肯松手,这次肯放母亲回宋,他们必定会狮子大开口。
如果要钱倒也不难,就是割地……该死,又要找个理由。
“臣去打听了,这次金人倒也十分好说话。”秦桧笑眯眯地朝赵构拱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地递给他。
赵构低头一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那信封上赫然留着“完颜兀术”的大名!
“官家打开看看?”秦桧对赵构的畏惧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温和提醒。
见秦桧如此说,赵构咽了口唾沫,勉强鼓起勇气,缓缓伸手拆信。
这信封早就被人拿刀撕开了,想必秦桧早已看过,赵构见状也没说什么,或者说,他实在太紧张,以至于没有精力关注这些细节。他伸出指头摸了好几次,总算把那一张薄薄的信纸掏了出来,抚平纸张……
“这、这!”
赵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白纸黑字。
信纸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落,赵构全然不知,他惊惶地望向秦桧,结结巴巴道:“非、非要如此?”
秦桧岿然不动,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化:“非要如此。”
他抬眼朝赵构一笑,意味深长:
“官家,这不也是您的愿望吗?”
「绍兴十年·朱仙镇」“152年?!”
岳飞与赵构问出了同样的疑问,只是语气却截然不同。他痛心地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天幕,怔愣喃喃:“怎会如此?”
他的身侧,副将庞荣冷笑一声:“将军,有这样的皇帝、有这样的宰相,152年,已经是我大宋的……”
“住嘴!”
岳飞第一次对庞荣如此动怒,他目眦欲裂,低声怒斥:“怎可妄议陛下?!”
庞荣闭上了嘴,可他的眼神却告诉岳飞,他就是这么想的。
岳飞望着他倔头倔脑的部将,心中百味杂陈。他知道庞荣如此愤恨的原因,他又何尝不怒?他不畏死,他们岳家军都不畏死——只是君臣有份,陛下不允,他们又能如何?这可是陛下,是他们大宋的天子!而他们只是一介卑微武将,甚至在士大夫前面都得低眉顺眼的卑微武将。
“庞荣,别再说了。”岳飞疲惫地闭目。
“是,将军。”见岳飞如此,庞荣也有些懊悔刚才自己的口气太冲。他刻意提高了音调,故作开朗:“将军,我们听听仙人如何讲您吧!能与诗圣并列,将军必定是名垂千古!”
【岳飞,字鹏举。他是南宋著名抗金名将和军事家,位列南宋“中兴四将”之首。与此同时,他也是一名文采卓越的诗人,留有千古传诵的爱国名篇《满江红》。他的一生,如流星般传奇,却也如流星般短暂。】
【岳飞出身贫苦,早年投军,凭借一生武艺和过人胆识屡建奇功。岳飞统领军队先后组织四次北伐,金人闻风丧胆,到处流传着“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赞叹。在第四次北伐时,岳家军进抵距离北宋都城四十五里的朱仙镇。就在故都唾手可得、光复近在咫尺之时,当时的皇帝宋高宗赵构和宰相秦桧却下令让岳飞退兵。】
【高宗一日之间连发十二道金牌,逼迫大军还朝。岳飞愤惋泣下,无可奈何。他深知“十年之力,废于一旦”,今朝一退,恢复河山的壮志恐怕就此化为泡影。在极度悲愤中,岳飞书写了这首壮怀激烈的千古绝唱——《满江红·怒发冲冠》。】
伴随着音乐声,天幕上缓缓出现岳飞的身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骤雨初歇,冷风凄凄,一身甲胄的岳飞站在高楼之上。他远眺着山河大地,想到已经收复却又失掉的国土,想起黄河两岸生灵涂炭的百姓,一时怒火中烧,却又悲从中来。复杂的情绪在胸膛激荡,岳飞不禁仰天长啸: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三十年来,虽有所功名建树,但对岳飞来说,这一切不值一提。他的梦想只有渡过黄河、收复国土:雄气堂堂贯斗牛注,誓将直节注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贺,不问登坛万户修。功名于岳飞,不过如尘如烟,不值一提。
南北转战八千里,经历过多少艰辛苦战。好男儿们要抓紧时间建功立业,莫要消磨青春,等年华老去才独自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镜头一转,狼烟四起,金戈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金兵的马蹄和宋人的哀嚎,开封城破。
一身黄袍的徽宗、钦宗二帝狼狈不堪,被迫跪在异族的面前俯首称臣,听着金王完颜晟下旨将他们“贬为庶人”。几个粗鲁的金兵上前,强行脱去二帝龙袍。
宋人臣子无不义愤填膺。李若水奋不顾身,毅然撞开金兵,重新为钦宗拢住龙袍。他的手臂紧紧锢住了钦宗的身体,不肯让金人触碰龙袍。
金兵们先是七手八脚地去拉扯李若水的手臂。这瘦削的文人此刻的力量竟然大得惊人,仿佛苍崖上的青竹,任凭狂风暴雨,他自岿然不动。李若水的手臂如铁桶一般捍卫着钦宗,钦宗却温顺地跪在地上,甚至觉得李若水太过粗暴,将自己箍得胸闷气短。
一番拉扯之后,金兵仍未得逞。他们先是好说歹说地想要劝降李若水,允以重金、允以高官,可李若水始终梗着脖子怒目而视,一口唾沫就飞到了金人的脸上。他张嘴就骂,一连串犀利的汉文喷得金兵们头晕目眩、心头火起,有人终于忍不住抽出匕首……
血溅龙袍。
吓破胆的钦宗主动麻溜地脱下了染血的龙袍,连同他身边涕泗横流的徽宗一起,战战兢兢地同双手将衣服奉上。
可怜历史上最著名的“傻子皇帝”司马衷都知道嵇绍是忠臣,他是为自己而死,所以不忍心让人洗去龙袍上嵇绍的血迹。可钦宗却毫无动容,甚至嫌弃金若水多事,害得自己被金人恐吓,还染了一身的血。
臣子不肯瞑目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皇帝被拖走的身影。而他们的身后,还缀着一长串哭泣不止的王公贵族、重臣百姓……北宋就此终结在这片哭声中。从此之后,再无宋朝的徽宗钦宗,只有金地的昏德公与重昏侯。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想到这里,凭栏远眺的岳飞不由痛心疾首。靖康之耻仍未雪洗,宋人心头的愤恨无论如何都难以泯灭。多想架着战车收复山河,愿啖肉喋血、杀尽仇敌!待我领兵杀敌、收复失地、重振河山,再将这喜讯向陛下汇报!
「北宋·开宝八年·公元975年」
宋太|祖赵匡胤坐在龙椅上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仰天大笑,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可阶前的臣子们大多也和他一样,怒喜交替之下,他们一时半会竟没能调整好表情,各个龇牙咧嘴,看起来颇为怪异。
唯有跪在阶前的男人越发畏缩。
他战战兢兢,额头早已黏满冷汗,可他甚至不敢抬手擦拭——刚才他听《满江红》听得太过入神,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让他热血澎湃,不由直身大叫了一声“好”。
这话一出口,他才猛然惊醒自己身处何地,登时冷汗涔涔、手脚发软。
这个人,就是李煜。
十一月辛未,宋军前线传来了好消息。大将曹彬连克溧水、秦淮、升州,大败江南军,成功攻破江宁,连带着俘虏了江南国主李煜。今个儿正是大军班师回朝的好日子,而跪在阶前听候发落的,自然就是亡国的李煜。
天幕开始前,宋太祖正乐呵地与群臣商议庆功之事,当然,他也没忘了李煜——授这亡国君右千牛卫上将军,封违命侯。而李煜以词作见长,在这庆功之时,自然少不得让他来说几句“喜庆”话。
可李煜的词还没写好,天幕就冲赵匡胤来了个大耳刮子,甚至还是左右开弓、毫不含糊的那种——
赵匡胤刚打完开国胜仗,抬头就看到后世子孙兵败都城。
赵匡胤刚掳来敌首李煜,还玩味地赏了他一个“违命侯”的封号,这天幕就放出了自家子孙亡国被俘。不仅如此,这被俘还连带买一送一,皇帝和太上皇被人一锅端,就连称号都比“违命侯”难听十倍……
赵匡胤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深深吸气、慢慢呼气,深深吸气、慢慢……贼他娘的,老子忍不下这口气!
赵匡胤闭目又睁眼,决定找个人撒气,他冷冷俯视着脚下的男人,阴森森道:“违命侯,你刚才喊了什么?好?”
李煜面若金纸,他虚弱地伏在地上,支支吾吾:“臣、臣……”
赵匡胤其实不是个喜欢为难降国之君的君主。
在李煜之前,后蜀的孟昶、南汉的刘鋹……他都一一善待。今日喊李煜来,除了赐封号之外,主要也是让李煜作词——徐铉曾多次在他面前夸赞李煜的词,引得赵匡胤都有些心痒难耐。可如今看李煜这畏缩的模样,赵匡胤不由想到天幕上那两个同样抖如筛糠的不肖子孙。
赵匡胤仿佛透过李煜看到了那两人的窝囊样,让他越发怒火高涨:“违命侯,你倒是说说,好在哪里?”
“好、好在气势万钧。”
“气势万钧……看来我们违命侯也有同样的雄心啊?!是朕这儿住的不舒服,所以让违命侯想念故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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